[综]英雄来战 作者:落蕊闻芳

    “萧大王,皇上对你可以说已经仁至义尽了。”

    “是呀，皇上这样对你，为何大王你还是不肯回心转意？小人真是费解！”

    “咱们几个说了这么天,难道你就点都听不进去吗？”

    “萧大王,你曾经于朝廷危难之时,死生存亡之际以己之力力挽狂澜,于万马千军之中射杀叛贼耶律涅鲁古，击溃了他们父子俩的叛乱，我等皆是敬慕大王。大王率军南征北战，镇压了不少境内的反叛部族，这桩桩件件，无不让我契丹上下对大王心生敬仰。可是如今大王你竟然为了维护那些南蛮子，公然与皇上反目，大王，你莫不是忘记了自己身上流淌的是我契丹人的血！”

    “不错，大王你昔日在南边倍受南人武林的污蔑欺辱，尤其是丐帮那群叫花子，个个狼心狗肺，全是没有心的白眼狼。杏子林逼位之辱，聚贤庄被围之困，少室山群起攻之，还有大王母亲的血海深仇，全是南人做下的孽债，难道这些大王都忘记了吗？”

    “大王身为我辽国的大王，为何要对这样个负你的国家如今心慈，大王，您还是我们契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不败军神吗？！只要你肯率兵南下，何愁不能攻下宋国？！”

    ………………

    铁牢外的人还在喋喋不休的游说着，被关在牢中的萧峰却只是席地而坐，低垂着头默默的看着地上铺着的干草，不言不语。他摇了摇手中的酒坛，听着里面的酒水撞击到坛壁上，发出清脆而悦耳的“哐当——”声，嘴角微微勾起，仰头灌了大口酒。酒水沿着嘴角蜿蜒而下，浸湿了胸前的衣襟，酒的香气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在牢中散发出来。

    萧峰的心里有些惆怅，又有些意料之中的慨然。他的思绪随着隔着铁栏不断传入耳中的游说之言，渐渐远去。

    他还记得那日，自己押解着敌烈部的首领返回上京的时候，大哥那喜悦的神情。身为九五之尊，他竟然率领众位王公大臣，亲自出城迎接自己。他神情激动，双手紧紧的握住自己的双臂，嘴唇因为喜悦而微微颤抖，他说：“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你又为哥哥解决了桩心头大事！今晚宫中设宴，为你庆功，咱们兄弟俩，今晚不醉不归！”

    虽然对皇上的亲自出迎觉得有些太超过了，但是不得不承认，那刻，他的心中是欢喜的，是炽热的。这种被兄弟期待着，信赖着，倚重着的感觉，是那样的美好，简直让人眼眶发热。这样来自于朋友之间，来自于兄弟之间的炽烈情感，是与曲聆那种来自妻子的温柔抚慰，完全不样的感觉。让直以来被中原武林所排斥的萧峰，心头火热。

    他的喉头哽咽着，他的眼角发热着，他压制住自己心中那难以言喻的感动，好半天才平复下心情，没有失态的对耶律洪基说：“大哥不必如此，这本就是臣弟分内之事。不过既然大哥说了今晚不醉不归，那臣弟就不客气了，大哥到时候可千万不要嫌臣弟将你宫中珍藏的美酒都喝光了啊！”

    耶律洪基朗声而笑，直言无论喝了少，他都绝不会心疼，哪怕是宫中的美酒被尽数喝光，他也会派人立即去宫外采买。

    那刻耶律洪基眼中真挚的喜色，真切的感染着萧峰，让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他会如此对自己，亲手对着自己这个义弟下药……

    铁牢外的说客们说得口干舌燥，却得不到牢中人的半点回应。他们心中有些感叹，又有些难堪，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是辽国数数二的文臣。若论口舌之利，十个萧峰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在皇上派他们来说服萧峰的时候，他们还胸有成竹的对陛下打着包票，拍着胸口直说，自己保证完成任务。

    可是如今……

    几人互看眼，眼中尽是无奈之色。此生，他们就没见过这样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人！

    罢了罢了，大概今天又要无功而返了。

    几人心中叹气，若是再这样磨蹭下去，想必陛下就快没有耐心了。到时候无论是对他们，还是对萧峰而言，都不会是件好事。

    正当他们觉得今日又要无功而返的时候，他们听到了这些天萧峰说的第句话，“聆妹，她如今还好？”

    几人闻言皆是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声聆妹，问的是他的妻子，楚王妃曲聆。

    “大王放心，王妃如今正在宫中同太后做伴，只待再过两月，王妃便能安然无恙的为大王诞下孩儿。”

    萧峰咧嘴笑，是了，他都忘记了，聆妹不仅是自己的妻子，还是太后懿旨，皇帝钦封的端瑞公主。她是自己的妻子，也是太后的义女，皇上的义妹。

    虽然自己的确抗旨不尊，不愿为辽国领兵进犯大宋。但是念着昔日聆妹同自己样，有过救驾之功，想来皇上应该不会太过为难聆妹才是。

    这样想着，萧峰的心里便松了口气。

    见萧峰听完他们的回话以后，再次沉默了下去，几人不禁面面相觑。其中人将身子凑到栏前，着急道：“难道大王除了王妃的安危以外，就不想再说点别的什么了吗？”

    萧峰将手中已然空了的酒坛就地扔，“啪”的声，摔得粉碎。他抬头瞧着与他隔着铁栏而的四人，里面有的曾经与他有过交情，也有的毫无交往。他朗声而笑，笑声爽朗而洒脱，带着种看破切的意味。

    耶律楚哥，据闻是他身边副官的族兄的那人小心翼翼的看着萧峰，眼神不解，“不知大王为何而笑？”

    萧峰摇摇头，没有解答他的疑问，反而是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他语气平淡，没有丝半毫先前的笑意，“咱们的契丹大军，已经渡过了黄河了吧？”

    耶律楚哥眉梢不自觉的轻轻颤，“萧大王是怎么知道的？咱们的大军就要出发了。黄河虽然还未渡过，可那也就是早晚的事。”

    萧峰轻轻笑，他将手放到膝头，戴在手上的铁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虽然耶律洪基给萧峰下了让人提不起内力的药，但是萧峰的勇猛，还是让他们不放心的为他束上了镣铐，以免让他走脱。

    “看来大军是还没有出发了，就是不知道哪天是黄道吉日？”

    “卑职官位低微，没有参听军情的权力，不过大王不样，只要大王肯回心转意，皇上自然会亲自来见你，同你商议军国大事。”

    “呵——”萧峰声叹笑，“皇上势如破竹，必然对攻陷大宋志在必得。如果取了大宋，他必定会将我押解到汴京，好生羞辱番。若是败军而回，他必然是没有颜面再来见我，到时候，他第个要杀的，也是我！”说到这里，萧峰心中颇觉无趣，随手抓起身旁的另坛酒，掌拍开酒封，又喝了起来。

    他的大哥，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女真族俘虏，在草原上同他对比试，输后甘愿成为他的俘虏，将性命交到他手上的那个铁骨铮铮的男儿了！

    不，或许是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看懂他。耶律洪基，他的结义兄长，终归是这大辽的主人。

    不过，无论如何，不管谁想要他萧峰的命，都没这么容易。

    他答应过聆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先离她而去！

    *

    “吱呀”声，游坦之推门而入。他看着在窗前动不动，整个人都好像化身雕像的人，心中不免叹气。再瞧瞧桌上的食物，果然，又是点都没有动过。

    “曲姐姐，你这是何必呢？跟谁过不去，都不该跟自己过不去，何况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总要为你肚里的孩子着想呀！你总是这样不吃不喝，哪里能受得了呢？”

    曲聆微微转头，露出个温柔美好的侧脸，可是嘴里的话却不那么温柔，反而是字字戳心，句句剜骨。她冷笑声，“我以为你巴不得我早点死！”

    游坦之闻言，原本想要靠近曲聆的脚步滞，脸上露出个难过的表情，“曲姐姐，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我怎么会想让你死？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的，我喜欢……”

    “住口！”曲聆猛地个转身，“谁允许你叫我姐姐的？你记清楚了，我是楚王妃，你该叫我王妃娘娘！”

    游坦之闻言低垂着头，不发言。蝶翅般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打下圈黑色的阴影，竟然透露出种难以言喻的脆弱美感。他带着种无言的抗拒，不顾曲聆的意愿，将她从窗边拉到桌前坐下。曲聆不住的挣扎，可是失去了内力，全身功力被禁的她就好像只落入蛛网的蝴蝶，无论怎么挣扎，都只是徒劳无功。

    “来人，将这些饭菜撤下去，重新叫厨房做些新鲜的热食上来。记住，要有鲫鱼粥。”游坦之冲门外的侍女嘱咐完以后，才转头看向直恨得目眦欲裂的曲聆。他的手稍微松，曲聆就迫不及待的缩了回去。

    游坦之面上带出丝宠溺的微笑，伸手轻轻撩起曲聆耳边的缕秀发。乌黑的发丝，光滑柔韧，就好像最上等的丝绸，让人爱不释手。他难以自制的将发丝递至面前，轻轻嗅，幽香萦绕鼻尖。

    曲聆心头火起，反手抽出游坦之腰上佩戴的长剑，毫不犹豫贴着游坦之的手手背，割断了那缕秀发。曲聆的手上虽然无劲，却难掩心中坚决的将剑抵在游坦之的脖颈上，字顿的说：“游坦之，你真让我恶心！”

    游坦之丝毫没有在意颈边的利剑，施施然的将刚刚被曲聆割下的头发揣入怀中，然后捏住曲聆的手腕，将剑从她的手中夺下，“姐姐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好了。”

    “游坦之，你……你简直无耻！若是我早知你是这样的人，当日就任你被那些打草谷的士兵捉走了！我曲聆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在那个时候救了你！”

    “可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事，就是在那天遇见了姐姐你。”

    “……”

    “真要感谢姐姐那时候没有要我的命，否则我定活不到现在。”游坦之微微笑，脸上满是纯粹的喜悦之情。

    “所以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曲聆环顾四周，望着被铁条紧紧封死的窗户，还有门外满了的守卫，冷笑：“恩将仇报，我总算是在有生之年体会了把。”

    “不，这哪里是恩将仇报呢？我这是在救姐姐。”

    “救我？你可真是会讲笑话。可是这个笑话实在是太无趣，我点也笑不出来。”

    “姐姐想想，若姐姐不是被我困在这里，岂不早就被耶律乙辛捉了去？姐姐知道的，他既然想要对付萧峰，就绝对不会放过你。哪怕你呆在皇宫之中，也难保自身安危。相信我，以耶律乙辛的为人，他连国之母都敢诬陷，何况你个楚王妃呢？我呆在耶律乙辛身边尚久，对他的为人，不敢说十分，可至少还是有六七分的了解的。”

    “呵，这么说来，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用心良苦不敢当，只盼姐姐珍重身子，别再和自己过不去就是了。”

    曲聆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想不到你对着峰哥口个‘契丹狗贼’，如今自己却做了契丹狗贼的狗腿子！你也不怕你地下的父亲伯父，死不瞑目！”

    大抵是因为提到了游氏双雄，原本还派淡然的游坦之此时也不免有些神情郁郁，不过很快的，他又恢复了过来。“所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前年除夕，我本想入宫刺杀萧峰，可惜却误闯了辽帝的寝宫。若不是耶律乙辛救了我，恐怕我早已被宫中的侍卫抓走了。大恩难报，我游坦之除了条命以外，身无长物，只好将自己抵给耶律乙辛五年，来偿还这恩情。”

    这是第次，游坦之在曲聆面前说起他与耶律乙辛的关系。原来他们那么早就认识了。难怪那时候皇城戒严，却还是没有搜出刺客。

    想到前段时间游坦之告诉自己的有关萧观音的消息，曲聆不禁恼怒，为何自己就没有想到呢？若只是个普通的汉人，怎么会知道那么有关于辽国皇室之间的消息？又怎么可能知晓耶律乙辛在陷害皇后呢？

    “曲姐姐曾经对我说过，若是我再以敌人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你就定会杀了我。那时候姐姐的话可真绝情啊，真叫人心中难过。可谁让我倾慕姐姐呢？为了能够再见到姐姐，我只好放弃自己动手杀萧峰的想法。可惜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聚贤庄的血债，我永远也无法放下。正巧耶律乙辛认为萧峰的权势太重，已然威胁到他的地位，想要除掉萧峰，我也就顺水推舟罢了。”

    听到萧峰的名字，曲聆忍不住问道：“峰哥如今到底怎样了？辽军是不是已经出发了？”前段时间她被软禁在宫中，说的好听是陪伴太后，说的难听点不过是皇帝换种囚禁的办法。想到当初萧峰打了胜仗回来，耶律洪基还亲自率人出城迎接，可是第二天她就被人请进了皇宫，从此再也没有出来过。后来辗转之间，她才从太后身边伺候的宫女那里打听到，那晚萧峰本是想向辽帝辞官，辽帝却各种挽留。见萧峰心意已决，便说要萧峰最后为他打场仗，然后便放他离去。

    那场仗，就是攻打宋国。

    理所当然的被萧峰拒绝了。

    接着就传来萧峰被皇上下狱的消息。

    原来剧情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了吗？曲聆心中难免着急，若是按照原剧走，萧峰不得还是要死？现在她想的可不是什么任务不任务了，她只想要萧峰好好的活着，同她起活下去！

    “萧峰？”游坦之早就不爽曲聆十句话有九句不离萧峰的态度了。他带着满满的恶意，凑近曲聆，双唇抵在她的耳边，说话间双唇暧昧的擦过曲聆的耳垂。他对曲聆说：“耶律乙辛想要陷害的人，至今还没有失手。你可知这两年，他在辽帝身边不着痕迹的说了少萧峰的谗言？目无尊上，态度不恭，拥兵自重，心有反意……也难得辽帝能在如此之的谗言中还直信任萧峰。可惜这信任太过薄弱啦，那日庆功宴上的拒绝率兵攻打宋朝，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根稻草。不过在这里我还是要替宋朝的百姓感谢萧峰，幸而他还记着宋朝养育了他三十年！”

    曲聆的嘴都气得哆嗦了，“啪”的声，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个耳光甩在游坦之的脸上，力道大得让游坦之在瞬之间就懵了，那刻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曲聆揉搓着自己通红的手掌，“无耻之徒！”

    游坦之摸着自己脸上的巴掌印，想要苦笑，却扯着了嘴角的伤口。他没有如曲聆意料之中的向她发火。见曲聆诧异的看着自己，游坦之心中竟然还渐渐的升起了种得意的感觉，就好像是个男人在包容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坏脾气样。

    看，也只有我才会如此包容你。

    看，也只有你可以仗着我对你的宠爱而如此放肆。

    在游坦之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他的心态早就和当初那个家破人亡，愤世嫉俗的少年不样了。想要在张深色的纸上绘出另外的颜色不容易，可是想要将张白纸涂抹上色彩却是再简单不过了。游坦之跟随在耶律乙辛身边两年，见了耶律乙辛的各种阴谋诡计，怎么可能还保持着当年的天真呢？

    如若真的天真，他就不会背着耶律乙辛将曲聆从皇宫中掳出来，自己藏起来了。

    *

    萧峰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每天除了喝酒，便是睡觉。他想要打坐运功，却丹田空空，点内力也提不起来。他想要锻练拳脚，四肢却都被戴上了沉重的精铁镣铐。虽然这些镣铐的重量不值提，可是它们的长度却限制了他的行动空间。仅够他起来，若是想要打套拳，就万万不可能了。

    这日，他以为那四人又要来他耳边叨叨的时候，却发现这四人根本不是往日的说客，而是自己在中原武林的故人。

    他们分别是段王爷身边的四大侍卫之的朱丹臣以及三弟的三个妹妹阿紫、钟灵和木婉清。

    萧峰心思急动，立刻反应过来，他们是来救自己的。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切就好像做梦样，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便被人从地道里救走了。等他从地下出来，见到的就是自家三弟和王姑娘。

    “三弟，你们怎么来了？”

    “我和二哥接到嫂嫂的飞鸽传书，知道大哥你因为不同意率兵攻打宋国就被契丹皇帝给关起来了。她说你性命危险，便让我们赶紧来救你。”

    听闻是曲聆的手笔，萧峰不禁笑起来：“那你们嫂嫂呢？怎么没见到她的身影？”说着萧峰还在人堆里望了望。古笃诚、阿紫、钟灵、木婉清、王姑娘、二弟、朱丹臣……个个挨着数过去，数了圈以后，萧峰突然怔住了。他有些茫然的问道：“你们嫂子呢？她没有和你们起来吗？”问完以后，萧峰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是了，她身怀六甲，自然不能来这里。”

    听了萧峰的话，几人面面相觑，却不知如何开口。阿紫左右瞧瞧，见大家都是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再看自己的朱四哥也是面露为难的样子，眼珠转，便说道：“萧大王既然知道，那还不速速随我们离去？时间紧迫，分毫必争，哪里还有那样的时间在这里耽搁？等我们出了城再说别的吧！”

    萧峰听，觉得也是。若是耽搁起来，被城中士兵发现，反倒浪费了大家的片苦心。当下便不再纠结曲聆的事情，随着段誉等人的安排往西门走去，只是心中依然有些惴惴不安。

    等成功的出了城后，众人才松了口气。所有的人，无论曾经是否有过仇怨，是否有过交情，在这刻，他们都相视笑。能从上京的天牢里将萧峰救出来，无疑是件十分值得人喜悦的事情。

    待众人笑过以后，萧峰心中的那缕不安又再度冒了出来。

    他瞧着段誉和虚竹，眼里有着不容错辨的严肃，“二弟，三弟，你们的嫂子在哪里？”

    虚竹闻言面露难色，右手不住的摸着自己的已经长出点点发茬的脑袋，吱吱唔唔，不知道怎么回答萧峰的问题。

    萧峰见状，心中“咯噔”下，不好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了。他转向段誉，“三弟，你说。”

    “唔……”段誉沉默。

    “哎呀，到底怎么了，你们倒是说啊！”见他们个二个沉默的样子，萧峰暴躁了。

    最终，段誉牙咬，从怀里拿出个被火烧去了角的香包，默默递给萧峰，“大哥，嫂嫂她……恐怕已然不测，大哥你……”后面的话，饶是段誉向来喜爱读书，此刻却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萧峰。要说什么呢？节哀顺变？那样轻飘飘的话语，没有丝重量，怎么能够缓解大哥心中的悲痛呢？

    萧峰怔怔的接过香包，香包的左下角被火烧出了个小小的洞，里面露出了缕缕发丝。这个香包，这个香包……他从自己怀里摸出另外个。模样的颜色，模样的花纹，模样的绣工，除了角落的那个小洞以外，两个香包没有处有差别。他怎么可能忘记呢？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这个香包他日日夜夜放在内衫中，它的每道花纹他都记得清二楚。这是当日他同曲聆成婚之时，曲聆亲手做出来的彩锦香包，里面放着他们二人的结发。

    如今这个香包在三弟手中，那是不是说明，聆妹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不，不会的！

    那些人明明说过，聆妹被接到太后宫中了，她应当是不会有危险才对。

    萧峰蓦地伸手捉住了段誉的肩膀，力道大得就像两只铁爪，要将他的肩胛骨抓个对穿。他急切的问着：“聆妹，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大哥……当初你被契丹皇帝关进天牢以后，我们就接到了嫂子的飞鸽传书。后来，她便直用这样的方式在同我们联络着。她本来被软禁在皇宫之中，可是后来却被个叫做游坦之的人从宫中掳走了。我们来到上京以后，循着嫂子的留言，找到游坦之囚禁嫂子的地方，却发现那里在几天以前，就被把大火烧了个精光。那里片断壁残垣，里面全是烧焦了辩别不出人形的尸骨。我们在具女尸的身下，找到了这个……”

    “不……不会的！不会的！”萧峰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的聆妹，他的聆妹，怎么会……怎么会就这么离开了呢？他们明明说好了，谁也不会先离开谁，他们要白首到老的。

    萧峰眼眶发红，泪珠滚滚而下，他自己却没有发现。

    周围的人见了难免心头酸涩。有那与曲聆交往过的人，念着当初她那灿烂如春花般的模样，也不免唏嘘。

    阿紫左右瞧瞧，心想这个恶人又要自己做了。

    她扯了扯萧峰的袖子，见萧峰缓缓的转向自己，那双浸在泪水中的眼睛，直直的望向自己，不知怎么的，心中便是跳。“萧大王，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吧。王妃在天之灵，定然不会想看到你如此伤心的模样。何况我刚才听人家说，辽帝已经率兵南下，现在已经到了雁门关了！”

    雁门关三字惊醒了萧峰，他来不及继续沉浸在悲痛之中，“你说什么？辽军已经到了雁门关了？”

    “是呀，刚才大家在西门的时候，我抓了好几个守城的士兵询问，他们都说辽军已经到了雁门关了。”

    *

    火，铺天盖地的火，整个空气都弥漫着种呛人的烟雾。

    “曲姐姐，你快出来，求求你，快出来，再不出来，房子就要塌了！”游坦之看着事到如今还固执的在房中的曲聆，急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火越烧越大，眼见房梁就要塌了。

    当日游坦之从皇宫中掳走了曲聆以后，心意的以为自己从此可以同曲聆在起。却不知道耶律乙辛的眼线耳目遍及上京，他天不知道，两天不知道，还能辈子不知道吗？他早就从探子那里知道了游坦之的行为，边高兴游坦之将曲聆从宫中带出，方便了他动手；边又恼恨游坦之竟然自己暗中发展势力，将他蒙蔽了许久。

    耶律乙辛要求游坦之将曲聆交给他处置，理所当然的被游坦之断然拒绝了。游坦之万万想不到，恼羞成怒的耶律乙辛竟然在命人在院子外放了把火，想要将他同曲聆起烧死。

    曲聆感受着周围灼热的空气，心跳如擂鼓。她的手下意识的以种保护的姿态放在肚子上，说道：“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与其没有丝毫的自由被你囚禁，我宁肯就死在这场大火之中。”她在赌，她只能赌。赌游坦之在原剧中为了阿紫连眼睛都可以献出去的献祭般的爱人方式，赌游坦之对她有如原剧中对阿紫那样的深情。

    她没有别的办法了。自从怀孕到了六个月以后，她就彻底的成为了个平常人，甚至身体比普通人还要孱弱。她想要救萧峰，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段誉虚竹等人的身上，至少原剧中是他们不远千里从中原带人来救萧峰的。而其他人……曲聆不敢保证，那些曾经是萧峰亲兵的人，在知道了萧峰为了保护大宋，甚至不惜抗旨后，是否还能有原来的忠诚。

    “曲姐姐，别说傻话了，想想你肚里的孩子，你想让他连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就死去吗？快出来，快把手给我，求求你了，曲姐姐！”游坦之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中都带着哭腔了。

    曲聆不为所动，原本苍白的脸被火光映的通红。“如果不能和他的父亲在起，那他就没有必要活在这个世界上了。”这样冷酷的语调，简直就不像是个即将为人母亲的人能说出来的。

    火愈烧愈烈，到处都是“噼啪”的火花炸裂声。游坦之迟疑的瞬间，根粗大的横梁眨眼之间就倒在了曲聆的脚边，他不再犹豫，比起死在这场大火中，此生再不复见，他宁肯让曲聆去找萧峰，至少她还活着。他曾经拥有许，而今却少的可怜。若是曲聆也不再这个世界上了，那他就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为何而活。

    “好，好，曲姐姐，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只要你现在出来，不管以后你要去哪里，我都带你去，好不好？”

    *

    雁门关外

    “大辽三军听令，大军撤退，南征之举作罢！在我的生中，不许大辽国的兵卒，侵犯大宋的边界！”耶律洪基抽出自己随身佩戴的长刀，“契丹人，从来诺千金！如若有违誓言，便如此刀！”只听“铛——”的声，刀身应声而断。

    “……”萧峰，虚竹和段誉三人，看着耶律洪基回阵的身影，默不作声。场兵灾消弭于此，可是萧峰明白，从此，他又成为了个没有归属的人了。

    “萧峰你为大宋立下如此汗马功劳，高官厚禄，指日可待了。”

    “大哥，再让我叫你声大哥吧！萧峰，永远都是契丹人。今日萧峰胁迫陛下，已是大辽的罪人，但求萧峰死，能换得天下太平！”他萧峰此生，身无长物，重要的人永远都是离他而去。如今，连他的妻子，未出世的孩子都已经离去了。他是契丹人，从此却再无颜自称是契丹人了。若能用自己的条命，换得大哥的原谅，换得辽国的原谅，换得宋辽之间的和平，也是值了！

    聆妹，我那未出世的孩儿，我马上就能去寻你们了！

    *

    “峰哥，不要！”曲聆看见崖上的情景，整颗心在瞬之间，似乎都已经停止了跳动。她死死的攥住游坦之的手臂，“你快点带我过去，带我过去啊！峰哥，求求你不要啊！”

    曲聆终究还是晚了步。

    只是步。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晚了秒，就是错过了辈子。如果她能再早到分钟，哪怕只有分钟都好，就不会是如今的情景了。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二弟、三弟，我好像听到了聆妹的声音……”悬崖边，萧峰咽下不断涌上来的鲜血，断断续续的问着身边的两位结义弟弟。

    段誉看着挺着肚子，满脸苍白，好似风吹就会倒下的孱弱女子，在个陌生男子的帮助下，跌跌撞撞的向崖边走来，哭道：“大哥，你没有听错，嫂嫂没有死，她没有死，你千万要挺住……”

    曲聆艰难的来到萧峰身边，把掀开了围着他的段誉和虚竹，垂泪道：“峰哥，不是说好了的么？我们谁也不要抛下谁，我们定要起白首到老的！”

    “聆妹……”萧峰颤抖着握住曲聆的手，“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他看着曲聆鼓起的肚子，“当日领兵前去，别就是四月，想不到你的肚子都这样大了。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儿……”

    曲聆任由泪水滑落，脸上却露出个笑容，“可惜了，峰哥，这个孩子注定与我们有缘无份。”

    前刻才见到大哥在自己面前自绝，后刻又听到曲聆这样说，虚竹和段誉二人吓得心神欲裂，忙的打起来十万分的精神，就怕曲聆个想不开，随萧峰去了。

    可是曲聆没有，她只是避开了萧峰的伤口，轻轻的躺在了他的胸前，嘴里温声说道：“峰哥，你还记得当日我对你说，我们苗女会给心爱的男子下蛊的事情么？”

    “记得，你告诉我那是[情蛊]，若是男子背叛了苗女，便会被蛊虫噬心而亡。”

    “可是那时候我骗了你，那并不是[情蛊]，而是[生死蛊]！”

    周围下子静了下来，好似所有的声音都在瞬之间消失无踪。她从未同萧峰说过什么是[生死蛊]，大概天龙里的人，就只有薛神医个知道它的作用吧！

    曲聆闭上眼睛，将耳朵贴在萧峰的心口处，静静的聆听着里面出来的那个搏动。崖边的风呼呼的吹，天上的云朵轻柔的飘，这生，就这样过去了。

    虽然短暂，却并无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