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论当规矩,当众被打脸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或许年轻人之间好说话罢;若是倾雪能攀上这位皇子,表上加亲,哪怕只是个侧妃;何况如今太子未定,诸位皇子中,这位表现也算上佳;若他能坐上那九五至尊的高位,以倾雪的地位,再差也必定是个贵妃,到那时候镇北侯府,洛氏族就当真要平步青云了。
“平喜,你立刻带三皇子去蓝水湖畔的碧波亭。”
光是这般想着,洛永煦就激动不已;他深吸口,以尽量平缓的嗓音开口,转头对着云景疏,神色恭谨道,“三皇子请,微臣就不远送了。”
云景疏微微颔首,嘴角的仍旧带着那惯有的笑,只是眸底却柔和了些许,似是对他的识时务表示满意,“洛候客气了。”
“恭送三皇子。”
对着云景疏的背影,洛永煦也毕恭毕敬。
镇北侯府,名师设计,巧匠施工;乃当年开国皇帝钦赐与当代洛候的府邸。
瞧着那光洁的青石小道两旁,明媚的春光下,白花盛放,绿草低回;幽深秀丽的密林,花团锦簇的苗圃,怪石嶙峋的假山;竟是集自然秀美,巧夺天工;想到那个粉嫩宛若搪瓷娃娃,胆小却又倔强的女子,饶是连云景疏,眼底也不由得流光潋滟。
沿着小道,穿过鲜翠欲滴的竹林,顺着九曲回廊,绕过那白石雕琢,绿瓦红墙的隔断;引入眼帘的竟是座坐落在波光潋滟湖畔的假山;小巧精致,尤其是上面点缀的些许丛草繁花,与旁边湖畔的垂柳,绿坪显得那么的相得益彰。
“民妇参见三皇子殿下。”“民女参见三皇子殿下。”
云景疏正感慨着,这镇北侯府景致的秀眉;猛然听到两道先后响起的女声,虽然温婉柔和,不知为什么却让他有股莫名的不喜;甚至看都懒得看眼跪在地上的人,挥挥手淡然道,“免礼平身吧。”
“谢三皇子殿下。”两人起身之后,却是立在旁并未离去。
带路的平喜也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看了看双眼发亮的冯素烟和宋芊芊,又飞快地抬头瞧了云景疏那仍旧温和莞尔的微笑,他犹豫了下,“殿下,那边便是碧波亭了,您是要现在过去,还是?”
“……”闻言,云景疏眸底的神色陡然暗了暗,深邃中凝着幽光。
宋芊芊却是顿时眼前亮,带着淡淡的惊喜却又自恃矜持,抿唇微笑着,盈盈福身拜,“三皇子也是要去碧波亭吗?”
“嗯。”到底维持着皇家的好教养,就算对宋芊芊的行为不喜,他也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可这样的反应在宋芊芊看来却是对她的好感和示好,顿时心中自信心饱满,虚荣感集聚增加,“民女与母亲也准备去碧波亭的,既然三皇子也去那里瞧姐姐的,那民女为三皇子领路吧。”
“也好。”
斜睨了平喜眼,云景疏仍旧笑得好似清风朗月;那俊俏的侧脸,深邃的双眸间,视线冷凝。
“既是如此,那平喜你先退下吧。”宋芊芊小手挥,宽大的浅蓝碎花衣袖在空中摆动着,“三皇子,请。”
云景疏眉宇微不可查地蹙了下,可只是短短瞬间,脸上又是那副习惯性的微笑,点点头,率先走在前面却并未说话。
瞧着那颀长挺拔的背影,如墨般的黑发披在脑后,上面的发髻梳得丝不苟,银色流光嵌紫翠的宝冠束着;左右两便各垂下抹长长的流苏,点缀在墨发之间,是为他平添了三分颜色。
见那背影渐行渐远,冯素烟狠狠地瞪了宋芊芊眼,很是恨铁不成钢;自己却是脚步加快,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三皇子也是来探望雪儿的吗?”冯素烟唇角微勾,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觉得嚣张讨厌,又很好地点缀着她那巴掌大的小脸,“姐姐过世,雪儿伤心过度,不想竟惊动了殿下,雪儿知道定会很开心的。”
“姐……表姐身子也的确是太虚弱了些;民女与母亲也是特地为表姐准备了补品。”宋芊芊也赶紧上前搭话,语气竟是染上丝莫名的委屈,不过后面又似是带着感慨,“不过表姐的胃口挑剔,这般的补品可是看不上的。”
“放肆!”
宋芊芊口中的话刚落地,云景疏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见声尖利的庆贺,“宋姑娘这是在说我家殿下送来的补品只是般吗?”
“殿下息怒,民女……民女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原本脸上还染着些许羞赧色的宋芊芊顿时面色白,赶紧跪倒在地。
“殿下息怒,小女年幼不知事,绝对没有冒殿下的意思。”根本来不及瞧上眼,冯素烟也赶紧跪倒下去。
云景疏垂下眼睑,睨了跪在地上的母女两人眼,语气古井无波般,分明是斥责的语气,可是眼底却没有半分斥责的意思,之事淡淡地开口,“好了张德祥,走吧。”
“是,殿下。”之前开口呵斥的那名身着仙鹤绣图长袍,太监模样的男子,撅着嘴翘着兰花指,不情不愿地应声着。
跟着云景疏的背影朝前走了几步,回首看,冯素烟和宋芊芊仍旧跪倒在地上,他面色顿时又沉了下去,“还跪着做什么,还不快带路,难道还要咱家殿下亲自扶你们起来不成?”
“这,民妇/民女不敢。”两人边应着,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赶紧对着云景疏道,“三皇子,这边请。”
瞧着云景疏那没有丝毫表情的模样,冯素烟的心越来越沉,她抿着唇想到昨儿夜里大夫人前来时,那趾高气扬的模样,颐指气使的话语,还有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抬起头飞快地偷瞄了眼,或许他就是她们母女两人命中的贵人了。
纵使之前发生了些许的不愉快,但三皇子瞧着似并没有什么不约,何况……与其最后让宋芊芊嫁给官家小四,最后被痛苦地活活折磨而死;还不如好好拼上把,宋芊芊颜色不差,就算是做个侧夫人,瞧在冯望月那个短命鬼的份儿上,他也定不会薄待了芊芊的,何况,男人嘛,不都比较喜欢楚楚娇弱的可人儿么?
这般想着,冯素烟深吸口气,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拍回心底最角落处,然后唇角浅扬,以尽量平缓却带着些许压抑的嗓音道,“三皇子息怒,刚小女真不是有意貌似;只是昨儿民妇携小女亲自为雪儿炖了梅酿官燕,可雪儿却只瞧了眼便打发了,心里有些委屈;姐姐在世时,雪儿的胃口就挑剔,如今姐姐不在了,我这做姨母的,哎……也是民妇无用,照顾不好雪儿;您若是见了,定要好好劝劝,这什么都不吃,身子可怎么能好。”
“……”云景疏微微偏头,瞧着那花坛中随风低回的青草鲜花,脸上表情淡淡的,并没有言语。
“这俗话说,七分药三分毒,这只有把身子养好了才是正道;那些药,还是少吃得好;雪儿若是再这般挑剔下去,可是很容易把身子给耽误坏了的。”冯素烟再接再励。
“嗯。”云景疏面无表情,只轻轻嗯了声,也不知是同意还是反驳。
宋芊芊却顿时大喜,赶紧补充道,“表姐向来吃惯山珍海味,珍馐佳肴,看不是给你民女做的也是正常;只是,若表姐的身子能好些倒也罢了……”
那语气分明有些哀怨,却又好似长辈看着自家未出息掉得孩子;有些无奈,又有些淡淡的宠溺。
这倒是让云景疏陡然来了些许兴致,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那巴掌大的小脸,婀娜却依旧稍嫌单薄的体态,难道就是因为太挑食所以才生得那般单薄的,他尾音微微上扬,“哦?”
“嗯。”感受到那两道灼热的视线,纵然很想抬头看看那清风朗月般的容颜,但想到以后,宋芊芊仍旧克制着自己的动作,强压下心头的*低着头,莞尔笑,又好似有些不好意思般,“表姐性子扭了些,可我们感情却很好,比旁人倒是要了解几分的。”
“……”
三人边走边说,很快便来到碧波亭不远处的假山旁。
瞧着那波光潋滟的湖水在微风的吹拂下,漾起圈圈晶莹的波光,春日的骄阳洒下,是熠熠生辉。
湖畔那红色琉璃、八角微扬的凉亭中,男女对面而坐,两人似是在谈论着什么事情般。
男子唇角含笑,面容温润,眸底温柔得好似春水般,只看着对面的女子,那带着淡淡的无奈而又宠溺的眼神,饶是隔着老远,他们也能感受的出来;而男子对面的女子,则是撅着嘴,似是撒娇又似是在说些什么,臻首微微垂下,两只晶莹剔透的眸子,带着潋滟的流光,似娇似嗔似喜。男子抬手轻轻点了下女子那小巧精致的琼鼻,女子抬起头,似是不满,那纤细白皙的粉嫩指尖抓着男子的手。
这样温馨而又美好的画面,饶是他们也不由得有些沉醉了。
云景疏静静地立在假山旁,瞧着碧波亭中的幕幕,双眼越发的幽暗深邃,嘴角仍旧微微养着,带着浅浅的笑意,只是身上的气势却有些激荡起伏,良久,他才垂下眼睑,敛去眸底的波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芊芊也有些愣怔了,刚要出口的话到了舌尖打了个转儿,又不由得咽了回去。
倒是自幼便学会察言观色的冯素烟,瞧着云景疏的反应若有所思,心里却是很恨地,果然跟她那短命的娘个样,这般会勾引人,竟然连三皇子也动心了么?
想着,她的脑子里便开始盘算着,低首垂眸,眸底情绪尽敛;过了好会儿她才轻声开口,似带着些无奈,“雪儿这丫头也真是的,就算青云是她名义上的哥哥,她也不能……姐姐在世时,对她宠溺惯了,竟是连男女大防都不注重,当真是……”
“他就是洛青云?”云景疏的语气倒是有了些许起伏,只是若是不熟悉的人定是听不出来的。
“可不是;民妇记得当年姐姐收养他的时候,他才这么高,那么点点大;看着看着竟然都已经成人了。”冯素烟半带着感慨,说到兴趣盎然处还用手比划着,“只是,这两人也太……哎,姐姐不在,我这做姨母的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让三皇子笑话了。”
云景疏将视线从碧波亭中收回来,瞧着冯素烟,“表妹年纪尚小,凡事慢慢教也就是了;何况表姑姑刚过世,有人安慰开解总是好的。”
“三皇子说得是。”冯素烟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淡笑,“只是这男女大防还是要注重的……”
“姨母这话说得可是严重,妹妹与大哥之间感情向来亲厚;就算外人瞧见也只会说我们兄妹情深,怎地到了您口中,就好似……”
陡然道冷厉却带着些许稚嫩的嗓音在背后响起,云景疏转过头,瞧见那与洛倾雪有七分相似的容颜,心中了然,“参见三皇子殿下。”
“倾寒快快请起,今日咱们表兄妹之间只论情分,不论君臣。”云景疏在空中虚扶下。
“谢三皇子殿下。”洛倾寒声音依旧清冷。
冯素烟却是有些尴尬地笑笑,“寒儿,这……你知道姨母只是嘴快,并没有那个意思。”
“哦?是吗?”洛倾寒面无表情地转头,视线扫过宋芊芊和冯素烟,最后落在张德祥以及他身后那众捧着锦盒的宫女面前,“雪儿身子向来柔弱,母亲过世是悲伤过度,再加上邪风入体,这才严重了些,倒是劳三皇子挂念了。”
云景疏摇摇头,“表姑姑往日对我也很是照顾,如今她虽然不在了,但咱们表兄妹可不兴这般客气。”
“……”洛倾寒眼中飞快地闪过道什么,却并没有说话。
“就是寒儿,你……”
原本洛倾寒开口,冯素烟脸上就很是难看,再加上之前说洛倾雪挑剔的话,她刚开口,正准备说点儿什么解围,就听到洛倾寒那清冷好似千年寒冰的嗓音,“母亲过世,妹妹本就伤心过度;还请姨母慎言。”
“如果本皇子没有记错,侮辱皇家郡主……”云景疏斜睨了张德祥眼,张德祥顿时眼前亮,捏着兰花指,嗓音尖利,“当赐掌刑,轻则五十,重则两百;以示惩戒。”
冯素烟和宋芊芊的身形顿时冽。
“三皇子,我……”宋芊芊刚想开口就被冯素烟拉住。
与此同时,洛倾寒已经对云景疏做了个请的姿势,“三皇子,请!”
“请。”云景疏同样回以半礼,然后径自走在前面,“瞧着表妹的精神倒是好了很。”
“妹妹与大哥感情甚笃,其实我和妹妹算起来也算是大哥看着长大的;就算父亲,对我们也没有大哥来得了解;母亲去后,妹妹对大哥倒是越发的依赖了。”
瞧着洛青云与洛倾雪那相处的温馨场面,难得的洛倾寒说了几句感慨的话。
云景疏心中原本的那点儿芥蒂也顿时隐去,嘴角的淡笑越发的真挚,眉眼间也温和了不少,“呵呵,这也是人之常情。”
“……嗯。”洛倾寒生硬地点点头,嗯了声。
刚才冯素烟说得那些话,他是真的非常生气;虽然早就知道她的真面目,但碍于妹妹对那两母女的喜欢、信任和依赖;他和大哥直都忍着、让着;可每每听到外面传出的那些流言,也都是大哥用手段强制镇压下去。
现在当面听到那些诋毁的话,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对于女儿家,尤其是尚未及笄,又新丧亲母的女儿家;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妹妹对她们那般好,千依百顺,她们还要想着处处针对妹妹;不过好在,妹妹好似成长了不少,对冯素烟母女倒也没有了原来的热络。
只是这样,就很好了!
“落子无悔,妹妹,你这是第几次反悔了?”洛青云眉梢浅扬,嘴角始终挂着宠溺的淡笑,久久没有退去。
洛倾雪撅着嘴,“哎呀,你是大哥,让让人家又怎么了嘛!哼,人家讨厌你……”
“你这丫头,我还没让着你吗?”洛青云看着棋盘上比白子出不少的黑子,他都已经按着他的意思,堵了自己三条生路了,怎么到了她嘴里还是没让着她呢。
“哼哼,不够不够;你太狡猾了,居然……居然……”洛倾雪那粉嫩嫩的唇瓣微微撅着,小巧精致的琼鼻,那晶莹剔透的鼻翼抽抽的,霎是可爱;其实她的棋艺虽然比不上洛青云,但也不会落下这么;委实是因为某人太狡猾了些,这句话倒也没有说错。
走进碧波亭,瞧着那棕色雕刻精致的棋盘上黑黑白白交错的棋子,两人手边放着的棋盒。
“你呀,怎么还没长教训;跟大哥下棋,你哪次赢过来着!”洛倾寒便说话,边立在洛倾雪身旁,拂过她的手,执起枚黑子,只听见“吭”的声脆响,棋子落地。
洛倾雪猛然惊呼,“哎呀,哥哥,你怎么能走这里,不要啦,这样我就死了;不行不行,这是哥哥下的,不算不算。”
说着,她就要将棋子捡回来。
“不,就放这儿!”洛倾寒抓着洛倾雪欲将棋子收回来的手,对着洛青云轻声笑着。
“倾寒的眼光,还是如既往的毒辣。”洛青云淡淡地笑着,也不恼,“行了,今儿就下到这儿吧,这局算我输了。”
那步,看起来是自绝生路,灭了自己的有气之子,可暗地里却是绝处逢生;正所谓有舍才有得,只有舍了那片黑子才能让黑子绝处逢生,杀出白子的包围。
洛倾寒能想到的,洛倾雪并非是没有想到;只是,想与不想罢了。
“好棋,没想到倾寒棋艺竟是如此高超,改日我们对弈局如何?”云景疏瞧着洛倾寒,语气平缓温和,好似在与久别重逢的老友谈笑般,并没有丝毫盛气凌人的架势。
洛青云与洛倾雪同时回首,竟是才注意到云景疏的存在,两人齐齐俯身行礼。
“微沉参见三皇子殿下。”“平安参见三皇子。”
“行了,都免礼罢;今儿咱们不谈君臣,只论亲疏;说起来,咱们虽说只是表亲却也是家人,倾雪小时候不是很喜欢唤我表哥的吗?怎么长大了反而生疏了。”云景疏罢了罢手,也不拘礼径自在石凳上坐下,转头怔怔地瞧着洛倾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般直勾勾的眼神,好似弥漫着无限的请,又好似带着宠溺和温柔。
“那时年幼不懂事,若是有冒犯之处,还望三皇子海涵。”洛倾雪低着头,双手交握在小腹前,声音恭谨却没有丝毫波动,好似刚才那个肆意撒娇,笑得娇俏的女子不是她般。
瞧着那连日来日日出现在梦中的娇颜,那单薄的背影,婀娜的身姿,尤其是那娇俏绝美,秀丽脱俗的容颜,虽然还沾染着稚嫩,可却已经美得让人窒息;尤其是她那日倔强地强忍着哭泣的模样……
“看来几年不见,表妹当真与表哥生分了。”云景疏语气很是平淡,可任是谁都能听出其中的自嘲。
洛倾雪臻首低垂,双手缩在宽大的衣袖中,死死地握成拳头;苍白的面色,凄凉的眼神,正如裙摆上那刺绣勾勒的残破的蓝色鸢尾;绝望,苦寂,悲戚……
云—景—疏,云—景—疏!
“表妹,嫁给我可好?”
“表妹,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就算你与他曾经……我,我不在乎。”
“表妹,他已经不在了;让我替他守护你也可以吗?你总是要嫁人的,与其别人,不如是我,至少……”
“表妹,你放心,在你心甘情愿之前;表哥只要这么静静守着你就好。”
“……”
表妹,表妹。
前世,那声声表妹就好似催魂刀,刀刀剜入*,收割着灵魂。
痛,撕心裂肺。
感受到洛倾雪身上不同寻常的变化,尤其是那股浓烈得好似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哀伤和苦寂,带着浓浓的伤痛;洛青云眸色顿时暗了按,想到之前,姜嬷嬷提起三皇子时她的反应,顿时好似了然了些什么,她与这三皇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只能淡笑着打圆场道,“妹妹身子不适,又在这碧波亭吹了近个时辰的凉风,倒是大哥疏忽了,可是又头疼了?”
说着,好看修长的手轻轻抬起,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怎么,可是又不舒服了?”闻言,洛倾寒也立刻紧张了起来,在洛倾雪身侧,顺手拉着她的手臂,上下打量着她。
“大表哥,表哥,表姐或许只是累了;你们这般在家里倒是没什么,可若是让外人瞧见了,那可是不好;正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呢。”宋芊芊和冯素烟良久才缓缓而至。
洛倾寒狠狠地瞪了宋芊芊眼,不过瞧着洛倾雪那已经恢复的面色,这才松了口气,“是啊,男女七岁不同席,姨母和妹妹还是请回吧,毕竟我与大哥都过了七岁,也算是外男了。”
“芊芊!”冯素烟赶紧轻喝声,“倾寒,芊芊年纪尚小不懂事,你千万别与她般见识。”
“年纪小?不懂事?呵呵……”洛倾寒的小声低低沉沉,好似别有意味。
“若是青云没有记错,妹妹与倾寒也不过比她大了三个月,九十天而已。”洛青云的嗓音温润,脸上却很是清冷;与云景疏不同,他的温润像是浑然天成般;若说云景疏是清风朗月,那洛青云便是那清澈湖心中盛放的青莲,不骄不躁,不炫耀;只以清水为养,静静的开在天地之间,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闻言,宋芊芊面色顿时苍白了下,看向云景疏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她心里顿时咯噔了下,低下头,贝齿轻咬着下唇,那原本宛若弯月般的眸子,前刻还清澈见底,可下刻顿时就雾气弥漫,好似随时都能滴出水来。
“表哥,你明知道芊芊不是这个意思;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洛倾雪强忍着心头的额头,视线在宋芊芊和云景疏两人间不断地扫视来去。
前世,宋芊芊也总是这般,装可怜,装无辜,却百试不爽;每每此时,云景疏总是会厉声斥责于她,她是姐姐,所以那些所有的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她是姐姐,所以活该受那些冤枉委屈;她是姐姐,所以不得不忍受爱人离世,最后与孩子起葬身火海。
这切的切,都只因为她是她宋芊芊的——姐!姐!
呵呵……
姐姐,伟大的两个字呀。
那些人总是口个姐姐的,可曾细细想过,她洛倾雪也不过比宋芊芊大了三个月,严格算起来只有八十三天而已;好大个姐姐啊。
洛倾寒很是厌恶地别过头,连洛青云脸上也阴晴不定,开始弥漫着什么。
“青云,你直到芊芊向来不会说胡啊,你们可别跟她般计较。”冯素烟转头带着希翼般看着洛倾雪,“雪儿,你向来最是了解芊芊的,你快说句话呀!”
闻言,洛青云、洛倾寒两人的面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乌云密布。
“姨母说得是。”
良久,洛倾雪才终于抬起头,苍白泛着微微粉色的唇瓣开开合合。
冯素烟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是民女教女无方,让三皇子看笑话了。”
“的确……”云景疏本正经地点点头,稍微顿了顿才接着道,“是个笑话。”
“噗——”
碧波亭外,直听着动静的丫鬟小厮们也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洛倾雪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阴郁,语气淡淡的,“男女七岁不同席,平安今日受教了;只大哥与哥哥都早已过了七岁,父亲是年过而立,姨母与芊芊委实不适合出现在这里,还是……请回吧。”
“雪儿,你——”
冯素烟顿时面色惊,像是听到什么不敢置信的话般。
“表姐,我……是不是芊芊说错什么话了?”宋芊芊死死地抿着唇,半抬着侧脸,眼眶通红,双眸中还氤氲着雾气,就那么怔怔地,带着委屈透着无辜,瞧着洛倾雪。
“平安郡主,既然宋姑娘都已经道歉了,你又何必非扒着不放呢。”
洛倾雪尚未说话,只是静静地立在原地,耳边却陡然传来道清朗的男声,其中还带着些许的苛责以及丝淡淡的心疼。由于她的封号平安和乐四字叫起来很是不便,自上次参加宫宴,皇帝唤了她声平安之后,很人便也随之唤她平安。
果然,会装哭装可怜的麻袋是永远不缺怜香惜玉之人的;前世的云景疏,今生的楚子玉。
“原来是玉世子。”洛倾雪淡淡地对着他点了点头,品阶相当,自然无需行礼。
楚子玉也并非那等在乎虚礼之人,也同样点点头,瞧着那眼泪吧唧吧唧,却死死地抿着唇的宋芊芊,掏出怀中的手帕递过去,“宋姑娘别哭了罢,平安郡主也不是那等不讲理之人,有什么话说开也就是了。”
“……”
句话落地,洛青云与洛倾寒面色同时黑如锅底,云景疏低眉垂首,怔怔地看着刚才那丫鬟送来的茶杯中,茶叶肆意的上下翻飞着,氤氲起淡淡的茶香。
“表,表姐。”宋芊芊抿着唇,那泫然欲泣的嗓音,小心翼翼地抬头打量又很快低下去的脑袋;那样的动作,小意而又害怕,好似生怕被洛倾雪苛责般的模样,真是想让人不误解都难。
楚子玉本就是那等怜香惜玉之人,此刻瞧着宋芊芊,她长得本就不差,尖尖的瓜子脸,秋眼如杏,眉若远山,唇若红缨,肌肤雪白,宛若凝脂;此刻又眼眶通红,双眸带着惊慌失措,竟好似那瞧见大灰狼的小白兔般;那么的小心翼翼,那么的可怜惹人疼爱。
“平安郡主,虽然在下不知发生了何事;可既然宋姑娘已经这般了,不如此事就这么算了如何?”楚子玉转头对着洛倾雪,言语间似在调和,可其中的深意分明已经偏向了宋芊芊。
洛倾雪心中顿时冷笑着,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见洛倾雪竟然不说话,宋芊芊死死地咬着唇,这洛倾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她不是应该顺着台阶下然后将这件事情默认下来的吗?到时候,不出两日,整个镇北侯府乃至云都都会有洛倾雪欺负表妹的流言传出,虽然每次都会很快被镇压下去,但只要那些人的心中有这么见事情,她再找个机会添点儿油,加点儿醋就好;可她为什么不上当了呢。
想着,她抿着唇,滴清泪自眼角滑落,抬起头,“谢玉世子好意,呼……是芊芊惹表姐生气了,不关表姐的事。”
“平安郡主,宋姑娘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你也太……”
瞧着宋芊芊落泪,楚子玉原本还好看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转头瞧着洛倾雪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些许鄙夷和不屑。
“是啊。”不等他说完,洛倾雪左右两只手拉住快要暴走的洛青云和洛倾寒,若非她阻止,只怕这两人早就已经忍不住开口了;那样这出戏可就没办法唱下去了呢;她对着楚子玉淡淡的点头,“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只是玉世子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平安也有些委屈呢;不如,请皇帝舅舅为我们评评理可好?”
直沉默着的云景疏顿时眸底划过道晶亮。
“咳,咳咳。”楚子玉被呛声大段话头原本还有些恼怒,可听到洛倾雪的话顿时呛住,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头,“这……不用了吧。”
“见了宋姑娘,本皇子方知原来世上竟真有这样的如水般的女子存在。”云景疏淡淡的开口,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波澜,听不出是在称赞还是讽刺,转头瞧着洛倾雪时,众人明显地发现他的眸色柔和了些,带着笑意,“父皇若是知晓,我在这里还让表妹受了委屈;父皇非把表哥发配到边漠不可;就算给表哥个面子,此事就此揭过可好?”
宋芊芊闻言,心中便是喜,果然三皇子对她是有好感的。
洛倾雪心中却早已经是片冷然,果然重活世,该来的总会来,云景疏仍旧如前世般,他从头至尾都在,却还是无条件的偏向了宋芊芊。
“三皇子,此事妹妹何错之有?就算要揭过去,那也把话说清楚了;不然,微臣不介意告诉外祖母,让外祖母来评评,到底是谁对谁错。”洛青云脸上早已经是黑沉片。
洛倾寒的身上则早已经是冰冻三尺,“大哥所言甚是。”
“……这……”云景疏瞧着洛倾雪,眸底带着淡淡的温柔,还有丝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宠溺,他只是觉得这件事情说出来对洛倾雪也不大好,却没想到被误会了,只能无奈地笑笑。
洛倾雪却是阻止了洛青云和洛倾寒的话,“罢了,就算给三皇子个面子,此事揭过去也就过去了。”
“平安果然如传闻般大度知礼,不愧是望月郡主的女儿。”楚子玉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既然洛倾雪已经退步,他也乐得找个台阶下来;视线扫过面色难看的洛青云、洛倾寒,若有所思的云景疏,他抿了抿唇,“既然事情已经揭过去了,为了楚某贸然的歉意,明儿请大家青湖泛舟如何?”
青湖之水,来自怒江;怒江东起祁连山脉,西至海川;绵延不知少万公里;每年春日开始,便会有打量的新奇的海鱼自怒江海川而来,最是新奇;是不少达官贵胄春日嬉戏娱乐的好地方。
如果她没有记错,曾经她也有艘小型的画舫,是当初外祖母云静安赠予她的,只可惜第次泛舟时,看着宋芊芊那羡慕的眼神,抵不住冯素烟的蜜语甜言,那画舫便被送给了宋芊芊,而如今却早已经不知到了谁的手里。
猛然想起前两日,她被姜嬷嬷和锦笙勒令卧床休养时,闲来无事,让她们盘点了下库房里的银钱;却发现,她枉担了着流云国最尊贵称号的郡主,整个账上居然只余下百两银子。想着,心底不由得有些苦涩,她虽然不是最受宠的,但每年皇家赐下的东西也不算少,母亲的体己也补贴了她不少,可那些东西,能吃的、用的;都被冯素烟、宋芊芊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讨了去。
出游没有漂亮的衣衫,赴宴没有拿得出手的随礼,发簪旧了坏了,钗环掉了扔了……
想想,当年的她还真是天真得可怜啊。
瞧着洛倾雪久久没有说话,洛青云和洛倾寒又是脸的森森寒气,楚子玉摸了摸鼻头,只得将头转向云景疏,“三皇子以为如何?”
“在外年,已经许久没去清湖泛舟垂钓了,还记得表妹小时候喜欢看雀彩鲷鱼;每次宫人们钓上来哭着闹着不让宰的是她;可每次做好端桌上,吃得津津有味的还是她。”
云景疏眸色温和,仍旧贯温润的语气,可那带着些许的宠溺;让楚子玉不由得惊了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呵呵,原本今日是来找青云说事,不过既然如此,改天说也好;明日辰时青湖畔,等你们。”
“谢玉世子。”宋芊芊盈盈福身,虽然眼眶仍旧通红着,可那股盈盈的姿势,弱柳扶风的姿态,却当真是……
“呵呵,不妨,人也热闹些。”楚子玉摆摆手,倒是对宋芊芊又生出几分好感来。
冯素烟也点点头,“是啊,雪儿你也去吧;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良久就在楚子玉以为不会说话的洛倾雪却了出来,“玉世子想要本不该拒绝,可平安母亲新丧,委实没有心情玩乐;再者,刚姨母与妹妹方训诫过平安,男女大防不可忘,七岁不同席,何况父母与兄弟;平安与大哥对弈尚且有违规矩;若是与外男出游,呵呵,那岂不是拿女儿名节做游戏;姨母,表妹,你们说……是吗?”
“……”轰!
冯素烟脑子里顿时声闷响,宋芊芊也死死地咬着唇,心底刚升上的丝窃喜顿时消息得无影无踪。
“表,表姐!”宋芊芊声音急促,带着浓浓的诧异。
“玉世子,抱歉;为了以防有人再拿平安不懂规矩说事,平安就先告辞了。”洛倾雪说着,兀自起身,对着云景疏道,“三皇子,平安告退。姜嬷嬷,锦笙,我们走!”
瞧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单薄的身姿,雪白罗群裙摆上绣着大片大片残破的鸢尾;微风起,裙摆随风翩跹,那样的场景,竟好似无数鸢尾花瓣随风飘荡般;那样倔强而又坚强,带着苍凉,带着孤寂,还有那隐隐散发的绝望,步步远离。
“若是三皇子没有什么要事,那倾寒也先告辞了。”洛倾寒面无表情,脸上像是染了千年寒冰般,旁人的人都忍不住再往侧面挪动些许。
不知为什么,看到洛倾寒朝着洛倾雪追去的背影,云景疏竟觉得自己也有种想要追上去的冲动,那样的感觉太过诡异,让他深吸口气强压下胸口处隐隐约约的抽疼,瞧见宋芊芊那仍旧眼眶通红却带着微微诧异的脸色,眸色暗了暗。
“三,三皇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
宋芊芊心中已是恨极,明明三皇子对她有好感的,都是因为洛倾雪,又是洛倾雪,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在她以为自己要得到幸福的时候洛倾雪都会出来掺和脚,为什么,该死!
云景疏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睨了她眼,“这,既然表妹身子不舒服,那我就先告辞了,这些补品还请转交给表妹;还有那些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在外面这些年收集的,想着表妹或许会喜欢。”
“那青云就代妹妹谢三皇子好意了。”洛青云本想拒绝,可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皇家的人从来不容人拒绝。
“嗯,告辞。”云景疏起身。
楚子玉却是满头雾水,他还没弄清楚,这明天游湖,他们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
“……”
不过这话,可没有人回答他,洛青云瞧着楚子玉,原本两人还算是点头之交,可发生这件事情;自己捧在手心疼宠的妹妹居然被他那般嫌弃,哼!
“诶,青云,你……”
瞧着洛青云毫不犹豫的离开,楚子玉是满头黑线,对着冯素烟和宋倩倩说讪笑着,“那,那啥,我还有要事,告辞!”
“啪!”
瞧着楚子玉离开,直到看不到她的背影之后,冯素烟这才将宋芊芊拉倒个无人的角落处,扬起手,只听到声脆响,然后是压抑的惊呼,“娘!”
“别叫我娘,蠢货!”冯素烟眼神晦暗幽深,看来她得找个机会把今日的失误补回来,不然……
“……”宋芊芊抬手捂着侧脸,泪眼朦胧,却是死死地咬着牙不说话。
“若是明日不能让三皇子或者玉世子任对你产生好感,你就准备嫁入官家吧!”
冯素烟冷冷地撂下句,然后转身就朝着素瑶居离开,昨儿好不容易才哄得洛倾雪那死丫头不生气了,今天又因为那个蠢货……她必须尽快去素瑶居解释清楚。
……
隔天,清晨。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都知道他们要出游,天气格外的好;蓝天澄澈空明,白云悠悠飘逸,清风微拂,柳条儿飘扬。
“妹妹,你真的不去吗?”洛青云蹙了蹙眉,“冯素烟和宋芊芊的话,你别当真。”
洛倾雪嘴角微扬,带着清寒薄笑,“大哥,我明白的;你和哥哥去吧,我没事。”
楚子玉虽然是个不成器的,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但在云都这个钱权财势聚集的地方,名流勋贵,世家大族出来的公子少爷们,哪个不是这般来着;她家这两个,算是例外了吧。
当年,连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到夕之间,哥哥洛倾寒像是变了个人般,从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宛若冰山,唯有在面对母亲、她和大哥时才会有些许的柔软。至于大哥,表面上看着温润如玉,实际却是那湖心的青莲,可看却不可摘。
但有些事,逢场作戏却是不能免俗的;就像楚子玉的邀请,她可以任性的不去赴约,但他们却不可以;两人之间的矛盾事小,但洛倾寒乃镇北侯世子,楚子玉乃国公府世子,代表的早已不仅仅是他们个人,而是两族。
“……也罢,那你在家里好生歇着,晚些时候,大哥给你送你最爱的雀彩鲷鱼过来。”洛青云抬手轻轻揉了揉她那乌黑却异常柔顺的发丝。
“你就能保证定能钓得着?”洛倾雪扬眉,嘴角含着盈盈浅笑。
“怎么,瞧不起大哥?”洛青云仍旧笑得温润,却也隐隐带上了几分争强好胜的意思。
“嗯,别说还真有点儿!”洛倾雪本正经地点点头。
“行了,你这个小调皮的;身子还没打好,别去院子里吹凉风,锦笙好生看着你家小姐,若是她有点儿什么,我拿你是问。”洛青云轻轻点了下洛倾雪的鼻头,转头对着锦笙道。
锦笙顿时眉头紧皱,苦着张脸,以往小姐不是最喜欢银叶嘛,怎么现在什么事都拉着她呀;小姐就是牛脾气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怎么看得住;何况看着自家小姐那眼带精光的模样,心底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