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论演技,0谁比谁更会
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只是,她想,想能亲眼看着倾雪长大……成家……怀孕……生子……
抬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与自己女儿如出辙的脸,云静安眉宇慈爱,神色柔和带着浓浓的哀伤;月儿没了,这是如今她在这世上唯二的念想了;陡然她把将洛倾雪揽入自己怀中,“倾雪,倾雪,好好的,定要好好的。”
“外祖母,您……没事吧?”
前世乃至今生都从未瞧见过她那身为太长公主的外祖母这般失态过,想着她不由得有些担忧,语气有些急促;难道,这其中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没事。”云静安勉强地笑了笑,“就是看着你,想到你母亲;她是那么善良的好孩子,却,却是……”
“外祖母,您别伤心了。”洛倾雪倾身趴在云静安的膝盖上,很是温柔顺和;瞧着她那眼神中的些许波涛宛若古井微澜,云静安不觉又是心上痛,曾几何时月儿也是这般趴在她的膝盖上,软软地说着小女儿家的心事。
“若是母亲知晓您这般伤怀,她若泉下有知,您让她如何安心得下。”
云静安轻轻地拢着洛倾雪鬓边的发丝,视线落在那两朵并排的雪白素锦簪花时,顿时眼前暗了暗,却没说什么,语气仍旧淡淡的,“月儿的雪儿都已经长大了……懂事了;外祖母,老了。”
“才不老呢。”洛倾雪撅着嘴,小声嘀咕着。
“傻孩子,你与你母亲长得像,性子也极像。”云静安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世道如此,不要把人都想得太过善良。”
“……”洛倾雪懒懒地侧脸趴在她膝盖上,没有应声。可云静安却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停下来,反而语气越发的低沉,神色也越发的严肃,轻轻地替她整理散乱的碎发,“你还小,外祖母本也不想与你说这些的。”
“可是雪儿,外祖母已经照顾不了你久了。”
洛倾雪心里顿时“咯噔”下,神色暗了暗,果然不如她所料;前世,外祖母应诏离开云都前往那个地方,果然有猫腻,不然向来为人要强的外祖母如何会有这般脆弱失态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深想,就听到耳畔,云静安那低低沉沉的嗓音再次响起。
“你母亲自幼便被我照顾、保护得太好;外祖母知晓你是懂的,这云都钱权财势云集,最不缺的便是那些攀附权贵、阿谀奉承之人;那些人便是看在我的面上也不敢对你母亲如何;反而换着方的巴结;知晓你母亲喜欢温泉,城外那归雁庒便低价转手;知晓你母亲喜欢古籍,这府上隔三差五地便有人送来……”
云静安低低沉沉的絮叨,可洛倾雪却没有丝毫的厌烦,反而很是严肃地听着,这些事情前世她都是不曾听到过的;或许,那个时候的云静安也明白的,她对冯素烟、宋芊芊太过相信,太过信任;她若是说了,也不过平添仇恨而已。
“你母亲从来都觉得人性善良,便是直到洛永煦那个家伙与冯素烟之间暧昧不清,也从不曾责怪过;反而不止次偷偷自责,是她插入了他们之间,这才……其实,她哪里知道……哎,这些陈年旧事不说也罢。”
云静安抿了抿唇,深吸口气视线又回到洛倾雪的脸上,“外祖母本想着,让你如你母亲般能有过快乐的童年;至少,至少在你及笄之前不要接触到这些腌臜阴私;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镇北侯府连日来发生的事情,总是长归、晚照已经被洛倾雪收服,没再向她传递任何消息,但身为三朝受宠的太长公主,她又岂会真的没有丁点儿自己的消息来源?
“比起你母亲,你坚强太了;虽然外祖母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倾雪,你听好。”云静安深吸口气,“这钥匙,是外祖母这些年来攒下的私房,拿着这钥匙,汇通钱庄自然会给你;两个匣子,份给你,份给你哥哥……”
洛倾雪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猛的抬起头看向床上躺着的冯天翔,然后蹙了蹙眉头。
“傻丫头,他听不到的。”云静安轻轻拍了拍洛倾雪的手,“你记着,在你没有及笄之前不能去汇通钱庄;即使及笄之后,再没有绝对的力量保护自己之前也不要去动那里的东西;纵使拿到了,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也不要跟孟氏翻脸,你可能做到?”
“外祖母,这……”洛倾雪不懂,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云静安这么严肃地跟自己交代,她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波动,“您为什么不交给哥哥?”
云静安摇摇头,“你哥哥,他……总有日你会懂的;答应外祖母,你可能做得到?”
“……”洛倾雪沉默了下,“好。”
“好孩子。”云静安终于笑了笑,“这几日,你便在府里呆几日吧;你外祖父的病也不是两日能好得了的。”说到最后,她的语气竟然轻松了很,甚至那种大松了口气的感觉,就好像,好像……
洛倾雪低着头,眼睑垂下,冯天翔的病如果不出她所料,只怕是这位威严的外祖母的手笔吧;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又是因为她吗?
“洛倾雪,你还真是混蛋啊。”
她在心里轻声骂着自己,前世不懂珍惜的她,竟然没有发现原来不经意间自己竟然错过了这么。
……
冯天翔这病,果然就如同云静安所说的病不起;可是急坏了原本准备找冯天翔出头的冯素烟,以及那为自己打着小算盘的王美妍。
转眼,时光匆匆如流水,三日时间已过。
“娘,怎么办,爹他就这么病着,芊芊又……”冯素烟很是着急,语气急促,双手扒拉着王美妍的手臂,“娘,你帮我想想办法啊,昨日我偷偷回去的时候;您不知道,他们竟然,竟然只给芊芊吃馊了的馒头和剩菜,在这么下去芊芊会被他们折磨死的。”
王美妍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半眯着的眼睛里闪过道厉芒,语气冷冷地,“怎么办,你爹他不争气,我能怎么办?”
“可是娘……”冯素烟顿时眼眶通红。
“哭,就知道哭,让你们母女去讨好洛倾雪,笼络洛倾雪,结果呢?”
原本她打算向冯天翔要的华清楼,要了那么久,可该死的他竟然都不肯松口;最后云静安句话还不是给了洛倾雪,原本给她住两日也没什么,外孙外孙那不终究沾了个外字;可那云静安竟然,竟然将华清楼划给洛倾雪做了私院,可恶!
冯素烟也很是不懂,她低着头,声音嗫嗫嚅嚅着,“女儿,女儿也不明白。明明洛倾雪她,她以前对我和芊芊都很相信的,不管有什么都会告诉我们,可……可自从冯望月去世之后,她就……”
“啪——”
王美妍素手轻抬,重重地落下,反手个巴掌打得冯素烟个趔趄,“没用的东西,你还敢提!”
“……”冯素烟低着头,泪珠儿在眼中打着转转儿却始终不敢落下。
“我让你们去趟讨好她,可不是让你们去破坏她娘的断七礼!”王美妍冷冷地睨了她眼,“哭,你还有脸哭;我教了你什么,你都记狗脑子里去了?你恨冯望月,别忘了当初可是你自己……”
冯素烟死死地咬着唇,不敢抬头,当初如果不是面前这个人她又怎么会,又怎么会……
“娘!”
“别叫我!”王美妍正在起头上,语气冷冷的。
“娘,您别这样;女儿真的不知道,自从上次芊芊将洛倾雪从堡坎上推下去,原本以为会让她跌断手脚的,女儿也能趁着这机会进到镇北侯府,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洛倾雪自醒过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般,对我们母女的态度也大不如从前。”冯素烟压低了声音,低着头,战战兢兢的语气,小意得像个受气的丫鬟般。
王美妍顿时神色暗了暗,转头仔细地睨着冯素烟,“你说她醒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般?”
“是,而且她好像甚至忘了自己曾经跌下堡坎这件事情。”冯素烟仔细地思索着,依着洛倾雪的性子,若是知道那件事情,断是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毕竟当时芊芊还说了很不该说的话,“就好像,那段记忆被抽离了般。”
“嗯,这件事情我知道了。”
陡然思索起自己以往随云静安外出游玩时,偶然听到的件事情,王美妍的心顿时沉了沉,不过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突然染上了三分娇俏的笑意,“芊芊的事情,我会与你爹提提,不过他如今的身子,只怕受不起什么折腾了。”
“烟儿明白。”冯素烟低着头。
“行了,别这副哭丧脸的模样,还不快去洗把脸,怎么想让你爹看到吗?”
瞧着冯素烟那低眉顺眼的模样,王美妍就气不打处来,真是……真是她怎么会有这么废物的女儿;什么事情都办不好。
“是,女儿立刻就去。”冯素烟身子顿时僵了僵,赶紧应声道。
主院,卧室中。
云静安正坐在床边的小榻上,拉着面带忧色的洛倾雪,“别担心,林太医不是说了,你外祖父会没事的。”
“……可,可是……”
洛倾雪欲言又止;虽然没机会给冯天翔诊脉,但这几日接触下来,她明显地发现这所谓的药,药材分开来看都是难得的补身养气的好药,可如果混合起来却是要命的毒药。它并不会让人突然猝死,也不会让人有明显毒发的症状,只是会点点侵蚀人的五脏六腑,让人变得越来越迟缓,越来越不清醒,最后会直接如没有大脑的痴儿,浑浑噩噩地死过去;也不会让人查出半点端倪来。
这种毒药,托前世云景疏的福,她曾了解过些许;如果她没记错,这种毒药应该是云国皇室秘传之药,所以结果只有个;她抬起头,眼角不经意地挂着云静安。
她仍旧那副温柔慈爱的模样,这些日子,她教了自己很,很都是自己不曾接触过的;后宅阴私,果然比自己想象中的残忍,血腥;比自己经历过的惨烈,悲壮。
谁说后院,不如战场?
“傻孩子,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外祖父这病也不是两日来的,老毛病了;老是让他去看太医看太医他不信,现在可是好了。”云静安拉着洛倾雪的手,转头看向冯天翔时,眉宇柔和;像极了凝视心爱之人的眼神,“他呀,这辈子就没听过我次!”
“外祖父若是知晓外祖母您对他这般担忧,他定是开心的。”
洛倾雪心中冷然,不过却也了解云静安这般做的目的。她是想让自己亲眼见识见识,有些事看到的未必是真的,她心里比谁都要清楚,云静安对冯天翔的恨,可现在她依然能如此眉目温和地凝视着他,口中的话语带着柔情,好似那曾经的刻骨恨意不曾存在过般。
若是自己遇上这样的人,当真能分辨得出来吗?
如果她还是前世的那个洛倾雪,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冯素烟和宋芊芊不就是最好的佐证?只可惜,今生的她,只是换了副年轻的皮囊,内里却是那个饱经沧桑、痛苦磨折之后的洛倾雪,她再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凡事留线,日后好想见。
这个原则永远不适合他们这样,日日生活在阴谋算计中的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才是最诚挚的忠告。
云静安脸上神色温柔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是柔情似水,轻言莞笑,“开心什么,指不定怎么埋怨我让他喝那些入不得口的苦药呢。”
“外祖母,您对外祖父可真好。”洛倾雪拉着她的手臂淡淡的撒娇着。
“能不好么,想当年你外祖父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少年探花郎,呵呵。”
当王美妍领着冯素烟入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洛倾雪和云静安相偎相依,面对着躺在床上的冯天翔,言笑晏晏,温情流转的模样;她顿觉胸口滞,面色‘唰’地下沉了下来。
不过只是短短片刻,她脸上又成功地带着温婉得体的笑容;视线划过冯素烟时,又狠狠地瞪了她眼,然后这才带着笑意迎了上去,“婢妾参见公主,郡主。”
“素烟见过嫡母。”冯素烟也跟着盈盈福身下去,语气温婉柔和,端的是弱柳扶风。
“倾雪见过姨母,王姨娘。”洛倾雪只微微福了福身。
云静安眼底抹精芒闪而逝,脸上却仍旧带着笑意,“嗯,起身吧。”
“谢公主!”“谢嫡母。”
两人起身后,瞧着状似睡着的冯天翔,脸上神色各异。
“公主,不知老爷这身子,可好些了?”王美妍低着头,眼底飞快地划过点什么东西,不过很快又抬起头来,仍旧贯的温柔小意,宛若春风。
云静安也如既往地懒得与她计较,甚至连话都懒得说。
“外祖父的身子已经好了,刚林太医来瞧过,只是这也算是老毛病了。”洛倾雪捏着手绢捂着唇,似是很哀痛的模样,连语气也变了变,不复之前的清脆,“外祖父生操劳,临老了却还……林太医说了,外祖父这病得好好的养着,可是万万不能再为其他事情劳累伤神了;不然,不然到时候……”
后面的话,不用再说。
洛倾雪那副哀伤过度的模样,搀扶着面色微微泛白的云静安,轻声道,“外祖母,您没事吧?您也别太伤心,若是外祖父知晓您病倒了,定会越发担忧的。”
“我没事。”云静安轻轻地拍了拍洛倾雪搀扶着她手臂的手,淡淡的,只是若非那有气无力的语气,可能会有说服力些。
瞧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王美妍的心越来越沉,冯素烟也很是紧张。
“公主,您也别太伤心了;不然老爷康复之后若是知晓您病倒,铁定会伤心的。”
短暂的思索,脑子里已经不知道转了少弯弯绕绕的;王美妍抬起头,眉头微微蹙起,好似担忧又勉强打起精神般,“婢妾瞧着公主您面色不大好,许是累了;不如让郡主扶您回房间休息,如何?”
“……嗯,也好。”云静安揉了揉太阳穴,那颦眉蹙頞的模样,似是头疼得厉害,“倾雪你也累了大半日了,你也回房歇息会儿吧,你外祖父的事,时半会儿也急不来的。”
洛倾雪点点头,“让外祖母担忧了;倾雪先送您回房吧。”
“恭送公主!”“恭送嫡母!”
两声虽然音调不,却同样温柔小意的嗓音在背后响起;无人看到此刻云静安那原本苍白的面色上,双眸子里划过的厉芒;也没有人注意到此刻洛倾雪那原本充斥着哀伤的眸子时怎样的冷厉。
“外祖母,您为什么要……?”洛倾雪很是不解,眉头紧锁的模样,她能够猜到些,可到底还是不懂,王美妍和冯素烟明显的没安好心。
云静安轻轻地拍了拍洛倾雪的手,“倾雪,这是外祖母给你上的第二课,名字叫做引蛇出洞。”
“外祖母,您的意思是……?”
只是瞬间洛倾雪便明白了,抬起头看向云静安,眼里晶亮晶亮的,嘴角向上弯着微微的弧度;那小模样看得云静安心头又是阵摇头,“外祖母昨日不是告诉过你,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把心里所想的事情写在脸上,又忘了?”
“……”洛倾雪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那不是因为这里只有我们嘛,又没有外人。”
“倾雪,记住,天底下从来都没有不是外人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云静安的眼神暗了暗,又想到当初那段无忧无虑,那段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浓烈的哀伤浮上心头,“父母,兄弟姐妹尚有可能成为仇人,遑论其他。”
“……”洛倾雪沉默了,云静安教她的很事、很道理,她都懂;但有些她却没有办法认同;若这世上当真没有丝毫的真情,那师父就不会为了她耗尽百年修为,而后魂归离恨;若这世上当真没有真心真情,那容末就不会为了他抛却半生浮华,乃至生命;若是这世上,所有人都只剩下了虚情假意,那她重走这遭,就算大仇得报,又有什么意义?
云静安眼角挂着她脸上的变化,在心中摇摇头;良久才喟叹声,缓缓感慨着,“倾雪,有些事情,不做便永远是纸上谈兵,你自己回房好好想想吧。”
“……是。”洛倾雪应声,声音却很是低低沉沉。
“如果我是你,现在我便不会是这样副脸色,倾雪你……终究还是磨练太少了。”
云静安任由赵嬷嬷搀扶着,走出两步后,声音才悠悠地传来;听得洛倾雪的心陡然紧,她死死地抿着唇,刚想追上去的脚步陡然顿。
是啊,外祖母生气;方面固然因为自己对她的不赞同,另方面何尝不是因为自己太过放纵。
后宅大院,不如战场上明刀明抢来得痛快,的反而都是细枝末节的;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知道外祖母是在教会她,大宅后院的生存之道。
有些话,就算外祖母不说;她……也是明白的。
回到华清楼,被留在楼里的姜嬷嬷和锦笙立刻迎了上来,身后还跟着青黛和莲子。
道白光飞快地从空中划过,洛倾雪只觉得肩膀沉,而后侧脸上传来的温热让她顿时心情好了很,抬手将贝贝拎到怀中,轻轻点了下它那圆润湿滑的鼻头,“不许调皮。”
“吱,吱吱,吱。”贝贝鼻头微微抽动了下,伸出舌头又舔了舔她的手。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洛倾雪被它逗乐了,轻声笑着。
刚见到洛倾雪那面无表情模样,身上散发着阴阴沉沉气息的锦笙和姜嬷嬷对视眼,皆是松了口气的表情。
“小姐,不知驸马的身子如何了?”姜嬷嬷试探着开口问道。
“嗯,林太医说已经打好了。”
洛倾雪原本张口想说还是老样子,可脑子里陡然又浮现出云静安的话‘这天下从来都没有谁不是外人’,既是如此,她身边的人,纵使前世不曾背叛过她的锦笙和姜嬷嬷,她或许也不该那么全然的信任;凡事留线,她不得不考虑为自己留条后路。
闻言,锦笙脸上顿时乐开了,“驸马爷没事了,那就好了;省得那些人在外面唧唧歪歪,非说是小姐您……”
“锦—笙!”姜嬷嬷陡然开口轻喝。
“……”锦笙面上陡然浮起股难色,猛地抬手捂着唇,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飞快地朝洛倾雪望了眼,见她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小姐,您饿了吧;银珂姐姐已经备好了茶点,您要不要先用些?”
现在已经过了未时,早不是用饭的时间。
洛倾雪微笑着点点头,“也好。”
‘你呀!’姜嬷嬷有些拿不准洛倾雪的想法,不过见她脸上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放下心来,转头用眼神对着锦笙说道。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锦笙撅着嘴,面上很是委屈的模样。
还不是府里那些人,唧唧歪歪的,要不是考虑到她们的言行会直接影响到小姐的形象,她早冲上去将那些人给揍得满地找牙了。
……
且说,云静安与洛倾雪离开冯天翔的卧室之后。
王美妍立刻将婢女悄悄请来的大夫迎进来,不过短短半刻中之后,又将大夫送走,然后这才总算是放下心来;直在院子外面放风的冯素烟见大夫离开之后,这才走回来,语气略微有些急切。
“娘,爹他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
听到王美妍的话,冯素烟这才放心了些,“那,爹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芊芊她,她已经快撑不住了。她自幼便是娇生惯养的,纵使廉青去得早,可芊芊却从未受过半点委屈,现在却是……”
“哼。”王美妍从鼻子里发出声冷哼,“行了,装什么装;你是从我肚子里掉出来的肉,我还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冯素烟那泫然欲泣的抽泣声顿时消失,仰起头,脸上面色也很是难看,“可是娘,如果芊芊有个什么,到时候永煦肯定会加恼火的,到时候我……”
“永煦永煦,既然你心心念念的都是他,怎么不找他帮忙去?”王美妍没好气地甩她句。
冯素烟的心里却是猛然亮,对啊,她怎么没想到找洛永煦帮忙呢。
“我告诉你,现在这个节骨眼儿,别给我闹幺蛾子;冯望月那个短命鬼刚死,现在的镇北侯府可不敢跟公主正面杠上,若是闹大了,别说是嫁入镇北侯府,到时候指不定洛永煦会因此恨上你,你给我安分些,知不知道?”
论心机,王美妍不知比冯素烟高明了少倍;想想也是,若非如此,她又怎么能从皇宫大内那么宫女中脱颖而出,被当时备受宠爱的云静安挑作贴身侍婢,又怎么会云静安挑出来做陪嫁宫女;那时,但凡她漏出半点对未来的驸马有那样不安分的心思,别说云静安,只怕是当时的皇帝,如今的太祖皇帝头个不会放过她。
“是,女儿明白了。”
冯素烟连连点头,心中却是另有想法;宋芊芊说到底是洛永煦的骨肉,她就不信他能真的忍心看到自己的女儿那般受苦,何况,有洛倾雪和洛倾寒这两兄妹在,云静安也不会轻易与镇北侯府闹翻的。
只可惜,她猜中了开头,猜中了结尾,却唯独猜错了其中的过程。
彼时的洛永煦,仍在苦恼着到底洛倾雪是怎么知道那两句诗的,他不相信巧合;洛倾雪能知道,那冯望月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整日里思索着这个问题翻来覆去,白日里晕晕乎乎,夜晚是彻夜难眠。甚至他已经数日没有进过后院了,吓得孟氏以为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还殷切地关怀需不需要为他请个大夫。
事后收到消息的洛倾雪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心里却早就已经乐开了花。
她只是随口将那首诗丢出去,就让洛永煦如此的念念不忘,呵呵,若是她将那件事情抖出来,呵呵,冯素烟啊冯素烟,你拿什么跟我斗!
没有了洛永煦的宠爱,你……什么也不是。
“什么时候这么开心?”当云静安走进华清楼时,看到的就是那样副少女怀中抱着可爱的幼年雪狐,慵懒地依着美人靠,放眼望着湖面,盈盈浅笑的场景,不觉心中微动,那模样当真像极了当年的月儿。
闻声梦然回过神来的洛倾雪赶紧起身,“倾雪见过外祖母。”
“行了,这般礼做什么。”云静安罢了罢手放开赵嬷嬷的手,挨着洛倾雪坐下,“瞧着你今日心情很好?”
“呵呵,外祖父的身子日日见好;外祖母难道不开心吗?”洛倾雪并不直言,反而开口反问着;那娇俏略微带着调皮的模样,让云静安无奈却又宠溺地摇摇头。
她从来都知道,月儿聪慧,倾雪是伶俐;有些事情,她们不是不懂,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懂,不愿意明白;但凡有人将其中的是非曲折彻底点透,她们便会彻底的成为个合格的贵人。
“你外祖父身子见好,外祖母自然是开心的。”
“呵呵,那我们去瞧瞧外祖父吧;好几日没见着大舅舅他们家了。”洛倾雪轻言莞笑,起身微微拢了拢被风撩起的几缕青丝,“外祖母既然想把他们记在你的名下,需要告诉皇帝舅舅吗?”
云静安摇摇头,“只写入族谱而已,外祖母到底是外嫁女,又不记入皇室族谱,告诉他做什么。”
“哦。”洛倾雪点点头,其实她想知道的是,云静安对这件事情到底有重视,是只走个形式过场,还是认真的宴请宾客,严肃地将这件事情办好。
她不信云静安不懂,不过既然她不说,她这个做晚辈的也不好问。
“你呀,老是这么好奇做什么。”云静安拉着她的手,“在府上呆的这几日,可还好?”
“很好啊。听说这里是母亲尚未出嫁时住过的绣楼?”洛倾雪转头。
“是啊,你们当真不愧是母女;都样那么的喜欢水。”云静安无奈地笑笑,嘴角按着宠溺,神色是难得柔和,“住得习惯吗?”
“嗯!”洛倾雪狠狠地点了下头。
“喜欢往后可以来住住,外祖母让人将华清楼改成宅中宅,到时那处院子,只属于你。”云静安淡笑着。
“……”洛倾雪很是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望着她。
“怎么,不想要?”云静安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这丫头也不知道随了谁,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物极必反,不过短短几日时间,竟是在她面前都带着面具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能够放心了,只是怕这丫头压力太大,哎!
洛倾雪撅着嘴,“外祖母,您欺负我。”
“你呀!”瞧着她那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样,云静安很是无可奈何,“过两日我便让工部来人改建。”
月儿留下的东西,哪怕只是处院子,她也不想让别人沾染了;她是月儿留下的血脉,给了她总比让那些养不熟的白眼狼糟蹋了得好。
洛倾雪自然不知道云静安的心里是怎么样的九曲十八弯,只是母亲留下的东西,既然外祖母不嫌麻烦,她也乐得自在;至于为什么是给她而不给哥哥,很正常啊,洛倾寒身为镇北侯府的世子,注定要继承镇北侯府的所有,若是给了他,那孟氏和洛永煦便有足够的理由拿过去。
言语间,行人已经来到了冯天翔的卧室前。
“爹,求求您,让嫡母出面救救芊芊吧。”
阵急促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行人陡然停住了脚步。
“咳,咳咳。”紧接着是剧烈的咳嗽声。
“老爷,您这身子还没好,撑着起来做什么,还是躺着吧;要不要喝点儿水?”王美妍的声音很是轻缓,温柔小意不难分辨。
冯天翔点点头,“洛倾雪呢?你没跟她说?”
“……我,我……”冯素烟抿着唇低下头,眼泪吧唧吧唧的。
“怎么她不肯帮忙?”冯天翔的语气越发的不好。
紧接着,屋内所有的声音顿时消失不见。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双眼半眯,带着三分邪气,心中却尽是冷然。
“雪儿,我们进去吧。”云静安拉着洛倾雪的手,轻轻拍了拍。
洛倾雪低着头,语气淡淡的,只道了个字,“好。”
“嘎——吱。”
精致的红漆楠木雕花的木门开合,发出非常轻微的声响,可是却因为屋内屋外的宁静而显得格外的清晰。
瞧见来人,端着茶杯坐在床边的王美妍顿时面色‘唰’地下变得苍白;冯素烟是连眼泪都忘了,抬起头,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们。
“婢妾参见公主,郡主。”
良久才回过神来的王美妍赶紧俯身下去,冯素烟也顾不得其他,“素烟参见嫡母。”
“咳,咳咳。”冯天翔半躺在床头,依着靠枕,猛然捂着胸口又咳嗽了几声。
云静安摇摇头,似是无奈,又似是嗔怪,“不是告诉你身子不好要好好养着,那些腌臜事儿你理她做什么。”
“……”冯天翔咳嗽得厉害,根本没有时间说话。
洛倾雪却是淡淡的笑着,也不恼,“姨母,芊芊表妹她怎么了,需要我帮什么忙呢?”
“嗡——”
冯素烟顿觉脑子里声闷响,甚至忘了回应。
“芊芊又看上通宝斋的朱钗了吗?”洛倾雪却故意曲解冯素烟的意思,她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家闺秀,平安和乐郡主,怎么会知道那些市井流言呢;她脸上仍就带着天真的笑容,“姨母,要是芊芊看上了哪款朱钗你早说嘛;我这就让锦笙去买过来,你回去带给芊芊;不知芊芊是要参加朋友聚会,或者外出上香;可有衣衫与那朱钗相配,若是没有索性我让锦笙道买回来。”
云静安的面色已经黑如锅底,冯天翔的面色也很是不好看;责怪地看着冯素烟。
“郡主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宋府虽然不如镇北侯府富贵,但这衣衫翠环总是不缺的。”王美妍狠狠地瞪了冯素烟眼,赶紧开口补救道。
洛倾雪顿时怔了下,嘟着嘴看着冯素烟,“姨母,真的吗?”
“自,自然是真的。”冯素烟点点头。
“那你怎么不早说。”洛倾雪张俊俏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半磨磨蹭蹭地移到床前,对着冯天翔和云静安那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芊芊以往都说没有的,我,我……上次芊芊就说参加朋友聚会没有衣衫翠环,将人家最心爱的蓝天暖玉镯和皇帝舅舅赐的软烟罗裙都拿走了。”
冯天翔面色是难看,云静安也沉着脸。
“素烟,这是怎么回事?”冯天翔纵然对冯望月这个嫡女没有喜欢,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此刻又瞧见洛倾雪这副委委屈屈的模样,若是他没记错,那软烟罗裙整个云都也不过三件;最得宠的宛贵妃得了件,倾雪得了件,还剩件据说是被皇后讨了去。
冯素烟顿时愣怔了下,“倾雪,你,你胡说什么?”
“我,我没有。”洛倾雪瘪着嘴,副被抢了心爱之物然后才知道自己竟然是被骗的那种可怜巴巴的模样,“明明,明明是姨母您说的,芊芊出门不能没有好看的衣衫,反正雪儿很,可以分给芊芊的。”
她低着头,“我没有不想分给芊芊,可是那都是皇帝舅舅给的……”
“放肆!亏得月儿生前对你那么好,你,你们就是这么对倾雪的!”云静安顿时轻喝声,转头瞧着冯天翔,面上是副悲恸的模样,“天翔,这么年,你宠爱美妍我可曾说过你半句?你偏心素烟,我可曾说过你半句?月儿对素烟还不够好吗?你瞧瞧,这就是你宠出来的好女儿!倾雪,我们走!”
------题外话------
心儿:话说宋芊芊推洛倾雪下堡坎那段,就是前文提过的,倾雪记忆里的那段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