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媚妃黛玉劫第20部分阅读
红楼媚妃黛玉劫 作者:肉书屋
就好像是一个未断奶的孩子,几近是在哀求,他离不开他的母亲,就好像他的母亲同样也离不开他。只是有些时候,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必须离别。
“兰儿别这样,让你母亲好生歇着吧。只要她的病再好些了,便让你回来。”
黛玉起身走进李纨的床边,低声劝着,贾兰回头看了一眼黛玉,拧着唇,又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最终垂下眼来,温顺的点点头。
“大嫂子身子不好便多休息着,这几日兰儿就由我来照看着了,大嫂子尽管放心。”
又多坐了一会儿,黛玉估摸着紫鹃等人也该起了,到时若是找不到自己,又是一场乱子,更何况李纨也急需要休息。现时,将贾兰托付到了她这里,想来她也该安心了。
李纨正要起身相送,却被黛玉隐隐的稳稳按下,微微地朝着她摇了摇头,李纨了然她的关切之情,便也不多做挣扎,也许是将死之人,平日里又诚心礼佛,其明智终胜过众人。黛玉见人时总是笑着的,似是笑得可亲,只是总让她觉得异样,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个儿总算是解了这个惑。
黛玉对人笑时,她的眼总是不笑的,仿佛藏着黑暗的一泓极深湖水的最深处,深邃的让人无法窥视。可是,此时她的眼微微得弯着,仿佛是跟着嘴角一同在微笑。李纨也安了心了,她知道黛玉是真心的,而她也没有嘱托错人。
眼见着黛玉执起兰儿的手,兰儿的脸上微红,深埋着头,对着李纨施了一个礼,便跟着黛玉出去了。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李纨有些不舍,咬碎银牙,不让眼泪从眼眶中涌出,此间一别,该是天上人间难再两相逢了。纤细的近乎枯槁的手指仅仅抓着深色的被衾,指尖的关节微微泛白,却越抓越紧,直至“咝”的一声,布帛四裂,人已远去,就算再从那扇半掩着的门扉中张望,也都已经看不见了。那一掩门是她特地为她留的,李纨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润,这份情恐怕只有来生再还了。
“把这被子拿去补补,”
轻轻拂过这张锦被,虽是半旧的,却依旧光鲜,如半新的一样,可见其主人对它保存的细心。放眼屋内,也只有这光亮的颜色与这屋中的一派死气完全不搭。这是他与她曾用过的,同床共枕,翡翠衾鸳鸯枕,这让她如何能忘?这也许是他和她之间少数仍存活于世的想念之一吧。
一路上,黛玉走在前面,虽紧牵着贾兰的手,但是似乎是因为羞涩,贾兰总是刻意的落后黛玉半步,稻香村外,太阳已经升起在了半空,空气中的潮气也渐渐散了,阳光照在青石小径两边的草地上,拾起粒粒珠玑,璀璨晶莹。
早晨的阳光打在身上,驱散了清晨的寒气,显得分外的温暖。几步下来,黛玉的身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汗。停下脚步,随即也放开了贾兰的手,那只带着一股子幽幽墨香与药香混杂的纤手忽然从掌心离开,让贾兰有种瞬间的失落。但很快,一种从未有过的欣喜所代替了那种失落感。
黛玉捧起贾兰的小脸,丝帕柔软的质地抚上他的脸,还有那双手所特有的温柔与若隐若现传来的异香让他沉醉。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这种感觉。
“姑娘,原来在这里。可真让我好找,差一点儿可就要去报给老太太了。”
黛玉依旧笑着。
“我不过是出去走走,不碍什么事的。你让人去收拾间屋子来。自此以后,兰爷就在潇湘馆住下了。”
那个穿着紫色小袄的丫头也不问什么,也跟着发出几声脆笑。
“知道了,不过我可得先去要他们别找了。姑娘就先带着兰爷去吧。”
看着两人这般亲近,聪明如斯,贾兰也猜到了这人是谁,刚想开口,那人却已一溜烟儿小跑不见了人影。却听见口掩讪笑声。
“真是个莽撞的丫头,见了爷也不知道叫一声,就这么没大没小的先跑了。早晚把你撵了出去,卖了干净。”
只见,雪雁一回头,朝着黛玉吐了吐舌头,便一晃不见了。有些讶异,这主仆之间的亲热,对于黛玉便更多了一层想要了解的冲动。被黛玉带回了潇湘馆,只在黛玉的外屋坐着,只见一扇《春夜桃花夜宴》屏风后是一张楠木的大书桌,樟木的书架上放满了书。粗一看有的尽是难寻的古本、孤本。窗外是一片竹林,窗上悬着一只金制的鸟笼,里面是一只红嘴雪鹦鹉,似乎与这书房格格不入,却不想那鸟也能吟诗,却又是能这般入境。
黛玉见屋中无人,便取了一月前倪二偷送进来的黄山云雾茶,沏了后递给了贾兰,这茶爽口味甘,黛玉平日里甚是喜欢。贾兰浅呷了一口,一股淡香流入,似蕙兰般清澈,咽入喉中又能回味出几缕甘甜,便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抬头看见黛玉正盯着他笑,脸一红,放下杯子,不再敢喝了。此时,雪雁找见了紫鹃等人带着回来,见黛玉还未上妆。便急急的拥着她进了内室上妆换衣。贾兰只好默默地等在那里,又不敢随意翻动黛玉的东西。半晌,只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贾兰虽未从椅子上站起,却也难耐的伸长了脖子,只见雪雁走了进来,说是一会儿还要去给贾母请安。屋子已经收拾好了,这便可为他带路。
雪雁一边走着一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比自己只大了一些的公子,不经意间竟与贾兰对上了眼神,脸一红,忙别过头去,低下头,不敢再看贾兰一眼,只是脚下的步子依旧丝毫不见缓,反倒是走的更快了些,逃也似的,贾兰也被迫迈开了步子。只不过她一个小丫头,怎如贾兰般速练,可贾兰却不似她日常里见到的那些老爷、少爷们似的,总是上来调戏几番,而是始终谨慎的保持着三步的距离,仿佛是故意为之,却终究是那样的自然流畅。
雪雁心中已有所心动,诚如贾兰般的人儿,虽只有十余岁,可富贵人家的孩子总是早些懂人事的。又生的风流白净,自成一派潇洒气度,身着一袭青白色的锦袍,已有了些书生气息,虽还稚气未脱,可眉宇间已有了一股冷峻的神气。比之贾宝玉一身红装,终日里与这些个姑娘们厮混在绣帷之中,早已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去。
“兰爷,请吧。”
雪雁低垂着头,推开了已收拾干净了的屋子,贾兰走进其中,顿觉一股奇香,一时间竟不好分辨是什么味道,只觉得清新怡然,内里一阵清爽,甚是好闻。又望了望四周,香樟木的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摆好了八对大小个号狼毫,一块青白墨玉砚,一叠金砂白宣纸,还有边上的书柜里也列满了自己平日里读的书。
四壁间的陈设并不多,倒还简洁雅致,一扇玉镂金屏风,一口硕大的碧玉荷叶缸中有一对世所罕见的北溟金鲤鱼,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可看得的器皿了,礼物的墙上挂着一副蟾宫折桂图,并无什么新鲜的,只是那蟾宫的颜色晶莹剔透,就好像是真的用白玉做成的一般,可见画者的画功足见一斑。
“如何?”
这话并不是雪雁说的,贾兰听了这话却惊得一回头,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跃入眼帘,正要行礼,却听见那人轻笑。
“你我之间还用如此,可太见外了些吧!”
贾兰默然,也不理会她,只是移开眼,手扶着那碧玉荷叶缸,专心致志的逗弄起缸中的金鲤鱼。来人方才进来时并未仔细屋中的摆设,如此一来面色骤改。自言自语一般的对着贾兰道。
“看来,你林姨对你是``````这可是``````”
也许是并不是到应该怎样来形容,她没有将话说完,只是兀自得抚摸着那扇屏风之上斑斓的纹理,眼神中隐隐约约露出奇异的神色,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这才笑着继续方才的话。
“这可是当年,你林姨刚来时北静王太妃前来看望时,代北静王爷送来的宝物。听说当时总共有三件至宝,而你林姨独独只留下了那只红嘴白鹦鹉,其余的两件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没想到今个儿却在这里看见了。”
贾兰扶着碧玉荷叶缸的手一僵,一时间有些失神,也因他一直站在背光处,被阴影笼罩着,并不清楚此时他脸上是何表情,只是分明让人觉得他在微微的颤抖着。那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泛着浅浅的邪气。
“云丫头,可让我好找,原是跑到这里来了。”
一抹浅红映入眼帘,连带着笑意,黛玉牵起史湘云的手,望了望了望四处的摆设,又看了一眼站在阴影里的贾兰。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又实在说不出,只能问贾兰道。
“可满意?”
黛玉的到来让屋子里瞬间亮堂起来,屋外的竹林掩映着那一番翠色,即便是在这样的时节里,也总显得这样得鲜活。大概是着竹林太静了些,太冷清了些,以至于在四季中都有那样不变的素净,在春季不至于与百花争妍,到了冬天却显尽了它的辉煌。只是,即使在最辉煌璀璨的日子里,它也总是那样幽幽地做活着自己。
贾兰没有回答,他并没有任何的不满,黛玉对于他已经算是做到了最好,虽然他们只是在今天刚刚见面的,但是黛玉待他却是极好的,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为何她要将这两件这样名贵的东西摆在他的面前,难道她知道了什么,这样做只不过是想要告诉他什么,抑或是还有其他什么缘故。
贾兰出身在这样的名门贵族之中,而天性中自然也不会是一个不自信的人,只是在黛玉这般天地间无有几何的人儿面前,在北静王爷那样位高权重,又在皇族之中极富才气的人面前,他的疑虑来的不无道理。
然而事实上,黛玉并非有想过这些,在她的心中贾兰只不过是是一个十余岁的孩子,一个会羞涩的喊着她“林姨”的孩子,只因先前北静王爷送的这些东西太过于贵重了,又因那些都是男子用过的东西,她一个女孩儿家家的整日摆在房中倒也不好,更何况在她的眼中这些物件并不是什么能让她动心的东西,放多了在房中反倒显得碍眼了。因此让人搬去了库房锁着。
正好此时贾兰来了,便想了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儿,还有这些个男孩子用的好东西,便命人搬来了这里,好给贾兰用。毕竟这潇湘馆在外人看来实在是太过素淡了,总不免让人觉得她轻待了贾兰,因而才有此事。
“不喜欢吗?”
黛玉凝视着贾兰的脸色,试探着问道,见贾兰仍然静默着,黛玉也想到这也许有这些那些的不妥,便回头对着雪雁吩咐道。
“雪雁,去叫几个人来将这些东西搬走!把那里面的那幅画也摘了吧,去换一幅阎立本的,其余的``````”
黛玉沉吟了片刻,笑了笑,想着还是从自己房中挑些好的来摆着,毕竟自己房中的东西不是老太太赏的,便是北静王太妃送的,都是些真真的好东西。
“就将我房中老太太前些日子里赏的海水云龙瓶和那扇疏林青玉屏风取来,小心些,不要磕到角了。到时候若再是不行,便将兰爷带去放东西的小楼库房上,让他瞧着自个儿爱的都送过来。”
这时,贾兰终于开口了,只是往日里即使面对家中最最严厉的贾政依旧对答如流的他,却在此时面对黛玉的时候屡屡难以开口。这一刻,贾兰竟有些恨自己的懦弱,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抬头星耀一般的眸子看着黛玉。
“不了,不必这样麻烦,其实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贾兰就这样重复的说着,忽然听见“噗哧”一声,一直站在那里被黛玉抓着手的史湘云看着贾兰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挣脱开了黛玉的手,上前对着贾兰的腮帮子就是一捏,嘴里嘻嘻哈哈的讪笑着。
“”这伶牙俐齿的小鬼,终于也有栽倒的一天。你看这会子到了你手里总算是没话了,林姐姐真是好生厉害!那天也一定要让兰小子的一个这样的老婆,看他往后里最厉害伶俐不伶俐了。
被史湘云这样一说,还没等黛玉开口,贾兰就红着脸率先打掉了史湘云捏着他腮帮子的手,脸上犹如火烤过似的。急急地回嘴辩解着,生怕给黛玉看出什么一丝半点的零星来。
“说什么哪,这般动手动脚的,都不见你像个女孩子的样子。都是一家子亲戚,怎么就一点都不想呢?”
说到此处,趁着史湘云不备,偷偷地瞄了黛玉一眼,深怕黛玉瞧出什么端倪来,从此以后便疏远了他,不禁有些局促不安。可黛玉只是掩着嘴轻笑着,并未品出其中耐人寻味的意思或是话中有什么不妥之处。更没有想到贾兰说的“一家子亲戚”正是指的自己。可是,史湘云听了这话便极其不不愿意的样子。
“我本就是想做一个男人,读书写字考功名,照样不比你们这些个在家里混的少爷差到哪里去。”
史湘云极其不服气的样子,像是气结,半怒半嗔,黛玉眼见着势头不对,这傻丫头似是真要和贾兰就此争个高低胜负,忙上前去拉了拉史湘云的衣袖,却被史湘云毫不客气的一扬袖子,黛玉顺势往后倾去,幸好退后了几步,好容易才站住了。
贾兰在一边上看得惊心,不由得怒上心头,这会子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僵在那里,谁也不让谁半分,虽都不说话,但空气中却凝滞着一股让人气闷的硫磺燃烧的味道。黛玉给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雪雁递了一个眼色,又悄悄的指了指潇湘馆之外。雪雁倒也聪明,很快回意,在这时谁也不会注意到,雪雁已一溜烟的小跑着出去了。
“云妹妹,来了这么久都还没给你上茶,也不知你渴不渴,我去泡些茶上来?”
黛玉上前牵了牵史湘云的手,扶着她让她在椅子上坐下来,倒了杯茶,亲自奉到史湘云的面前。笑着试图缓和屋子里紧张的气息,免得两个人到时着的拌了起来,这些日子贾母身子一直不见好,若是让她知道了反倒又平白无故的添堵。
“既然,大嫂子已经将兰小子交到了我这里来了,她便暂且由我管教着,这也算是我的不到之处了,就当是我给你赔罪了可好。”
黛玉对于史湘云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她知道她本性纯良,不过是发的小孩子脾气。再加上,上回的断琴事件让湘云差点毁容,那次回到叔叔家去,一定受了不少委屈。自然而然的也就迁就着她。更何况这一次,湘云来是为了嫁给宝玉的,同样的,也是为了自己解决问题。
可是,黛玉不知道此时她看见的史湘云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浪漫的孩子了。她变成了斗败了当家主母她的婶娘,成功赢得了史氏嫡女该有的地位的史湘云了。
湘云撅着嘴,别过头去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话都让姐姐说去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唱红脸的是你,剩下的白脸岂非由我来唱了。”
话说的刻薄,句句可在黛玉的心中。不由得有些伤感,初见的时候,这孩子并不这样。怕是这丫头现在已经长大了吧。
是啊,长大了。人大了,心也就跟着大了。黛玉猜测着事情的始末,却依旧愿意相信这不过是薛宝钗的j计。此一次湘云并不是自己要来的,而是被老太太接来的,对着她的婶娘与叔叔也只不过是说要常住一段日子,暂且不回去了。老太太是要将她当做宝玉的媳妇吧。
这人选原本是薛宝钗的,老太太原本也已经点头同意了的,但是薛宝钗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了。黛玉从倪二叔那里收的的密报因为辰妃私下里送来了书信,意要立宝钗为恒亲王璟祺的正妃,再不济也会是一个侧妃。
湘云最先去的是蘅芜苑,然后才来的潇湘馆,想必是在家时便听到了那些话,所谓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宝玉私闯北静王府,当面辱骂北静王的事情又如何瞒得住。虽然北静王并不说,圣上也不追究,但是相必圣上的心中已经对贾家有了恶感。而市井之中的流言已不知将这些话传成什么样子了呢!也许当着面不敢说,但是背地里什么样的腌臜话不是能说能听的呢?
这些话她虽能充耳不闻,但是史湘云不行,更何况又不知道在蘅芜苑听了多少添油加醋的风凉话。她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女人能够容忍自己是那个退而求其次。可是她知道想史湘云这种骨子里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的女子是不会的。可她本就是一枚棋子,拿来交换的棋子。这一切的源头便是她林黛玉。这又如何能让她史湘云不恨,不怨?
只是,也许唯一的一点安慰便是史湘云要嫁给的人是她一生的最爱,即便是被逼无奈。与这之下,说不定会是两情相悦。并不是所有的政治婚姻都是不完美的吧。湘云对于宝玉的感情,从很早之前她便看得出来。老太太大概也是明白的吧。
史湘云设计反遭罪,林黛玉无奈定婚期
“怎么不说话了?还是没话说了?好一张巧嘴,有一日竟也会被逼的无言以对!”
史湘云似乎就是故意来找茬的,而且还算准了黛玉并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大概又是有什么“好心人”关心过这个丫头了吧。眼光可真是异常的犀利啊,这次竟然算准了她的心。
黛玉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这个世界上绝不会有一个人,所有的人都在称颂他,也绝不会有一个,所有的人都在唾弃他。既然是这样,。只是,心中的那一丝歉疚依旧难以消去。
黛玉还没有说话,贾兰便率先开了口。他不能容忍史湘云这样无理取闹,他不允许有人对他的林姨俄语想向,就好像谁也不能说他的娘亲一样。
“够了,史湘云,林姨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你还想怎么样?”
贾兰对着史湘云大声吼道。史湘云脸色有些发白,似乎不太敢相信平日里待人处事极为和气的贾兰竟会这样朝着她大声呵斥。从小便是和她一块儿长大的,比她还要稍稍小一些的侄子竟然这样对她。
“呦,才多少时候就站在一起了。姐姐的机智可算是比得上周公瑾了,姐姐的美貌也是堪比西施啊。可是林姐姐不要忘记了。周公瑾再聪明,这辈子还是跑不了一个‘既生瑜何生亮’,西施再美貌也终究不过是只破鞋,最后还不是被沉在了西湖之中。”
黛玉依旧笑靥如花,这般的讽刺不过只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在她现代加上此时长达快三十余载的漫漫人生中不过是泰山一角罢了。又何必太过于计较,只是,这些话一出必然是会给老太太听到的,她不说贾兰并不会不说。她算到了她不回去贾母面前自讨没趣,显得小气,但是有人会沉不住气。就像现在一样。
当贾兰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语之时,心中的怒火急剧的窜上来,可是刚想说什么便被黛玉制止。
“兰儿,退下。紫鹃方才有事要与你说,似是关于你娘的。再让她带你在潇湘馆中走走。”
贾兰本想拒绝,但是想到关于娘亲的事情,自然是最最重要的。加之黛玉话语中透着丝丝不可违抗的意思,他便讪讪的出去了。
“云妹妹,喝茶吧。”
黛玉将茶杯一直史湘云的面前,史湘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端起茶,便朝着黛玉的脸上泼去。幸而,茶水已经放了好一会儿了,并不似方才那样滚烫,只是有些微热,黛玉只觉得自己的脸微微得热疼。心中暗道还好让贾兰适时地出去了,有些事情不能让他看见,否则万一传到了老太太的耳朵里,史湘云便保不住了。她只想让她收敛些,却不想毁了她。
几片茶叶末子站在额头上,几缕发丝也被茶水打湿了,胡乱的贴在脸上。显得从未有过的狼狈。
“这有何必呢?伤了我,又能给你带来什么呢?万一让老太太知道了,你以为你在这荣国府里往后可还有好日子过吗?”
“你这是在威胁我?那你忘记了那日选秀之时,是谁害的我容颜尽毁的吗?又是因为谁我才被被迫离开瞎眼的母亲,来到荣国府。林黛玉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怍吗?我真后悔,应该早一些就泼你的。至少那时茶还是烫的!”
史湘云死死的盯着黛玉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黛玉并不在乎脸上的误会,茶水顺着脸庞滴落下来,打湿了胸前的衣衫。史湘云用嘴型告诉她。若是此时她心中多少有些愧怍,便不要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半个字去。
这话还未说完,便听见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最先出现在她面前的竟然是那一袭熟悉的月白色锦袍。黛玉连忙用帕子掩面转过头去,并不想让他看见她此时的模样。
“小姐——王爷,王爷和二爷来了。”
雪雁的声音接着想起,紧跟着贾宝玉也进了屋子。雪雁终于缓过了神来,上前掏出帕子替黛玉草草的收拾了脸上与身上的污渍。
“民女史湘云见过王爷。”
史湘云见是北静王来了,连忙款款起身,落落大方的给北静王请了个安,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髻妆皆乱的黛玉。北静王是史湘云哄着贾宝玉请来的,在她心中林黛玉只不过是凭着自己的美貌才能吸引来这些男子的。若是让他们看见黛玉的狼狈的样子,在试图惹黛玉愤怒,自然到时后看了,便也就没有人会喜欢林黛玉了。对于北静王亦或是贾宝玉都是这样。
“恕民女难以给王爷见礼了。”
黛玉依旧擎着帕子,遮掩着自己的面容。只是此时的她已经站起身来。对着北静王微微地曲了屈膝,算是见过礼了。语气中没有了方才的慌乱,反而变得更加镇静。
“恕民女无礼,赞先告退。”
说着便让雪雁扶着自己为自己引路。
“站住!”
没想到耳边传来一声厉喝。这是黛玉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愤怒,即使是在那个夜晚他也没有这样。雪雁吓得停住了脚步,仿佛是被什么附生一样的双腿打着颤儿,满眼恐惧的跪倒在地上。
“奴婢知罪。都是奴婢的错,没有伺候好我家姑娘,还望王爷免了姑娘怠慢之礼。”
北静王的语气中明显洋溢着怒气,在他的面前就连贾宝玉也不敢再出一声。黛玉稳住了身形,别过头去,她知道这薄薄的丝绢之间隔着的是两个人的心。她能够感受到他的盛怒,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她的心中,他们总是那么相像,喜欢将一切的一切隐藏,不透露在人前,以保护自己最最脆弱的内心深处。只是今天;
不说她也能明白,若今日换做是她也会这般不舍吧。
“怎么一回事?”
语气变得阴郁,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原来,听到与亲眼看到竟是这样大的区别。当时他还仍能够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当他亲眼看到她的狼狈与柔弱的时候,一切的一切的理性在这些面前都已经脆弱的不堪一击了。
“回王爷的话;”
史湘云此时才察觉出一丝微妙的气息,紧张的打算开口解释,抢占先机。她原先以为看见黛玉这样子,这些皇子公子们便会离开,而林黛玉也会因羞于见人而先去整理自己。等到最好的时机一过,在说些什么便也是没有什么大用处了。可是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不是问你!”
屋子里犹如下着十二月的飞雪一般,骤然变得冷飕飕的,仿佛那寒意能顺着背脊一直往上爬,所过之处无不是让人没了筋骨,想要瘫软下去。史湘云有再多的心机只不过是近几日来多了些史书,照着那些j妃妖女的例子做的,哪里见过什么大世面。此时在北静王的面前早已是失了神,丢了魂魄,颤颤巍巍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北静王爷好大的脾气,这天寒地冻的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
未见其人,却一闻其声为之动情,清清冽冽的,似半嘲半讽,又好像笑语,让北静王生不起气来。黛玉见史湘云已被吓得这般,哪有不开口的道理,就算是要惩罚,也是由她林黛玉做得主,其余人就算是他也不行。看着面如死灰的史湘云,黛玉心中的愧怍又升了上来,想着罢了罢了。就让她一次吧。
“只不过是民女不小心,打翻了辈子。浇了自己,唐突了王爷与二哥哥。若是王爷执意责罚,黛玉只能领受。”
“王爷,只不过是小事情。这天寒地冻的,就算是林妹妹有再多的不是,也求您先让他回去换身衣服吧。”
一直沉默着的贾宝玉终于开口了,站在这里这么久,再看看史湘云的反应,他不是傻瓜自然能猜出来。史湘云这招行的险,的确若是两人都不在这里多做停留,自然会产生误会。但是若是北静王要将事情弄个清楚,就像现在这样,那么便是漏洞百出了。
自从那日之后,他便从心底里要与黛玉划清界限了。他已经答应了老祖宗要把他与史湘云的婚事定下来了。再不多久便要择吉日完婚。只是心中仍有所留恋。
贾宝玉知道这样的感情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淡忘的,只是总有一天他会忘记的。总有一天他能够真正地将这些放下。自那以后,贾宝玉仿佛一瞬间长大了不少,不仅很少他与丫头们嬉闹,也开始认真的读书了,就连袭人此后他的时间也少了下来。慢慢地开始转变得贾宝玉让大观园中的所有人都诧异不已。同时也为之欣慰。
“本王不怪他。”
北静王似乎恢复了原本清冷的性情,再不见一丝戾气。脸上竟也扬起了一个微末的弧度,眼光却是落在史湘云的身上。看的史湘云心中一寒,再也支持不住了,跪坐在地上。与此时仍匍匐在地上的雪雁就好像两朵凋零的玫瑰。脆弱的盛开在浅青色的地上。
“都起来,雪雁还不快去扶着你家姑娘。”
雪雁连忙强从地上撑了起来,努力地想要扶着黛玉,可是怎么看都像是在依靠着黛玉瘦弱的肩膀。黛玉见雪雁吓得不轻,不由得心中责怪北静王,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雪雁感受到了黛玉手心传来的温度,终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了黛玉的身上。僵硬的身子一下子酥软下来。
虽已做好了准备,怎奈大病初愈的身子太过孱弱根本支撑不住雪雁的重量。黛玉正欲跌倒之时却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紫鹃,将她扶走。”
只一声,原本躲在门后的紫鹃便从门后闪身出现,黛玉有些惊异,她什么时候在的?是在北静王来之时,亦或是更早。又看到了些什么?她竟然丝毫未察觉,这就是所说的高手吧。紫鹃不敢直视黛玉的眼睛,只是扶了雪雁,就好像刚才来是那样迅速的消失在了门边,就好像刚才只是一个梦一般,但是黛玉却真实的感受到了她来过。
正当在想这些之时,黛玉只觉得脚下一轻,早已被北静王拦腰抱起,不觉得“呀”的一声浅呼。北静王并没有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对于贾宝玉来说早已了然,又何必再多做解释呢。
贾宝玉叹了一口气,将仍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史湘云扶起,不由得轻笑出声。却无半点原本的轻浮。轻揉着湘云散落额前的碎发,笑的有些凄惶。
“傻丫头,她已非我所能及,纵有千般不舍,怎奈她心如铁,未在我身停留分毫。多追无益,不如就此放手任她自由。你怎就看不明白呢?”
史湘云回过神来,空洞的瞳孔中渐渐地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氤氲了一眼的景色,模糊了他的面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似乎已经开始了一场无言的哭泣。二哥哥你可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你的眼中仍有她的身影。这些话连你自己都不信,又何苦来诳我。
轻谨的将她抱起,低声安慰道。
“丫头,我们回去吧。”
本已无声,啜泣渐渐地变为抽泣,终为痛恸。贾宝玉面无表情,心中却已乱如绳结,百般回转,终成死局。
潇湘馆主屋之中。
“放我下来。”
憋了好久,好不容易从牙缝中挤出这一句话来。却已回到了自己的屋中,脱离了北静王的怀抱,黛玉还未站稳便掀了帘子疾步跑进里屋去了。紫鹃还未回来,只有春纤一个人坐在榻前绣花,见黛玉这般惶恐的跑进了屋子里来,又全身淋了个透,不由得吃了一惊。
“小祖宗,这是怎么了?”
着急的一边。问着,一边从柜子里寻出了干净的衣服想要给她换上。
“我让丫头们去准备沐浴。”
说着便急着要出去,却被黛玉叫住了好心的提点了她一声。免得一会子她被吓着了。她是知道的,不亲眼看见她安安稳稳干干净净的站在他面前,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先去给站在外面那人倒杯茶。”
此时的他们似乎已经什么都不怕了。既然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在了潇湘馆,想必哪里都是瞒不住的,想来两人的关系必是得定下来了。否则黛玉往后便是失了清白,再也没法见人了。
再者说,再有不出两个月便是她及笄,到时候事情一定下里,这些小事情自然也没有人计较了,说不定还能传为一段佳话。
虽然有了黛玉的提醒,但是当出了里屋,看见了姑娘口中的那个“站在外面的人”是北静王爷的时候,春纤不免唬了一跳。惊得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才没使自己叫出声来,冒犯了来人。正要屈身下拜,只听得北静王淡淡的道。
“这些繁文缛节能免则免,先去拾掇你们家姑娘的事情去吧。”
春纤听了忙起身低头走过外厅,唤来几个使唤丫头,并几个力气大的嬷嬷去烧水搬水,此时紫鹃已经将雪雁送回屋里歇着去了回来。给北静王倒了杯茶,就急着进去伺候黛玉梳洗。半个时辰之后,穿戴整齐的黛玉再次出现在北静王的眼前。
散下来的发还带着将落未落的水珠,未施粉黛的她更显得有些苍白,却让黛玉更显出一种别样的妩媚。
“回去吧,我已经没事了。”
屏退了所有人,门窗四闭,黛玉牵起北静王的手似乎是在撒娇。北静王的眉眼里闪着心疼却又裸的愠怒。
“生气了。”
抬起手,微微踮起脚尖,轻按他攒蹙的眉心,黛玉娇颜更显得妩媚。
“本王明日就来下聘。”
良久的沉默之后,北静王的话让黛玉瞬间哑然失笑。
“水溶。”
很少这般温柔的叫着他的名字,黛玉并不是不想答应,但是;她不知怎么的,怎样的大风大浪都已经过来了,可是,到了此时,她却有些犹疑了,怯懦了,甚至说了恐惧了。
可是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她也不清楚。
“明日便来!”
他说的很坚定,容不得她有半点的拒绝。可是,此时,从不受人控制的黛玉却意外地释然了。
“三日之后吧,好吗?给我三天的时间。”
没想到就这样,她的婚事毫无预计的提早了。可是,内心的惶恐却也减少了,尘埃落定,离了这贾府,离了这大观园,她便不再属于这个地方了吧。到时候,她便做她的北静王妃,相夫教子。再也不愿意理这些世事了。
从此以后,这贾府荣也好,衰也罢,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也不是她想要掌控的了。只是,这里的一切她真的能够就这样放下了吗?
站在敞开的房门之前,原本的绿纱窗已经不翠了,显得有些陈旧,竹在风中缓缓的摇曳着,落下一地的碎银。落日之前的最后一点挣扎吗?风并不疾,吹在身上却刺痛了筋骨。
屋廊之下,一个身影犹如一尊雕像远远地,远远地看着这里。落日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的很大很大。让黛玉忽然觉得这个孩子其实并不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至少他的心并不是了。
“兰儿。”
走上前去,与拉住他的手,他却退后了一步,冷然的看看着她,满眼的防备与陌生。只一步却已将她隔在了千里之外。缩回手,仿佛听到了一声叹息。吹落了一树新发的嫩芽。
“老祖宗让你今个儿晚上去她那里用饭,可千万别耽误了。”
说吧,转身,没有半步的犹豫,苏青色的裙摆上的翠竹活了一般随风摇曳着。越去越远,直至不见。
她;
贾兰的眼中噙满了早春夜晚的霜气,却执着的让它就此凝固在眼眶之中。
“兰爷;”
“我这就去。”
单薄如故的语气隐不住早已纷乱的脚步,脚边的尘土扬起,镶着暖玉的墨色长靴上已渐染了一层微末的青灰。
所谓情殇,由有始,自无终。绽乐一树的桃花,落了一地的惆怅,凋了海棠,那不知还有那雁自南飞始向春。
夜幕缓缓垂下,不见星,唯有孤月。洒下一地清辉笼罩着踏着青石小径的黛玉。
“姑娘,还是让轿子来吧。”
紫鹃扶了一把黛玉,看着吃了些清淡菜色后的黛玉,不坐轿辇,不点灯烛,只一人走在这泛着幽暗青苔的小径之上。不由得有些担心。幸而自己跟着来了,不然还不知道会如何呢。雪后初霁,地上却未干,看着脚下打滑的黛玉,紫鹃如何能放心。
“紫鹃,大可不必这样陪着我。前几日探春不是央着你打络子给她的吗?”
黛玉笑着,今夜的她似乎特别开心。夜风清凉微微掠过,搅动一汪碧水,那夜穹之上的璀璨银盘落下隐约在那湖面之上散着泠泠的微薄白光,也笼罩着黛玉风流婉约的曼妙身段,一身白衣,清薄的裙裾随着步子来回蹁跹,恍如月娥下凡,不是人间烟火。
忽而,黛玉在湖边停了下来,看着湖面上漂着的零零星星的几点荷叶,那是刚刚长出的新荷,只是小小的成了几团叶子,幽幽地浮在湖面上显得有些零落。
“要是能快些到夏天便好了,到时便能酿那荷花梦蝶酒。来年春天,便又是一杯新醅。”
黛玉笑得更深了些,似乎是看见了什么美好的东西。紫鹃有些纳闷:今夜的姑娘与平日里的尽有些不同,这到底是怎么了,虽然心中疑惑万千,但紫鹃也素知黛玉的脾性,只要她不说自己就算是问了反倒是讨了嫌了。尽管黛玉平日里怎么宠着由着她们,可主子与奴才的辈儿还在,自己断然不好多问什么。
“快些走吧,老祖宗该快歇了,晚了可就赶不上了。”
黛玉自从北静王走了之后心情便没来由的变得好了。紫鹃原来以为只是北静王来了,可是细细一想难道往常北静王不来吗?不是天天来这里陪着黛玉的吗?可是却又不知道其中的真实缘故,黛玉不说她也不好多问。而到了晚间,黛玉吃饭的时候竟然喝了两盅清酒。今晚的话也特别的多。
紫鹃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却又不敢确定,只是露出一个笑容,想着若是真的像她想的那般便是最好的啦。不再多说什么,黛玉直径朝着贾母那里去了,因两人步行,至贾母处时夜已经深了。
“进去吧。”
贾母的院子里没来由的热闹,想起了近日听到的一些传闻,黛玉大约也猜到了事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再多做停留直径掀了帘子往屋里走。一进屋看见一地的碎瓷,昏黄的灯光下,所有的人都垂着头不说话。贾母坐在上首,胸口一起一伏,脸色铁青,想来已是气急了。
黛玉见此担心贾母气坏了,连忙上前为贾母顺气,宽慰道。
“老祖宗这是怎么了?如何能生这么大的气?您就算不念着自己的身子,也该念着咱们这些晚辈,若是您气坏了身子,家中没了主心骨。让我们这些半大的小子们该如何是好。”
“该如何是好?怕是他们最好了!都是些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