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如海重生第13部分阅读
红楼之林如海重生 作者:肉书屋
体,就带着黛玉去了甄家。
甄士隐在离书院不远处买了一座三进的小宅子。门匾上空空的,并无“甄”字,想到金陵城中显赫的甄氏一族,只怕是甄士隐有意不想让人觉得他和甄家有什么瓜葛的。
晴雨一见黛玉,眼睛就亮了起来。先是规矩的给陈落秋行了礼,才拉着黛玉的手道:“黛玉妹妹。”
黛玉也拉着晴雨的手,露出了几颗||乳|白的细牙。
甄封氏看着陈落秋六个多月的肚子,笑道:“肚子这儿大,怎么就出来了?我本想着让我家老爷送我们娘儿两个去金陵城里见夫人你和黛玉的,谁知道她死活不让。”
陈落秋笑道:“甄老爷这也是关心嫂子你嘛。等满了三个月,胎坐稳了,倒是可以出门走走的。”
甄封氏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笑道:“是啊,这个孩子倒是个懂事的,也不见怎么折腾呢。这些数日里我坐了不少衣服和鞋样子,夫人也来看看,看有什么合意的,带回去算是我送给小哥儿的礼。”
陈落秋拒绝道:“这怎么好,我让银杏将花样子描下来,回去让针线上的娘子做就是了。再说了,等我肚中的孩儿下地,嫂子你也该亲来喝杯喜酒的。”
甄封氏却苦笑道:“不满夫人,大夫前日诊脉说,我怀的是双胎,只怕你临盆的时候,我肚子太大,出不得门了。”
陈落秋听了先是一喜,随后看向近三个月的肚子,有些担心。“那嫂子可要好好的保养着,时常在院子里走动一二,平日里补身子也不要太过的,免得孩子太大,难生呢。这些都是我娘家三嫂书信中说的,她娘家是杏林世家,她自己也生育了三个孩儿,最是有经验的。”
甄封氏听了笑道:“我也听我家老爷说起来过陈家三爷呢,说是三奶奶在年前生下一个姐儿,可把三爷喜得什么样儿的。听说三爷和三奶奶也快要来金陵了?”
陈落秋点点头道:“三哥一家子本就是叔叔婶婶吩咐跟着祖父照顾老人家的,等孩子满三个月了,就来金陵了。到时候,我也差不多临盆了。我伯母和婶婶都过不来,大嫂子也不能□离开京都,所以三嫂子也能照顾我生产了。”
甄封氏听陈落秋的话,也想起了自己的娘家人,不过封家老父最是固执,当不会让老母亲过来照顾自己生产的,更不用提几个兄弟媳妇了。
陈落秋看甄封氏脸色,那里不知道她为什么伤感?便笑道:“嫂子如果将我当自己人,嫂子临盆时,就让我过来。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双胎出生呢!也不知道是龙凤胎还是以对儿子或者连个姐儿。”
甄封氏先前还担心着肚中的孩儿是女儿,后来想着,便是这胎是女儿,下胎接着生就是了。若真是命中无子,便也罢了。
这日晚间,甄士隐从书院回家来,陈英年也跟着来了。小黛玉对于这个外曾祖父还是很喜欢的,忙和晴雨围着陈英年说过不停。
陈落秋晚间歇在了甄家,并不担心府中的林如海。两个姨娘都送去了苏州老宅子里养着,府中的丫头们都是知道规矩的。且陈落秋知道林如海如今是绝计没有沾染女色之心的,若是自己猜错了,明日回府之后,如何相处下去,自己却还是要琢磨一番的。因此吴嬷嬷在一边的抱怨,陈落秋都是淡淡笑着揭过去了。
银杏跟着陈落秋来了甄家,将床铺铺好后,道:“太太早些洗漱了歇息吧。”
陈落秋看着银杏年轻俏丽的脸庞,轻声道:“银杏,金菊比你小几个月都定了人家,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银杏闻言,脸上飞起一层红晕低声道:“银杏全都听太太您的。”
陈落秋点头道:“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是不会让自己身边的丫头为妾为的。就是不许给家中得力的人做管事娘子,也会说给外面铺子上的管事。金菊如今说定了林忠家的二小子,我就想着给你说个更加体面的人。你老子娘都是我的陪房,做事情一直尽心尽力的,我都记着呢。说说,你有什么打算?”
银杏却是咬着唇,半天才道:“太太,我想留在府中。”
陈落秋愣了一下,半天才道:“你看中了府中的谁了?可曾作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
银杏听过了忙跪下道:“太太明鉴,我自小就在陈家做活了,最是知道规矩的,断不可能作出什么给太太您和陈家丢脸的事儿来。是我,曾碰上过几次给老爷传话的青哥儿……我觉得他是个老实的……”
陈落秋一怔,“林青?”林青没有林墨活泼,虽然也得老爷器重,但是出府办事的多是林墨,林青大多在府中做事。想到林青的行事,陈落秋点点头道:“待明儿回了家,我会找老林忠家的来打听下林青的事儿。好了时候不早了,下去歇息吧。”
陈落秋躺在温暖的被褥里,想着府中的事儿,摸了摸肚子,闭上了眼。
金陵城林府里,林如海从书房里出来,便被林忠请到了前院的厅中。
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一身素净的绝色女子立在厅中,身子妖娆如那三月的垂柳,面目也是明媚如八月的海棠。
林如海看着那应天知府方鹤,面无表情道:“方大人夜至本官府邸可有要事?”
方鹤吞了一口唾沫道:“林大人,下官们听说林夫人去了江宁,就担心大人今日无人照料,随送来这青巧和青娇,她们姐妹俩最是体贴,定能好好照顾大人。林夫人最是贤惠,明日回府里,定会觉得姐妹俩照顾大人不差的。”
林如海几乎想给这方鹤一巴掌,我林如海就是这般一日也少不得女人的么?何况是这样的两个玩意!这个方鹤是怎么混上四品知府的?
“方大人,真是让本官诧异呢,居然管里本官的家事来?本官到不知,方大人有这个权利?方大人是不是太闲了?可是本官却听说应天府去年冬天到现在一直少雨,听说下面好多的村庄已经出现了典儿卖女之事,更不用说那些成片的良田荒芜了。照理说方大人的事情应该不少吧!本官还听说,方大人你去年的考绩乃是中上呢,如今看来,本官还真不知道这中上是如何评上的!”
林如海冷冷看着方鹤,对着林忠道:“送方大人回去吧,别忘记了这两位姑娘,如此佳人,方大人自己当好生享用才是,只怕以后想享用也没法子了。”
方鹤亭了林如海的话,脸色忽青忽白,带着两个女子匆匆离去了。
“老爷!送走人了。”
“林忠,你吩咐下去,金陵城中的官老爷们,除了布政使宋大人和都指挥使顾远,其他任何人晚上来拜访,都说老爷我歇下了。”
林忠抹了抹额头应了。
林如海任自己小丫鬟服侍洗漱了,躺在床上,却不大习惯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翻了一个身子,想到像方鹤这样的蠢东西只有一个,只怕其他人行事都不会这样蠢的!然后想到还有三个多月就要生产的陈落秋,林如海心里沉了沉。
陈落秋第二日里,带着依依不舍的黛玉回了金陵,方到家,就听说了前一日知府上门献美之事。
“蠢货!”陈落秋冷笑道,她和林如海一样,也怀疑这个方鹤是怎么混上知府位置的,要知道她的叔叔陈三老爷,那冀州知府一职,可是实打实的熬了多少年才升上去的。
想到金陵这些管二老爷不是人人都是蠢的,只怕以后是各种手段层出不穷,陈落秋叹了口气,只望三哥和三嫂快些到金陵才好。
其后两个月,事情果然就如临如海和陈落秋所想的那样,各色事情不断,不是林如海路上碰见击鼓的老翁,就是在寺庙外面见了卖身的少女,再不就是有人假传消息,将他诓骗出府等。幸好林如海够机警,从都指挥使那里借来了五十号人,每日里的事情才少了许多。而陈落秋那里,事情也不少,今日不是这家夫人“怜惜”她怀孕,想送人替她照顾夫君;再不就是明理暗着说她不贤惠等等。不过这些事儿,随着方氏的到来而消停了。
陈落秋的肚子八个多月的时候,陈思靖夫妇带着三个孩子到了金陵。为了迎接他们夫妻俩,陈落秋特地和林如海商量,在江宁县也买了一个宅子,就在甄士隐家不远的地儿。
方氏先是去了江宁住了三日,将各色事宜安顿下来后,就抱着小女儿来了金陵。方氏一见陈落秋的大肚子还有和那些个不知趣的管家太太们周旋,就来了火气:“哟,这是,大家都是生过孩子,做过母亲的人,怎么就这么不知道体谅我这小姑的身子呢?哎,我原先还以为我们家小姑能得各位的照顾,如今看来,倒是我误会了。哎,这娘家人隔得远,就被欺负么?”
几个夫人心中暗自撇嘴,你们家老爷子不是在松壑书院么?还隔得远呢!哼,谁能欺负得了陈氏去?这没久了,也没见她吃过一点亏去!
方氏见几人讪讪不说话,便拉着陈落秋道:“四妹妹,该送客了。送让太太们在林家耽搁了,要是他们家大人有个什么就不好了。”
几个夫人这才尴尬的告辞去了。
等人走了,方氏才瞪着陈落秋道:“四妹妹。你何时这般软弱了?你在这金陵城中,品级便不是最高的,也比刚刚那群人都要高,怎么就任她们折腾?”
陈落秋叹气道:“我也是不得已啊。老爷要将金陵的官场好生整顿一番,少不了证据。现在都不能太过惊了他们,免得他们以为没有了希望,铤而走险就遭了。”
方氏无奈瞪了陈落秋一眼便罢了,随即看向她的肚子,只见肚子尖尖的,方氏才笑道:“怎么尖尖的?大夫把脉不是说是个哥儿么?”
陈落秋笑道:“说知道呢?也许他的性子腼腆?对了嫂子,我还没见小侄女呢!”
“走吧,我让奶娘将小琳儿抱去给你们家大姑娘看去了,哎哟,好事小琳儿有黛玉一般聪慧就我高兴了。”
陈落秋失笑,想到被嫂子留在江宁的两个侄儿,两个男孩儿不要吃小妹妹的醋才是呢。
有了方氏,陈落秋才安心备产起来,而外面的林如海也将方鹤等一干的人的罪证收集齐全了。这日里林如海正在衙门写着即将要送往京中的折子,正准备盖上公印及自己的私章,便见林墨满头大汗的跑来:“老……老爷,太太……太太要生了……”
林如海一惊,忙慌乱的盖上印章,合上折子,让邓钟龄和殷景年处理接下来的事儿,就随着林墨匆匆回了府。
到了正院门口,林如海便看见了陈思靖夫妻俩,以及一边拥着两个孩子安慰的甄封氏。
“三爷,三奶奶,夫人,夫人如何了?”
方氏看了眼明显吓着的两个小孩子,便劝着甄封氏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厅中,她看了丈夫一夜,便进了产房。
陈思靖知道方氏的意思,便是好生安抚林如海。好不容易劝着林如海坐在产房外的椅子上。
林如海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也不知道听了陈落秋多久的嘶喊。终于在他以为自己坚持不住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响亮的婴啼!就算后来稳婆喜滋滋的出来大声恭喜道:“恭喜林老爷,贺喜林老爷,喜得贵子啊!”他只是傻傻地笑了起来,随即眼前一黑,晕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哦也,大家猜出上章那个案件里的凶手没呢?知道死的都是谁呢?
呵呵小剧场奉上:七王爷脸色一整,甩袖进了房间。穆王妃小步小步跟着进了屋:“王爷,妾身,妾身是没想到呢,您就原谅妾身吧~”
七王爷双眼一瞪:“没想到?你不是自诩是才女吗?哼,还还意思和贾氏争?你也太抬举她了!”
王妃气急,双手握紧,指尖划破了手掌心的皮肤,半响才垂首以袖遮着半边脸颊哭道:“王爷,王爷教训得是,妾身真是不该和她一般见识的,她不是个侍妾而已……”
七王爷满意道:“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过来,你不是要孤王原谅你么?好不过来赎罪?”
王妃看着七王爷那样子,脸颊由红变紫,半晌才闭着眼睛脱下了衣服!倒是七王爷看着王妃的样子,大吼道:“你想什么呢?我叫你看这个!”
王妃这才看向王爷指向的东西,是个半大的小猫,正睁着绿色的眼睛看着自己。
“哼!”王爷冷哼一声,“你给我好好照顾这小东西,只许它胖不许养瘦了”说完施施然走了。也只有王妃亲近的人知道,王妃此人有毛的小动物近身不得,否则就喷嚏不断,全无贵妇的样子。
王妃看着那小东西,心中不停地流泪,怎么办?我以后再也不犯错了,王爷,您饶了妾身吧~~
39、祸事将临不自知
林如海醒来时,正是点灯时分。看着桌前的烛光,林如海有一瞬间的失神,半天才想起,自己是等着夫人生孩子而晕倒的。林如海此时也顾不得丢人,忙喊着人。小丫鬟掀帘子进来,惊喜道:“老爷您醒了?”
林如海点头道:“太太怎么样了?我好似听见稳婆说太太生个了哥儿,可是真的?”又见小丫鬟动作慢,不由催促道:“快些叫人进来服侍老爷我更衣,我去看看太太和哥儿。”
小丫鬟知道林如海心急,忙去了外间喊了丫鬟进来伺候不提。
林如海到了产房外间辟做的厅里,看见不止陈思靖和方氏在,就是陈英年、甄士隐夫妇,以及黛玉晴雨也在。都围着一个小小的婴孩看着。
林如海匆匆的行礼,凑近被奶娘抱在怀中的小小襁褓,红红的皱巴巴的小脸,头发却是乌黑浓密的,紧紧闭着双眼,小嘴儿无意识的瘪着,还不耐烦的动了动小脑袋。
林如海心里不知如何激动,这个小小的婴儿就是自己的长子了。忙从奶娘手中接过襁褓,点点小孩儿的鼻子,却惹来小婴儿一阵响亮的大哭。
“父亲,你欺负弟弟。”小黛玉见弟弟哭了,不高兴了。她虽然很奇怪弟弟生下来怎么这么丑,但是弟弟好小啊,可不能欺负他呢。
林如海听见这中气十足的哭声,一点也不见气恼,笑道:“这小子精神气很足嘛。”看见方氏和甄封氏那不赞同的目光,这才将孩子递给了奶娘。讪讪道:“我去看看夫人,呵呵……”就快步走过了屏风去了里间。
产房里早就收拾干净了,没有了血腥气,陈落秋正躺在床榻上,头上系着一条抹额,脸色并不是太苍白,听见外间的孩儿哭了,心里正难受着,正想让吴嬷嬷出去让奶娘将孩子抱进来,就看见林如海进来了。
“老爷怎么来?”陈落秋听丫鬟们说起林如海在产房外晕倒的事儿,也是哭笑不得的,心中却有些感动,这个男人,也算是良人了。
林如海仔细看了看陈落秋的脸色,放心道:“辛苦夫人了,咱们的哥儿很健康,听,那哭声可是中气十足的。夫人你这月子里,也该好生养着。家中的事儿,我让林忠家的好生去办,大事上请三奶奶出面操办就行了。”
陈落秋点点头,听到外见孩子的哭声还没变笑,不由得哀求的眼神看向林如海:“老爷,让奶娘把孩子抱进来吧,怎么哭得这样厉害?”
林如海心里其实也有些难受的,毕竟中年得子啊。忙扬声让奶娘将孩子抱了进来。谁曾想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尾巴,黛玉和晴雨都进来了。
陈落秋让奶娘把孩子放在自己身子旁边,小孩儿大概是闻到了母亲身体的味道,而停止了哭泣,却缓缓睁开了眼睛。大大的黑黑的水水的眼睛,一下子就让陈落秋和林如海看呆了。一边的黛玉看着弟弟睁开眼睛,忙挥着手道:“弟弟,弟弟,我是姐姐诶……”
林如海看着儿子的大眼睛,半天才惊奇的对陈落秋道:“夫人,咱们这孩子,看来也是个聪明的。”
陈落秋笑道:“这么小,那里看得出来?”不过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
第二天,林家喜得小公子的事儿,满金陵城里都知道。那些有来往的人家,尤其是心里有鬼的官吏们,即便心中知道自己逃脱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吩咐家中的夫人太太们,在林家小公子洗三的时候送上厚重的礼物。
林如海在书房里翻看了许多书籍,最终才将儿子定名为“枢钰”,忙兴冲冲就把这个名字告诉给陈落秋和其他人知道。
陈落秋听了,一笑,便让奶妈和嬷嬷丫鬟们喊儿子“枢哥儿”不提。
洗三这天正好是端午佳节的前一天,林如海也没有请太多的客人,不过是亲朋故旧几家人罢了。而薛家的薛迅本来也想带着妻儿上门恭贺的,不过看妻子这几天不冷不热的态度,想到林家的宴客很低调,也就只是吩咐了仆人送了一份不薄的礼去了而已。
“林大人,出事了。”林如海和众人一起看着枢哥儿在温水中扑腾,小小的身子在奶娘等人的扶着下扭动着,一边的众人看着,纷纷赞着孩子的健康。
林如海听到邓钟龄的话,再看他的脸色,知道事情不小,轻声道:“你先去书房,我一会儿就来。”
等孩子重新穿上衣服,被抱到女眷那边去了。林如海才对着陈英年、甄士隐和宋霖等人抱抱拳,抱歉道:“请老太爷和各位自便,如海有事先走开一会儿。望包涵。”
众人也看到了刚才邓钟龄的脸色,知道是出了不小的事儿,都很理解,让他去了。
进了书房,林如海见殷景年和邓钟龄的脸色,便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殷景年看着林如海道:“大人,今早胥治偷偷告诉我,早在前日就有人私下换过了你送往京城的折子。按察使的公印被有心人私造并不难。只是大人的私印,或许是在扬州时就有人留意了。”
林如海心中一沉,前日里要送走的折子,上面的东西可是极其重要的。居然被人偷偷换过了,能在按察使衙门动手脚,也只有甄家才做得到,且按察使衙门里的人,恐怕有不少是甄应嘉早就收买过去的,自己实在是大意了。
“现今之计,是再往京中送折子,希望能赶在前面的折子前递到御前。”林如海想到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了,心中已经不抱能追赶上的期望了,只是这补上折子之事还是要做的。“后日里,按察使衙门中该清理了。”林如海双眼低沉,想到皇帝看到“伪折”后的怒气,他有些担心。
林如海让人请了宋霖过来,将事情说明后,宋霖也是一急,他自己在金陵处处受制,好不容易来了林如海,两人联手情形才好些,如果皇帝一怒之下,让林如海离职问罪什么的,他就又回到当初的一人独撑的局面了。半天才想到一个法子,忙道:“此事如海你可以请都指挥使顾远帮忙,那边是军中专用的快马送往京城,或许能赶在这边之前。”
林如海觉得这个法子好,虽然有顾远交情不深,但是也要去试上一试的。
林如海让人传话进了内宅,就和宋霖一起去了顾远家。
顾远遣了管家给林家送了礼,且让夫人带着小女儿去了林家道贺,自己并没有亲自去。听到林如海和宋霖相携而来,诧异了片刻,忙让人将两人请了进来。待听了林如海的请求后,一口就答应了。
顾远虽然和林如海没有交情,但是却接到了密旨,密切注意甄家的动作,协助林如海和宋霖两人,当然,也有看着林如海和宋霖两人之意的。
林如海道了谢,去了按察使衙门重写了折子,以及多了一封请罪的折子。不管如何,这被人钻了空子,是自己疏忽所致。待两封折子被军中快马送走了,林如海也不能完全放下心,其他的就看天意了。
其实老天算不得太过亏待林如海,那封调换的折子送到御案之上时,都指挥使的折子随后也到了。只是因为江南多年安宁无战事,圣上也看的是“林如海的折子”。看完折子后,圣上却是疑惑丛生,这实在不像是林如海写出来的东西。早有人秘密将林如海这几个月在江南的动作送上了自己案头,如今却来这样一个息事宁人的折子?林如海想干什么?
心里颇有些怒气,翻开了顾远送来的折子,却“咦”了一声,将两份折子看完。皇帝冷笑片刻,指着三份折子对着一边的侍笔太监道:“拿着它们,随朕一起去看看太上皇。”
若不是太上皇拦着,自己何至于放着甄家不动?本来自己也不想做得太绝,不过甄应嘉居然大胆到连二品的按察使折子都敢换,大半江南的官吏都随着他的心意办事。自己这个皇帝还没有他那么大的威信呢?还是说这个甄应嘉真的将他自己当成了将江南的土皇帝了?
太上皇听完皇帝的话语,看了三份折子,半晌才叹了一声道:“甄家老太君毕竟还在,看在她的份上,皇帝不要做得太过就是了。你去吧……”
皇帝心中虽然不太满意,但是好不容易太上皇松了口,还是恭敬的应了。留下甄家人的姓名未尝不可。
第二日大朝日,皇帝和众臣说道江南政事时,除了斥责林如海在金陵处事懈怠之外,免去了他兼领盐政的职务。不过最让朝臣震惊的,却是皇帝御口扯裁江南体仁院,其原总裁甄应家革职问罪,家产抄没,着两淮按察使林海和布政使同时审问查办。
朝中众臣知道这是圣上要动一些老臣的信号了,先是惊疑太上皇的态度,不过看圣上的样子,定是得到了太上皇的应允,心中暗自警醒起来,回到家中后,和家中子弟交代不得和某些人家再来往云云了。
贾家人算不得消息灵通,不过是贾政在工部应卯,连上殿陛见的资格都没有,等到下朝后,看同僚的神色,打探之后,才知道甄家出事了,心中大惊,忙回了贾府去告知贾母去了。
贾母听到消息,半天沉默不语。看着贾政忐忑不安的样子,叹气道:“你先让人去叫你大哥和珍儿及琏儿过来,咱们家和甄家是几代的老亲,这个时候到底该如何行事,还是你们男人拿主意。”
贾政闻言觉得有理,忙让人去请贾赦、贾珍和贾琏过来。
贾珍和贾琏前后脚便到了,而贾赦就是姗姗来迟。
贾母看了贾赦脸上还没擦干净的胭脂,嫌恶得皱了皱眉头,忍着怒气道:“甄家出事了,政儿,你把事情说给你哥哥和珍儿、琏儿听听。”
三人听了贾政说的话后,脸色都变了变。贾珍虽然是一族之长,却没有什么高的政治觉悟,不然先前就不会闹进了义忠亲王一党里面去了。他先开口道:“老太太,事情或许不太严重,按照二老爷说的话,圣上不过是让甄应嘉问罪,查抄家产办了,其余人等并未问罪。且甄家最有地位的人,不是甄老爷,而是甄老太太呢,只要有她在,就是圣上,只怕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咱们家和甄家的关系,满京城里无人不知的,咱们家这个时候可不能落井下石,免得人说咱们家凉薄了,落得不好的名声。”
贾赦心中没什么主意,只求甄家不要连累自家就好了,觉得贾珍说的也有道理,便附和的点点头。而贾琏,和外面的人接触多些,早知道自家如今的情形不好,若是还有甄家这种新皇厌弃的人家来往,只怕自家的处境更加难堪了。只是自己辈分低微,说话也没有分量,何人会听自己的?心中暗叹,还是道:“珍大哥说的虽然有些道理,但是圣上发作甄家,未尝不是厌弃了他们家,我们家如果还要和他们家牵缠,只怕会惹来皇上的不喜呢。”
贾母听了神色动了动,觉得贾珍和贾琏说的都有些道理,看也不看贾赦,问着贾政道:“老二,你的意思呢?”
贾政也是觉得珍儿和琏儿的话都有意思,想了想便道:“若是甄家人来咱们家求助,咱们家也不拒绝接受就是,旁人也就不能说咱们家凉薄了。而外面,我们家也不要出面替甄家跑动就是了,免得皇上知道了厌烦。老太太觉得这样如何?”
贾母想了想,同意了,点头道:“就这么办吧。你们回去都把事情和你们媳妇儿说一说,告诉她们该如何做。”
贾赦贾政等人忙应了,回自己院中和各自太太转述不提。
朝中旨意还没到达江南时,贾家人已经知道了林如海得了一个儿子,这消息却是甄家人送来的。
甄应嘉虽然使人动了折子的手脚,知道事情成了也不过是拖得一时,(却不知道事情在第三天的时候就被林如海等人知道了。)因此还是要做其他打算的,便让了二儿子甄宝印带着十四五箱的金银物事和亲笔信件去了京城。
贾政在家中听闻甄家二公子亲来了,忙让人将他请了进来。
那甄宝印见了贾政,忙跪下磕头道:“侄儿见过世伯。”
贾政看甄宝印虽然衣衫贵重,满是满脸风尘之色,不由得亲身扶了他起来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的。”随即便问了甄家众人的好,末了才说了圣上对甄家的处置。
甄宝印一路北上,虽然因为父亲的告诫,知道家中恐有大事发生,但不想却是这种抄家没产父亲问罪的大祸来,忙留下泪来求贾政多多帮忙。
贾政劝说了几句,便道:“我官职低微,但是自当尽力为贤侄家奔走一二的,你放心就是了。”
甄宝印听了,也知道贾政说的是事实,便打算将父亲给送往贾家藏匿的东西分一半出来,以作在京中跑动之资。奉上了甄应嘉的书信后,才随着贾政一起去给贾母请安。
贾母让人把宝玉带了下去后,也和甄宝印流了一会子泪,哭叹了一回,问了金陵的情况,听闻林如海喜得麟儿后,心中堵了堵,面上不显,让甄宝印在自家安心住下不提。
甄家败尤不死心
甄宝印在贾家住下,第一个去拜访的,是他的庶姐甄青婉的夫家,吏部尚书吴大人家。吴亮出身不高,不过二十年前吴亮不过是个举人,进士科几次落榜,随后捐了个同知,熬了几年做了个知府,其后运气好,吴太太和五王爷生母葛太妃有着一丝关系,其后居然一路直上,八年前已经是吏部侍郎。若非如此,吴家也不会嫌弃陈落秋的出身,认为她命硬了。吴家和甄家联姻,自然是各有所得,两年前吴亮升为吏部尚书,甄家在江南之势,无人敢挡其锋芒。
只是如今情势却和太上皇党政时不同,当今圣上并不看重吴亮,若不是碍于太上皇,只怕皇帝早就发落了吴亮,那怕吴亮一女在后宫身处妃位。
甄宝印奉上了不菲的礼物,将来意说了。便等着吴亮的答复。
吴亮却是个老狐狸,他和甄家是姻亲不假,但是这为了亲家拖累自家,却不是他干得出来的。甄家如今必败无疑了。
“贤侄,不是老夫我不为亲家奔走,只是圣上已经在朝堂上明旨意对于贵府的处置,所以金口御言,圣上的话既然已经说出,还能如何更改?况且,圣上也算是宽宏大量,并未着令尊之外的人也收监问罪的。贤侄还是去看看你姐姐吧,这些朝堂之事,你这晚辈便不要多过问了。”
甄宝印听了这话,心中愤懑得很。若不是担心甄家成为墙倒众人推之势,他怎么会来忍受这些冷遇?
甄宝印行了礼,就随着仆从去了吴二爷院中,他的姐姐青婉正在厅中等着他。
“二弟不必多礼。家中情形如何了?”青婉在吴家已经生了一子一女,但是她的丈夫还有两个庶子两个庶女,她在后院之中,若不是娘家的地位,只怕那些姨娘又要动心思了。
甄宝印不见吴二爷,也知道吴家如今的态度,心中顿时冷了。也没心情把事情对着内宅中的姐姐细说,只是说了大概,盘算着下个去求谁家?
甄青婉看甄宝印的脸色,联想到自己丈夫这些日子里对自己的冷淡,也知道了吴家如今的情形,想了半天才道:“咱们家老爷年年往京中权贵人家送了不少礼,我就不相信没一人会见死不救,况且老太太还在,就是看在老太太的脸面上,也会有人帮忙的。对了,贵太妃的娘家,萧国公家,还有荣华长公主府上,她一直念着老太太当年照看之情呢。”
甄宝印心中也有分寸,安抚了姐姐几句,就告辞走了。
甄宝印下一个去的,却不是甄青婉所说的人家,而是去忠顺王府。今上登基后,忠顺王爷颇受看重,掌管着宗人府,越过今上的几个亲兄弟,是亲王中排在第一位的。
忠顺王此人无其他的爱好,除了正事,闲暇不过是好听戏,府上养着一班戏子,在京中那是极其有名的。这日里,他正偷得浮生半日闲,听着戏台子上新排的一场戏,还没听一段,便被管家打断了,说是甄家二少甄宝印求见。
忠顺王爷心中诧异,自己和甄家并无太过瓜葛,这甄宝印怎么求到自己门口了?忠顺王爷想了想,便让管家请了甄宝印去前花厅。
甄宝印见了忠顺王爷,也不拐弯抹脚,直接说明了来意:请忠顺王出面去向皇帝求情,起码留得甄家爵位家底。
忠顺王爷似笑非笑听着甄宝印说完,半天才打量甄宝印道:“本王为何要如此做?本王可不记得和你甄家有什么瓜葛交情呢。”
甄宝印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密信,亲手奉给了忠顺王爷。“小人上京前,家父曾经告诫小人,若不是忘不得已,绝对不要来求王爷。若是求王爷,便将这封书信奉上。家父曾说过,王爷看了书信后,便会知道原因了。”
忠顺王爷让一边的侍从接过书信,他看了看信封上的字迹,脸色顿时大变,这封书信,乃是自己过世多年的父王写给甄应嘉的。
忠顺王看罢了书信,脸色暗沉,半天才道:“本王知道了。甄家之事,本王会想皇上求情。至于圣上如何发落,便不是本王所能决定的了。”忠顺王爷看着甄宝印脸色送快了几分,心中冷斥,又道:“以后你不必再过来王府了,你要记住,本王和甄家从前没什么关系,现在没有,将来也没有。”
甄宝印也没想到父亲给的那封极其珍贵的书信,作用这么大,只要得到了忠顺王的保证,其他之事自然是无忧的。
等甄宝印一走,忠顺王就去了书房,将那封书信扔进了火中。他生平最不喜欢人要挟自己,但是此次却被甄应嘉要挟!想到此处,忠顺王恨不得甄家满门灭族才是。只是父王当年的行为若是被太上皇和圣上知道,自己以后的处境只怕极难,北静王的今日就是自己的明日了。不过却也不能这个时候傻乎乎地往圣上的火气上闯!
三天后,忠顺王爷家排了一个极其有名的戏本,忠顺王便请了京中权贵宗室王爷驸马郡马等过府。又两日后,随南安郡王上书请求王爷赦免甄应嘉之罪后,其后有不少人上书。
皇帝看着案头的那些折子,看也不看跪在下面的中顺王。半晌才叫起道:“这便是你对朕当初许诺的尽忠?”
忠顺王冷汗湿透了衣背,低头不敢起身,“臣,臣并不想欺瞒圣上。臣对圣上的忠心,天地可鉴。”
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忠顺王爷:“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和朕说真话,还想着欺瞒朕吗?”
忠顺王心中念头急转,半天还是跪着道:“臣未曾欺瞒圣上,臣实在无话可说。”
低着头的忠顺王没有看见皇帝眼中的失望之色。
半响,皇帝才道:“你下去吧,甄家之事,朕之意已决,到底如何,便看宋霖和林海的审问结果了。”
随着皇帝旨意的南下的,还有甄宝印,虽然自家丢权去势已定,但是一家子的性命家产却是无碍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同甄宝印一起南下的,还有贾琏,他自然是奉着贾母之命,往林家送礼的。说起来,老太太准备的礼物还真是不菲,让王夫人私底下找了自己和凤姐好几次呢。不过这次老太太却明着警告了王夫人,王夫人也只能看着眼红罢了。
而这个时候,林如海却正看着一曲闹剧上演。
林如海和宋霖得了圣旨,大松一口气。尤其是林如海,不过是罢了盐政的职务而已。如今两头兼顾,实在分不得身,迟早还是会出乱子的。至于说到皇帝的试探,林如海并不放在心中。
两人没有点衙役,而是从都指挥使请来了足够的兵马,然后兵分两路,一路人马在宋霖的带领下去了体仁院,一路人在林如海的带领下去了甄家。
甄应嘉此时正在府内,听到林如海带足人马将府门团团围起,心中沉了沉,只是吩咐随从去后院报于老太太、太太等知晓,不必慌乱云云。便正了衣冠,去了前厅。
甄应嘉看林如海的神色,心中暗叹一声,便道:“林大人,不知道圣上旨意,是如何发落甄某的。”
林如海不是那种痛打落水狗之人,依旧如从前般客气道:“甄大人放心,圣上始终念着贵府的。”便将圣上的旨意说了。
甄应嘉听说罪不及家眷,心中着实松了口气,亲手摘下自己的头冠,对着林如海道:“如此,甄某便随着林大人走一趟了。还请大人严告士卒,抄没家产时,莫要惊动了内眷,甄某老母已近七十高龄,实在是受不得惊了。”
林如海点头道:“甄大人放心。”随即喊过一副参将,让他先等女眷都回避了再进屋查抄。
林如海正要带着甄应嘉走,不曾想却听到一老太太的声音喊道:“站住!我倒要看看老身在这里,谁敢带走我儿!”却是甄老太太拄着龙头杖,扶着丫鬟婆子出来了。
林如海看见甄老太太身上一品诰命的服侍,只得上前行礼,随即轻笑道:“老太太见谅,本官也是奉旨办事!老太太莫非要抗旨不成?”
甄老太太却是冷笑道:“你别拿圣旨来压老太婆,老婆子当年照顾太上皇的时候,还没有现今的皇上呢!太上皇老人家可是亲许了我家老爷行事的,天底下那里有儿子质疑老子的话的?莫不是你们这些见不得甄家好的小人,在皇帝面前胡说八道,我儿岂能去官下狱?你若想带走我儿,除非从老婆子我身上踏过去!”
林如海觉得自己一开始太过柔和了,才让这个老太婆在这里胡搅蛮缠!也不多说,直接取了圣旨读了,才对颤微微起身的甄老太太道:“圣上明旨如此,老太太若是执意抗旨,本官只得请老太太和甄大人一起走一趟了。”
甄应嘉一开始看见老太太出来了,心中只觉得惭愧,自己四十好几,却连累老母出面。不够他却碍于老太太的眼神,没有上前。如今听了林如海威胁之语,只得跪在甄老太太面前劝道:“老太太,儿子不孝,连累了您。儿子岂能让您因为儿子,也去那肮脏地儿走一遭?况且儿子不是一去不回的,还请老太太在家中等候。”
甄老太太岂不知道儿子这些天烦恼之事?虽然罪不及族人,但是自己跟前还活着的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岂能眼睁睁看着他问罪?想到伤心处,老泪纵横,伸手摸着甄应嘉的头道:“我这个做母亲的,难道还怕被儿子牵连不成?难道眼看着儿子受苦无动于衷不成?”甄老太太说完,对着林如海冷笑道:“姓林的,你不想着让咱们甄家倒么?老婆子今天就偏不如你的意!”
林如海心中极怒,懒得和老妇人瞎扯,对着甄应嘉道:“甄大人,抗旨不尊的罪名,你是清楚的。你要让本官为难。”
甄应嘉听了林如海的话,朝着甄老太太叩了三个头,正准备起身,不想甄老太太依旧拦着自己。
甄老太太拦着儿子,对着林如海道:“姓林的,你莫要逼人太甚!”
林如海恍若未闻,对着甄应嘉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