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添香第18部分阅读
红绣添香 作者:肉书屋
不出户。可一条消息也似乎如六月雨水一般,一夜洒遍了诸葛府。
“小姐,小姐”
红绣正对着绷子,用牛毫细针仔细勾勒着图样,凡巧突然急急忙忙掀开珠帘跑了进来。惊得红绣手一抖,险些扎破了手指。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
凡巧喘着粗气,道:“小姐,方才奴婢去厨房领食材之时,听见徐婆子和王五家的他们都在议论老爷要收您做义女的事”
“哦?”红绣眯起眼睛,随即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下次记着先通报一声,别一惊一乍的。”
凡巧本来邀功,没想到夸奖没得到,反倒被主子嫌吵闹,委屈的低下了头。
红绣哪能不明白她那点小心思,温言道:“我如今事忙,腾不出空来照顾我娘,她那边儿还要靠你多费心思了。”
凡巧闻言心情大好,毕竟自个儿还是受小姐重视的,忙点头应允去了。
红绣放下针线,站起身来揉着发疼的颈椎。诸葛府中的厨房里能传出如此流言,说不定整个府里同样的流言蜚语已经漫天飞了。
若非主子们有意为之,下人哪敢大肆嚼舌头根子?恐怕这事儿不简单,八成是老爷或者大少爷放出的风声。他们如此行径的缘由可想而知,还不是为了稳住她,想留下她收为己用。利用一次月夕评比不够,还想利用她一生,物尽其用到找到更好的绣娘为止
红绣愤怒的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手心火辣辣的疼,让她攥紧了拳头。
虽说早预料到诸葛家会有此步棋路,如今亲身经历还是让她不得不气。她得想个对策,诸葛家的小姐还是什么好名头?哪轮得到诸葛老爷说给就给,说不给她就得做下人?也太欺负人了
正当此时,敞开的雕花窗外突然传来连翘欢喜的笑声。
红绣走到窗前,瞧见连翘坐在湘妃榻上摇着纨扇,长大了眼睛问凡巧:“你说的可是真的?”
凡巧眉飞色舞的道:“那还有假,奴婢骗谁也不能哄骗夫人不是?小姐最孝顺的人,若是知道奴婢欺负夫人还不扒了我的皮。”
连翘扑腾的坐起身,完全没了病弱样子,纨扇掉在地上也不知,来回踱步,满面惊喜的喃喃道:“他真要认女儿,真要认了……”
红绣紧紧的皱着眉头,望着娘亲喜形于色的激动样子,愤怒呕在了喉咙里,最终垂下双肩无声的叹了出来。若是她现在想法子拆了诸葛老爷的如意算盘,恐怕第一个打击到的不是诸葛家,而是连翘。她为了让连翘开怀,一步步将自己送到如今的位置,现在娘亲身子弱,动辄头晕气短,大夫瞧了病只说将养,又说积郁不是增寿所为,她能让她失望吗?
整个下晌,红绣绣花都心不在焉,掌灯时分,梅妆和丹烟伺候了晚饭,收拾妥当之后突听得院门口有人高声道:“绣妍姑娘,老爷来了。”
果然来了。红绣叹了一声,看着眼睛骤然亮起来仿佛填满星光的连翘,无奈的抿了抿嘴唇。放下针线走出了绣房。下台阶来到诸葛老爷面前,道:“诸葛老爷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诸葛老爷身旁只跟着金贵,见了红绣先上前行了一礼,“绣妍姑娘,老奴先去门口守着。”
红绣点头,一旁的梅妆、丹烟等人也明了的纷纷给诸葛任远施礼,然后退到厢房去了。
一时间院中只剩下诸葛老爷与红绣二人。
红绣明白诸葛老爷的来意,如果现在只为了自己,她无论如何都想给他一个嘴巴,然后大声问他“你当你算什么东西,要认我我就要同意吗?”
可看向厢房,烛火映照下窗边连翘的侧影,红绣只能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险些陷入掌心。面上沉静如水的道:“老爷且先屋里请。”
诸葛任远点头,背着手走上了台阶。
绣房被红绣布置的淡雅温馨,但今夜,即便烛火再明亮,夜色再宜人,也挡不住二人之间弥散的诡异气息。
红绣坐在圈椅上,浅笑着问:“诸葛老爷,不知您突然造访可是要与绣妍商讨绣品的事儿?”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九十二章 “光荣”的诸葛红绣
第九十二章 “光荣”的诸葛红绣
红绣此番纯属明知故问。她心中想的是,即便今日不得已要做了诸葛任远的义女,也不能轻易让他下得来台。她真想知道被利欲熏心的人,到底能厚脸皮到何种程度。
诸葛老爷闻言怔了一下,本以为事先传出了口风,已经让红绣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她孝顺连翘,为了连翘的身体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此事。没想到她会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为难。
咳嗽了一声,诸葛老爷道:“并非如此,绣妍姑娘的绣工与在绣品上的独特见解和造诣,老夫自然是信得过的。”
红绣点头,嫣然笑道:“请诸葛老爷放心,绣妍既然应下了此事,定然会全力以赴的。”
话罢起身,亲手为诸葛老爷沏茶。她向来有饮茶的习惯,丹烟和梅妆总将热水常备着,此时到不用去准备,所有物事样样具备。
红绣素手纤纤,动作优雅,若是往常,单她泡茶的动作就足够叫人欣赏。可现在的诸葛老爷,心里只觉得有不知多少只的蚂蚁在乱爬,抓心挠肝的不知多难受。
他长居上位,不论是年少时在本家,还是如今在圣京城,他从未受过此等为难。本来明朗的事,红绣偏要装傻充愣,逼着他将话说出来。虽说不至于低声下气求人,可当着红绣的面,他怎么都拉不下脸去开口。
面前对他甚有利用价值的女子是他从前的耻辱,现下的仰仗。他不是没有感觉,他也曾想过,如果红绣生来是个健全的人,不是给他带来耻辱的痴儿,他或许也会收了连翘,认了她做女儿。这些年,他也知道他们母女受苦良多,如被他丢弃的猫狗一般卑微的生存着。但是事已至此,往事不可追,现在为了月夕评比,即便明知道红绣会故意为难,他只能低一次头了。
诸葛任远用“大丈夫能屈能伸”来安慰自己。接过红绣递过的茶盏之时,心下已经平静,那不多的愧疚也被他抛诸于脑后,抿了一口茶水品品滋味,道:“绣妍姑娘还有一手好茶艺,当真是不可多得的才女啊。”
红绣闻言一笑,并不接话。静等着瞧诸葛老爷如何唱独角戏。
诸葛老爷心中骂她小家子气,面上笑着,道:“老夫育有三女,却没有一个能及得上绣妍姑娘之万一,如今我有个不情之请。”顿了一下,见红绣完全没有搭茬的意思,只能自说自话的道:“我有意认你做个义女,不知你意下如何?”
诸葛老爷的话说完,红绣并未立即回应。屋内茶香缭绕,案几上精致的白瓷熏香炉中,上等的百合熏香淡淡的弥散,粉白垂纱和晶莹珠帘映射烛火,勾勒着安静温柔的画面。
但二人之间令人窒息的沉默,将满屋的柔软气息敲打尽散。
诸葛老爷如坐针毡。他毫不怀疑红绣会直接拒绝他,若是传了出去,他的脸面往哪放?他倒是庆幸自己刚才前来并未大张旗鼓,真被拒了也不会太过难堪。
红绣慢悠悠的品了一盏茶,约莫着诸葛老爷的内心煎熬够了,这才执壶将琥珀色的清澈茶汤注入他茶盏,淡淡笑着,道:“诸葛老爷盛情,绣妍不胜惶恐。”
诸葛任远的心悬了起来。
红绣又道:“绣妍自由惯了,我娘亲疼我,万事都由得我自个儿做主,小事小情儿的,由着娘亲高兴,我也退让。但女子之一生最重要的婚姻大事,就连娘亲都不会强迫我半分。若是诸葛老爷今日能应允绣妍,往后我的婚事我能自个儿做主,老爷不会以长辈之名强迫于我,那今日,我便高攀了诸葛家,叫您一声干爹了。”
若不是红绣于他有大用处,诸葛老爷现在真恨不得着人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但话是他说的,要求是他提的,也不怪红绣与他讲条件。
诸葛老爷只得点头,心下暗想先稳住她,往后的事情从长计议。
“绣妍姑娘的未来,定然是要经你自个儿点头才成。旁人都做不得数的。做了我诸葛家的女儿,往后好日子也自然长着。我诸葛家仰仗姑娘绣功,诸葛家也会护着姑娘,你我全不吃亏。”‘
红绣心下冷笑,诸葛老爷一番话,倒是与旁日生意场上谈判全无二处,认女儿认到此种程度,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既然如此,绣妍高攀了。”
“如此甚好。”诸葛老爷心中大石落地,欣然道:“虽说你是我诸葛任远的义女,但此番行事也必将隆重,断不会叫你受了委屈。我稍后便命人选个好日子大宴宾客,你也没有姓氏,往后便跟着干爹姓诸葛吧。最近几日,我会带你到本家泰城去祭祖。”
红绣略微一想,诸葛老爷此等作为可不是完全替他自己着想?冠上诸葛家的姓氏,往后认她做亲女儿的时候不是也省事的多了?
“老爷,收红绣做义女,也不必更姓诸葛吧?”
“诶绣儿此言差矣,不看旁的,如今你改名诸葛红绣,你母亲亲也必然高兴。且外人皆知你花名为‘绣妍’,如今得知你真名为‘诸葛红绣’,名头也会响亮许多,你说可是如此?”
红绣咬牙切齿的看着诸葛老爷开怀笑着的脸,世上就是有些人,有本事让人狠得压根痒痒,又不能将他如何。
深吸一口气,红绣平息怒气,笑吟吟的道:“既然如此,红绣便先做好祭祖的准备了。”
二人谈话止于此,诸葛老爷目的达到,起身带着金贵离去了。至于他们说了些什么,下人们不用亲耳听见,心里也都猜想了个大概。绣妍姑娘如今是诸葛府中的红人儿,老爷未来的干闺女,人家“父女”两个说什么,哪轮得到他们下人多嘴。
不过莲居中人,连翘和韩、马两位婆子,再加上凡巧,人人脸上露喜气。整个晚上议论着老爷来莲居的事,直到三更时分才歇下。
这一夜红绣无眠,在绣房若有所思的绣着“凤凰翱弋”图,心里却仿若被挖空了一样。现在她是义女,凡事还好办,若是将来真有一天成了诸葛家的亲生女,她的未来想要自己掌握恐怕会难上加难。
“绣儿。昨夜没睡吗?”
清晨,连翘推开绣房的门,将绢灯吹灭了,走到红绣跟前心疼的帮她揉肩膀和脖子,“活不是一天做的,可不要累坏了身子啊。”
红绣靠在连翘的身上,望着窗外泛起鱼肚白的天空疲惫的问:“娘,诸葛老爷要认我做义女,还要我姓诸葛,您觉得如何?”
连翘眉目间掩不住喜气,搂着红绣道:“娘心中甚是欢喜。苦了这么些年,总算有了盼头了。”
红绣回头,望着连翘,认真的道:“娘,女儿问您一句话,您务必直言相告。”
被红绣清澈的目光望着,连翘无从闪躲,只能点头:“好,你问。娘听着呢。”
红绣道:“这些日子,我瞧着娘甚为开怀,心里也跟着欢喜。只是女儿不明白,娘对诸葛老爷,存的是什么心思呢?你对他是不是还抱着希望?”
连翘被问的一窒,苦笑道:“傻丫头,待你往后也做了娘,便明白我的心思了。我对诸葛老爷虽然有情,但是我也清楚,他瞧不上我的。”
“那您还……”
“我只求看他一眼,心中便已满足,我也从不奢望他能将我收房,毕竟他有权有势,要什么样的韶华女子没有?只是,同样是诸葛家的血脉,绿绮、紫绡、橙绢,各个养尊处优,吃最好的用最好的,使银子请宫里的教习嬷嬷好生调教,将来也必定会有名门望族来婚配。我的红绣,凭什么要吃那许多苦。娘就不信,他当真会这么狠心,至亲情与不顾娘所求的,就是想让你认祖归宗,让你享福啊”
红绣闻言无奈的垂下长睫,连翘对她的爱护发自真心,她能体会,她对她的母爱从没有打过折扣,她很感激也很感动。可是她的娘亲,未免太愚蠢了些。一辈子了她都品不出一个人的脾性,她还能说她什么?
“娘。”红绣叹道:“如今诸葛老爷认我做义女了,也说要带我去祭祖,您也该放心了吧?”
“放心,也不放心,”连翘道:“义女是义女,他如此,也并未认你是她亲骨肉,不过我觉着一切还是有希望的。”
可不是有希望么。只要她一天没瞎没断手,还能绣活,她于诸葛家便是有用的,只要她有利用价值,老爷就一天不会扔了她。这便是连翘看不清的悲哀现实,怕是跟她讲了,她也不会相信的吧。
※※※
诸葛老爷认绣妍楼的神秘绣娘做义女的消息,第二天便传遍圣京城。六月十六,诸葛家的宴席摆了一整天,各方亲朋伙伴无不来道喜。
也是在这一日,圣京城的人才知晓“绣妍姑娘”只不过是神秘绣娘的一个“花名”,她的本名为红绣,现在认了诸葛老爷做干爹,跟着姓了诸葛。往后可称呼其为“诸葛红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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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九十三章 富人也有穷亲戚
第九十三章 富人也有穷亲戚
六月十八,微雨,诸葛府门前,两辆灰扑扑的马车已经久候多时。车夫奴仆们分别着蓑衣戴斗笠候着,不多时,主子们一行浩浩荡荡走了出来,连旁日不出垂花门的夫人姨娘也送到了门口。
“老爷,一路上多加小心,言然,多顾着你爹。”杜氏帮诸葛任远紧了紧披风带子,满面的不舍。
诸葛老爷笑道:“泰城离着圣京也不远,来回统共七日的路程,我们不会久留,住一夜便回来,可不能耽误了红绣的功夫。”
“正是,母亲莫要担忧了。”诸葛言然微笑着说。
杜氏蹙着柳叶眉,丹凤眼中充满对丈夫的不舍,瞧得诸葛老爷心中甚为满意,男人的自尊与被需要的感觉充分得到了扩大满足。
秋姨娘与二少爷站在不远处,此际虽说并非分别多日,可大夫人与老爷讲话的时候,也轮不到他们上前。只能默默的瞧着。
诸葛老爷瞧瞧马车,对于一切从简的安排很是满意,左右看看,没瞧见红绣,问道:“红绣呢?”
杜氏摇头,讥讽之意藏在眼底,只道:“许是和她娘话别呢。”
话音方落下,就听金贵道:“老爷,红绣小姐来了。”
门前众人皆望向院中,之间一行人快步应了出来,红绣扶着连翘,另一手撑着纸伞,三名俏丽丫鬟紧随其后。
来到诸葛老爷近前,红绣满面灿烂笑容的问候:“问干爹安。”
诸葛老爷点头,“嗯。”
红绣又转向杜氏和秋姨娘,福了一礼:“夫人安好,姨娘安好。”
杜氏面色难看的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酸酸的道:“怎的这时候才来,若是耽误了祭祖的吉时可不好。”
红绣明知她是面儿上过不去故意找茬呢,可谁说她做了老爷的义女就要叫夫人干娘了?只笑着说:“夫人说的事,方才娘亲给我准备些零嘴儿,倒是耽搁了不少时候。”转向诸葛老爷道:“对不住干爹了。”
“无妨,小事而已。”诸葛老爷摆手,转身步下台阶,“紧着上车吧,夫人不要送了,这几日府里就有劳夫人多费心。”
“妾身自当尽全力,老爷请放心。”
红绣来到后头那辆马车跟前,车夫竟还是那日她去绣妍楼帮她驾车的那位,见了她羞涩一笑,搬了脚凳来。红绣提裙摆优雅的上了马车,掀开车帘道:“娘,你回吧,梅妆,凡巧,你们多照顾夫人。”
梅妆与凡巧行礼道:“小姐放心,奴婢们省得。”
连翘含着泪望着红绣,表情却是愉悦的,祭了祖,红绣认祖归宗的路算是走了一大半,这是她一直的梦想,她怎能不欢喜。
红绣也自然知道连翘的心情,微笑着对她点点头,随即放下了车帘坐进车里。鞭声响起,并不张扬的小队伍开拔。不多时便离开了连翘等人的视线。回头对上杜氏的目光,连翘被吓的一个哆嗦,只能低头回莲居去。
杜氏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目光由愤怒转为狠毒……
※※※※
圣京城距离诸葛家的本家所在地泰城其实并不远。若在现代,开个车也就是半天的事儿。不过在此时,红绣只能忍受马车的颠簸,木质的车轮与土地发出的咕噜声以及马蹄脆生的敲打声不绝于耳。好在红绣一路忙着绣活不闲着,倒也不觉得闷得慌。
丹烟原是要随着车队在下面走的。头天夜里在客栈投宿,红绣就发现她走路有些跛,检查过才知道她不小心崴了脚,却忍了一路不吭声,脚踝都肿成个馒头了。
红绣心疼的紧,后来路上都是硬拉着她上车跟他一块坐。对于此,丹烟感激惶恐,诸葛老爷与大少爷也并未说什么。
第四日傍晚,马车终于入了泰城。与南楚国都圣京城相比,泰城不论从建设到繁华程度上都差了一截。而诸葛家的本家也并未像红绣最初以为的那般,建在泰城城中,而是在城郊的一个很大的村落里。
“小姐,请下车,咱们到了。”
临近本家大宅的时候,丹烟已经跳下马车跟着走了一段路,生怕为红绣惹来麻烦,叫人说她主仆部分。
掀开门帘,赶车的青年将脚凳搬来。
红绣暗中揉了揉僵硬的腰腿,优雅的下了地。
在她眼前的,是一座饱经风雨的大宅院,宅院门前立着一众奴仆。往四周望去,宅院四周散落着几个庄院,剩余的皆是一望无际的田地,夕阳正缓缓隐落于大山之后。
红绣摇头,此地与她设想的本家大宅的繁华完全不同,不过想想也是,诸葛老爷和大老爷在圣京城混的风生水起,凡是近些的亲戚早已经搬了过去,留在本家的恐也非什么近亲,富人家有几个穷亲戚不足为奇。
思虑间,红绣已随诸葛老爷和少爷来至门前。
奴仆们身上穿着的皆为粗布青衫,纷纷屈膝行礼,“见过老爷,少爷,小姐。”
管事的是个头发花白年过知命的老者,上前来行礼道:“二老爷,您舟车劳顿辛苦了,卧房早已为您备下。还有您吩咐祭祖的事,一应事物也已经齐备,全等您的吩咐。”
“嗯。”诸葛老爷一面往宅院里走一面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
倒是诸葛言然笑着道:“春伯,许久没回老宅来,宅院仍旧打理的如此整齐,你多费心了。”
管事的忙摇头,笑道:“大少爷过誉了,老爷和二老爷不在,我老头子若是还管不好宅子看不好家,还叫什么管事的。您里头请。”转向红绣,又道:“红绣小姐请。”
红绣还礼,“多谢春伯。”大少爷都以礼相待,她随大流准没错。
入了正门,过了倒座,穿过垂花门。路上所见宅院中一应景色均不如圣京城的诸葛宅考究。但四处充满的古朴气息和书卷气,叫红绣心生喜爱。丹烟默不作声的跟在红绣身后,脚疼也不皱一下眉头,倒让红绣心疼的紧。
刚走了不一会,突听得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
“爹爹大哥”
“爹爹,您可算来了,您带橙绢回去吧”
“我们好想你啊爹爹”
一粉一绿两个小身影,如小蝴蝶一般翩然而至,一把扑到了诸葛任远跟前,正是柳姨娘对双的女儿,二小姐诸葛紫绡与三小姐诸葛橙绢。
“爹,带我们回去,我不要住这儿。”
“这有臭猪味儿,吃的住的都不惯,爹”
诸葛任远不耐烦的挥手,将二人挥开,面无表情威严无限的道:“到本家调教这么些日子,还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二小姐和三小姐吓得低了头,噤若寒蝉再不敢吭声。
红绣随诸葛老爷继续走入内院,与两个女孩擦肩而过之际,心头流露荒凉。在诸葛老爷心中,女子本就不算什么,即便是他的女儿,为了名利,为了金钱,某日叫他出卖他也会毫不犹豫。对她是利用,未来对紫绡和橙绢又何尝不会?恐怕罚两位小姐来本家学规矩是假,要惩罚她们在府中立威连带博得“爱护女儿管教严格”的好名声才是真。
春伯仿若没瞧见方才的事,上前道:“二老爷,老奴将雅苑收拾出来给红绣小姐住,您看?”
“嗯,”诸葛老爷转身,道:“舟车劳顿,绣儿先去雅苑歇息片刻,稍后在正厅摆饭。”
红绣点头,行礼道:“绣儿省得了。”
雅苑在内宅西侧,面积不大,但确实园如其名,雅致非常。在卧房歇下,红绣忙叫丹烟去忙她自己的,脚踝肿的那么大,她可不落忍在使唤人家。
不多时,两个婆子送来热水,红绣洗漱一番,顿觉清爽许多。自个儿去了头面梳顺了长发,本打算就这么着,突听得院子里传来丹烟的声音。
“奴婢给大少爷请安。”
“嗯,你们小姐可在?”
“小姐正在梳洗,请大少爷先堂屋里奉茶。”
“不必了,我候着就是。”
红绣听及此处哪能耽搁,忙用发带挑起鬓边两捋长发随意束了,快步来到院中。
“大少爷。不是稍后在正厅摆饭吗?你怎的亲自来了?”
诸葛言然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道:“本家的一些远房亲戚听说咱们回来,都赶着来拜见,你也出来见见吧。”
见本家亲戚,这是无可避免的,红绣笑道:“也好,请大少爷先行一步,我随后便到。”
“嗯。”
诸葛言然俊脸上无甚表情,随意应了一声洒然离去。
丹烟看着少爷的背影皱了皱眉,回身道:“小姐,奴婢先给您梳头。”大少爷对小姐不冷不热的态度,真叫人瞧不惯。
回了卧房,丹烟重新为红绣梳头上头面,较之往常,今日似乎下了更多功夫,将红绣打扮的雅致又贵气,生怕她在本家亲戚面前丢了分子。红绣心中也是如此想,无论如何,断不会叫人在背后拿短嘴说去。
不多时,红绣独自来到正厅,方一入内,倒被眼前的境况弄的一怔。与她所见识过的高朋满座宾客华丽完全不同。
在座的有满头华发的老者,也有总角孩儿,有带了礼物的中年,也有身量粗壮的妇人。但所有人身上皆为平常装扮,少见锦衣华服的。而且众位周身气质也都与市井小民无异。方才瞧着宅院地处偏僻,如今再看亲戚也很质朴。红绣心下明白,关系近的亲戚早已被提拔去圣京城了,剩下的这些怕是与诸葛老爷不怎么亲密,现下上门来各个含着巴结之意,也难怪大少爷方才没什么好气。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九十四章 紧急变化
第九十四章 紧急变化
红绣脚步轻盈,浅绿的纱罗长裙摇曳,如分花拂柳一般来到厅中,对诸葛老爷施了一礼:“干爹。”
诸葛老爷笑着点头,对红绣仔细装扮似是满意,“绣儿,在列的皆为咱们诸葛家本家的亲戚。”
红绣笑着转身,头上金步摇映射烛火熠熠生辉。
“红绣见过各位叔伯长辈。”
话音方落,一个头戴土黄|色头巾的粗壮妇人走了上来,拉住红绣的素手砸着嘴朗声道:“哎呦果真是天仙似的人儿,瞧这眉眼俊俏的呦别说爷们儿,就连我瞧着都觉着心疼死个人儿,小手嫩的”边说还边用手指磨蹭红绣细滑的手背。
红绣被她举动弄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她能从妇人的眼眸和语气中听得出讨好之意,可讨好的未免有些太让人难以消受,话说的不了解的人会以为是花楼里的老鸨子呢。
诸葛言然笑着上前,用身子隔了一下,对红绣道:“她是老太爷三侄儿的儿媳妇的妹子,叫九婶子便是。”
红绣了然的点头,“红绣见过九婶子。”她心里明白,诸葛言然这么说,就是为了告诉她眼前的“粗鄙”之人,都是与他们父子八竿子打不到的远亲,让她莫要瞧不起诸葛家了。
接下来,诸葛言然将在座诸位亲戚一一为红绣做了引荐。让红绣哭笑不得的是,她竟然要问七岁的孩儿叫三叔,还有四十出头的中年叫她姑姑,没旁的办法,辈分在那摆着呢。
“干爹,若无他事,红绣先告退了。”礼数周全之后,红绣与不熟悉之人也没什么可聊的。
诸葛老爷点头应允之后,红绣又团团福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前厅。
回到雅苑,正瞧见丹烟坐在堂屋大门正对的圈椅上,低着头龇牙咧嘴的揉脚踝。红绣忙回头吩咐了一个婆子去寻些跌打药酒来。
不多时那婆子将一个小陶瓶拿来。红绣执瓶进屋。丹烟瞧见红绣回来,忙穿鞋起身,却被红绣按住了。
“莫要乱动,你的脚虽没伤到骨头,可拖了两日还是不成,年纪轻轻的可别落下病根子,到老了遭罪。”
红绣一边说,一边蹲下身,动手去脱丹烟的鞋袜。
丹烟目瞪口呆,完全愣住了。
红绣索性撩裙摆坐在地上,让丹烟红肿的脚登着她膝盖,掏出药酒来倒了一些在手掌上。
“小姐,奴婢自己来,莫要折煞奴婢了”
丹烟总算回神志,惊慌摆手抽回脚去,红绣却道:“别动,仔细弄翻了瓶子没的可惜了好药。”手上已经用了力道,沾着药酒给丹烟搓起来。
“小姐……”丹烟哽了一声,便不再动了,她素来知道小姐是个善心的,旁日虽说对待下人也有严厉之处,但她尊重每一个人,她从没见过小姐用藐视鄙夷的眼光瞧过任何人,好似在她的心目中,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她没对老爷多客气,也不对下人多为难。而如今她帮她揉脚,也只是出于真切的关心和担忧,并非带着目的。她会善心待人,但任何事情触及到她的底线,她也会强势的叫人不敢仰视。这样一个人,真叫人无法不去跟随啊。
红绣当然不知道自己无意识的举动倒感动了丫鬟,脑海中回想的皆为前世大学时代的宿舍中,姐妹八个其乐融融,有了难处互相帮忙,有了伤病互相照顾。从来没遇上别的寝室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想到前世俱往矣,红绣不免有些潸然。
搓了药酒,丹烟的脚踝明显消肿了许多。红绣将剩余的皆给了她,叮嘱她仔细照顾自个儿,便到脸盆架子旁洗手。刚拿起软布擦手,院中有婆子来报。
“红绣小姐,二老爷在饭堂摆饭,叫您过去呢。”
“知道了,去回禀老爷,我随后到。”
老宅的饭厅,也并未有圣京城诸葛府中的华贵敞亮,红绣进了门,正瞧见厅中一张八仙桌上已经酒菜齐备,诸葛老爷和少爷分别坐首位和偏位,二小姐与三小姐垂首立于一旁,两名丫鬟立着,手执长筷,瞧样子是专门布菜的,倒是没有外人。
“干爹,大少爷。”
“嗯,快些坐下吧,今日没有外人,仅是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顿晚饭,稍后你好好歇着,明日巳时要带你去拜祭祖宗。”
“是。”
红绣低眉顺眼的行礼入座,好似并未瞧见一旁呆立的二小姐和三小姐一般。
诸葛紫绡和和橙绢对视了一眼,目光中交换同样的意思,随即走上前去一左一右站在诸葛老爷身后,诸葛橙绢从布菜的丫鬟手中接过筷子,小心翼翼的为诸葛老爷夹菜。
“爹,请用。”
紫绡则为他斟酒,“爹,请喝酒。”
诸葛老爷只左右瞧瞧,并未多言,照常举箸用餐。诸葛言然也像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红绣敛下长睫,低头用自己的饭,可心里多少还是难过的。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们在老爷和少爷眼中也是女子罢了,若再现代,家家都是独生子女,若有这么漂亮的对双,父母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不是要疼惜若掌上明珠么。可在古代,就算旁日再怎么受宠,在父兄面前她们也总是低着一头,不做错事还罢了,做错了事,男尊女卑思想根深蒂固的老爷哪会轻易饶了。
酒过三巡,诸葛紫绡怯怯的道:“爹爹,紫绡往后定会乖乖的,跟着奶娘和嬷嬷好好学闺训女戒,不会让爹爹丢脸了。”
“橙绢也是,求爹爹带女儿回去吧。女儿实在想念爹爹,想念娘亲。”
诸葛老爷闻言放下筷子,诸葛言然和红绣见状也都不在动筷,饭厅中沉默弥散。
诸葛老爷斜挑了剑眉,瞧了面色不改的红绣一眼,突然微笑着说:“橙绢,紫绡,你们知道错了?”
二位小姐忙同时点头,“是,我们知道错了。”
诸葛老爷似笑非笑的目光与红绣相对。
红绣眯起眼,还未弄清楚他到底意欲为何,就听诸葛老爷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既然知道错了,你们去求求红绣姐姐吧,她若允了,我便带你们回去。”
诸葛老爷说完,举箸继续品菜,诸葛言然微微一笑,也似乎明白父亲的意思。
红绣暗骂诸葛老爷不讲亲情,简直类比禽兽。测验孩子是否认识到错误,或者说是否知道迎合情势,居然都测验到她这里来了。
他无异是将机会置于诸葛紫绡与诸葛橙绢的面前,让他们自己选择。只要他们认识到错误,或者懂得隐忍,二者中达到一点,便可以回府去。认识到错误,说明性子有长进;懂得隐忍,也算达到标准,将来能成大事还有利用价值。
诸葛橙绢险些指着红绣的鼻子骂出来,紫绡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才制止了她的冲动行径。二人交换眼神,走到红绣身旁。紫绡可怜巴巴的道:“红绣姐姐,往日是咱们的不是,请姐姐跟爹说说情,我们实在是想娘亲了。”
红绣微眯起眼,两个小丫头倒长进了,懂得识时务者遇强则退让为先,也懂得揣摩人心,拿想“思念娘亲”来感化她。不过即使她有心为难,也断不会在此时此刻。老爷既然让他们来问,只要问出口她就得点头。
“干爹,二小姐和三小姐已经知错,便让他们回去吧。”
见红绣完全配合,诸葛老爷满意一笑,转向两个女儿的时候又变为严厉,道:“回府之后,你们须得跟随曹嬷嬷学习礼数,不得再有逾矩之行,若再不更事,丢了诸葛家的脸面,别怪爹爹无情,再次送你们出来,可不会接回去了,就让你们娘带着你们在本家过日子吧。”
橙绢和紫绡从小受柳姨娘熏陶,对府中妻妾争宠之事朦朦胧胧有些了解,她们明白,若娘亲受宠,她们自然也会享福,若是再犯错累了娘亲,到时候他们母女恐都要遭殃。
“爹,我们一定不让诸葛家丢了体面。下次再有,爹爹重罚我们绝无半点怨言。”
红绣见两个才八岁的女娃信誓旦旦,心里悲凉更甚,古代的女子,什么时候能自己掌握命运?难道一定要遵从三从四德,一辈子依靠男人生存受尽摆布吗?
尽管再感慨,对于旁人的事红绣也没再多的心思考量,吃过晚饭,她回房去睡了个好觉,次日清晨早早起了,让丹烟为她梳妆打扮。辰时刚过去诸葛老爷院中请安。
在正厅中候了片刻,管事的春伯来报祭祖事物准备就绪。诸葛老爷起身,诸葛言然和红绣随后,二小姐三小姐最后,一行人来到诸葛家本宅后院的祠堂中。
因为时间紧张,诸葛老爷怕耽误红绣绣月夕评比的绣品,一切仪式皆从简,但即使从简,程序走完也用了近两个时辰,随意用了些午饭,诸葛老爷便命人备车上路。
红绣的马车本不大,如今又坐进二小姐和三小姐,更加拥挤了。诸葛紫绡和橙绢如今看清形势,知道红绣正受宠,一路上极尽巴结只能事,红绣也只配合着,不去考量她们的内心。
六月二十五晌午,车队距离圣京城仅剩半日的路程,二小姐和三小姐情绪一直处于亢奋中,叽叽喳喳的说着闲话。
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迎面而来。一个低沉男声朗声道:“前方可是诸葛家车队?”
马车停下,红绣掀起车帘一角向前观瞧,就见一壮硕青年,身着青色布衣做家丁打扮,立马于官道之中拦住了队伍。
金贵下了车,回道:“我们正是诸葛家的队伍,壮士有何见教?”
青年一抖马缰,枣红马踢踏向前直奔第二辆马车的红绣而来,朗声道:“绣妍小姐何在,在下有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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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九十五章 世上最爱她的人,去了
第九十五章 世上最爱她的人,去了
诸葛老爷此次出行一切从简,但护院壮丁还是带了六七人,见壮硕青年策马接近小姐的马车,一群人冲了上来。青年无奈只能止步,对着马车一拱手:“绣妍小姐可在。小的有要事相告。”
红绣掀车帘,也没用脚凳,偏身跳下马车,面色凝重的走向青年。因为她认出此人乃是前些日在望夏湖边帮她打退张远的那群人中的一个,是曾经商少行派给她的“保镖”之一。
家丁见小姐下了马车,均将目光移向头一辆马车上凭窗而望的诸葛老爷,见他点头,才各自让到一旁。
青年下马,走到红绣跟前,先行了一礼,低声以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说:“绣妍小姐,伏管事让我快马出来迎您,说是连夫人病危了。”
“什么”
红绣惊呼,血色立时从俏脸上褪了个干净,怎么会病危呢?她出来才不过七日,头先娘亲的身体已经见强了啊
诸葛老爷和大少爷在车上,虽未听清楚青年说了什么,但瞧见红绣的脸色,也知出了事,面面相觑一番,先后下车走向红绣。
心思瞬间转了多少个弯,红绣所有思绪最终只归于一句无声的呐喊,她必须马上回去。
大步上前,抓住青年骑来的枣红马的马鞍,红绣用从来都未曾有过的颤抖声音,近乎乞求的道:“带我回去”
青年重重点头,“是,小姐。”在诸葛老爷和大少爷还未到近前之际,大手一托红绣纤腰,下一刻二人已双双上马,皮鞭一甩,共骑往圣京城的方向绝尘而去。
一切来的太快,别说下人,连诸葛老爷和诸葛言然也想不到红绣会什么话都不留说走就走了。
诸葛老爷面上无光,面沉似水。
诸葛言然斥道:“她根本不拿自己当诸葛家的人有事怎能不向父亲禀报说走便走莫不是商家的事??”
商家?诸葛老爷脸色更加难看,为了让红绣为他出力,他付出了何其多,如今整个圣京城的人都知道神秘绣妍是他诸葛任远的义女,是他八月十五月夕评比的仰仗,可现下遇上事,她居然跑了在下人面前丝毫体面都未给他,这不是擎等着叫人拿短嘴说去。
可他别无他法,追上去显得他没了身份,且马车快速奔驰人坐着也受罪。只能气的煞白了脸,一甩袖子转身走向马车,斥道:“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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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绣不会骑马,也从没有骑过马,今日头一遭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身后的青年马术精湛,一手圈着她纤腰,另一手紧握缰绳,红绣直觉浑身的骨头都仿若要颠簸散了一样。
到了诸葛府门前已经是夜幕降临,双脚沾着地面,直觉两只大腿内侧的嫩肉都已经被马鞍磨破了皮。一个下午的疾驰,她服过“金凤玉露丸”越显娇嫩的皮肤当然受不住。
“多谢你了。”
“姑娘严重了,您莫要着急,小的就在门口候着,若姑娘有吩咐只管派人来。”
红绣感动的重重点头 ,提裙摆转身进了诸葛家大门。
一路上,见了红绣的仆婢皆行礼问候,虽然她只是个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