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红绣添香第6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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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绣添香 作者:肉书屋

    几品,连名头都不敢放出来就乱摆官威的人要强的多得多……”

    王妈妈听的脸色一变,紧忙扬声说了句:“红绣姑娘来了。”

    商金氏立马噤声。

    红绣面上表情未变,似乎并没听见商金氏的话,绕屏风到了里屋。

    老太太穿着大红色描金的仙鹤延年锦绣褙子,配着金色的综裙,头戴珠翠,喜气洋洋的端坐当中。她一旁的商金氏与商曾氏,一个穿着赭红,一个穿着银红,也都一身的喜庆。二老爷与三老爷并排坐在一旁,面带笑意,而商少靖这一辈的人也都全了。商语蝶正赖在老太太的踏脚边坐着,见她进了门,丰腴的脸上原本讨喜的笑容也僵了一下。

    “祖母。”

    红绣近前,屈膝行了礼。

    老太太摆摆手:“免了。”

    转身,又对着二老爷和三老爷、二夫人三夫人行礼。礼数周全之后,红绣才笑着对商崇宝说:

    “三叔如今升迁,真是可喜可贺,往后朝中还劳三叔多多照拂了。”

    身后的商曾氏面上喜气,商金氏也是满脸得色。

    商崇宝却站起身来,拱拱手正色道:“红绣莫要与三叔客套,‘研部’居六部之外与六部并驾,且有便宜行事的特权,你又是皇上亲封的主事,严格算来你我皆是二品的官,同是商家人,当互相照拂才是。”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商金氏。并未将研造部的名字说全。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二百九十二章 小小的展露才华

    第二百九十二章 小小的展露才华

    商金氏脸色很难看,枉她讲话还捧着人家说,可人家分得清谁轻谁重。想不到红绣竟然是个二品的女官。什么“研部”,那是个什么部?

    红绣从未对外宣扬过自己到底做了几品官,主要做的是什么事。对与这些细节,连商少行都不得而知。如今从三叔口中得到答案,商少行委实吃惊了一下,随即而来的便是一种骄傲的情绪。当朝第一女官,竟是他的妻子,他与有荣焉。

    老太太目光闪了闪,笑着道:“三儿和红绣都是咱们商家的骄傲,都是自家人,还说那些个客套话做什么。”又看向身旁的大丫鬟艳秋:“还不给你红绣主子上茶来。”

    “是,老太太。”

    艳秋屈膝行礼,转身下去了,老太太就拍了拍手边的位置:“红绣,到这儿来坐。”俨然没了昨天的疏远。

    红绣笑着坐在老太太身旁,另一边坐的是商曾氏,这样一来,在踏脚上坐着撒娇的商语蝶就比红绣低了一头。当即沉了脸站起身来,去一旁的小杌坐下,闷闷的喝着茶。屋子里的其他女眷看着红绣的目光也都不一样了,似羡慕,似感慨,似妒忌,百味陈杂。

    一家人喝茶闲聊,商金氏还如往常那般,时不常的说些段子逗老太太乐,话题绕老绕去,便说到了南边的大旱。

    商崇宗道:“如今南方五省大旱,咱们的绸缎生意也受了不少的影响,订货会的帖子我发下去了,时辰也往后延期,希望能有所收益吧。”

    “父亲不必多虑,商家也是有老主顾的,从前诸葛家风头胜的时候,咱们的老主顾不是也没丢么。”商少靖说的直接,诸葛家风头胜,就是说当初商家月夕没拔得头筹的时候,与现在的境况相同。

    商崇宗点点头,一旁的三老爷商崇宝叹了一声:“我担心的倒是南方缺水的问题,打从去年开始,旱情就在蔓延,那一年的产粮量下降,如今据说重灾区十室九空,路有白骨,易子而食的事也时有发生。皇上虽然开库放粮,但层层关系下去,真正到得了老百姓手中的……哎。”

    红绣一听,商崇宝确实是个忧国忧民的好官,在自家人面前不必拿乔做姿态,他说的也定是真心话了。

    “三叔说的是。”红绣接过话去,道:“旱魃肆虐,老百姓没粮吃固然可怕,但最可怕的,却是灾后的瘟疫。开仓放粮是一方面,需要注意的首要还是疫病的防治。”

    红绣话音刚落,商崇宝便目光晶亮的望着她,“红绣似乎对此次旱灾有所研究。”

    红绣惊觉自己语失,竟然不自觉说了这么多,连忙笑着摇头:“红绣女流之辈,也只是绣花之余胡思乱想罢了,三叔莫笑才是。”

    “不。”商崇宝正色赞许道:“绣花之余能忧国忧民,强过多少深闺女子,红绣心中自有丘壑,也难怪了。”他话未说完,难怪皇上会器重于她。话锋一转,道:“改我当好生探讨抗旱之事才是,不为旁的,只为了灾区的百姓。”

    红绣腼腆一笑,点了点头。出风头与否是其次,能不能为灾区的百姓做事是重点。她在研造部出的风头够多了,正好有许多想法,可以借着商三爷的口说给皇上听,毕竟那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自打红绣一进屋,似乎众人的谈话中中心便围绕在红绣身上,这状况众人看了心中所想各异,商少行自然满心欢喜,也有人沉着脸强颜欢笑。

    晚饭摆下来,众人热热闹闹的用罢了饭,待丫头们伺候着漱了口,上了饭后的茶水,商崇宝这才对老太太和商少行道:“近些日一直住在大哥府上,今日皇上御赐了官邸,这两天便要搬过去,行儿,稍后你带我去给大哥上柱香,若不是大哥,也没有如今的我,我总该好生谢他,可他却没有福分看到。”说着叹了口气。

    提起已故的商崇飞,一直默不吭声的崔氏低下头,商少行也目露悲伤。

    老太太却似乎不愿意提起,只岔开话题道:“皇上御赐了官邸?哎,你这些年在台州,常年不在母亲身旁,这还没热乎够呢,又……”

    “母亲,就算搬了出去,也同是在圣京城中,来往方便的很,儿子得了闲会常来看望母亲的。”

    商曾氏也道:“正是,媳妇若是来的频了,母亲和二嫂别烦才是。”

    “说的什么话。”

    一家人呵呵笑了开来。

    红绣沉默的望着商少行,只觉心中悲凉。商三爷倒是不忘本的,还记得大哥的恩情,记得这里是商大爷的宅子,可二房那一脉鸠占巢|岤的,似是早已经拿此处不当别人的地儿。老太太一碗水端不平,下头子孙就要跟着遭殃。长房一脉人丁凋零,府里头只有商少行一人,那些年,他又是如何一个人支撑起来,与他的二叔斗智斗勇的?

    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心里便觉得揪着疼。

    三老爷一家隔天便收拾了箱笼搬去御赐的府邸了。老太太跟着送到了门口,泪眼朦胧的,商金氏和三老爷耍宝逗乐子,好半晌才将她哄的开怀。

    临上车前,红绣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叠好的宣纸低给了三老爷,道:“三叔,你我公事均繁忙,那抗旱之事一直也没腾出功夫来详谈,红绣将一些想法写了下来,也不知是对是错,仅给三叔做个参考。若是用得,三叔禀告了皇上,也是为民造福。”

    商崇宝闻言一怔,她言下之意,若是用得上,便让他来禀报,她不想居功?

    展开宣纸,上头是整齐娟秀的蝇头小楷,也不知是用什么笔,字的笔画极细。总结起来,纸张上共提到二十三条抗旱要则,其中疫病的防治占了大半的篇幅。

    商崇宝看的心潮澎湃,暗赞红绣心思缜密,思想新奇方法独特,说的却是面面俱到。将宣纸收好,正中的拱手行了一礼,商崇宝点头道:“红绣,多谢。”

    红绣屈膝还礼:“三叔不必客气。”

    一行人又客套了一番,三老爷一家人才带着几车的行礼扬长而去。

    商金氏扶着老太太回去。商语蝶却看着红绣的背影冷哼了一声:“什么事儿都显着她了。”

    红绣闻言并未回头,径直往府里走去,商崇宗与商金氏听了却并未说什么。

    商少行扶着红绣的左手,道:“今儿个还去当差?”

    “北冀国使臣要来了,三皇子事忙,抽不开身,又见我脸色始终不好,便叫我在府里歇一歇。”

    商少行点头,在她耳畔低声道:“那正好,会所的地址我已经选好了,待会咱们商议一下具体事宜。”

    红绣回以赞许的一笑,道:“三少爷做事果真有效率。”

    “哪里哪里,诸葛公子谬赞了。”商少行笑着跟她打趣。

    二人渐渐落在后头,下人备了轿子,商少行也仅是摆摆手将人大发了,与红绣并肩步行往馨苑走。

    商语蝶从轿子里探出头,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只觉得胸中郁结不发,又看了眼同样探着头看红绣的兄长,商语蝶眯起了眼……

    ※※※※

    “王太医,您瞧诸葛大人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张析昊面无人色的拉着面前的太医正大人。晌午用着午膳好好的,红绣突然掉了碗筷,随即便是脸色煞白的尖叫痛呼。

    他三魂吓掉了七魄,于公,红绣是皇上眼中的红人,千万不得有闪失,于私,他又怎能不担心挚友的身子?

    王太医长了一张和气的团脸,八字眉如今已将眉头挤出个川字,诊过脉之后,竟然不知这位风头正盛的女官到底是患了什么病,瞧她如今这副脸色惨白冷汗直流的模样,他也心急了起来,若是她有个什么闪失,皇上怪罪下来,他太医世家几辈子的英明不是要毁在他的手上?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三皇子李彧大步进了屋子。

    “参见三殿下。”张析昊与王太医一同行礼。

    李彧摆摆手,撩袍子坐在红绣身畔,“红绣,你觉着如何?”

    红绣咬着下唇,似乎强忍疼痛不尖叫出声,其实她并非发病,只是与商少行定的计策,想让皇上知道她中了蛊毒罢了,做戏做全套,当下泪眼朦胧的摇头,声音弱到须得侧耳倾听才听得清:

    “去找,去找姬神医。”

    “什么?”三皇子附耳过来。

    红绣又说了一遍,突然“疼”的痛呼起来。吓的李彧身子一抖,脸色也白了。回头问道:“王太医,诸葛大人这病到底如何?”

    王太医立即跪了下来,颤声道:“请三殿下赎罪,诸葛大人得的是怪病,还需的太医院诸位来一同会诊才是。”

    “会诊?”三皇子促紧了眉头,“那便紧着去将赵太医马太医都传来啊。还愣着做什么。”

    “是”

    王太医战战兢兢推开去吩咐人。

    三皇子看向张析昊,道:“张大人,你可知道‘姬神医’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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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二百九十三章 小姬,你连皇子都敢骂啊!

    第二百九十三章 小姬,你连皇子都敢骂啊!

    张析昊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回殿下,不知您可还记得一年前诸葛大人参加挚友的大婚,在婚礼上遇刺一事?当时她身中‘见血封喉’,多少太医齐齐出动都说没救,那毒却解了。”

    李彧回想了一下,这事当时城中穿的风言风语,他虽不在场也确实有耳闻,遂点了点头。

    张析昊又道:“那日大婚的便是姬神医,此人乃是诸葛大人挚友,本家为南阳姬家,诸葛大人的‘见血封喉’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解了,可见医术之卓绝。据说他师承神医‘见死不救’,与其师一样脾气古怪,在城中开了个医馆,名字却叫‘莫来求’,前一阵子震天雷炸伤了百姓,第一个站出来义诊的便是‘莫来求’,后来皇上还下旨派了太医与他合作……”

    “原来如此。”那义诊的事李彧却是有印象的,城中多少百姓都赞皇上仁慈,赞神医妙手回春,原来说的就是那人。李彧点头道:“既然如此,快去请这位神医速速前来。”

    “是。”

    张析昊担忧的看了眼似乎疼“昏”过去的红绣,虽然不放心,也只得下去吩咐人去“莫来求”请神医。

    红绣安静的躺在床上,微闭着双眼喘息着,模仿印象中她从前发病时的症状,其实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底的。

    太医院多少院士,能在皇上跟前伺候的妥当,定然是医术卓绝,诊脉还真不出异端来?没有发病,她的脉象顶多是弱了些,方才那位王大人是圆滑之人,才没有当面戳穿,而是决定多拉几个人下水。

    连续如此剧烈的喘息,其实她的心口也并不舒服,心脏似乎挤压着,在一下下的充血。红绣只希望姬寻洛得了消息能快些来,别让那一群太医会诊,那样戳穿的几率就小了许多,将她中蛊的事说出来,今日的表演就算万事大吉了。

    李彧望着床上奄奄一息娇弱的人儿,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抓紧了一下,不知道是疼还是痒,总归是一种让他放不开的情绪。

    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右手已经情不自禁的抚上她如新雪初凝一般的白净脸颊。

    红绣猛然张开眼,险些忘了自己正在装病,气弱的咳嗽了两声,别开脸惊愕的道:“殿下?”

    对上她被病痛折磨还仍然崭亮的双眸,李彧的心中突的一跳,不但没有移开被她躲避的手,反而再次抚上她脸颊。

    “红绣,莫怕,太医马上就到了。你的脸好凉,你是不是很冷?”李彧说罢,忙拉了一旁的纱被又为她盖了一层。

    双手碰触她双肩的同时,呼吸着她身上特有的清淡香气,李彧的心跳加速,觉着自己就像个不经人事的愣头青一样,只想着接近她,想将她拥在怀里,给她温暖。

    两人近在咫尺,红绣清楚的看到李彧的杏眼中有两簇火苗在燃烧。如今屋里只有他们,若是这位殿下想对她亲昵一些,她也抗拒不了。想到此处,红绣不免发急,原本佯装呼吸急促,此刻却真的急促起来。

    “殿下,微臣没事。”抗拒的往床榻里靠。

    “我说过几次了,往后没有外人,你就不必自称微臣,那样多生分?”

    李彧也不强逼,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热的望着她。

    红绣只觉得甚是煎熬,姬寻洛怎么还不到?

    突然,心头一阵剧跳那种熟悉的痛感从骨髓里渗透出来。随着血液流经四肢百骸,心中的恐惧骤然放大。

    那种痛苦,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经历的啊

    “红绣?你怎么了”

    李彧见她脸色突然铁青,着急的将她抱起半搂在怀里,谁知才刚刚拥住她肩头,鲜血就已经从她口中喷出,在她和他的衣襟上绽开了大朵的血花。她的身子如针扎到一般弹开,尖声叫道:“别碰我啊”

    “红绣”

    “啊救我,好疼,救我”

    李彧吓的脸色发白,下意识的站起身踉跄退后了几步。看着床上挣扎翻滚的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红绣已是尽量想忍耐,不想在一个外人面前形象全无,可是那种剧痛,仿佛用锯条一点一点的在锯她全身的骨肉,用钢钉钉入她的骨头,用钝刀一下下戳她的五脏,然后再在伤口上撒大把的盐。

    她几乎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也感觉不到自己脑袋的存在。脸上疼,身上疼,手疼,脚也疼。双手下意识的抓住头发,可指尖碰到发丝都疼的她缩回手。手肘碰到身后的床柱发出好大一声响,更是疼的她尖声痛哭。

    “洛寻,洛寻……”红绣呢喃着姬寻洛的名字,为什么他还不来?可他来了又有什么用?他救不了她啊

    李彧这厢已经吓的呆住,半晌才回神,惊慌失措的踉跄奔了出去,在门口大叫:“太医太医”

    “殿下,太医马上就到”

    “快催,再去催”

    “是”

    眼泪再也忍不住,红绣觉得自己像一滩烂肉,哪里都不敢碰,想躲开,却又会碰到其他地方,带来新一轮的痛苦。

    “见死不救”见死不救,江湖第一神医束手无策,她还能指望谁?

    皇上吗?就算皇上去南疆为她寻解蛊之人,寻不寻的到都是两说。

    就算寻到了,她不仍旧是要在等待中忍受? 难道每一次发病,都只能忍?

    可一次比一次加剧的痛苦,叫她怎么忍?下一次发病呢?下下次发病呢?

    比起上一次,现在身上的痛更是变本加厉,老天若是想收回她重生的权利就尽管拿去好了,为何要如此折磨她?

    这样的生命,还不如早日了断了的好

    她死了,不论是三少还是姬神医,是不是都不用再跟着着急?

    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张熟悉的脸,最终定格在那个绝美的男子身上,仿佛看到他一身白衣,站在杏树下缓缓转过身来,潋滟凤眸中满是笑意,清泠的声音轻唤她一声:“绣儿”

    “三,三少……”

    对不起,我等不了了。我真的忍不下去了,疼,实在是,生不如死。

    床柱在眼前放大,红绣猛的奋力撞了上去。

    “砰”的一声闷响,在地当间来回踱步的三皇子愣了一下,好似反映不出那是什么声音,木然回头,却见红绣已经倒在床上,鲜血顺着她额角淌了下来,将床褥染上了暗红色的一簇花朵。

    “红绣”

    李彧心胆俱裂,才刚迈步,却见眼前红影一闪。待看清时,一个身着绯红色对襟纱袍的俊朗男子已经到了床边,将昏迷的人抱在了怀里。

    “红绣,你别吓我啊,你怎么做傻事,为什么不等我,不是说好等我的吗”

    姬寻洛怎么也想不到装病变成了真的发病,他在路上还故意拖拉了一阵,让红绣有充分的表演时间,可想不到进了门,见到的却是这样的场面。

    抖着手放平了她,先打开药箱为她止血。

    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王太医与其他几位太医也一同来了,才刚进门,就被李彧催着赶到了床榻前,还未等近身,一张药单便被姬寻洛头也不回的丢给王太医:

    “照单抓药,煎好了送来”

    王太医心有不满,但看看单子上的药,又觉得精妙之极,开义诊的时候,他已经知道面前这位年少的医师是个高人,当下也不在纠结此事,转身下去煎药。毕竟床上躺的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啊。

    姬寻洛为红绣施针,望着她额头上的伤口和床单衣裳染的血迹,眼泪流了下来。

    再坚强,她毕竟只是个不满十七岁的小女子。

    她忍耐的已经够多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愿她继续疼下去。

    似乎决定了什么,姬寻洛站起身,快速到了桌边,下笔如飞龙飞凤舞的写了张单子甩给一旁其他太医:

    “准备一个大木桶,预备热水,将单子上的药材煮沸兑入其中,再给我预备十二根定神的蜡烛,快”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姬寻洛身上的凛然之气,那旁日在太医院做惯了“大人”的太医们,现在竟然下意识的乖乖听命行事。

    姬寻洛回到床榻前坐定,左手爱怜的撩开她额头上因鲜血而黏住的长发。望着她惨白的脸,温柔的道:“莫怕,再忍一忍,马上就会好的。”

    回头看了一眼仍旧呆立的李彧,姬寻洛也不管面前的人是否身份尊贵,便直接开口不客气的道:

    “红绣身中噬心蛊已经有一段时日,这段时间,难道你们没发现她日渐消瘦吗?”

    “噬心蛊?”李彧呆愣。

    姬寻洛嗤笑一声,冷冷的道:“怎么,你们只发现她的才华,就想物尽其用,逼着她做这做那,美其名曰是为了南楚国做贡献,其实却是为了你们李家的江山更稳固,而牺牲红绣的健康,你们谁真心关心过她是不是疼?是不是冷?前一阵子,是不是还将她打入天牢?她这样的身子,你们有没有想过她能不能受得住?你也看到了,刚才那样的痛苦,她忍了许多次,如今你们还忍心继续压榨她,非要将她的心血熬干了才罢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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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二百九十四章 诀别?

    第二百九十四章 诀别?

    “大胆”三皇子自小到大,被人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几时受到过这般当面的“羞辱”,而且这番话还是出自一个山野小民的口中。

    怒极的瞪视着姬寻洛,三皇子表情阴晴不定。若是现在就将他拿下,会不会耽误了红绣的病情?毕竟“噬心蛊”这三个字听起来就极为凶险。

    姬寻洛嘲讽的哼了一声,拿起随身携带的笔墨,工工整整的用蝇头小楷写下了足足七八页的药单,然后吹干了墨迹,对折起来放在一旁案几上,想了想,又翻了一页列了张书单。

    正当这时,木桶被抬了进来,有下人往其中注入热水,王太医也端着熬好的药进了门。

    姬寻洛再不做其他,站起身到木桶边试了试水温,又检查一下药罐里的药物,确定无误之后按比例兑了进去,立刻,屋内弥漫着一股苦涩浓郁的药味。

    李彧面沉似水,心中想着只要他给红绣解了蛊毒,就立即将他拿下治罪。却见那一身红衣的男子到了床前,对着昏迷的人儿轻声细语,小心翼翼的将她横抱了起来,目光充满眷恋和爱怜,口中说的无非也就是“莫怕”“不疼”之类。

    突然间,李彧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情,也理解了为何一个布衣小民竟敢不顾砍头的危险,与至高无上的皇权叫板。他的心中,恐怕深爱着诸葛红绣,爱到已经没有自我,不顾己身的地步。

    姬寻洛轻柔的将红绣放入木桶中,温热的药汤浸透了她染血的白色绫衣,药汤浮动间,隐约可以看到她身上玲珑的曲线。不等旁人细看,姬寻洛已经在她身上几处大|岤施了针。

    这时,身后点了十二根定魂的蜡烛。众位太医院的翘楚们默默看着,都不知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少医师想做什么。只见他出手如电,手法精妙,认|岤精准,施针之后将红绣浸了药汁的双手从浴桶内拉了出来,然后摘下她头上的紫金白玉梨花簪,用尖锐的一端,在二人的双手手掌上,各割开两条细长的口子。然后掌心相对,任由二人的鲜血一同落入木桶之中。

    “张府”外,商少行骑着快马急匆匆赶来,方才姬寻洛的弟子苏青去给他送信,说是红绣姑娘这边已然“入戏”。

    可为什么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怎样都不安生?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如藤蔓般枝节蔓延,他快步离开商府,去后院马房牵了匹快马便赶过来,直奔张府的方向,好似吹吹冷风,能让他的心里安稳些。

    无论如何,他要到她身旁去,就算是装病,他也要看着她才安心。

    漂亮的飞身下马,将马缰绳甩给门前的小厮,商少行就要大步往里闯。

    然而“张府”作为研造部公干的场所,又怎是平民百姓能随便进的?院中的京畿卫立即上前,将商少行拦在门前。

    “来着何人?”

    “擅闯‘张府’,该当何罪”

    商少行心中如长草般急躁,脸上淡然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不理面前这些人,只是扬声大吼道:“叶大人,商少行求见”

    他声音清澈,院内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叶潋清此刻正在红绣房间的门口焦急的看着屋内的情况,听闻动静,询问的看了一眼三皇子李彧。

    李彧蹙眉,商少行,就是诸葛红绣的未婚夫婿?心底里,他是极反对他们此刻相见的,好似不让他们相见,红绣便是属于他的了。

    可没等发话,一直闭着眼睛脸色铁青的姬神医却突然张开了眼,声音隐忍中带着颤抖:“让他进来,快”

    叶潋清不再犹豫,立即迎了出去,不多时,商少行便随着进了内院。

    屋内的情况混乱,商少行看的心头剧颤,若是演戏,红绣的戏演的也太逼真了吧?她头上绑着的白纱布是怎么会事?为何她身上都是血迹?姬寻洛与她双掌相对,又是在做什么?

    商少行步子不稳,终于知道自己的坐立不安是从何而来,踉跄的进了屋子,询问的目光看向惨白着脸的姬神医:

    “姬兄?”

    “她,蛊毒发作了,实在忍不住疼,想要自尽。”姬寻洛好似每一句都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说了这一段就耗尽他所有力气,喘了两口气,才道:“三少,往后,红绣就托付给你了。桌上,药单。”

    商少行心中一突,“姬兄,你这是做什么?”

    姬寻洛闭上眼,已然不愿回答,也没力气回答,因为以血引蛊是颇费内力的,他已经没了力气,再者,自从蛊毒进了他的身子,他才真切体会到红绣最近到底受了多少苦。这样的疼,他身负武功的大男人都受不了,忍不住想要摔烂屋内所有可以看到的东西,忍不住想要放声尖叫。

    一想到她忍耐了那么多次,姬寻洛就觉得心疼之极。她一个小女子,到底是如何受过了一次又一次?她是本着如何绝望的心情在强颜欢笑?

    “啊——”

    终于,姬寻洛也忍耐不住那种蚀骨疼痛,大叫了出来。但他没有走开,没有逃掉,而是双手紧握住红绣的手,一定要将她的所有蛊毒拔出。若是可以,不单是蛊毒,他愿代替她承受人生一切的痛苦,就让他们两个合为一体,所有的欢喜、幸福和好运都归她,所有的疼痛、悲伤和厄运都归他,这样算不算也是一种平衡?

    “姬兄”

    商少行再笨,看着他的脸色也明白他做了什么。原来还有这样的方法,为何他没有早说,若是他知道,他绝不会让任何人来代替,因为代替她痛苦,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幸福啊。而且红绣绝不会愿意看到姬寻洛受苦的,她对他的感情虽不是爱情,但也同样深入骨髓。

    红绣眉间的青黑之气转淡,最终消失,只剩下惨白。

    姬寻洛的眉头死死皱着,嘴唇已经因忍痛而咬出了好几道齿痕。

    终于,一切结束。

    姬寻洛忍着浑身的剧痛,俯身将木桶中昏迷的红绣抱在了怀里。

    他们身子上相碰的地方,他都彻骨的疼,可是他仍旧紧紧的收紧了怀抱。若是蛊解不了,若是他最终要如师父所说那般以自尽来结束痛苦,那么今日的拥抱,有可能就是今生的最后一次。

    “红、红绣……”因为忍痛,姬寻洛的声音已经颤抖的听不清楚,他亲吻她的侧脸,在她耳畔轻声道:“我爱你啊。”

    嘴唇接触她的脸颊,感觉不到柔嫩的触感,也只剩疼痛。最后的忍耐耗尽,姬寻洛松开手,脚步虚浮的向外走去,一旁的太医连忙抓了红绣的手来号脉。

    “姬兄你去哪” 商少行追了出去。

    “别过来”姬寻洛双目赤红,已如发狂的狮子一般,一掌拍断了院中的玉兰树,挥手袖风一扫,无数花瓣陨落。他大吼着,施展绝顶轻功腾空而起,几个闪展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

    “小姐,您别哭了,姬公子会没事的,他福大命大,逢凶化吉,绝不会有事的,您头上有伤,身子又弱,再这样下去,若是再病倒了,可怎么对得起姬公子的一片苦心呢?”丹烟将湿帕子递给红绣,柔声劝着,说着话,自己的声音也逐渐哽咽。

    自前日姬公子离开,到如今已经三日了。

    姬公子那日离开,没有回府,也没有回莫来求,如同消失了一般。

    红绣随手将湿帕子放在桌上,任由眼泪从红肿的眼中滑落。闭上眼,哽咽的几乎不能呼吸。

    为什么那么傻,她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活一天赚一天,不值得他如此对待啊。他还年轻,有大好的人生,有妻子父母,他还没有子嗣,他的人生还没有完满,怎能就这样引走了她的蛊毒,代她承受一切?

    他现在如何了?那种痛苦她知道,他是像她一样忍受不住,甘愿自尽?还是他去找法子解毒了?他是生,还是死?

    即便不爱他,可她对他的感情,已经浓到化不开,那是一种介于亲情和友情之间的微妙情感,若是他为她而死,这一生她都会活在愧疚之中,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丹烟看的辛酸,拿起帕子为红绣拭泪,红绣靠着床柱,如木头人般任她动作。

    突然外头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随即是梅妆的声音:“小姐”

    红绣一怔,翻身下床,头一晕,险些站立不稳跌下去,还是丹烟眼疾手快的将她搀扶住。

    梅妆此际已经跑进了屋子,看到红绣这样,心中了然。忙上前来扶着她另一只手道:“小姐,您仔细些啊,若是磕到碰到可怎么好”

    “洛寻呢回府了吗?”

    红绣红着眼睛看着梅妆,在梅妆艰难的移开目光时,眼泪又一次不听话的滑落下来捂着嘴呜咽道:“洛寻,你到底在哪啊。”

    “小姐,三少爷来了。”门口杜鹃透传了一声,随即珠帘晃动,一身白衣的商少行进了屋。

    梅妆和丹烟对视一眼,默契的退了下去。

    商少行到了红绣跟前,并不说话,而是拿了湿帕子帮她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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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鸡,俺对不起你啊555~乃就原谅俺吧,俺这章也是哭着写完的说。”

    “哼,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我罢工了”

    打颤~~~~

    “小鸡,你别走啊,俺错了,在给俺一次机会俺给你幸福还不行吗”

    “我要红绣你给不给”

    “那,那也要看红绣乐意不乐意啊”

    “不给我毒死你”

    “你妹啊,我死了看红绣咋办”

    三叹与姬寻洛掐架中……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二百九十五章 就只为了你

    第二百九十五章 就只为了你

    商少行从未见过红绣这般难过,印象中上一次她哭的如此肆无忌惮,还是连翘下葬之后。

    可见她对姬寻洛到底有多重视。

    叹息了一声,将她轻轻拥在怀中,商少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低声道:“红绣,对不住。”

    红绣泪眼朦胧的推开他,仰头看他:“为什么道歉?”

    “若是我懂医术,若是我能替你引走蛊毒……”

    “我同样也会难过。”红绣接过话来,哽咽道:“在这世上,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人受到伤害。我总是妄图保护自己,却总是在你们的保护之中,如今洛寻为了我,正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可我却找不到他,什么都不能为他做。我当时若是撞死了就好了,我死了,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洛寻也不会受苦。我为什么不死了”

    “绣儿你冷静点。”商少行强抓开她捂着脸颊的双手,强迫她正视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你若死了,我相信姬兄与我相同,定然不会苟活。”

    “三少……”

    “在姬兄引开你身上所中之毒的那一刻,我第一次了解到他对你的感情又多深。我吃醋,可是对于姬兄,我讨厌不起来,因为我们是相似的人,爱上同一个人,也有着为爱人付出一切的心情,换做是我,我也会做与姬兄同样的事。”

    红绣低下头,默默垂泪。

    商少行转过身踱步到窗边,道:“绣儿,这一切缘由皆不在你身上,你无须自责,因为并不是你要害了谁,而是有人在害你。我们能为你做的,只是尽力保护你。姬兄今日竭尽全力,他离开圣京城,许是不想让你看到他蛊毒发作时的样子。我想待他解蛊之后,定会立即回来找你。”

    “他的蛊毒,能解?”

    “南疆高人无数,见死不救更是医术卓绝,你别忘了,他的儿媳妇可是南疆的上一代圣女,其中机缘巧合,说不定姬兄的蛊毒就解开了。”

    “可是,我不想他受苦。”

    “所以你更要珍惜他拼了命为你留下的幸福。”商少行蹲在红绣跟前,轻抚她额头上已结痂的伤口:“在不要做傻事了,你需记得,你一个人的生命,联系着我与姬兄的生命,你并非只属于你自己的。姬兄为你引蛊之前,留了一打的药方,已将你身子上有可能发生的病症考虑的面面俱到,还为你开了生肌的药膏,生怕你额头落了疤痕。你珍惜自己,才对得起姬兄的一片苦心。”

    看着商少行充满关切的双眸,听着他清澈带有安抚力量的声音,红绣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正如商少行所说,她作践自己,不等于让姬寻洛的努力白费?

    “三少。”

    “嗯?”

    “他不在的日子,咱们来照拂他的家人吧。”

    “好。”

    红绣轻靠在商少行的肩上,抿了抿苍白的嘴唇,感动与爱情,她分的很清楚。虽然对姬寻洛的付出并不公平,可爱情本就是不公平的事。他为她所付出的一切,她感怀于心,永世难忘,在他危难之际,她也可以抛开一切为他付出性命。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对姬寻洛的感情,仍旧不是爱情。

    商少行的左手一下下顺着她的长发,柔声道:“你累了,去小睡一会可好?”

    “不想睡。”

    “我陪你,你乖乖休息,听话。”

    他哄孩子似的语气,让红绣似乎不能抗拒,只得点了点头。刚预备站起身,商少行已经大手一捞,一手揽着她的双腿,一手拖着她的背,用抱孩子的姿势将她抱回了里间,轻轻放在床榻上。

    红绣脸上微微有些发热,自己拉了纱被盖好。

    商少行自行搬了黑漆的交椅过来在她床榻前坐下,轻声道:“睡吧,我在这守着你。”

    “嗯。”

    红绣应了一声,朦朦胧胧睡去,睡梦中,好似看到了诸葛府外院的柴门外,脸上粘着面具的姬寻洛伸手接过她递去的两个粗粮饼子。又似乎看到在锦松居中,仰躺在杏花树下的那个人,笑着说一声“红绣,你来了。”

    连着一整夜,红绣都睡不安稳,不是被噩梦惊醒,便是梦见姬寻洛毒发身亡,自己一直哭,哭到醒来。

    “小姐,您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出门的吧。”梅妆手法轻柔的为红绣搭理乌黑的长发,柔声劝道,“您好生在府里歇着,那商府的订货大会,缺您一个也不差什么。”

    红绣摇摇头,道:“我总不能永远呆在屋子里吧?也该找点事做的。订货大会我是旁听,累不到的。”

    丹烟和杜鹃为红绣选了见对襟的月牙白锦缎褙子,配上条豆绿色的挑线裙子。搭理妥当之后,又在鬓间簪上两朵指甲盖大小的珠花。

    站起身,红绣看着水晶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双眼浮肿,眉间带愁,也难怪梅妆不愿她出门,她这样出去,确实是好丑。

    “杜鹃,我的帷帽呢?”

    “奴婢立即去给您寻来。”

    南楚国虽然并未规定女子不得到街上走动,但大多数的深闺女子出门还是要戴上帷帽遮掩面容的,红绣不喜欢这样,便一直没戴,今日为了挡住她这张“变形”的脸,也只能先将就一下。

    戴好了帷帽,看不清面容,红绣这才出了门。

    才刚到馨苑门口,青帷皂顶的小轿子就已经备好了。抬轿子的小厮见了红绣恭恭敬敬的行礼。红绣点头应了,一路颠颠簸簸的到了府门前。

    绕出影壁,出了府门。门前已经停了一流的车马,打头是珍珠垂帘红绒马车,老太太如今已经端坐当中,后头一辆华盖车,里面坐的是商金氏。第三辆听着商少行旁日管用的蓝色平头车,见红绣一出来,商少行立即跳下马车,上前来拉住红绣的手往自己车上带。

    “堂弟这样做不妥吧。”

    商少行骑着高头大马到了商少行的马车近前,目不转睛的盯着红绣纤细的身子,蹙眉道:“不如让红绣与语蝶和艺岚一同坐车?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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