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乾嘉宫赋第2部分阅读
后宫之乾嘉宫赋 作者:肉书屋
,话锋一转朗声开了口,“皇阿玛常常谈起盛京的冬天,说那儿天寒地冻,河水经常冰封五尺,当年八旗铁骑就是在那冰面上跑马屡建奇功。”挑眉看着他,霜若忽然笑出了声:“好,我会让脚下的冰结得更厚一些。”永琰抿嘴一笑,那样子宛如熏风:“那我就等着那一天。”
永琰,也许是我太笨了,你永远也等不到那一天了。霜若不觉落泪,世上总有些东西她无力拥有。
嗒嗒几声轻响点点露水打在她的缎子鞋上,眼前现出一双大脚,霜若莞尔一笑:“林柯哥哥,不去狩猎到这儿来是打青蛙还是麻雀呀?
林柯嘴里唏了一声,眼中满是同情:“打青蛙、麻雀,也比你在这儿做这低三下四的活儿好,怎么,又被公主欺负了?”
“你懂什么,这叫信任,这说明公主已经离不开我了。”霜若转过身去,这家伙也不给他留点面子,“你还不是总被羽若姐姐支使?”
林柯无奈地长叹一声:“用你的话说,上辈子欠他的。”林柯看了眼她手中的水囊,话锋一转,“你这是去哪儿?”
“公主要喝御河的水,我想去上游看看,那儿的水最甜。”霜若一笑,翻身上马,“跑一段儿?”
林柯翻身上马,马鞭向御河的方向一指:“老规矩,谁输了谁做东。”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霜若毫不示弱地朗声道。
二人同时催马上前,林柯骑得忽快忽慢,一会儿从霜若身畔疾驰而过,几乎擦着沁雪的身子,一会儿又故意落在她后面。霜若心里一急,用力夹了下马肚子,二人并肩疾驰。眼看到了御河边上,沁雪前踢高高扬起,霜若杀缰不及整个人向后滑了下来。好在林柯眼明手快,脚下一蹬一个翻身将霜若接在怀里,不想沁雪向后一甩,连带着林柯一齐跌入水中。
河边的水并不深,可二人硬是挣扎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林柯看着霜若花了胭脂的朱颜捧腹大笑,霜若差异地看了看他,下一刻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阵秋风吹过,二人微微打了个寒战,霜若慌忙转过身去,湿透了的旗装正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身躯。
林柯摇摇头,从马背后的挂袋里取出自己的斗篷为她披上,手指无意间从她散落的发丝间穿过:“不记得有没有告诉过你,小时候我很喜欢你。”
“那后来怎么不喜欢了?”霜若竟有些打颤,既怕伤了他的心,又怕他说出些尴尬的话。
林柯笑笑,有些无奈:“谁让你额娘总是凶巴巴得看着我,看得我都怕了。那时候羽若总爱讲些你的事,所以我就爱带着她玩儿。”他陡然笑出声来,嘴里咸咸的,“后来就离不开了。”
霜若转过身来,天真地眨着大眼睛很兄弟地朝他肩上一拍:“做我姐夫好啊,不仅可以管我,被姐姐欺负了还可以找我帮你出气。”她顿了顿,促狭地嘿嘿一笑,“如果没有额娘,也没有羽若,你娶的人会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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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宸初来乍到,各位看文的大大多多投票,保证不会弃坑的。最近更新地慢是因为要期末考试了,全都是背的……耽误了更新,各位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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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何从(二)
霜若转过身来,天真地眨着大眼睛很兄弟地朝他肩上一拍:“做我姐夫好啊,不仅可以管我,被姐姐欺负了还可以找我帮你出气。”她顿了顿,促狭地嘿嘿一笑,“如果没有额娘,也没有羽若,你娶的人会是我吗?”
“不会。因为你永远不会被我这样的负担绑住,而我也只想过平淡安稳的日子。”林柯定定地道,笑容里多了几分释然,无法拥有就看着她幸福,“后来我知道了你和嘉郡王的事儿就彻底死心了。”
“我和他都快说不上话了。”霜若望着远处的山林,那里已是枫叶成霜,“宫里的锦衣玉食不是人人都能消受的,也许这就是有缘无份。”
林柯诧异地抬眼:“你真放得下他和这宫里的荣华富贵?”
霜若从河里捡起三大一小四块鹅卵石,先把大的大的两块放在林柯右手上:“这是我对他,还有宫外安稳的生活。”接着又把那一大一小放到他左手里,“这是他对我,还有宫里的荣华富贵,你说孰轻孰重?”
林柯不解:“他对你就只是这样?”
“他对钮祜禄霜若和她的家世不止如此,可他对钮祜禄霜若却只有这些,起码我是这么觉得的。”霜若声音里有了一点哭腔,这个决断并不好下。
“可我不觉得。”林柯淡淡地道,永琰远不如表面那样温良,“而且他不会放手。”
“那就躲得远远的,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看着他。”霜若抓起身上的斗篷用力擦着脸。
林柯轻拍她的背,试探道:“躲开了,就能忘了吗?”
“虽然不能忘,可我也不打算立贞节牌坊。”霜若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刻骨的痛,“既来之则安之,日子久了,总会有人让我不再那么想他。”
“方才还说你掉河里了,还真是,看来哪天本宫也可以当神算了。”蓉儿一声娇喝在二人身后响起,没好气地上前把霜若往身后一扯,用力扯下她的斗篷扔给林柯,换了自己的给她披上。
见蓉儿来势汹汹,霜若试探地道:“公主,方才我谈羽若姐姐谈得太入神了,不小心掉进河里,是林柯哥哥救了我。”
“谈你姐姐?前几天还说她没什么好谈的。还不上马,被人看见成何体统。”蓉儿一声冷笑,目光如剑般射在林柯身上,“到哪儿都跟着她,本宫看你是没安好心,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霜若自知沉默是金,上了马一句话也不敢说,一眼也不敢回头看。殊不知蓉儿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林柯,贝齿在朱唇上重重地划过,不知该骂什么,却已在心里骂了千百遍。
眼看就到了大营,霜若耐不住地开口:“姐姐,我……”
“别说了。”蓉儿和缓地笑笑,似是已不介怀,“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不多挽留,虽然你没做成我嫂嫂,到底姐妹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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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明儿个真得回宫呀?一出来就要回去,还没呆够呢。”念月粘着霜若撒娇,撅着小嘴收拾衣物。
霜若豪气干云地在她额头上一弹:“看来小丫头也呆腻了,那我就好心地告诉你,不久咱们就可以出宫了。”
念月欣喜地连连点头:“奴婢就知道主子最有办法了,那奴婢得赶紧给府里的姐妹准备礼物了。”
“要什么珠钗首饰尽管从我这儿拿,别跟本小姐客气。”霜若也跟着笑起来。
忽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地马蹄声,不多时便有人奔进帐来,来人正是甫进宫不久的侯佳玉茗:“郡主妹妹,大事不好,公主受伤了,您快随我来。”
“公主在哪儿受伤,因何受伤?”霜若一惊,语气虽还镇定,心里已有些乱了。
玉茗大口喘着气:“早上公主带着我往北边儿去,说要打一头鹿给郡主做件短袄,日后也好留个纪念。没想马儿失蹄把公主摔伤了,郡主快去看看吧。”
“备马。”霜若朝帐外喊道,阵阵不安袭来,蓉儿因她而伤,眼看着她就要远离这是非之地却西风又起。
策马飞奔了一个时辰,举目天际间黑云滚滚,暗雷汹涌。霜若无奈地长叹一声,屋漏偏逢连夜雨。怕惊了马,她只能下来一手牵马一手挥着马鞭拨开前面的野草荆棘,慢慢地向前移步。远处有个山洞,里面似有火光,这时雨水卷着雹子打了下来,霜若只得用力拉着缰绳往前走。
“能进来避个雨吗?”霜若朝洞里的男子笑笑,这人约么二十多岁,一脸书卷气却穿得及其破旧。
那人微微抬眼:“小姐请。”
“敢问公子怎么在围场里?公子既不像大臣,也不像侍卫。”霜若有些疑惑,这人像是在此居住已久,难道是自己迷了路。
那人一笑,上下打量着她:“围场?这儿都出了围场二里地了。再下林清,只是个穷书生,不是什么公子。”
这么久了,想来蓉儿已被玉茗带去的人救回去了。看林清面目和善,不像歹人,霜若拿出随身的玉佩:“林大哥,外面风急雨大,今晚可能要打扰了。”
“好,够我用两个月的。”林清接过玉佩,随手扔在只剩三条腿的木桌上。
夜幕降临,大帐内灯火通明,两道修长的身影投射在帐幕上,乾隆用力一挥手,甩开紧随其后的和珅:“还没找到十公主吗?要你们这帮奴才何用!”
和珅不住拭汗,心下暗叫不好,“回皇上,御林军、骁骑营正在搜寻,想是十公主迷了路—”
乾隆怒不可遏,挥袖扫落一案奏折,“迷路?蓉儿会迷路,阿图森也会找不着路不成?”
察觉帐外熟悉的脚步声,和珅整个人松懈下来,侧首道:“皇上,您听—”
随着一声娇呵,一道倩影闪进帐内,烛火下,闪着傲人的英气,“皇阿玛,蓉儿回来了。今儿个我猎了六只大雁,十只野兔,还用阿图森的弓打了一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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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宸这个星期期末考试,考到下周二,太多东西背了,更新得慢,大大们多多包涵。
第六章 何从(三)
随着一声娇呵,一道倩影闪进帐内,烛火下,闪着傲人的英气,“皇阿玛,蓉儿回来了。今儿个我猎了六只大雁,十只野兔,还用阿图森的弓打了一只狐狸!”
乾隆心中绷紧的弦松了下来,一扫方才的不悦彷佛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皇阿玛的好蓉儿真的长大了,是咱们旗人中最勇敢的猎人!”眼上一阵温热,末了不忘叹了一句,“你要是男儿身该多好啊!”
蓉儿笑得正甜,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不安的看着乾隆道,“皇阿玛,霜若回来了吗?刚才在林子里走散了,我以为她先回来了。”
帐前的侍卫低声回禀了几句,乾隆沉吟着不再开口,和珅急出了一身冷汗心里不住的嘀咕,虽说十公主平安无事,可秋闱的第一天就没了个郡主也不是好兆头,“回皇上、十公主,奴才这就吩咐御林军继续搜寻。”
“皇阿玛,外面下雨了,山里还有那么多猛兽,您可得吩咐他们仔细找。”蓉儿低声道。
乾隆怕她担心,连忙柔声道:“别急,皇阿玛这就派人去找,先回你帐子里去。”
快步回了自个儿的帐子,蓉儿冷冷地吩咐玉茗:“快去把丰绅殷德找来,别让皇阿玛和和大人知道了。”
“丰绅殷德参见十公主,公主玉体金安。公主,怎么哭了,谁给您气受了,还是哪儿伤着了?”丰绅殷德一抬头就对上蓉儿红肿的眼睛,心头一紧。
蓉儿抽泣着,泪水掩盖了她的心绪,“阿德哥哥,你一定得帮我,现在也只有你能帮我了。霜若不见了,我把她弄丢了。”
“公主不要慌,刚才我阿玛已经传话下去让御林军去寻了,一会儿准能找着。”丰绅殷德嘴上宽慰着蓉儿,心里却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未见过蓉儿如此慌乱。
“阿德哥哥,刚才我在皇阿玛那儿说了谎,是我指错了方向,才把她弄丢了的。”蓉儿哭得楚楚可怜,紧紧握着丰绅殷德的手,竭力不让自己颤抖,却抖得更加厉害,“阿德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坏,这么就把她扔下了。”
“不,公主无需自责。宁郡主一定是迷了路,说不定在哪儿躲雨呢。您放心,我这就再派些人找她去。”丰绅殷德起身欲走,却被蓉儿反身抱住。见他挣扎,蓉儿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德哥哥不要,这事儿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好,公主,我一个人去。天亮前,一定把宁郡主带回来。”轻抚着不住颤抖的蓉儿,丰绅殷德安慰道:“这不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这鬼天气。”
帐幕掀起又猛地落下,远处响起马的嘶鸣声,不一会儿马蹄声就消失了。帐内,蓉儿用竹签挑着灯芯,帐外雷鸣阵阵。
“阿德哥哥,咱们的娃娃亲是作不得数的,你对我再好也没有用。皇阿玛不会帮我,母妃帮不了我,只有我能帮我自己。不过,我也不会亏待你,你不也总夸她吗?又何必在我面前装蒜!”手里的竹签子波动着火红的烛焰,帐顶的影子忽大忽小的蹿动着,蓉儿忽地话音一转,竹签子狠狠的压了下去,红焰霎时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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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里生了一小堆篝火,被风一吹噼噼啪啪地响着,一只斑驳的铁壶架在上面。林清兀自看书,只等壶里的水噗噗作响才对霜若笑笑,倒了了杯热水给她:“姑娘请用。”也直到这时他才打量起霜若,见她装束不俗,不禁问“姑娘从宫里来,可曾见过嘉郡王?”
不知他凭何问起,霜若小心地道:“哥哥曾给嘉郡王当过差,所以小女也有幸见过两面,嘉郡王还是很和善的。”
林清闷闷地哼了一声:“这几个皇子,也就瞧着他好。”
“可他的日子并不好过。”霜若很好奇这个荒郊野外的穷书生怎么有了这样的定论。
林清爽朗地笑了:“可我就看着他好,就连当朝圣上也是向着他的。”
“何以见得?”霜若问。
“姑娘想想,这嘉郡王下面的几个阿哥还太小,前面的也就是成亲王。皇上想立太子,而成亲王又得到那么多人的支持,对皇上也很恭顺,那皇上为什么不立他?”林清斜睨着外面的风雨,“只能说明皇上心里另有其人。”
霜若顿觉惊奇,他居然有这样的想法,细想起来确有几分道理:“林大哥好见地,改天我让家兄跟嘉郡王说说。”
林清呵呵一笑,有些腼腆:“戏言、戏言,可别四处献丑,贻笑大方。”
“霜若,霜若——”
霜若打了个机灵,这不是丰绅殷德吗?她探身望去,只见茫茫山野间丰绅殷德一人一马朝这边奔来,身边竟没有一个侍卫。
林清抬眼向外一看:“雨夜路滑,就算来了,也下不了山了,不如也请他上来坐?”
要是下不了山,第二天又一起回去,没有林清佐证,就成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夜。霜若脑中忽然闪过蓉儿这些天的言谈、神色,以及她对丰绅殷德和自己的种种,心里莫名的不安:“不用了,让他看见,我擅离围场的罪名就落实了。还是明早自己回去的好。”
林清沉吟了一下,笑道:“也对,明天早点儿回去,就说迷路了。”说罢他拿铁钳把篝火灭了,“成天这么担惊受怕的,不如趁这个机会逃出去。”
“我宫里头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结拜的姐姐,我没法抛下他们。”霜若不由得扣紧十指,蓉儿,和孝公主,难道你真要害我。
“姑娘是个情长的人啊。”林清感慨地说了一句,又看起了手中的书。
篝火劈劈啪啪的响着,霜若见林清伏在书案上睡着了,她也倚在身后的石壁上想要打会儿盹儿。洞外雨声阵阵,雨水击在洞口的岩石上滴答作响,似是落入玉盘的珍珠,又似辗转悱恻的琴曲,先是打湿了她的心,继而汇聚一处,凝聚不动。
天际渐渐透出一丝染血的青灰,霜若悄悄留下几件首饰,攥紧袖子出了山洞,她牵过沁雪向围场方向行去。
远远地回过头望去,林清正站在洞外,衣襟飘飘,身形萧索。林大哥,你终有一天会走出这穷山恶水。
霜若沿河而上,隐约听见前方传来杂沓的马蹄声,沁雪兴奋地嘶鸣着,挣开霜若朝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她脚下一软险些绊个跟头,下一刻却见永琰已下马来到她面前。永琰二话不说用自己的披风把她过得严严实实的。
“下雨了,我迷路了。”霜若冰凉的小手在披风下轻握住他。
“手这么凉。”永琰躬身抱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稳稳地将她抱上马背,“别怕,好好睡一觉,一会儿就到了。”
眼皮忽然沉沉的,到底折腾了一晚,霜若紧紧地抓着他的马褂瘫软下去。这种时候永琰总是帮她的,可她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她累了,真的累了……
一大早,蓉儿恍惚间听见有人叫她,迷迷糊糊地睁开惺忪睡眼,她的哈欠刚打了一半儿就见玉茗冲进帐来:“公主,霜若回来了,她—”
“他们都没事吧?禀报了皇阿玛没有?”蓉儿一跃而起,声音颤抖:“算了,不问了,我这就去见皇阿玛。”
“公公一早就回报了,太医也去瞧过了,说是受了点儿风寒不碍事。公主没看见,两个人都湿漉漉的,可狼狈了。”玉茗掩嘴而笑。
“孤男寡女,荒郊野外,还湿淋淋的。过不了多久,皇阿玛一定会为他们赐婚。”蓉儿急匆匆地梳妆,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一晚?公主,霜若是嘉郡王今早去河边遛马的时候找回来的,这前后也就一个时辰。”玉茗见蓉儿的眼睛越睁越大,这才想到丰绅殷德,“公主放心,就算是额驸找到她,与她共处一夜,也一定不敢越雷池一步。”
“够了,一口一个额驸,本宫还没嫁给他呢!还不给我滚。”蓉儿狠狠的瞪着她,恨不得在她身上烧出个洞。
起手掀翻身前的几案,龙凤戏珠钧瓷瓶碎了一地。蓉儿用花盆底鞋疯狂地碾着地上的碎片,直至碗口般的碎片沦为珍珠般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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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伤别(一)
催花未歇花奴鼓,酒醒已见残红舞。不忍覆余觞,临风泪数行。粉香看又别,空剩当时月。月也异当时,凄清照鬓丝。
——纳兰性德《菩萨蛮》
秋风阵阵,南三所依旧满院秋菊,却少了孩童的嬉闹声,只因西边儿的小院子里住了位娇客。
一阵低沉的诵经声从东院里传来,淑萍上了香,叩了头,慢慢退到玄悲身边:“大师,最近鄙府诸事不顺,还请大师多念几遍经文。”
“福晋尽管吩咐。”玄悲向她微微福身,“福晋这边请。”
二人出了门,沿着廊子缓步而行,淑萍轻道:“我这身子越来越不争气了,实不相瞒,今儿个想让大师帮我看看面相。”
玄悲直视着淑萍,半晌低下头去:“恕贫僧直言,福晋的面相与八年前并无改变,尚有七年阳寿。”
“这些年行善积德还是没能改变我的命数。”嘴角弯起苦涩的弧度,淑萍勉力一笑,语带哽咽,“我一走,郡王爷再娶了新妇,绵宁可怎么办,我要把他托付给谁呢。还有静芳,那时候她才刚刚十五岁。”
“贫僧记得福晋曾说起过礼部尚书恭大人家的二小姐。”玄悲轻道,往西院那边望了一眼。
淑萍讥讽地冷笑一声:“她?那不是引狼入窝。”
“福晋此言差矣,贫僧也曾见过那位姑娘,福晋对她有所不知啊。”玄悲淡然地抬眼,声音低沉而清晰,“她命中无子。”
“她命中无子?命中无子,命中无子。”她重复了好些遍,径自朝西院走去,“多谢大师。”
西院里弥漫着苦涩的汤药味儿,牡丹百鸟帐内的人儿低吟着翻了个身。霜若星眸半启,见眼前模糊的图景渐渐清晰,缓缓地吐了口气。伸手一摸,滚烫的额头已然凉了下来,看向床畔的宫女干涩的开口道:“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顾我吗?”
那宫女顺势扶她坐起,答道:“郡主病了,淑福晋特意把您接过来,让奴婢照顾着。对了,郡王爷也时常来看您。”
霜若示意她为自己更衣,总算恢复了些许生气:“再替我上些脂粉,我要去拜谢淑福晋。”
淑萍刚进院子,就见雪颜摆着腰肢从廊子里晃了出来,向自己福了个安,嘴角钩着一抹冷笑:“福晋早,霜若还睡着,既然福晋来了,我就不等了,雪颜告退。”
点了点头,她没有多想,擦肩而过时,一抹淡淡的青绿色突地闯入眼帘,一对清透温润的碧玉百花簪在秋阳下尤为扎眼。两团嫣红的香腮映着那碧绿,似是湖中轻绽的新荷,衬得雪颜别有一番风致。
那簪子她久求未得,可时隔两日竟戴在了雪颜头上。淑萍恍恍忽忽地往屋里走,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溶了眉粉,退了胭脂,她是该准备一件冬衣了。
远远瞧见霜若在镜前描妆,微红的面色更使她看起来更加光艳照人,从小就是个让人移不开眼的美人坯子,也难怪永琰动心。
“福晋吉祥,霜若这些日子承蒙您照顾,在此多谢了。”霜若迎出来道谢。
淑萍这才意识到霜若已到眼前,连忙笑逐颜开地道:“这哪儿用得着谢,你病好了,我和郡王爷也就安心了。”
霜若礼貌地回以微笑:“霜若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过些日子就要出宫了,今儿就顺便向您道别了。”
“这事儿内务府已经通报过了。”淑萍一笑,以为她在矫情,将腕上的玉镯给霜若戴上,“这也没什么,过些日子准能回来,那时就是一家人了。”
“福晋,我想见见公主。”霜若苦笑。
淑萍一愣:“巧了,今晚郡王爷办了家宴,公主也回来,你不妨也去坐坐。”
“福晋,筵席已经备好了,郡王爷请您和宁郡主过去。”小六子在门口禀报。
“敢请福晋稍后,我换件衣服就来。”霜若歉意地笑笑,转身就要进屋。
“别急,也没别人,她们会等的。”淑萍暗暗嘘了口气,现在起,她要好好绣这件冬衣。
“可说不定筵席已经开始了。”霜若竟有些伤神,也许正如恭阿拉所说:人生如棋,只能举手无悔。
月明如玉,皎洁的光亮把四周的黑云照得通透。霜若身子到底没有好透,没说上几句话就独自告退回到西院。
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不觉一抹苦笑浮上唇边,霜若停下转过身去:“筵席还没结束,姐姐怎么来了?”
“明儿个你就要出宫去了,我哪能不来送送。”蓉儿拉住她,一反常态,“真羡慕你,不像我被锁在笼子里。”
“出宫?”霜若微微冷哼一声,随即语气又淡下来,“出宫虽然自在,但也不比宫里。”
蓉儿微微摇头,见霜若神色慵懒便也不再斟酌:“是吗?可我听十五哥哥说,御膳房比京城里的御河居还要逊色三分呢。不如哪天我也出宫去,咱们一道尝尝。”
霜若颔首,眸中流光一闪而过:“公主出宫,大队人马相随,哪里还有乐趣。”
“那就谁也不带,好好的玩儿一场。”蓉儿眨眨眼。
借着月色霜若端详起蓉儿,余光瞅向屋内,不动声色地道:“可这宫里到处都是眼睛,想瞒过他们可不容易。”
“这个包在我身上。”蓉儿笑道,与她击掌为誓,又道了别,一步一跳地回正厅去了。
霜若目送着那跳动的红影渐渐远去,像极了桌上即将熄灭的红烛,她们终究走上了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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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京城御河居
“姐姐多喝点儿,一个上午就这么渴着,准渴坏了。这杂果汤可是这儿的招牌。”霜若替蓉儿盛汤,一大早蓉儿就扮作瑾珊格格的侍女出了宫。眼下抓狂地品尝各色小吃。
“你也喝点儿,咱们慢慢来,他们两个时辰以后才来找我呢。”察觉到霜若的闪神,蓉儿出言安抚,“放心,都安排好了,宫里有玉茗,宫外有瑾珊和—”
“丰绅殷德,对吗?果然不会只有我们两个。”霜若放下筷子,抬眼直视蓉儿,没有了往日的软弱、奉承,浅笑如风,“我一直奇怪,你怎么总是对他下手,难道玩弄他很有趣吗?既然你不喜欢他,何不告诉他,为何还要搭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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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伤别(二)
“丰绅殷德,对吗?果然不会只有我们两个。”霜若放下筷子,抬眼直视蓉儿,没有了往日的软弱、奉承,浅笑如风,“我一直奇怪,你怎么总是对他下手,难道玩弄他很有趣吗?既然你不喜欢他,何不告诉他,为何还要搭上我。”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蓉儿莞尔一笑,目光坦然,终于要摊牌了,“他除了是和绅的儿子,性情、本事根本配不上我。可他又确实对我很好,所以我就想给他些补偿,比如说一个色艺双全,家世又配得上他的人。”
“看来我就是这个三生有幸的人,那围场的事都是你的杰作了?其实我走就怀疑了,,可就是没往深想,要不是后来丰绅殷德独自出现,我还真以为那是意外。”霜若叹了口气,平淡中夹杂着些许恨意,“知道为什么吗?说句不知分寸的话,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家人了。”
“你也不用这副样子,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如果那天你和阿德哥哥一宿未归,我自会央求皇阿玛收你为养女,然后册封你为和硕公主指婚于他。婚后你们相敬如宾,你既得到了爱情、尊荣、地位,又可以出宫,岂不是两全其美?”蓉儿噙着一抹冷笑,挑眉看她。
和硕公主?霜若冷哼一声:“然后呢?成天被管家婆呼三呵四,和一块木头作有名无实的夫妻?你把我当什么了,今儿个不会又安排了一出私奔的好戏吧?”
“不然,我干嘛要带个人进宫,还费尽心力让她成为名副其实的郡主?”蓉儿尝了口醋溜丸子,咂了咂嘴,朝夕相处这么久总有了些感情,可人到底是自私的。
“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御河居吗?因为这里做饭、酿酒用的水都来自御河。”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柳眉上扬,霜若凑到蓉儿身边轻嘘,“那晚很冷、很静,一晚凄风惨雨。”
外间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几个蓝衣侍卫围了上来,周围的食客当即被驱散。二人往楼下一看,御河居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蓉儿反射似的抓住霜若。
“奴才阿图森恭迎公主回宫,公主请。”阿图森垂首,圣上一个时辰前接到公主不在宫中的密报,异常震怒,那几个宫女、太监都锁了起来。
“真没意思,咱们走。”蓉儿拉起霜若就走,却被阿图森拦住。
“皇上有旨,请宁郡主到宗人府小住几日。”阿图森招手示意身后的侍卫上前。
“等等,待本宫见了皇阿玛再抓人不迟。”蓉儿挡在霜若身前,厉声制止。自己虽然设计霜若,却从未想过拿她去正宫规。
“公主,霜若自此拜别。祝您和丰绅殷德早日完婚,富贵吉祥。”霜若缓缓下拜,眼眶微红,蓉儿叫她霜霜的样子,她永远不会忘记。
“阿军门,恐怕这次又要麻烦你了。”霜若刻意不去看蓉儿,她知道蓉儿此刻定是面色如雪,毕竟十年来的朝夕相处给她们都留下了很多。
“公主,您当真以为那日他寻不到我吗?”回眸一笑,春光动,珠字落玉盘。霜若心下一颤,她自欺欺人,蓉儿又何尝不是自作聪明?
霜若笑得灿然,蓉儿设计出一场好戏,不想丰绅殷德早已洞悉一切,到头来她自己反而成了那个戏子。华服锦冠,粉墨登场,在台上唱着、耍着,沉溺其中,殊不知早已曲终人散。
蓉儿呆呆地定在那儿,任由侍卫推推攘攘地将她送上轿子。霜若的话如腊月的冰珠般打在她心上,霜若明丽的笑靥犹在眼前。埋首于双掌之间,蓉儿觉察到轿外的寂静——她回宫了。眼见夕阳渐落,却不知它落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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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宗人府大堂前,执事郝克其腰弯得就快贴了地,这宁郡主是谁他不知道,可眼前这个主儿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上谕上没吩咐,宁郡主的事儿,还请嘉郡王示下。”
“既然皇阿玛让大人酌情处置,该怎么罚大人就看着办,本王只管领人。”永琰漫不经心地弹着帽子上的灰,闷雷般地丢下一句。
“郡王爷这是说哪儿的话,既然皇上没吩咐,奴才怎敢擅作主张。小臣这就把宁郡主给您送来。”郝克其满脸堆笑,面上的横肉臃肿地堆在一起。
“那就有劳大人了。”永琰淡淡地点点头,跨出门槛,“本王在外面等着。”
马车里,永琰细细地打量霜若,戏谑道:“胖了点儿,看来他们没亏待你。”
“他们待我很好。”霜若吸了吸鼻子,有几天没见过这么美的阳光了。
“皇阿玛口谕让你出京思过,回去赶紧和恭大人聚一聚,后天顾大人去广州上任,你得跟去。到了之后,就住在杨大人那儿。”永琰淡道。
“广州?思过,还要到广州去。”霜若低声疑道。
“我也正奇怪,不知皇阿玛打什么主意。不过杨大人很随和,膝下又缺个孙女,一定会好好待你。”永琰微微皱眉。
“也好,听说那儿有个十三行,还有很多新鲜东西。放心吧,我会过得很好的。”忍住正欲夺眶而出的泪水,霜若垂下头,不愿看他。
永琰一笑,目光笃定:“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在广州呆太久的。”
“如果我想在那儿终老呢?”霜若抬眼试探道。
“休想。”永琰目光转冷,有些势在必得,有些玩世不恭,她那点儿小心思怎能逃过他的眼睛,“难得动一次心思,就进了宗人府。我看你还是别瞎想,你一定会回来的。”
马车刚好行至尚书府,外面有人打起帘子顺势扶霜若下车。眼角酸涩难耐,霜若连忙转过头去,待马车走远了,才落下两行清泪。永琰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八年了,她反而越来越不了解他。
他有时候会和自己对他一样,有时候冷漠得难以琢磨,有时候又好像在利用她。这到底怎么了,她坚持了这么久,那时她还是个孩子,可到头来就要这样放弃了。
永琰微微掀起窗幕,悄然望了她一眼,低声吩咐车外的侍卫:“盯住顾良玉,本王倒要看看他能办出什么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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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天刚蒙蒙亮,客栈偏门驶出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另有几人早已上马候在门外。车里的人打了个哈欠,默然地望了眼缓缓阖上的大门,离京城又远了一步,这回阿玛、额娘算是对她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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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伤别(三)
一个月后,天刚蒙蒙亮,客栈偏门驶出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另有几人早已上马候在门外。车里的人打了个哈欠,默然地望了眼缓缓阖上的大门,离京城又远了一步,这回阿玛、额娘算是对她失望了。
“我这儿有御河居的点心,要不要尝尝?”顾良玉一手牵着马缰,一手将一个小食盒从窗幕处递了进去。
霜若一哼,闷闷地问:“出来这么久了,还能有御河居的点心?”
“古有一骑红尘妃子笑,今天我顾良玉也做到了。”顾良玉望向窗边,窗幕紧闭,霜若也没有接他手里的食盒,“算我失言,快尝尝,看看走了味儿没有?”
“谢了。”霜若接过来,慢慢地尝了一口,“走味儿的不是点心,是人心。”
顾良玉笑笑,有些调侃:“说得是,我好歹也算是委以重任,不像你。”
“别五十步笑百步,你不也是投靠和大人不成,被人赶出京来?查关税,查出来就立功了?”霜若冷笑一声,查不出来就沦为平庸之辈,查出来了他就赶揭和绅的老底了?笑话。
顾良玉一叹:“是啊,办这差事儿就像站在两个鸡蛋上。”他话锋一转,“等会儿咱们就进广州了,杨大人捎了信来,让我也在府上住两天。”
“这是好事儿啊,听说杨大人博学多才,府上有很多洋人的新鲜玩意儿,这回正好长长见识。”霜若掀起窗幕,朝他一笑,“不过,我劝你还是别住太久了。”
几个探子而已,顾良玉朗声笑道:“在什么山唱什么歌,在人家地盘上,当然会收敛些。”
“宁郡主、顾大人,前面就是杨家的别院,奴才先去通传。”侍卫朝他们一揖,催马向前。
不一会儿大门开了,里面走出一干家丁、仆佣,为首的人一身锦袍,看起来虽然俊逸却不知怎地有些古怪。那人上前拱手道:“杨大人公务缠身,吩咐我给二位洗尘,二位贵客里面请。”
顾良玉一抬头正对上那人的眼,蓝色的眼睛:“敢问这位是?”
“在下查士,是杨大人府上的先生。”查士笑着回答,一双眼睛闪着碧蓝的光。
霜若下了车,一把将顾良玉推到一边:“顾大人这就孤陋寡闻了,这位先生精通天文地理,很多官员到此都会拜会他呢。”她转而笑对查士,“我知道西洋人喜欢直接叫人名字,以后我就叫你查士。”
“郡主是大清朝的月亮,果然名不虚传,二位里面请。”查士又是一拱手,这就是杨大人口中的大清第一美人,果然明艳动人。
霜若被他这么一夸,顿觉轻飘飘的,她低声朝顾良玉挑衅:“怎么样?我可比你得面子。”
“被人一夸就飞到天上去喽。”顾良玉讪讪地摇头。
霜若一笑,明媚动人:“这可是我第一次被洋人夸。”猛地朝他咬牙,“怎么样?眼气啊。”
顾良玉无奈地摇摇头,跟在二人身后进了院,不一会儿就有管家带他去了客房。转过九曲回廊,霜若的住处也到了,小院里满是菊花,阵阵清香萦绕。
“郡主,希望你能喜欢这个小院子。”查士彬彬有礼地鞠躬。
“查士,既然我叫你名字,没人的时候你也别叫我郡主了,叫霜若就行了。”霜若笑得爽朗,调皮地问他,“为什么说我是大清的月亮?那大清的太阳又是谁呢?”
“大清国的皇帝威仪万千,万人仰视,自然是太阳。霜小姐光彩照人,犹如美神下凡,就像月亮一样光彩照人。”查士见霜若一点架子也没有,自己也没了早先严肃的样子,可还是没有依言叫她霜若。
乾隆是太阳,她怎敢做月亮,霜若掩唇一笑:“这个比方我喜欢,可这话不能乱说,不过我会记在心里。”她顿了顿,这个西洋人果然没什么城府,“就算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一下子,查士眉头皱得紧紧的,好像这大清朝的人总有很多话不能说。他笑得有些尴尬:“就依霜小姐的。霜小姐一路上也累了,不如到前面尝尝点心,都是查士亲手做的。”
“那就多谢了。”霜若跟在他身后,他还真可爱得紧,“你既不生于中土,更不是京城人士,怎么说了一口地道的京话?”
“这都是杨大人教的,我教杨大人天文、西洋文,杨大人教我京话和大清的风土人情,以备我能有幸见到皇帝陛下。”查士提到乾隆时眼中无限想往,可他们鲜有进京的机会,更别提他这个微不足道的人。
“唉,这世上人人都想着面圣,可皇上可不是人人都能见的。”顾良玉冷不丁地插进话来,从门厅探进头来,“本官和宁郡主有事要谈,还请先生先行一步。”
“大人请便。”查士朝顾良玉一揖,暗地里朝霜若做了个鬼脸,又指了指前面的宅子才退了出去。
“出宫了还这么大架子,查士不是有城府的人,你拿他撒什么气。”霜若一恼,将帕子重重地摔在桌上。
顾良玉闷闷地哼了一声:“一个洋人,犯不着攀关系,走得太近了反而不好。”他语气一沉,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刚从京里来的,要不要看看?”
霜若一手把信抽了过来,展开信笺:“上月十五,嘉郡王晋亲王衔,纳候佳玉茗为庶福晋。”她揉揉额头,把信交还给顾良玉,“上月十五,我们刚离京半个月。”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都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回去,犯不着为这些事儿烦心。”顾良玉侧过身去安慰她,她是个聪明人,该明白的。
霜若一笑:“既然都出来了,就没打算回去。”
她想要超然世外?顾良玉恍然大悟,语中不免惋惜:“皇上有好些年不选秀了,过上一段时间,你的事儿也就淡了,到时说不准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留在外面。这么说,你之所以私带公主出宫,也是为了这个。”
“这里有热热闹闹的十三行,有幽静闲逸的庭园阁楼,难道你不喜欢吗?”霜若抿嘴一笑,看向的目光中有些不着痕迹的期许。
顾良玉心中一荡,霜若的目光似曾相识,印象里,她总在期待什么。过了好久,她干笑出声,用力点着头:“喜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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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出路(一)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