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乾嘉宫赋第5部分阅读
后宫之乾嘉宫赋 作者:肉书屋
并不恨她。
扬了扬手里的玉佩,羽若笑道:“到杨府之前,我一天一封信地向他问你的状况,后来又一逢他就问起你。咱们这么姐妹情深,你还让我扮成你的样子,让他以为与你有了肌肤之亲,好对你死心塌地。我一哭,他能不信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也好,这种耳根子软的人我不屑要。”霜若恨恨地道,她恨自己低估了羽若,高看了顾良玉。
“其实你也没看错人,他是个有良心的人,要不也不会信我的话,相信咱们俩也能姐妹情深。”羽若一叹,尽是调侃。
霜若忍住怒火,甩手要走:“过去是我小看了你,今后咱们走着瞧。”
“钮祜禄霜若,你仗着有个出身高贵的额娘,先是占尽阿玛的宠爱,再是进宫封为郡主。你哪点儿比我好,要是当初进宫的是我,封为郡主的是我,该嫁给林柯这个窝囊废的人就是你!”羽若一把扯下盖头,突然变得声嘶力竭,指着霜若的玉指不停地颤抖。
一听林柯,霜若倒吸了口气,尽力平静下来:“无论是非,都是你我之间的事,你若是对林柯哥哥不好,这笔帐我定要千倍百倍的要回来。”
那天林柯说起玉佩,说她们姐妹都有,真好。纸里包不住火,看来他已经知道了。
“好啊,我等着,等着你进了宫,被她们吃得渣子都不剩。”羽若忽然大笑两声,“终生无子?姐姐等着替你收尸。呦,看我这嘴,还不知道收不收得到呢。”
本可以平安无事地揭过这一回,可如今却弄成这样,霜若有些哽咽:“霜儿谢谢姐姐,谢谢你教会我如何写无耻这两个字。”
“好了妹妹,给姐姐把盖头蒙上,要不你的好哥哥回来会不舒服的。”羽若笑得千娇百媚。
“别把你跟顾良玉的事儿告诉他,我不想他伤心。”霜若把持着自己,替她蒙上盖头,别开头跑出房去。
一出房门,险些和蓉儿撞了个满怀,她回头往房里看了一眼,蓉儿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往外走:“脸都丢尽了,还不走。”
那玉佩尤在眼前,碧蓝的流苏逐渐变得模糊。回头望见林柯进了新房,霜若顿觉一阵苦涩,不觉已泪湿香腮。
一路被蓉儿拽着出了府,沿着墙边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站定,这里已没了方才的热闹,只有里面不时传出的喧闹。二人皆是无言,良久,蓉儿无声地递了帕子给她。
轻拭两颊上的泪痕,霜若吸吸鼻子:“这么容易就被人算计了,很好笑对不对?”
“人家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你倒好,还没出师就完了。”蓉儿一笑,昏暗中刮刮她的鼻子,“没出师也好,省得麻烦。霜霜,你信命吗?”
“原来不信,现在有些信了。”霜若有些自嘲,看来她要和这个皇宫耗上一辈子了。
蓉儿孩子气地一笑,眯着眼往她身上一靠:“第一次见你就觉得特别亲,嫂嫂,我的好嫂嫂。”
“行了行了。”霜若推推她,终于笑了出来,“放心吧,我不会再逃避了。”
院墙那边隐约传出一阵琴声,悠扬如山间流水;歌起,如珍珠溅落玉盘一泻而出、清脆动人: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衰绝。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她也算履行了承诺。”霜若眼中有些恨意,从小她身边儿就没什么好人,可像羽若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
以前她不喜欢羽若这个姐姐,可也不知为何。现在她明白了,她和羽若都不是什么好人,她们为了自己可以对一切视而不见,羽若的不同只在于比自己更能不择手段。于是她看不上羽若故作柔弱却无所不用其极,羽若则怀恨她的自命清高。
蓉儿拍拍她的肩:“有我在,量她也翻不出这个天。”她看着霜若,同情地道,“霜霜,顾良玉对你来说,并不只是一条路对不对?”
默默地摇摇头又点点头,霜若又有些哽咽:“他的琴声钻进了我心里。”不觉泪又流了满脸,“不过现在都过去了,过去了。”
“他也是受人蒙蔽,不如我给你们说说,也许还有转还的余地。”蓉儿有些为难,有余地又如何,金口玉言不会因此而改变分毫,她这个公主怕也只能冷眼旁观。
“算了,他已经不值得了。”霜若话中虽仍有些哀戚,却已平静下来,顾良玉尚不足与谋一时,况与之谋一生。
“就当他死了。霜霜,你一定会比我过得好,他日有难,还要靠你。”蓉儿笃定地道。
蓉儿此言并非宽慰,她已经隐约觉察到了霜若的改变,那是一种难得的冷然,眼前的霜若已不是那个总想着我不犯人、人不犯我的霜宁郡主。至于后面那句,蓉儿暗暗叹息,和福一党的好日子总有到头的一天,而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见时候不早,霜若辞别了蓉儿,恍恍惚惚地回了恭府。她眉头深锁,在没人的地方,狠狠地甩了自个儿一巴掌。心里头一会儿骂自己识人不清,一会儿又怕这事儿传到宫里。
“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霜若借着酒劲儿笑出声来,泪水从眼角缓缓的滑落,究竟是她害了别人,还是别人害了她。
额娘本来也要去福府,可临出门突然崴了脚只得作罢。她明儿就得进宫,趁着这时候得去向额娘回话。她进了兰苑,见管家从里面出来,想来阿玛正在里面。未免多生事端,她不想被阿玛碰上,只得站在廊子里等着。
“嬷嬷,阿玛是不是要歇在这儿了?”霜若拦住面前低头疾走的老嬷嬷,她曾是自己的||乳|娘。
“小姐苦啊。“老嬷嬷抬起头,竟含着泪,说罢她闭口不言,拉着霜若行至窗下,在窗纸轻轻一戳。捂着嘴,匆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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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缘何(五)
“老爷,那姓故的胆子也真大,赶对霜儿起歪心。”雅兰不屑地笑道,“可他也是个不成器的,利用霜儿就算了,您只派人问了几句便成了缩头乌龟。”
恭阿拉摇摇头,把一旁的热茶放到她面前:“不能全怪那小子,也得怨霜儿,这丫头太自作主张。”
雅兰一笑,倒有些赞赏,“要不是羽若事先告诉咱们,那小子一准儿得到这儿提亲,这笑话儿可就闹大了。不过他也真有把握,这事儿就算咱们同意了,宫里头却不见得。”
“夫人有所不知,皇上曾答应霜儿自己做这个主。”恭阿拉有些许欣慰,“女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
雅兰笑了,有些如释重负:“这回总算进宫了,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哦?可这做额娘不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进宫么?”恭阿拉沉吟道。
雅兰有些尴尬,端着茶盏的手一颤:“别家的姑娘哪能和霜儿比,有皇上护着,亲王疼着,霜儿是掉到蜜罐儿里了。”玉手附在恭阿拉掌上,“这也是上面对恭府和老爷的荣宠。”
恭阿拉微微点头,轻舒了口气:“尘埃落定,不枉我多年心血。”
院里院外的灯火渐渐熄了,只留下廊子里的几处,霜若已不愿再听下去。廊子里很亮,可她却宁愿暗一点。她本想回沁雪轩,可却身不由己地进了祠堂,朱红的案子上供着她的列祖列宗。
顾良玉受蒙蔽而背信,对蓉儿她无法尽言,视她如珠如宝的阿玛、额娘巴望着她进宫,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跪在案前,仰头看着她的列祖列宗和那些供奉着的画像。那些个曾经叱咤朝堂的三公九卿,还有钮祜禄氏的后妃,眉宇间充溢着沉稳、威仪。想来他们在世的时候也是历尽坎坷,不然也不会在百年之后食人香火。
“愿列祖列宗在佑护霜若。”霜若双手合十,重重地磕下头去,恨她的、背弃她的、想得到她的,随他们去吧。
前夜宿醉,尽管一大早就施了妆,霜若还是有些苍白。见到久候在门前的恭阿拉,她心里一阵酸涩,从前阿玛把她宠上了天,她在宫里的时候时常不光替她打点,就是犯禁也要见她一面,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她光耀门楣。若真是如此,她还能相信什么?
“霜儿,宫里已经派人接你来了,这可是头一份的恩典。”恭阿拉指了指外面的两辆骡车,前面的已经坐了几个姑娘,后面的还是空的,“要带的东西都在车里了,阿玛只能送到这儿,万事小心。”
“这回恐怕很难传信出来,阿玛没我的消息千万别心急。”霜若点点头,扶着恭阿拉下了石阶,有许多话想要问他。
“阿玛知道,凡事你自己拿捏分寸,平安为上。”恭阿拉还是有些担忧,女儿再争气也还没经过多少事儿。
本想问他之前疼自己是否只为了光耀门楣,这会儿一句平安为上已让霜若的苦涩尽消:“阿玛……阿玛保重,后天姐姐回门儿的时候替我带个好。”
“路上劳烦公公照料了。”恭阿拉塞了锭银子给驾车的公公,不免老泪纵横,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愿如此。
那公公伸手一挡,笑道:“恭大人这就见外了,这辆骡车是单给宁郡主备下的,全京城也就这一份儿,奴才哪儿敢收您的银子。日后有了好去处,记得奴才给郡主您驾过车,就是奴才的福分了。”
骡车颠簸着向紫禁城驶去,一路上昨夜的灯火还没有尽数熄灭,残烛在白昼下兀自燃着,发出惨淡的黄光。道上的粉屑红棉足足积了一寸厚,车轮碾过之处红绡纷飞,在风中打着旋儿像极了翩翩起舞的蝴蝶。散落的乾隆通宝被车轮碾过,传出一阵咯噔咯噔的闷响。
看着周遭景物一一闪过,霜若笑了,阿玛还是真心疼她的,尽管这份疼爱并不单纯。可世间的事儿又有哪件是清清楚楚的?恩也好,怨也罢,喜也好,悲也罢,现在就只剩下她了。
一抹灿烂的桃红映入眼帘,窗外的卖花女正低头整理着桃花枝,她笑得那样悠闲自得、那样天真烂漫。不远处传来小童咿咿呀呀地读书声,在寂静的清晨飘飘然有如仙乐清脆而朦胧: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清风吹过,几片花瓣飘进车里,霜若轻轻捻起那片片粉红,不料饱满的花瓣还是被捻破了,在月白色的旗装上染下几朵红晕。近看方知本来如丝缎般柔滑的花瓣已经变得粗糙通透。
清泪淌落两颊,霜若悠悠地道:“人面不在,这桃花也要去了。它倒是知时节。”
语毕霜若把残留的花瓣放在手心里移至窗口,任它们随风而逝。骡车依旧缓慢的向前行着,残破的花瓣如同投入湖里的石块略微晃了几下就沉到了地上,转瞬就消失在那满地红绡之中。霜若抚平衣襟向后望去,骡车行过的地方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辙,红绡漫天飞扬。
第二十二章 秀女(一)
夜个人曾有约,严城玉漏三更。一钩新月几疏星。▎寝,人静鼠窥灯。原是瞿唐风间阻,错教人恨无情。小阑干外寂无声。几回肠断处,风动护花铃。
——《临江月》纳兰性德
骡车到了紫禁城,众女纷纷被送到撒公公处,交给几位宫人按旗集一一甄别,然后就依照容、工、妇、德挑选。被选上的就送到前面更衣,这些女子正值青春少艾,个个有如小雀般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宫里已有好多年没这么热闹了。
听外面一片喧闹,霜若尝了口点心,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这回哪一个会赢呢?那边再热闹也不关她的事,她一入神武门就被送进了这间厢房,点心、围棋伺候着。
“宁郡主吉祥,撒公公请您到前边儿更衣。”一个小太监躬身请安。
“谢公公。”霜若打了个哈欠,放了些银子在棋盘上,看看自己的右手,轻叹一声,“又是你赢了,回头好好赏你。”
淡粉的旗装配上桃红的坎肩,料子轻柔滑润,她有多久没穿这种料子了。霜若跨出门槛,外面已是一片桃红粉绿,当撒公公报了她“镶黄旗钮祜禄霜若”的名号,她就低着头到了她们之中。
众人向东六宫行去,一路上不及回避地太监、宫女退至道旁,待她们走过悄悄抬眼看她们。道旁地角门也大多留着拳头宽的缝,不经意地溢出些压抑着的轻言细语。
旁边两个秀女孔雀似的挺着脖子,霜若暗笑,这次选秀多为政治上的考量,选几个意思一下也就算了,这里没有几人能成为乾隆的妃嫔。多数秀女只能成为后宫的女官,或婚配上三旗的贵族。前者她们八成不愿,后者以她们大多数人地出身。不用选秀也办得到。
“各位小主就在钟粹宫安顿下来,茹姑姑、徇儿、如意会在里面伺候。”到了钟粹宫,撒公公吩咐身后的宫女,“给各位小主安排房间。”
“芷涵小主、霜若小主、云裳小主随奴婢这边来,子芳小主、德馨小主、玲珑小主,玉瑾小主请随徇儿到西边儿的厢房。其他小主就请随如意到后边儿。”茹姑姑吩咐道。
“真寒酸,家里头,六个丫头伺候我一个,这儿三个丫头伺候我们十几个。”玉瑾低声抱怨着。
云裳一笑:“谁不知道你玉瑾小主的富贵,不过看你这样子,这种状况要持续很久了。”
玉瑾哼了一声,转身对子芳道:“咱们走,姐姐有几样首饰送你。”
众人分别向各自的住处去了,云裳拉拉霜若的衣袖:“听说你是郡主,还在宫里住过。那一定和宫里地人很熟了?”
“霜若只是和孝公主的伴读,除了公主。其他人倒没怎么见过。”霜若和善地一笑,这么说既不显山露水。也落得耳根清静。
“也好,方才我和芷涵还怕你架子大。”云裳把站在门边儿的芷涵拉到身边,“我是富察云裳,她是陈佳芷涵。”
“钮祜禄霜若。”霜若向她们点点头,不着痕迹的看向芷涵,到了钟粹宫她还没开过口。
云裳指了指朝阳的屋子,朝霜若道:“咱们俩住那两间,让芷涵住西边那间。”她兀自往房里走去。“玉瑾也没错,三个宫女伺候十几个小主。原来这就是皇宫的规矩。”
“那我也进去了。”芷涵声音柔柔的,指了指西边儿的屋子。
“你住东边儿吧,那儿朝阳,看你身子不大好的样子,别着凉了。”霜若一听芷涵说话,顿觉酥到了骨子里,真是个柔弱的可人儿,“要对茹姑姑好一些,别像她们。”
茹姑姑早已过了出宫地年纪,现在还能留在宫里必有过人之处,更何况还有她无意间流露出的韵味。霜若早就听说宫里有几位姑姑是盛过幸地宫人,说不准这个茹姑姑就是其中一个。
她玩味地叹了一声,说不准这儿还有人会成为下一个茹姑姑。
这回的秀女除了住在钟粹宫,还有一些住在西六宫中地咸福宫,这样的安排倒有些有失公允。这并不是宫舍舒适与否的原因,而是现在的东六宫中没住什么人,而西六宫则不同,乾隆的妃嫔都住在那儿。有她们的地方就有是非,那些秀女是掉进去了。
“我能进来吗?”芷涵在门边怯生生地问道。
霜若颔首,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芷涵扶柳般的身子像是能被风吹走,一说话更是婉约至极,别有风致。她不看自己的时候,霜若就暗地里打量她,芷涵这样地人,要么极为纯善,要么就是大j大恶。
芷涵拿出一个锦盒,里面赫然一只通体碧绿的玉镯:“谢谢你把房间让给我,这个送给你,以后还要靠你多照顾了。”
“大家都是秀女,谈不上照顾。”眸光一扫而过,霜若虽不动心,但也暗叹是个好货色,“这么好地东西还是自己留着,要么日后用来打点也好。”
红菱嘴微微牵动,芷涵浅笑道:“好东西自然要给懂它的人,不能糟蹋了。”
定定地看着她,霜若这回可是光明正大地看她。芷涵身上有骨子灵气,可又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样的女子身上一定有故事,也算对她味儿。
霜若一笑,把锦盒推了过去:“芷涵,刚进宫还是不要送东西得好,省得旁人说咱们不安分守己。”
“芷涵知道了。”芷涵知趣地把锦盒收在袖管里,她不想争什么,只想平安。霜若在宫里呆过,比她知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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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和珅、臣福长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位爱卿平身,今儿个朕想让你们说说选秀的事儿。”乾隆指了指和珅的方向,把折子交给一旁的太监,“外面都说什么了?”
“外面?”和绅疑道,“外面都说皇上英明,皇上正值盛年,理应充裕后宫,多添几个阿哥、格格。”
“行了行了。”乾隆有些不耐地摆摆手,这十几天比一年还要漫长,“月底是个黄道吉日,朕想尽快结束选秀。”
第二十三章 秀女(二)
珅心里咝的一下,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将福长安让到身轻咳了一声,见和珅如老僧入定般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暗骂了一句老狐狸,上前接过折子。
竟然是中选秀女的名册,乾隆还没见过这些秀女,这么快决定好像只在例行公事,难道他这么快就腻了?
“朕选了两个贵人,其余的撂出去婚配。你们看看还什么疏漏,若是没有,就送到宗人府去。”虎眸直直地看向他们,无声地催促着他们,乾隆暗笑,当初做选秀的决定也是被他们劝的。
既然乾隆没有见过这些秀女,这名册就是操办此事之人的手笔,暗自勾画了一番,福长安道:“回皇上,此事嘉亲王操办得甚妥,只是臣有一事不明。钮祜禄霜若与富察云裳、陈佳芷涵同为公卿之后,品行才貌俱佳,为何富察氏、陈佳氏列入妃嫔之列,而前者却归入栓婚之行,臣以为三人应同归妃嫔之列。”
这是在暗指永>+事,但此次选秀要选尽八旗胭脂颜色确也是他有言在先。此刻被福长安这么一提,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品行才貌俱佳?朕看你是忘了三年前和孝公主的事儿了。”
和珅一听这话连忙向福长安使眼色,可福长安却一直闷着头不加理会,续道:“既然如此。就应将此女撂于宫外,而不应指婚嘉亲王。”
“和爱卿有何高见?”乾隆嘴角挂着冷笑,面色更为阴沉,这老小儿又犯倔了,帮着永瑆,也不用存心跟永>
“年少轻狂,难免意气用事,不必计较——”和绅沉吟笑道。“奴才以为这是皇上地家事,奴才无权置喙。”
“臣以为——”
“嗯?”乾隆虎目一眯冷冷地撇了眼福长安,果然福长安与他目光一触立刻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和大人所言甚是,刚才臣的确考虑不周,皇上的家事还请皇上乾坤独断。”福长安讷讷地道,勉强学着和珅的样子扯了扯嘴角。暗骂和珅这条老狗什么时候都在后面点头哈腰。让他在前面冲锋陷阵,自己却坐收渔人之利。
“看来这折子却有欠妥之处,还是到了日子再来取吧。这些年几位阿哥都有了建树,又都袭了爵位,不过在一些事儿上还是考虑欠妥,你们要多帮着他们才是。”乾隆仰靠在龙椅上,打了个呵气闭目道,“跪安吧。”
出了乾清宫,福长安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问道:“和老弟,方才为何不为我美言几句?压倒那个黄口小儿。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哦?如此良机,我怎么没看出来?”和珅目不斜视、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自古帝王意属江山美人,虽偶尔有帝王为美人而弃江山。可英主却永远把江山放在首位。和珅摇首叹道:“是你太低估咱们这个皇上主子。”
福长安看着和珅的侧脸道:“你想想那钮祜禄霜若倾国倾城、艳压群芳,位列妃嫔本就是轻而易举,再加上皇上先前的召旨就更是水到渠成。既然永那小子看上了她,咱们这么一搅和,无论她将来地去处,这个嫌隙都落下了。唉,你笑什么?”
“我说福兄把这事儿想得太简单了,皇上上了年纪大。他不愿也不会再为一个毛丫头掀起风波了。而嘉亲王,不。是任何一位王爷也都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那两个字。”和珅轻拍着福长安的肩膀,神色一转,“再说,您那儿媳的妹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可和老弟也别忘了,方才皇上并没有让咱们立刻去传旨而是还要等些时日,可见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福长安捻着络腮胡子笑道,他只需在乎皇上的考量,至于永>~
“福兄,有句话这些年来小弟体会颇深,这父子终归是父子,有些事情实不为外人道也。”和珅停住脚步凝视着福长安,语带挑衅,“不信你我二人就赌一把,就拿这回南边儿地那笔款子下注如何?”
福长安一脸的不以为然,他福家上下子嗣颇丰,反观和府却是人单力薄,他就不信在父子这件事上和珅会有什么深刻的见解。再说自古子从父命乃天经地义,对方又是皇上,这小小的永>|掌心。于是他拱手道:“一言为定。看来老夫又可以让犬子南下收款子了,和老弟,承让承让。”
“福兄,别怪小弟没提醒你才是啊。”和珅开怀大笑,背着手慢慢踱出了宫门。
踩着厚实方正的青砖,望着高大深红的宫墙,和绅动情地咂了咂嘴,徉在宫道上是如此的惬意。他要一直走下去,风光的走下去,至于那个赋予他权力的人是谁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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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地夜幕笼罩了紫禁城,圆圆的月盘泛着淡淡地光,浅灰色的暗斑清晰可见。如烟似雾地云彩在天幕上稳稳地浮着,现出一片黯淡的青灰,霜若打开房门,任凭月光倾撒进来。
半个多月了,皇上没来过,妃嫔娘娘也没来过,一天到晚只对着几个老嬷嬷。白天学的规矩,她以前就驾轻就熟,这会儿天天学着自感无聊。到了晚上又只能呆在房里看书、刺绣,她还真有点儿想那些熟人了。
前面忽然一阵喧哗,霜若起身往正厅走去,这喧哗不像是什么人来了这么简单。果然,她远远地就看见茹姑姑她们跪在里面,几个秀女低着头站在旁边,大气儿也不敢喘。
早兰从里面躬着身子快步走出来,霜若一笑,原来是永璇、永瑆的额娘嘉贵妃。她躲在门廊里的柱子后面,见草兰带着两个嬷嬷跑了进去,她往里面一望跪在茹姑姑前面的竟是芷涵。
“现在的秀女竟然如此不懂规矩,十年没选秀,一选就选出这么些人。”嘉贵妃把茶盏摔在桌上,溅出来的茶水撒了芷涵一脸,她忍不住向后一缩,“还敢躲?”
(有读者说女主傻,霜宸偷偷地笑一下,你真是霜宸的知己啊。霜宸相信,世上没有人因为读了几本书,拜了个名师之类地一出道就战无不胜了,霜若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神。就好比今天的学生,课堂学知识,到社会历练一样。霜若现在刚从后宫小学毕业,现在进入后宫中学,开始做实验了。不过大大们放心,霜若学习的过程是坎坷的,但她学得很快,大家拭目以待吧
第二十四章 秀女(三)
现在的秀女竟然如此不懂规矩,十年没选秀,一选就些人。”嘉贵妃把茶盏摔在桌上,溅出来的茶水撒了芷涵一脸,她忍不住向后一缩,“还敢躲?”
“我不是故意的,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芷涵用力摇着头,磕头如捣蒜,“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大人不计小人过?你是说,本宫今天罚了你就是小人了?”嘉贵妃用力一拍桌案,要不是福长安,她还不知道这个小妖精。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芷涵慌忙摆手,又是狠命地磕头。
“大胆,竟敢不称奴婢,还敢跟本宫撒泼。早兰,替本宫掌嘴。”嘉贵妃杏眼一瞪别过头去。
早兰先是迟疑,见嘉贵妃一脸忿恨,上前一步揪住芷涵,当头就是一巴掌。本想再动手,可又怕万一得罪的是日后的红人,只能眼巴巴地看向嘉贵妃。
“娘娘息怒,芷涵不懂事惹恼了娘娘,可既然她已经知错了,娘娘就原谅她吧。”云裳在一旁跪下求情,这样下去迟早殃及池鱼。
嘉贵妃挑眉:“茹姑姑,这又是哪位?”
不等茹姑姑作答,云裳低头道:“奴婢富察氏云裳。”
“一会儿功夫,又来了一个不懂规矩的。她是不知而犯,你就是知而犯之。草兰,连她一起打。”嘉贵妃冷冷地吩咐。差点儿望了这个主儿,还没见到皇上就先勾引上了。
一向精明地嘉贵妃今儿是疯了,霜若一笑,眼中异样的清明。以嘉贵妃的闹法儿,等会儿自己都得被抓出来打一顿。
芷涵的性情跟自己以前有些相像,这时又哭得楚楚可怜,双颊肿得老高。霜若实在不忍,头一低进了房。
“钮祜禄霜若给贵妃娘娘请安。”霜若款款福身。她与永宁熟稔,遂与嘉贵妃也算投缘。
“起来吧。”生地憋出几个字。
霜若倒不怵她,兀自站到芷涵身旁。故作惊讶:“呦,芷涵这是怎么了?”
“娘娘看她讨喜,就把手上的扳指赏她,没想刚给她带上就砸碎了,白污了娘娘的好意。”早兰盯着芷涵,看得她头压得更低了。
碎裂的扳指躺在地上,看样子很是粗大,霜若心里暗暗好笑,扳指八成是从芷涵手上滑下来的,这会儿被早兰一说却好像故意为之。
“霜若和芷涵同住一处。没尽到督导地责任是霜若不好。”霜若跪下来,朝芷涵、云裳使了个眼色。顿时二人磕头不住。
嘉贵妃碍于与霜若相熟,又知道霜若深得乾隆喜欢。只得作罢:“罢了,本宫也要歇息了。茹姑姑,给她上点儿药,别碍了皇上的眼。”她弹弹指甲,眼中有了些笑意,“你留下陪本宫坐会儿。”
众人如蒙大赦,可一听嘉贵妃要留下霜若作陪,顿时又是一阵胆战心惊。但也只能报以同情的一瞥,诚惶诚恐地退了出去。
待众人散去。嘉贵妃指了指身边的位子,“坐,没外人。”
“好久不见娘娘,更贵气了。”霜若重新替她斟上茶。
“霜儿这张嘴就是会说话。”刚才的事儿嘉贵妃多少有些尴尬,“刚才干嘛拉着我,太便宜那两个狐媚子了。”
“一个扳指而已,别让她们说娘娘小气。霜儿那儿有个好的,正想送给娘娘,不如这就让早兰取来,就在匣子里。”霜若看了眼早兰。
“你也去吧。”嘉贵妃一笑,这回屋里只剩她与霜若。
“不过两个秀女,娘娘何必大动干戈?”霜若轻问,嘉贵妃可不是爱耍脾气地人。
嘉贵妃往门外望了望,又看看窗有无人影,才压低声音道:“还没见皇上,她们就把皇上的魂儿勾走了。”
“怎么会呢?”霜若疑道,芷涵、云裳既没与乾隆见过面,在宫里也没有可以成此事的人脉。
嘉贵妃没好气地一笑:“听说月底就要立她们为贵人了。”
难道中选的人已经确定了?霜若有些着急,试探道:“除了她们,还有谁?”
嘉贵妃一顿,一口茶喷了出来:“霜儿,你不会也想做皇上的妃子吧?”
“娘娘误会了。”霜若低下头,乾隆于她,如父、如师。
“就知道你喜欢永>:|王了,过不了多久就会下赐府邸,到时候嘉王府还不是你的天下。”嘉贵妃笑道,拿帕子沾了沾嘴角。
“娘娘,小主的扳指取来了。”早兰把扳指呈给嘉贵妃。
一看之下嘉贵妃大惊,这扳指竟与方才那只是一对。她那只是福长安所赠,据说玉质极为稀有,是早年流出外洋的宝物,只可惜少了一只。这会儿,霜若竟拿出了另一只。
“这东西有些来头。”嘉贵妃讷讷地道,眼波流转。
“珠玉宝物娘娘自比我懂得多,霜儿只道这扳指是从南边儿来的。”霜若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垂眸抚弄着手上地玉镯。
这不过是敲山震虎,让嘉贵妃给她留几天清静日子。这扳指的确是从福长安安插在外洋行地人那儿得来的,也就是方才那个破了地扳指,让她知晓了嘉贵妃他们也参与了福长安在外洋行的事儿。她把自己那只给嘉贵妃又不点明,就是想让她觉得自己既只道又不知道。
“果然是好东西。”嘉贵妃把扳指交给早兰,“早兰,替本宫收好。”
“娘娘笑纳。”霜若打量着她一身上下的首饰头面,来者不拒,果然金贵,“娘娘对芷涵她们大可不必介怀,她们的位分绝越不过娘娘。何况现在仪郡王、成亲王深得皇上赏识,这份殊荣不是几个秀女所能企及的。”
“也对,她们几个还不配入本宫法眼。”嘉贵妃笑道,她最喜欢霜若的一张巧嘴,“要是没有永宁,还真想让你做我儿媳妇。”(争取天天更新!)
第二十五章 秀女(四)
也对,她们几个还不配入本宫法眼。”嘉贵妃笑道i霜若的一张巧嘴,“要是没有永宁,还真想让你做我儿媳妇。”
霜若看看外面,似是不舍:“天色不早了,娘娘早些安置,霜若告退。”
“行了,你跪安吧。”嘉贵妃颔首,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本宫乏了,摆驾回宫。”
各房的灯火早早地熄了,想必怕多惹麻烦,都忙不迭地躲了回去。可尽管她们躲了回去,也不是尽数歇息了,细看之下,好几扇小窗都是开着的,偶尔有一抹流光闪过,想必是她们头上的金簪珠玉作樂。
芷涵的屋里比平日光亮了许多,里面传出阵阵饮泣,云裳一边劝着,一边给芷涵上药。芷涵的泪干了又落下,脸上的药补了一遍又一遍。
“本想着进了宫能好受点儿,没想比以前更不如了。”芷涵抹着眼泪,哇地一声哭出来,“疼,疼……”
“吹吹,吹吹,一会儿就不疼了。”云裳轻吹着她红肿的脸颊,要不是那个霜若来了,她还得挨几下子。
霜若轻咳一声,把一盒珍珠膏放在她们面前:“让我看看。”倾身一瞧,比方才肿得更厉害了,“云裳也累了,还是让我代劳。”
盛着药膏的盒子被霜若不着痕迹地夺了过去,云裳僵在那儿,眼看着霜若占了自己地地方。只得不情愿地道:“那麻烦你了。”
陈佳芷涵,算你命好,嘉贵妃最不喜欢秀女间拉帮结派,方才她要是再劝两句,钟粹宫哪儿还有这个人。
“在宫里,时时都得谨言慎行。”霜若为她薄薄地敷上一层珍珠膏,叮嘱她,“别抓。明儿就消了。”
“谢谢。”芷涵哭腔未退,见霜若目光轻柔,她多少平复了一些,“我从小就跟婶婶一起住,寄人篱下,自然没有好脸色。本想进了宫。做了娘娘就不用再受气,没想还不如在宫外。”
“凡事自有利弊,宫里锦衣玉食,人情上难处也是自然,一切习惯就好。”霜若软言劝她,看进芷涵眼底,已是一片水色,无限凄楚。
“习惯?像嘉贵妃娘娘这样的,怎么忍得了。“忍住饮泣,芷涵轻拉住她。霜若行事,到底与她们不同。
这话她也曾问过自己。当年她被雪颜嫁祸,在雪地里整整跪了一夜。那时候她才十二岁。白雪积了足有两寸厚,若不是有人将两个手炉埋在她膝下,她的腿早就废了。
“无非忍、争二字。忍,便是忍气吞声,忍到死,忍到从这儿消失。争,就要争个出人头地,独占鳌头。”霜若任由她拉着。如今已快立夏,却如那日那般寒冷。“可惜的是,即使风头无二,也总有灰飞烟灭的一天。”
“不管什么风头无二,我只想衣食无忧、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如果能这样,就算一辈子见不着皇上,我也愿意。”芷涵泪如泉涌,伏在桌上大哭起来。
“那样的日子一样不好过。”霜若冲口而出,不知好气还是好笑,芷涵这样子不像装的,“好了好了,哭花了脸,嬷嬷又要说了。”
“说就说,反正已经花了,你看。”芷涵一指,脸颊上已有了几处红斑。
霜若一看,险些惊呼出声,她拿起云裳留下的瓷盒闻了闻,很是诧异:“上好地菊花膏和珍珠膏,既消肿又不会留疤,都是好药。”
“菊花膏?我一遇菊花、月季就长红疹。”芷涵抚着脸颊,皱眉叹了一声,“昨天喝菊茶的时候还跟她们说过。”
是云裳因嫉生恨,毁人容颜,还是芷涵为博人怜爱,示弱人前。若是前者,以芷涵的容貌、才华,云裳大可不必放在眼里。若是后者,那这戏也做得太真了。
“我叫徇儿请御医过来瞧瞧,你先到帐子里坐坐,别着了风。”霜若微微回头,芷涵仍在掩面隐隐地抽泣着,看过这模样的人难免都要心疼一阵子。
也好,不管谁在演戏,都是好戏,她都可以静静地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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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钟粹宫里都相安无事,嘉贵妃也没有再来过,而既然嘉贵妃不来了,其他妃嫔也就不来了。说来也是可悲,虽然没人能出嘉贵妃之右,可嘉贵妃自己也没有多大晋位的可能了。她和令妃斗了二十年,直到令贵妃死后十五年,她也没能坐上皇贵妃的宝座,更不用说皇后了。
“宁郡主大喜,皇上召您到御花园赏花。”德公公笑道。
“公公好久不见,身子可还好?”霜若笑应他,“不知皇上为何突然召霜若见驾。”
德公公见其他秀女不在近旁,才轻声道:“主子地想法奴才也不清楚,可这些天奴才总能听到您的名字,在哪儿都听得到。”
“谢公公提点,霜若这就随公公去。”被十几双眼睛盯着,霜若付之一笑,皇上身边的公公来请,臆想自然是少不了的。
“皇上万福金安。”霜若被德公公带上了堆秀山,一路通报上去,乾隆竟还么有回过身来。
“平身。”乾隆回过身来,虎眸直对上霜若轻柔若水的眸子,究竟什么样的女人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顶撞她,令他宠爱至极的女儿为她说相,让福长安屡次进言。
做一个棋子容易,可做一个人人争抢的棋子却并非易事,乾隆淡淡地道:“朕把你贬斥出京这么久,一定怨朕了吧?”
“不敢欺瞒皇上,霜若的确怨过皇上,可一细想,这毕竟是霜若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霜若答得坦诚,皇上重提此事不像要翻旧账地样子,那她就大可不必扯谎,免得招来无妄之灾。
见霜若依然淡定,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乾隆指了指前面地堆秀山:“不提这些陈年旧事了,朕今天召你来是陪朕赏花的。来,到朕这儿来看看。”
二人凭栏远眺,初夏地胜景一览无遗,百花含苞欲放,柳树已成碧丝绦,就连那棵歪脖子槐树也蒙上了层层绿意。半晌,乾隆语带沧桑地道:“你看那边万花即欲争芳,再看这边,那些桃花虽然仍在绽放却已熬不过这几天。人也是这样,转眼间六十年就快过去了。”
因不愿逾越圣祖爷康熙,乾隆年轻时曾称自己只执政六十年,这话虽没人提起,可文武百官却早已心知肚明。(大大们多砸票票,霜宸快快更新)
第二十六章 秀女(五)
若揣测着,怕收势不及,刻意缓缓道来:“皇上,万气,年年都有花开花落。但花落并不代表陨落,只要世人记住,就是不枉此生。”
乾隆目不转睛地望着山下的盎然景色,看不出丝毫思绪,霜若硬着头皮语中无限景仰:“待到秋日,万物虽然凋零,可它们的种子却已深埋地下。这就好比您是世祖爷、圣祖爷的后代,造就了乾隆盛世,建立了十全武功。”
站在乾隆身后,霜若低着头,只觉风云变色,心里的弦紧紧地绷了起来,红唇不为察觉的颤抖着:“皇上?”
“喔,你刚刚说十全武功?”乾隆回过神来,霜若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可他心里的阴云却丝毫没有散去。他握紧拳头,看向刚才的地方,大概除了和珅、福长安之外满朝文武大多都会希望他守那六十年的约定。
“纪师傅曾说过,您两平准格尔,一征回部,两征大小金川,一剿台湾林爽文,一征安南,两征廓尔喀还有征缅之战,可谓十全武功。”霜若屏息一一道来,眼见乾隆终于有了笑意,她缓缓的抬起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是那棵歪脖子槐树。
“这个纪晓岚,说得好。朕将来撰写‘十全武功记’必能流传千古,为天下人知晓。”乾隆大笑着将霜若拉到栏前,温泽的语气引出冰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