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狐狸,你是我的劫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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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你是我的劫 作者:肉书屋

    你喜欢我么?”

    我摇摇头。

    “很好,我喜欢你,但是你不喜欢我,那么你就呆在我身边,直到你喜欢上我为止!”

    我笑了,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无奈的笑了,叹口气道:“你几岁了,还玩这种游戏。”

    “我二十六岁。”他答。

    我实在憋不住了,居然噗嗤笑出声来,其实是哭笑不得,狐狸是脑残患者,鉴定完毕。

    他看见我笑,也轻扯了嘴角,深吸一口气道:“谢三毛,从今天起,你问我什么我都会诚实答你,想要我做什么事情我也一定会去做,只要,你不再见黄毛,永远呆在我身边。”

    我皱着眉头开口:“华楠,你……你是认真的么?我们才相识没多久,你怎么会……”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他果然堆起一脸诚实。

    我笑不出来了,他根本不是在开玩笑,他是在往我脖子上套枷锁。套的很严肃很认真,并且没有我反抗的余地。

    我眨眨眼睛,小心翼翼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得一直跟着你?”

    他点头。

    “你的意思是,我连父母也不要了,家也不要了,就这样一直跟着你?”

    他似有些犹豫,顿了一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禽兽!

    “你觉不觉得这样对我不公平?”

    “我已说过了,只要我能做到,我会答应你的每个要求,这是我给你的。而我向你要的,就是不离开我,够不够公平?”

    “如果我死呢?”

    他按住我肩膀的手蓦然一重,狠道:“没有我的允许,你死不了!”

    野兽的思维与正常人是不一样的。我的心渐渐平静了,皱着眉头诚恳道:“若这世上只有一样东西不能用条件换得,那一定是爱情。你可以强迫我的人留下,但是我的心在哪儿,你知道吗?”

    他静静看我半晌,轻道:“你有没有听过日久生情这四个字?”

    说不通的,我不用白费口舌了,一口气上到半胸被他的“日久生情”堵了个结实,我彻底认清了我现在的处境,所谓平等对话、公平生存,在这个变态玩腻游戏之前,已不可能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看他的样子便也知道自己没选择。

    于是我不再废话,直接道:“那就随你吧,你强我弱,你用这种逼迫的方式硬要留我,我也没办法,我现在提第一个要求行吗?”

    “你说。”

    “莫让杰森进宫,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

    他忽然贴近我,轻捏了捏我的耳垂,得意笑道:“我会猜你的心思,一猜就中,早知道你会提这个要求了。”

    “怎样?难道你做不到?”

    “呵呵,我做的到,而且已经做到了。”

    我诧异的望着他:“你说什么?”

    “我想,黄毛现在恐怕离开过了。他很安全,你可以放心。”

    我忙揪住他的衣服急道:“你把他送到哪儿去了?朱三太子呢?”

    他轻笑着,俯着脑袋在我耳边吹气:“朱三太子做大事去了,其他的你不用操心,我说黄毛是安全的他就是安全的,你想见他,待我们成亲之后吧。”

    太无耻了!太阴险了!杰森居然被他弄走了!我气道:“你说你会诚实答我的,为什么第一个问题就不愿答?”

    “那我再加上一条,凡是关于黄毛的事情,我一律不答。”

    “你无赖!无赖!”我忍不住了,拼命砸他的胳膊,游戏根本玩不下去,都是他一个人在定规则而已,我就是个被牵着鼻子走的。杰森被他弄去哪儿了,刚见了一面又再分离,又开始彼此担心,我还没有尝到恋爱的滋味,我甚至还没有回答杰森一句我愿意呢……

    他抓住我的手,呵呵笑道:“这一次我原谅你和黄毛亲近,因为我没跟你说清楚,现在我说完了,你记住了,以后我就不再说了,若是再让我看见你和别的男人亲近,就等着给他送葬吧。”

    我愣愣的不作声。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第一次遇到这样集阴险、狠毒、无赖、幼稚、脑残、霸道众多恐怖特质于一体的人,他这么认真的玩游戏,或许是真有点喜欢我的,可我一点也不稀罕。神仙啊,你有没有看到我的不幸,上一个爱情种子还没种下就被扼杀,这一个爱情刚萌了芽就被强迫割离,硬要塞给我这么个烫手的男人,是上天的意愿吗?我谢三毛的霉运是注定的吗?

    他伸出食指刮了下我的嘴唇,道:“莫多想了,吃完饭我们上路。”

    “去哪?”问的有气无力。

    “大同。”

    我猛地抬起头:“离开京城?你不杀皇帝了?”

    他嘿嘿一笑:“杀,为何不杀,不过靠蔡少寅那个笨蛋是没指望了,我可以告诉你,抓黄毛是他的主意,他在王府里呆过几天,观察黄毛许久了。我只不过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便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罢了,现下又将这人情还给你了。”

    我早就发现他对蔡少寅根本不太重视,不像是在为他办事,那他……

    “你的主子……到底是谁?”

    他听我问话,默了一会儿,双眉略拧了拧,似在挣扎是不是要告诉我实话,我等着,等着他履行诺言或者打自己的嘴。

    果然,他还是开口答道:“山西太仆卿。”

    太……仆卿?没听过这个人啊。

    “怎么会有人姓太呢?”我疑惑问道。

    狐狸先是一愣,接着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趴到了我的肩膀上继续闷笑。我不明白有什么可笑的,跟了个姓太的主子很开心么?

    “三毛啊,”狐狸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居然笑出了泪花,我看怪物似的看着他,不可琢磨的野兽思维,再一次表现了。

    “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现在我能告诉你了,因为你是个傻女人。”

    我恼怒的瞪着他,这叫什么话?

    “他不姓太,他姓王,他的从品官职是太仆卿。”他又狂笑了半晌终于解了我的疑。

    原来太仆卿是官职。这……我不知道又有什么好笑的,古代官职名称拗口多如牛毛,谁知道太仆卿是个什么九品芝麻官。不过狐狸的主子竟然会是个大清的官儿,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难道这个姓王的,有反意?

    “他叫王什么?全名。”

    狐狸退了一步,背手在屋中踱起来,缓声道:“王辅臣!”

    “啊?”我大惊了一把,居然是他?狐狸居然是为他卖命!

    这个人……我太有印象了!康吴八年大战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人就是他!曾有人说过,得王辅臣者得天下,他不像吕布那样武功盖世,而是他手握山陕重兵,西部强力大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南边是吴三桂的天下,北边是皇帝的兵马,谁能拉拢王辅臣,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狐狸见我失色,疑道:“你知道?”

    我摇摇头:“不知道,没听过。”腹黑是会传染的。

    “那你啊什么?”

    “我啊是因为……因为这个名字让我一听……就想啊。”

    狐狸斜睨着我,一脸不信。

    我也被自己的解释雷的落了滴冷汗。

    门后的狐园

    吃完饭摸着黑就坐上了去大同的马车,临从胡家大院出来的时候,特地跑去了杰森的小院观望了几眼,人和大包都已不在了,屋子里黑呼呼的。他被何人带走,送去了哪里,狐狸始终不肯告诉我,直到上车,我仍是心乱如麻。

    车厢里挂了一盏昏黄的小灯,随着车身的颠动晃晃悠悠着。狐狸歪着身子,腿翘到我坐的这面座凳上,抖着膝盖,满脸得意洋洋的瞧着我,一副欠扁的德行。我瞄了他几眼便将眼睛闭起来,看到他心情好,我的心里就烦躁。夜间赶路,听进耳内的只有车轱辘压出来的辙声和车夫间或的鞭马声,莫名有种茫茫然不晓归路的凄凉感觉。

    “三毛。”行了一阵,他开口叫我,我充耳不闻。

    “不想跟我说话?”

    是,知道就好了,我一句话也不想同变态多说。

    见我不应,他放下腿,掉个头坐到我身边,又道:“路途遥远,你难道预备当一路的哑巴?”

    我闭着眼睛装睡。

    他叹了口气,手从后面伸过环住了我的腰,我睁开眼睛慌忙往旁边闪了闪,他j计得逞般的笑了:“我以为你真睡了呢。”

    我不耐烦道:“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有事就说事!”

    他挑着眉毛点了点头:“好,我还就是有事要问你。”见我望向他,又道:“你曾对我说,你知道很多大事,都是些什么大事呢?说来听听。”

    我怔了一怔,转去他对面坐下默不作声,实则脑子里在转着如何回答他的话,答应过会告诉他一些事情,但那只是情急之言,若是我说了,会不会带来不良后果我不知,但影响是一定会造成的,到时候上天再治我个泄露天机的罪,我就圆满了。

    默了半晌,我开口道:“你想知道什么?”

    他再次挑挑眉毛:“你随意说说。”

    我严肃道:“我知道的事情没有一件能随意说,虽然我答应会告诉你,但也得看你想问什么,我还得想着能不能说。”

    他一点也没被我唬倒,嘻嘻笑着道:“你把自己说的像神仙似的。”

    我更严肃了:“正因为我不是神仙,所以向人道些天机有可能会让我丢了性命。”

    他见我认真,疑惑起来:“天机?若真是天机你又怎会知道。”

    我叹了一声道:“这个问题早在去京城的路上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很复杂很深奥……”

    “行了行了!”他打断我的话,斜睨着我道:“莫跟我绕圈子了,你就说说……王大人的事情。”

    “嗯?”我一愣,“哪个王大人?”

    他嗤笑一声:“又装傻?你明明是知道他的对不对?”

    我反应过来,他说的王大人是王辅臣,我那“啊”的一声已露了马脚,狐狸这么精明又怎会看不出来。

    斟酌又斟酌,我轻道:“他不错啊……挺好的。”这么中庸的语言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的吧。

    狐狸眼中突然冒出精光,一个挺身窜到我身边,扳住我的肩膀道:“你果然认识他!”

    我愣了,敢情他原不确定我到底知不知道,只是在套我的话而已,这个混蛋!

    他的脸上显露出兴奋,笑道:“就说说他。他以后会怎样?”

    我讽刺道:“你这么想知道他的事情,是不是若听到他的下场不好就预备换主子了?”

    他面色一沉,鼻中冷哼:“我虽算不得英雄好汉,但也决非见利忘义的小人,既誓言跟了大人,自然绝不再随二主!”

    我缩着脖子望了他一眼,话说的挺动人,可这貌似“忠心耿耿”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还真不协调,王辅臣到底有何魅力能将这头野兽收服,我真的很好奇。于是轻问了句:“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似有思忖,诚实答道:“不拘小节却也心细,胸宽气阔却也无情,他,是个有野心的人。”

    我冷笑了:“男人又有几个没有野心的?还不是个个想着争名夺利?”

    他看着我,表情倏尔柔和下来,一只手轻轻滑在我的手背上,低道:“我没有。”

    我烦躁的将手抽出,提高声调道:“这话骗别人可以,自己能骗的过去吗?”

    他锲而不舍跟踪我的手指,跟踪到了继续攥住,笑道:“我不想争名夺利,若你非要说我有野心,那我就只有对你的野心。”

    耐不住反感,我白了他一眼,说肉麻话有意思么?除了让我掉鸡皮疙瘩毫无用处。

    看着我冷了脸,他揉着我的手指又道:“说吧,王大人以后会怎样?”

    他揉我就抽,一边抽手一边问道:“你为何想知道他的命运?”

    他看了一眼车帘子,压低声音道:“我只是想知道,他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费了那么多力气,究竟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没有。”

    还说自己没野心,想问他的命运不就是在问自己的命运,他若得道了,你也跟着鸡犬升天了是不是?我皱了眉,一使劲推开了他的手:“万事万物都有既定的命运,不管将来是怎样的,该走的路总是要走下去,提前知道自己的未来不会有一点帮助,说不定还会让人产生逆天改命的思想,遭天谴……”我顿了一下,“也不是没有可能。”以前我不信神鬼,可现在,由不得我不信。

    他看向我的目光带着探究,带着思索,轻蹙着眉头喃喃道:“逆天改命?”

    我又道:“况且,当初的条件是要你放我和杰森自由,我才会告诉你,现在你抓着我,送走了杰森,我没有必要再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他不语,静静看着我,我又犯了侥幸心理,想着赌一把,赌他对未来更感兴趣,便道:“不过,若是你愿意放了我和杰森,我就把王辅臣的命运告诉你!”

    他突然轻笑一声,身体向后一靠,漫不经心道:“我已向你保证过黄毛死不了,你以后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至于王大人的事,不知道也罢,你不要告诉我了,我怕你会遭天谴啊。”

    我闭了眼睛,不再说话。侥幸不可为,虽然心里已知他会这么回答,一点小小的失落还是萦在胸间挥散不去。

    每到一处投宿,我便能感觉到天气在不断变化着,越往西北方向,水见的越少,沙土见的越多,风越来越大,气温越来越低,空气越来越干。临近大同时,我觉得自己的皮肤干得快开裂了。每天晚上,我对着月亮跪在窗前,念叨一千遍神仙请现身,念叨了近二十天,神仙的头发丝也没见着,嘴唇倒是磨破了点皮。

    狐狸给我添了几件冬衣,我不愿穿,换来换去只得那两件杰森挑给我的薄衫,狐狸眼中的恼怒我不是看不出来,赌口气罢,我没了人身自由,难道连穿衣服的自由也没有。赌气的结果就是着凉,连打了四五个喷嚏,喷出鼻涕来之后,狐狸怒气冲冲的将我强行裹进了缎袄里。人暖和了,镜子里的模样,活像一个西北土窑出来的小媳妇。

    离开京城是晚上,进大同城时居然又到了傍晚,狐狸遣走了车夫,亲自驾车去往目的地,他没有告诉我那目的地是何处,我也没有问,无论是哪儿于我又有何关系?我不过是被他控制了的囚犯罢了。

    听得窗外有人声,我忍不住掀了帘子看去。天色渐暗,气候干冷,可城中主道上的人群却仍络绎不绝,路边店铺生意看起来十分兴旺,几家卖小吃的摊子上冒着腾腾热气,除了不少飞檐翘脊的小楼外,还有一排排青黛色砖瓦房排在路边,像是民居。

    狐狸驾车走了约小半个时辰,停在一座外观极普通的宅院儿门前,进车将包袱拎下,也将我拎下,带着我直接推了大门进去。

    门内仍是普通一院,灰檐廊子下有几间厢房,其中一间亮了灯,院子两侧栽种了些植物,中间空了一块儿,正有一个长须老者拿着扫帚一下一下不紧不慢的扫着地。狐狸连招呼也未同人打,越过那人,从廊子下拽了一盏灯笼,领着我往厢房方向,倒是我路过那老者身边时有些不好意思,冲他点了点头,那人却连眼睛也未抬起。

    进了厢房,狐狸脚步不停,径直向一张挂了帐子的床走去,我站在门口,看他怪异举动,这厮不是想睡觉吧,饭还没吃呢。

    他走到床尾,回头道:“过来啊,傻站着干什么?”

    我吭哧道:“你要睡……睡觉,也……也给我安排个房间啊。”

    狐狸嘿嘿乐了:“快过来,睡什么觉啊,带你看点好东西。”

    我愣了,好东西?难道宝贝还藏在床上?他不是又想动什么歪脑筋吧。我迟疑着不动脚步,狐狸过来扯住我往床边拉去,我蓦地紧张起来:“哎,哎,你别拉我呀,你要我看什么呀?”

    话音未落,狐狸已将我拽到床尾,手一掀帐子,我吃了一惊,那帐子后的墙壁上,竟然有一个小门?

    狐狸冲我抿嘴一笑,伸手推开了门。

    我眨巴眨巴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那门后既不是壁柜也不是暗夹,居然是一个露天的小花园!门后的花园,多么诡异的所在。

    一个圆形的小池塘嵌在园子正中,水是不是清的,有没有鱼我看不清楚,因为池塘的一圈又砌了池子,里面却是种了许多花,这秋寒的季节里,那花竟开着,开出小小的花瓣,开出热烈的红色。池的周边有几棵枝繁叶茂的银杏树,天色还未全暗,树木之间隐藏着阴影,地上铺了一层小扇子似的零落叶子,一组梅花形状的石桌凳就安放在那银杏树下扇子叶上,园子对头处,一个拱门隐在树后,露出半边空档,不知通往何处。暮色中,这园景看进眼中确实是非常的精致美丽。

    狐狸牵着我的手走进园中,转了一圈后望着我道:“这个园子如何?”

    话问的很随意,但我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期待的意味,想听我表扬两句好得意一下?我心中冷笑,嘴上含糊道:“普通吧。”

    果然,他轻拧了下眉,又道:“你觉得不好看么?”

    我嗤鼻道:“江南几州不晓得有多少处比这美上十倍的园子,有什么好看的。”

    他半晌无语,顿了会儿不高兴道:“这里不是江南,是西北,园子是我建的,。”

    我嗤笑更甚,怪不得忙着推荐呢,原来还冒充了一把园林设计师。

    摇摇头叹口气道:“我也不懂,看看也就凑合吧,若是杰森来看,一定能给你提点更好的意见,他会建很漂亮的房子,也会建出比这漂亮的园子。”

    他的脸色突然沉了,将我的手猛地一扯,冷道:“我跟你说过了,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黄毛,你记不住吗?你是不是想要我对他……”他不再说下去,眼睛眯了起来。

    我瞪着他瞬间变得阴冷的表情,没有气愤,也没有争辩。为了杰森的安全,我与这个怪物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得提着心,他高兴的时候就对我软言细语,不高兴时就威胁强逼,在他身边打磨过的人,神经都会像我一样,慢慢变的坚韧起来。

    垂下头去,轻道:“我记住了。”

    看我服软,他仿似更不高兴,又扯紧了我的手道:“谢三毛你这女人……”

    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前方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叫道:“哎呀!我们楠少爷终于回来啦!”

    我诧异抬头望去,见那拱门处正扭出一个红衣女子,扭的左摇右摆,如风拂柳,甚为夸张,腰都快扭断了,嘴中不断咯咯娇笑出声,边笑边扭,边扭边道:“把奴家等死了,你个小没良心的。”

    我莫名其妙的看看狐狸,他阴冷的表情不见了,立刻换上一副笑嘻嘻的痞子模样,对着那女子一拱手道:“大姐,在我这儿住的可舒心?”

    那女子扭到我们身边,没答狐狸的话,眼睛直直看向我,眼神一亮,一把拉起我的手娇笑道:“哎呀哎呀,这是哪来的天仙妹子?长得如此俊俏。”

    面对这过于直白的“夸赞”,我有些不知所措了。这女人穿一件红色绣花缎衫,皮白肉嫩,弯月双眼,薄唇俏鼻,看不出年纪大小,狐狸却喊她大姐,她是谁的大姐?她……怎么这样热情?

    还没人答话,那女子的手竟又欲向我的脸蛋摸来,啧啧有声道:“瞧这瓜子儿脸,大眼睛,多可人疼啊。”

    我没来得及缩脖子,狐狸早先一步将我拽离了那女人的魔爪范围,笑道:“大姐你可别吓坏了我的娘子。”

    那女人一听娘子二字,状极惊讶,看看我,又看看狐狸,张了半晌的嘴方道:“娘子?你们都成亲了?阿楠你……你也看上女人了?”

    我听得这话,顾不得在意娘子了,真真比那大姐还惊讶,嘴张的比她还大,难不成狐狸原来看上的都是男人?

    狐狸瞟了一眼我的惊讶表情,似有些嗔怒,但脸上仍挂着笑,对那女子道:“大姐又胡说了!”

    那女子眨着眼睛打量我俩一阵,咯咯仰着脑袋笑起来:“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们片叶不沾身的楠少爷也有打翻了花粉罐儿的一天。”说着又上前拉住我的手道:“妹妹叫什么名字啊?”

    正看她一会儿惊一会儿喜的表演呢,听她问我,我忙弯了弯腰对她施个礼道:“你好,我叫谢三……谢三毛。”再说“艺名”难免又遭狐狸耻笑,还是本尊示人好了。

    “哎哟。”那女子撇嘴摇摇头道:“漂亮的大姑娘家怎么叫三毛啊。”

    “咳咳咳”我咳嗽两声掩饰尴尬,这女子真直接。

    她很快又笑将起来:“不过也挺有趣的,三毛妹妹啊,我叫花叶,既然你是阿楠的娘子,就跟着他叫我一声花姐行了。”

    我忙摆手,结巴道:“不不,你误会了,我不……不是那个……”

    狐狸突然从后揽住我的腰,一把扣得死死的,打断道:“大姐啊,我们才刚回来,天已黑了,饭还没吃,能不能先进屋说话?”

    那花姐嗔他一眼:“谁也没拦着你啊,”接着搀起我的胳膊往拱门走去,亲热道:“妹妹啊,我不知道你们今天回来,也没备好酒饭,先去放了行李休息一会,一阵我们去外面吃。”

    何必跟我商量呢,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我点点头,被她挽着向里走,回头望望狐狸,他竟是一脸的无奈。

    花叶走了没几步,又突然转身,冲着狐狸笑道:“差点忘了告诉你,大人几日前也回来了,你明日去他那吧。”

    狐狸没作声,轻点了点头。

    节外的生枝

    穿过拱门,出外一条东西走向长道,左侧青瓦头白院墙,墙根溜排摆着大小花盆无数,盆内花草有枯有绽,地上零落散着碎花残叶;右侧正中是十数层烟色方石高阶,台阶两边各有一树和几株藤蔓,蔓须延着树杆蜿蜒缠绕上方红木栏杆,踏阶而上便见四柱拱廊,纜|乳|芴糇诺屏飨禄杌埔黄庠危认轮梅帕艘徽盘俦嘣沧溃徽盘梢危郎细樽乓惶鬃仙安杈撸诖刽留凛幼湃绕胧欠讲庞腥嗽诖苏茸挪琛?

    座北朝南的几间屋子一并排立着,间间关门黑灯,惟独正中一间亮着,跟着花叶,我进了这间屋子,屋内摆设十分精致,香炉、花瓶、瑶琴、古剑样样都有,抬眼一看,房壁四周还挂了些字画,倚墙书柜摆满古籍,若不识主人,乍进此处,真道房主是个善观书澄神虑的风雅之人。

    花叶刚把我带进屋子,便迅速转身拦住狐狸,将他推到门外小声嘀咕起来。

    我从京城到大同,一路揪着心,挂着杰森的安危,提防狐狸的马蚤扰,加之舟车辛劳,此刻心情只得烦躁和郁闷,狐狸将我带到他住的地方用意何为?我到底还得忍受多久才能见到杰森?见他俩窃窃私语,烦躁之余又凭添了几分尴尬,别人在门口说秘密,我干站着像个傻瓜,于是缓步踱到一幅字前,假意欣赏着,其实那类似纂体的字迹我认不出几个来,隐隐听到那两人口中传来:“提督……小主子说……也来了……”等只言片语,听不出什么头绪。

    一会儿功夫,两人叽咕完了,花叶的咯咯娇笑声又响起来:“去吧,三毛妹妹,让阿楠带你看看屋子。”

    狐狸微笑着过来揽我的肩,我憋着一口气盯了他一眼,没有反抗,拎起包袱随他出去。毕竟这花大姐于我来说还是个陌生人,在陌生人前我泼辣不起来。

    狐狸举了灯,带我到了廊子东面倒数第二间房,推开门道:“以后你就住这里罢,我在你隔壁。”

    我听到“以后”二字,心头火气直窜,回头望望,那花大姐没有跟来,立刻转头向狐狸道:“你预备要我在这里住多久?”

    狐狸进屋将灯放下,回身抱起双臂道:“安心住着,住多久都行。”

    我急了,进门将包袱往地上一扔,道:“我跟着你二十多天了,加上之前从云南到京城就是两个月了,你能不能让我先见见杰森?”

    他先是皱了皱眉,接着唇边泛出一丝冷笑:“你这女人的记性实在太差,总是要我一再提醒,我不喜欢听到你……”

    我愤然打断他:“你没有权利这样做,你的威胁我听够了,我们是人,又不是货物可以随意被人摆置,我已经听你的话跟了你这么久,想看看他又有何不可?”

    凤目凛如寒冰,看得出他在压抑着怒气:“我早告诉过你,黄毛是安全的。”

    我摇摇头:“眼见为实,安全只是你说的,我没有见到他我就不能安心!”

    他腮骨明显一紧,语气陡然硬了起来:“若是我说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又如何?”

    我心里猛地一抖,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袖子急急叫道:“你……你不会杀了他吧?”

    他不答我的话,眯起眼睛瞅着我,眼睛里闪着复杂的光。

    见他那表情雷同默认,我只觉得脑子瞬间空了,心脏正在一点一点紧缩,一只无形的手仿似扼住了我的喉咙,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瞪大了眼睛,却只看见一片虚无。脚下一个趔趄,狐狸忙伸手扶住了我。嘴中气极叫道:“谢三毛!”

    我拧眉急喘了一阵,用力拨开狐狸的手,左右看了看道:“让我睡这里是么?”

    狐狸一愣,似没想到我的话题转移,疑惑道:“什么?”

    我垂了脑袋,从头后拔下小沐送给我的玉兰簪子,攥在手里,胸口起伏不定道:“我不想吃饭只想睡觉,如果这就是我的房间,那么你先出去吧。”

    他注意着我的动作,目光定在我的手上:“那是什么?”

    我扯着嘴角笑笑道:“沐公子送我的簪子。”

    “你想做什么?”他贴近我,口气极冷,簪尖就在我手侧划来划去。

    “我想,如果你不出去,我就用这簪子戳死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说,我懦弱,我怕死,可我仍说了,只因这一口气实在堵的难受。

    他不等我反应,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用力一抬一捏,“啪”,簪子掉下了地。

    他阴狠的瞪住我:“你从来不记我的话是么?没有我的允许,你死不了!”

    “是么?”我看也不看那簪子一眼,笑道:“你试试看我死不死的了。”

    他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惊慌,声音愈发冰冷:“黄毛对你就如此重要?”

    “对!”我大声叫道:“很重要,他若死了,我绝不活着!”

    他的手颤抖了起来,抖的厉害,气息时缓时急,半晌方才开口又道:“谢三毛,你是傻子吗?你听不懂‘你是我的’这四个字的意思吗?”

    我嗤鼻一笑:“我听不懂,人与禽兽又怎能沟通呢!跟了你这许多天,被你欺负了这许多天,我也该告诉你一句话了,看见杰森安全,我就继续跟着你,杰森若是死了,你帮我收尸。”

    我觉得自己的心渐渐硬了起来,神经渐渐坚韧了起来,很多从前不敢想更不敢说的话现在都能说的出口,这是性格发展的进步,还是被命运逼到绝路的悲哀?我只知道,我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过一个人,并且从来没有这样肆意宣泄过自己的愤怒。

    狐狸放开了我的手,静静站了一阵,眼神怔怔的。若没有烛火跳跃着的光芒,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许久,他哑着嗓子张口道:“我会让你见到他。”

    眼睛蓦地睁大了,急促问道:“什么时候?”

    他未及回答,花大姐的声音便响在门口:“阿楠!云四来了!”

    狐狸没有应她,仍望着我,忽将语气放柔道:“你休息一阵,我们莫出去吃饭了,我去买了给你送来。”说完转身欲走,走了两步,仿似想起了什么又再回头,到我脚边拾起玉兰簪,揣入自己怀中,对着我微微一笑,出去了。

    我呆望着敞开的门,狐狸的话能信吗?若信,就再委屈几天,若不信……我真要戳死自己?

    朴素的分割

    趴在桌上等到夜深也没有等到饭吃。肚子倒不是很饿,思绪却一阵沉过一阵,窗外渐沥飘了小雨送着寒意,偶有风掠过门窗纸间,发出嗡嗡的声响。枕着胳膊趴着想着,眼皮沉重,恍恍惚惚似梦似醒,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听见脚步,迷蒙中见一黑衣曳地长发披肩的妙龄美少女走近,轻轻抚摩着我的脑袋,对我温柔地说道:“谢三毛,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我浅浅露了笑意,神仙妹妹来通知我了,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很快就可以睡上席梦思了。那女子继续道:“谢三毛,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我笑容加深,还要让我开心一遍啊。女子三道:“谢三毛,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我皱皱眉毛,早已听明白了,为何重复又重复?感觉着那脑袋上的抚摩未停,我迷糊着睁开眼睛,骇的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屋里……竟突然多出了三个人。

    背着门正对着我的是端着饭菜盘的花大姐和一个年轻的陌生男子,这人年纪二十上下,着了身灰衣,浓眉大眼,英气十足,乍看起来很有正义感的模样。此刻他正盯着我,眼睛里闪着好奇惊讶的光芒。

    而身边摸着我脑袋,不住唤我名字的是狐狸,我抬头望着他的一身黑衣,披在肩膀两侧的长发,茫然了,难道刚见到的神仙美少女是他?

    “三毛,饿了吧,快些来吃饭。”狐狸发稍湿湿的,黑衣也现了潮意,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我揉揉眼睛站起身来,向花大姐和那男子礼貌点了点头,狐狸指那男子道:“这是云风。”又指我:“这是三毛。”既然都介绍了,那我就再弯弯腰好了,男子呵呵一笑,声音洪亮道:“嫂子莫客气。”我一呆,这什么诡异的称呼?谁是你嫂子?诧异望向狐狸,他但笑不语。

    花叶笑嘻嘻的端过盘子道:“阿楠出门办点事急得火烧火燎往回赶,生怕妹妹饿着了,喏,快吃吧。”

    看着放在面前香喷喷的白米饭加两菜一汤还冒着热气,饿意立刻袭来,我捏着衣襟,却没法坐下动筷子,身边站了三个人,直勾勾盯着我,叫我怎么吃的下去?花大姐扑哧一笑:“好了,不要打扰人家小两口吃饭,云四,看过你嫂子了还不快走。”说完麻利的转身,抬脚出去了,那云风嘿嘿笑着冲狐狸挤挤眼,脸上的正义感很快变做了促狭味。

    他们一走,我又上火了:“你与他们瞎说了些什么?”

    狐狸微笑着坐下,自己拿了筷子夹起菜来,随意道:“没有啊,没说什么。”

    “那……那个人他……他喊我什么?”脸上有些烧热,嫂子听起来是多么朴实、带着浓浓乡土气息的一个称呼,让我联想起了单位经理贤惠的胖老婆……

    狐狸低头闷笑起来,笑了一阵道:“喊你什么?”

    见他装傻,心里更气,那称呼对着狐狸实在让我难以启齿,吭哧道:“什么……什么嫂子?都是你散布谣言!”

    狐狸还在笑,戏谑道:“他是我好兄弟,你是我娘子,他可不就喊你嫂子么?”

    我恨的踢了凳子一脚,怒道:“我不是他嫂子,不可能做他嫂子,他不能乱喊!”

    狐狸笑容挂着,脸色却暗了一暗,半晌道:“好,你先吃饭吧,我明天与他说。”

    听到这话,我才气呼呼的坐下吃饭,觉得饭菜也不那么可口,辣子放的太多,菜有些偏咸,吃一口菜吸溜三口空气,不一会儿鼻尖额头都冒了汗,只得干扒着白米饭。狐狸见我模样,从袖口掏出帕子,侧着身子轻按了按我的脑门。我趔着身子避让,他却一把搂住了我的肩,边擦边道:“酒楼的菜做的不合口味,明日让大姐给你做些清淡的。”

    我没再趔开,让他擦着,嘟囔道:“你何时让我见杰森?”

    额头上的帕子滞了几秒,又缓缓拭过侧脸,拭到鼻尖,他答非所问道:“晚上我去见了王大人。”

    顿了顿,他收回手,长叹一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奇怪的望着他,看着他的表情一点点凝重,又叹声气,却没有下文。我不想知道他为何一副忧心忡忡的德行,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杰森。

    良久,他还是开口了,却是问向我:“你知道黄毛在哪里吗?”

    “嗯?”我一惊,张口便道:“你怎么问我,不是你关住他的吗?”

    他眨巴着眼睛看我,不作声。

    心咚地沉了下去,他的意思……

    我猛地站起身,诧异道:“难道在王辅臣那里?”

    他缓声道:“现在还不在,不过几天后就会在了。”

    我常常会怕,会慌,会生气,可无论哪一刻的惊恐和震怒都比不上此时,心已不在胸腔,落进了万丈深渊里。杰森在狐狸手里,我还能抱着侥幸心理,告诉自己只要我听话,狐狸不会食言伤他;可他若到了王辅臣手里,那就彻底沦为工具,那就只会被送去找死,狐狸他,怎么可以?

    “你混蛋!”我大叫一声,抬手便狠砸向他的肩膀,血涌上脸面,直觉眼球爆热难当:“是你!是你告诉王辅臣有杰森这个人的是不是?你晚上出去见他就是想把杰森弄到他手里是不是!”

    我恨死他!我已在他身边,任他轻薄,他居然违背诺言干出这样的恶事!我已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玩这种变态的游戏!我疯了,这个变态总是轻而易举就能让我变成疯子,变成暴力狂,看见他心底潜藏的暴力倾向就会爆发出来,因为他实在欠扁!

    他默不坐声坐在那处,任我叫了一气砸了一气,双手死死扣住我手腕低吼道:“够了!此事与我无关!”

    我急喘吁吁,拼命挣扎双手,愤不能平:“不是你还能是谁?你一定要把我们全弄死才开心吗?”

    他紧皱双眉,满脸怒意,手如钢钳般越攥越紧,叫道:“是蔡少寅!!”

    我蓦地僵了,不是他,是朱三?

    见我不闹了,他慢慢松开了我的手,腕子上已经被他握出了紫红印子,我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喃喃道:“你骗我的,你想推卸责任。”

    他无奈地摇摇头道:“我早知你不想让黄毛进宫,便趁那日蔡少寅出门,差人将他带走,所以晚上才急切上路,命带黄毛之人三日后启程来大同,未料蔡少寅当晚也赶了来,他一路疾行,比我们早到两日,提前见到了大人,将黄毛之事捅出,今晚大人急召我去,就是命我将黄毛交出。”

    话说的倒也符合逻辑,为了我而……带走杰森?难道是我错怪他?我擦擦眼泪道:“王辅臣怎会听那蔡少寅的笨主意,你不是也觉得杰森进宫行刺不可行么?”

    他垂下眼帘,拉起我的手,看着我两只手腕上的青紫,轻叹一声,温柔抚上道:“疼么?”

    麻木了还有什么可疼的,我摇摇头急道:“你快说啊,王辅臣为何会采纳蔡少寅的意见?”

    “大人已与吴三桂结盟,这几月连破陕甘几处重城,鞑子皇帝坐不住了,欲亲征兰州!”

    狐狸这几句话声音不大,却句句震撼到了我,王辅臣这时候就已下定决心与吴三桂结盟了?若是王辅臣不留遗力的帮助吴三桂,康熙还得头痛一阵子。康吴战争中,康熙何时御驾亲征过,我竟一点也不记得了。这么说,?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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