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殿下(穿)第3部分阅读
狐狸殿下(穿) 作者:肉书屋
揉地欠了欠身。
“族长回来了啊。”
那声音呵,叶深深忍不住一阵鸡皮疙瘩,瘪瘪嘴看着玄歆冲她点了点头。
“恭喜族长完成陛下的任务,找到了祭品。”
美女轻挑地瞟了叶深深一眼,又冲着玄歆柔柔地倾诉。
叶深深很没骨气地别开了脑袋,脑海里回荡的是:玄歆啊玄歆,看见了没有,这才是正宗的狐狸精啊!你你你学不来八成,你至少学个一成吧,好歹像个狐狸啊~
“叶深深。”他叫她。
“什么?”
她回过头去,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那个冷面假狐狸冰块,居然、居然在笑!虽然只有一点点,但确实是在微笑没错。他这是因为……那个狐狸精?
不知道为什么,这层认知让她很不舒服。本来的心像一方平静的水面,这会儿却被岸边凋落了树叶飘满了,有些痒,更多的是恨不得来阵狂风把叶子全都吹走了。
玄歆说:“你先跟思凡去湖心小筑。”言下之意,是你自己去。
说罢就跟美女狐狸精离开了,临行前回头看了她一眼,别别扭扭地又移开了视线。
混蛋。
叶深深咬牙切齿,这就把她一个人扔下了?带她上湖眉,然后自己跑去跟美女交流感情,把她当点心啊?靠!
“姐姐~你为什么生气?”
生气?怎么可能!叶深深狞笑,姑奶奶只是不爽而已。
“你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吗?”
“族长?”思凡咬着手指头想了想,“唔,应该是跟明砂姐姐去她家里。”
很、好!
叶深深遵从第一感觉,转身就走。
思凡在身后追,边追边喊:“姐姐你去哪儿?”
“逛街!”
这湖眉虽然说是小小一个山头,却好大。走起来还没完没了。
叶深深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见着偏僻小径就有欲望钻。本来被玄歆这个重色轻友见色忘义的气得脑袋发晕,稀里糊涂顺着来时的河走,恶狠狠地想着要偷偷下山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走了好久都没有看到来时的那座桥。那座桥就像是失踪了一样。
走着走着,在她面前出现了一条小径。她理所当然地拐了进去。
越走越偏僻,她心里发毛,正想折返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阵悠扬的笛声。
这时候,谁会在吹笛?
她经不住好奇,慢慢走了上去,拨开遮挡着的灌木丛,就看到了远处是片湖,有个人站在湖边执笛而吹。笛声很悠扬,听得她有些恍惚,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打搅。
“你来了。”那个人放下笛子。
嘎?被发现了?
叶深深正想乖乖出去,却见着从边上走出来一个人,那一步三摇曳的模样,可不就是刚才那个美女狐狸精?她不是陪玄歆去了么?
“明砂,交代你的事情做完了么?”
叫明砂的女人娇柔一笑,软软地把身子倚了过去,靠在了那个吹笛人的怀里。
“你就记着这些个没用的东西,心里可曾有过一丁点儿人家的位置,嗯?”
这情景……
叶深深脑袋里立刻浮现一系列词汇,譬如男盗女娼,狗男狗女,j夫滛妇,以及玄歆绿帽子等等。
“谁?”吹笛人冷道。
额……
狐王
那人显然发现了她,放下了笛子开口。
额……
叶深深仔细想了想,还是挠挠头自动走了出去:“嘿嘿,我。”
“你是……”那人的神情似乎是有点激动,三两步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盯着她眼波流转。
“我不是故意的啊!”
她被吓了一跳,赶忙转身就跑,却迎面撞上了那人的胸膛。
“别怕,我不怪你。”那人笑了笑,似乎是压抑着什么东西,深深吸了一口气。
“嘿嘿。”
“你是玄歆带回来的人吧?”
“是啊。”
“怎么跑这里来了?”
额……
为什么会一个人跑掉?她仔仔细细想了想,玄歆跟美女跑了,关她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跑路?
“我散步,嘿嘿。”
吹笛的男子笑了,眼里有微光一闪而过。他冲着窝在他怀里的美女明砂摆摆手。明砂明目一瞪,眼里微波粼粼,有意无意地扫了叶深深一眼,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哼。
叶深深回瞪她:红、杏、出、墙。
殊不知那吹笛的男子把这一切尽收眼底,莞尔一笑。他说:“明砂,你先回去吧。”
明砂走了,叶深深才发现现在的情况有些诡异。皇天白日里,她在一个狐狸精成堆的深山老林里遇到了个吹着笛子的人,根据俗套的爱情故事定理,一,她是遇到了命中注定的情人;二,她是遇到了间接导致她跟命中注定情人的炮灰。
那个人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手里的笛子由一个手改成了两个手一起握着,没有走近,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嘿嘿。”
被个男人这么盯着,是个人都会别扭。
叶深深心里开始打鼓,又不好意思当着人家的面莫名其妙地跑路,只好敷衍地笑笑,假装不经意地迈开了步子。
“你去哪里?”那个男人问。
她眨眨眼:“来的地方。”
“那,”他低眉一笑,“你还记得路么?”
啊?
叶深深不明所以,一回头才发现刚才来的小路不见了,明明是湖边,没有任何岔路,好好的一条小路就这么失踪了。她站在湖边扫视,发现只有一条长长的柳堤,哪来的路呢。
“你!”
她都快忘了,这里是狐狸窝,里面的可都是妖怪,哪个不是一挥手就变出十个八个石头变的美女来的,她这是自投罗网啊。
笛子男说:“我叫离清。”
“……”
叶深深白眼:谁问你名字了?
“我带你出去吧。”
“路呢?”
“这里几百年前是个结界,后来破了,本来就没有路的。”他说,“我带你出去。”
这么说,误会他了?
……
“谢、谢谢啊。”
离清笑笑,上前拉起了她的手:“拉着我,不然会走散。”
走散?
叶深深一时没有反应,但只片刻她就明白了离清说的会走散是什么概念,他居然拉着她朝那片大湖走去!
“喂……”她惶恐,拽着人家的袖子不放。
离清安抚地抓紧了她的手,带着她一步步往水里走。
碧绿的水,看起来很凉,但真的踏进去却吓了她一跳。别说是凉了,连水都感觉不到,脚下是绵绵的触感,仿佛是走在一片草地上,但眼前的景象却是水越来越深,越来越上,已经到了她的脖子上。
“我不会游泳!”
都到脖子上了,旱鸭子决定公开身份。
离清只是轻轻说了一声别怕,脚下的步子一点都没有含糊。马上,水漫过了她的脖子,漫过了她的口鼻,漫过了她的眼睛。
“啊!”
她小声惊叫,却发现没有什么东西灌进嘴里。小心翼翼睁开眼,看到的是一派水下景色:珊瑚,鱼群,还有五颜六色不知名的水草,都在碧盈盈的水里恍惚可见。
这里简直是个水底城,而她一介旱鸭子,居然可以在水底睁开眼睛,还有自由呼吸?
离清回头笑笑,说:“这里的水域是几千年前结界残留的幻像,其实这里只是一片缓坡,你脚下的是草地。”
“……”
妖怪。
叶深深小心挣开了他的手,惊讶地瞪大眼打量着这片据说是假的水底世界。眼前有鱼游过,她很探究的拿手去抓,抓来抓去都是空,鱼从她的手心穿了过去。
“好厉害。”
她惊叹,回头去看离清,却不小心看到远处有个水底的小院子,里面开满了早上在湖眉边境看到的那种白色红斑花,霎时一阵头晕。
迷蒙中,有个声音在说些什么,却隔得好远,听不真切。
“你怎么了?”离清问。
她回过神来摇摇头:奇怪得很,刚才看那花看得头痛,被人一叫居然自己好了。
“离清,那个,不是地上的花吗?”她问他。
离清的脸在听完她的问句的一瞬间僵硬了几分,却只是一瞬间。下一刻他就收敛起了僵硬,对他笑了笑。
“昙莲花在水底也是可以存活的。”他说,“我们快走吧。”
“哦。”
叶深深了然,最后看了那个小屋一眼,然后眼前一片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再睁开眼时已经到了一片芦苇档,越过那个芦苇荡就是一扇气势恢宏的大门。
门外立着两座石砌的雕像,却不是狮子啊麒麟什么的,反倒像……
“干嘛做狗的雕像?”
几乎是本能地,叶深深脱口而出,一出口就后悔了——完了,湖眉上的可不就是狐狸么,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得到怎么可能放两个狗的雕像啊!当然是狐狸了!
离清似乎被她忽然冒出的这句话吓了一跳,呆了片刻后拼命憋着笑,眼里满是无奈。
他说:“待会儿进去,可别把主神的雕像认错了,不然长老们可不会放过你。”
叶深深大汗淋漓,灿灿地笑:“知、知道了。”
跟着离清进了大门,叶深深忽然记起来一件事情。她只说让他带她出去吧?她有说出去以后去哪里吗?为什么会这么理所当然地被带到这儿来了?
“喂,我们去干嘛?”她拖着她他问。
“见长老。”
“见长老干什么?”
“算算你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
傻眼。
晴天,霹雳。
沐浴斋戒沐浴斋戒……
扑通,扑通,猥琐,猥琐……
“等一下!!!”
临进屋子大门,她终于成功地拽住了离清,眼神飘啊飘啊飘,就是不看他。
“那个,万一我是的话,是不是非得跟玄歆一起洗、额,沐浴?”
离清笑了,轻轻点了点头,走进了屋子,留下叶深深在原地石化,风一吹,满地是渣。
“怎么不进去?”
很耳熟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吓得她手一抖,嘴角开始抽搐——好好的,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玄歆……
“我、我调节情绪不行啊?”
叶深深一记白眼,很干脆利落地杀向玄歆,却在看到玄歆一身打扮的时候失去了杀伤力。
他换下了本来的一身黑,居然换了一身白。白的也就算了,他居然连头发都没有束,头发是湿的,眼睫上还带了些许水珠,怎么看怎么像是从澡盆里直接爬出来披了衣服过来的模样。
他这副样子,让叶深深想到了那该死的四个字,沐浴斋戒,脸蹭的红了。
玄歆一脸冷漠,只是眼底有微许的茫然,被偶然抬头的叶深深狠狠瞪了一眼之后恢复了清明,也走进了屋子。
这叫什么?
叶深深站在原地仔仔细细想,这儿的人是不是都没有礼义廉耻概念?怎么前看后看左看右看,为这一起沐浴斋戒纠结的就只有她一个人?所有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在想着男女授受不亲。
这群狐狸,究竟是太纯情还是太没羞耻概念?
就在她原地纠结的时候,有个声音淡淡地从屋里飘了出来。
“叶深深,你还不进来?”
能这么理直气壮且一副我比你纯情语气讲出这种话的,非玄歆狐狸莫属。
验证的缘分
一进门,叶深深才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个别院,离清与玄歆都站在门口等着她。这让她有些惶恐,等到她走进屋子里的时候,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好、好大架势啊……
里面是个大厅,中间竖着个不知道什么石头砌成的狐狸像,大概就是离清口中的主神。两旁放着两排椅子,没边三个正好凑了六个,椅子上坐了六个白胡子老头儿,每个都目光炯炯盯着门口。
……
现在跑,还来得及么?
她回头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玄歆,又瞄了一眼离清,然后听到了身后一阵叮当声。每个长老都拄着一根杖,杖上都系着一个铃铛,那么多铃铛声唯一的解释就是所有的长老都站了起来。
完了……
“拜见陛下。”异口同声。
额?
陛下?
叶深深刚想后撤的腿被粘到了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离清一派悠闲地走到了中央,再一转身时脸上本来温和的神情已经成了肃然。
王者之风毕现。
他竟然,是狐族的王?
叶深深悲惨地闭上了眼,一手抚上额头哀叹:老天爷啊,我这到底是什么狗屎运啊,溜个号都能撞到人家老大那里去,这不是找死么……
再看玄歆,他似乎也惊讶于他们两个一起来的事实,期间目光一直在打量着她,撞上她的目光也不躲闪,一脸的理所当然模样。
“喂,怎么回事?”她轻声问玄歆。
玄歆还来不及回答,一群长老就把她围了个遍。
……
“我……可以反悔不?”她小心翼翼问。
换来离清一笑,玄歆冷眼,长老们嘴角抽搐。
“嘿,我开玩笑,开玩笑……”
……
沐浴,斋戒,祈福。
叶深深稀里糊涂地听完了长老们的长篇大论,总算悟出了三点:
一,老人家不管是狐狸还是人,都是啰嗦的。
二,谁说只有人类迷信的?见过更迷信的妖怪没有?狐狸山上一窝狐狸精就是迷信到极点的妖怪。居然认为代表着狐族命运的天灯要灭了,只要找到和现任祭祀想匹配的女子一起沐浴斋戒祈福就没事了。
三,玄歆真的,什么都,不懂!
正式沐浴斋戒前必须要做的是验证叶深深是不是和玄歆相匹配的女子。虽然她是玄歆根据轮回镜上的位置找来的,但宁验证一下,保险一些。
于此叶深深的反应是:万分鄙夷地把带头那个叫镜悔的老头儿看了一遍,两遍,三遍,然后幽幽看了一眼玄歆。眼底的意思便是:你要怎么办?
玄歆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无视。
……
“王八蛋。”
她小声嘀咕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上了前,离清。
“……”不祥的预感。
“你叫深深?”
“是、又怎样?”
“长老,验证一下吧。”
混蛋。
最后的最后,叶深深还是屈服了,不为别的,只为了玄歆说了句:叶深深,刚才你去了哪儿?
她就傻呵呵笑了,问他:“你找我?”
玄歆点点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却足够让她笑得嘴巴都裂到一边了。冰块狐狸天然呆关心可是很难得的哪~虽然没什么实际作用,但是听着就是高兴。
“你去了哪儿?”
玄歆没有得到答案似乎有点恼火,眉头都锁了起来。
“我去……”
“深深,可以开始了吗?”离清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哦,好吧。”
她妥协,叹了口气瞥了玄歆一眼,瘪瘪嘴。
长老的测试其实很简单,只是取了她的一滴血滴到了什么轮回镜上,又取了离清的一滴血也滴了上去。
那个轮回镜是面翡翠绿的镜子,殷红的血滴到上面凝结成了珠,在众人的目光中,居然一点一滴地渗了进去。有那么一瞬间翡翠色的镜子被红光环绕了,片刻后又恢复了平静。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叶深深不知道那一瞬间掠过自己脑海里的是什么,只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差一点点就可以够到,她却永远差一步。
“玄歆,你的手,借我一下。”
她沉着眼,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闪,隐隐约约觉得跟眼前这个人有关,但是……又好像不是他的声音。她想抓住那个声音。
玄歆的手还留着刚才取血的伤口,被她握在了手里。
一时间,脑海里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一切都安静了。
“既然叶姑娘的确是我们要找的人,那么祭祀还是早些准备起来吧。”
长老们丢下一句话就走了,留下了三个人,玄歆,叶深深,还有离清。
离清的表情很奇特,嘴角抿得很紧,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半晌他终于开了口,他说:“玄歆,你是我湖眉的祭祀,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分寸的。”
玄歆眼中有疑惑,却没来得及开口。离清已经甩袖离去。
分寸?
叶深深站在原地想,那个离清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让玄歆注意分寸的意思是不要跟她太靠近么?这……这关他什么事!
“叶深深,该准备了。”玄歆淡道。
“啊?”
“去桃泽。”
“桃泽是什么地方?去那里干什么?”
叶深深很迷糊,自从投胎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就一直被人带来带去的,这一点让她相、当、不、爽!这次不问清为什么,打死她都不去!
玄歆说:“桃泽是湖眉祭祀前用来洗净污垢的地方,我们去准备祭祀。”
喀吧——
叶深深最粗的那根神经崩断了,因为玄歆正儿八经的这句话。
“我、我还没准备好!”
“准备?”
玄歆疑惑地看着她,眼睁睁目睹着闹腾得很的一个人这会儿满脸通红,几次想开口却开不成的模样。
叶深深当然明白,他现在的这个表情写满了“我纯情你猥琐”,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又不是像他一样的天然呆,怎么可能不想歪!
玄歆的眼里有疑惑,她当然看得懂。从某方面来讲,玄歆的情商可能连思凡都比不上,这是最最让她扼腕的地方。怎么解释才能让这块从冰箱里出来的木头冰块开窍呢?她决定用哄思凡的方法试试看。
“玄歆啊,你知道一起洗澡啊不,是沐浴不是随便拉两个人就可以的吗?”
玄歆点点头:“自然是要命格相配之人。”
“……那除了命格相配的,你知不知道还需要些什么?”她咬牙。
“什么?”
“……”
玄歆马上换上了“不说就算了”的神色,害得她赶紧上前拦住他:
“要有感情基础知道吧?!”叶深深狠狠咬牙,“你,我,我们两个必须有感情才行。你知道什么叫感情吗?”好八点档狗血台词……
玄歆点头,目光中露出了然的情绪。
他说:“凡人贪嗔痴,是为感情。”
“……”
“怎么?”
“你这种狐狸精是怎么活下来的?”叶深深绝望了,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把他拉向自己,“狐狸精不该是利用人家感情的么,你倒是开窍啊混蛋!”
显然,混蛋两个字起了作用。玄歆的脸微微沉了下来,眼里的冷意一点一滴地积聚起来。
“你,讨厌我?”他冷道。
“谁让你那么天然呆!”
“我明白了。”他沉着嗓子说,“祭祀完毕,我自然会送你下山。”
说罢一甩袖,头也不回地走人。
叶深深看着稀里糊涂,赶忙追了上去:“喂,你好好的发什么火!”
这个冰块狐狸精怎么回事,脾气跟暴风雨天气一样,才一会儿就电闪雷鸣了……
她,她有说过让他完事就送她下山吗?
她……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莫名其妙地……
与冰块的小浪漫(上)
在湖眉修养了几天后,终于,出发了。
湖眉山上有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叫桃泽。
之所以说它人迹罕至,是因为狐族有祖训,桃泽是至净的地方,除却历任长老各族族长以及狐王,其他人一概不得接近。叶深深虽然是个外人,但为了表达对神明的尊敬,还是破了一次例,让她与玄歆一同进入桃泽。
几个长老只送到路口就不再跟随,唯有思凡跟了一小段路,到下一个路口的时候,他也停下脚步。
叶深深奇怪,追问:“怎么不走了?”
思凡拿着个大大的包裹,累得气喘吁吁,听到她的声音才抬起头,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玄歆,然后哭丧起脸。
“喵……”
叶深深无力,一把拿过他手里的包裹,用袖子帮他扇扇风。
“你还是讲人话吧……”猫叫的狐狸……
思凡吐吐舌头,脑袋歪了起来,额头上的汗闪闪的,被他肉嘟嘟的小手擦了擦甩掉。
“族长跟姐姐可以进去桃泽,思凡不可以的。”他瘪瘪嘴,“长老说,要是思凡跟进去了,就会被水底的怪物吃掉!”
这算是变相版的水怪传说?叶深深失笑,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玄歆打断了。
“走了。”他催促。
“哦。”她学着思凡吐吐舌头,才想把包裹还给他,却听见思凡奶声奶气地开口:
“姐姐,这里面是你们出来要穿的请神服。”
原来这个包裹里面装的是给他们的。
桃泽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呢?
没有见到之前,叶深深一直在猜测,但见到之后却还是傻眼了,惊得不敢呼吸。
一直以为,所谓桃泽不过是个小潭子而已,但跟着玄歆拐了不知道几个弯子,最后出现在她面前的景象只能用宛若仙境来形容: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桃花林,在湖眉山与附近山交接的山谷之中。山上是白雪皑皑,山谷里确实粉色烂漫。她不是没见过桃花,但却没见过一望无际,像海一样的桃花海。都说桃花十里,那桃泽可以说是无边了。地上是绿草如茵,其上是野花烂漫,再往上则是灼灼桃花,其间蝶飞花舞,偶有虫鸣鸟叫。正是晨曦微露时分,山间缭绕着雾气,美得不真切。
“这、这就是桃泽?”她结结巴巴地问玄歆。
玄歆摇摇头,似乎是看不下去目瞪口呆的她,低声解释:“穿过这片桃花林才是桃泽,这里是桃泽边沿。”
“好漂亮。”她由衷赞叹。
玄歆垂眸沉思,最后抬头道:“前面路难走,我教你个术法,你不会摔。”
额?什么难走?
叶深深反应过来,顺着玄歆的目光往前面看,这才发现原来地下绿草如茵很多都是水草,桃泽桃泽,桃花林下居然是一片沼泽一样的地方。只有桃树周围的那一圈才是实实在在的土地。
怎么走呢?
她眼睁睁看着玄歆袖子一挥,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整个人浮在了地上一寸的地方。他回头对她说:“你跟我学。”
“不要!”她脱口而出。
“为什么?”
“额……”
叶深深额头的汗一滴滴下来,她尴尬地笑笑,眼神飘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吼出那么一句话,面对玄歆带着疑惑的目光,她可以想象自己要是跟他说没有理由时他会变成什么样。脑袋飞快地转动着,最后定格在一点上。
“那个,祈福嘛,沐浴斋戒嘛,不就是为了好好表示下对神仙的尊重对吧?”她啪地一击掌,“那我们走着去不是更有诚意吗?一步一步虔诚地去参拜,这样神明才会感动的嘛~”
玄歆微微皱起眉头,时间一分分过去,叶深深额头的汗也越来越多。
终于,他稍稍点了点头,手一挥脚落了地,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呼……过关了……
要想在一片沼泽中步履平地是不可能的,很短的一段距离后,叶深深本来干干净净的衣服已经灰不溜秋沾满了泥浆,脸上也被她擦得灰一块黑一点的。
她低头瞧了瞧自家黑白纱衣,再看看几步远的玄歆依旧是一身白衣纤净,默默翻了个白眼。
人比人是要比死人的,她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跟那只狐狸精妖怪去比较,没用妖法的狐狸精也还是狐狸精,哼哼。
嘀嘀咕咕一路走着,她一分神,脚下没注意,忽然踩着滑溜溜一片浮萍。
“啊!”
扑通——摔了。
“你怎么样?”玄歆问。
叶深深躺在地上惨烈地看着头顶上白衣飘飘干净得不行的那只狐狸精,咬牙切齿:“你、说、呢!”
“走吧。”玄歆淡道。
叶深深咬牙:“姑奶奶不走了!”
——混蛋,就凭他的身手,想要在她摔倒前扶她一把不是举手之劳么,他居然眼睁睁看着她摔倒!混蛋混蛋混蛋!
玄歆一直在沉默,默默看着她不说话。如果非要用词来形容的话,斗鸡一眼的对视。
“你想怎么样?”半晌,他问。
“手。”
“手?”玄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不解。
“对,手。”叶深深正经起来,从水滩上坐起身,她告诉他,“玄歆,在沐浴斋戒前,你可以先试试拉着我的手走。这是人类表达信任的方式。”
“信任?”
玄歆微微闭了闭眼,再抬眼时目光里有什么东西跳跃。
叶深深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的是什么,她想拉住他的手。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正关心过她的人,从来没有过的安心。
她朝他伸出手,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他会不会,会不会伸手呢?
她的之间微颤,坐在地上眼神飘忽。似乎随时都会把手收回去转身溜掉。
玄歆在那之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见她脸上呆滞的表情,不由地有些心慌,沉下脸,手上一用力,把她拉了起来。
“走吧。”
“哦。”
叶深深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任由他拉着往前走。
真、真的假的?
那个拉着她的人,真的是那个冰块狐狸?
“玄、玄歆……”
沉默。
“玄歆啊……”
沉默。
“玄歆!”
“什么事?”
玄歆倏地转过身来,叶深深一不小心就冲进了他怀里。她面红耳赤地抬起头,对上的是玄歆清亮的眼。
“我……手……”她咋咋呼呼。
“不是你说这代表信任么?”
“是啊,嘿嘿。”
豆腐啊豆腐,叶深深笑得贼兮兮,居然吃到冰块的豆腐了……这算不算是意外收获?嘿嘿~
如是,一路拉着手,一步一步绕开浮萍,穿过数不尽的桃花树。
十里桃花,百丈的粉。
看到桃泽的时候天色已近晚,夕阳满天。桃泽是片碧绿的深潭,在夕阳下落了一池的桃花。
桃泽,原来长这副模样。
冥冥之中,她有那么一种感觉,一旦踏入了这片碧绿的水潭,什么东西就开始了。
“叶深深。”
玄歆在前面叫她。她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脚下虚浮。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走过的桃林在夕阳下美得令人窒息。
也就是在那一刻,叶深深之前死活不承认的一些小心思啊,坦然了。
她看着一脸冷漠的,抛去个鄙视的眼神:天然呆。
“喂,玄歆……哇你!”
这一回头不要紧,鼻血可就要飙了。玄歆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衣服,解了发带,发梢已经带了水珠儿。
鼻、鼻血,你争气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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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知道玄歆是个美人,可没想到脱了衣服,好、好让人想入非非……
叶深深很没出息地摸了摸鼻子,捂上眼睛:“喂,你你……衣服……”
早就知道沐浴不可能穿着衣服,可是突然一回头见着没穿衣服的冰块,还是让她面红耳赤。倒是冰块本人没这层认知,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沉入了水中,只露出一张脸三千青丝在水里蔓绕。
他倒是舒服了,可就苦了在岸边纠结的叶深深。下,还是不下?要不穿着衣服下?嘿嘿。
主意定下了,她鬼头鬼脑地探了一只脚下水。下一刻就僵直了身子。
玄歆睁开了眼,看着她定格在一只脚下水状态,再看看她脸上说不清的诡异神色,不解。
叶深深在心底哀嚎,却不能表现得太没面子。于是很小心很小心地冲水里的人咧了咧嘴笑,装作不经意地把已经伸进水里的脚又抽了上去,站在岸边四处打量。忽而眼前一亮,屁颠屁颠地从桃林边沿折了一根细长的桃枝,在岸边蹲了下来,把桃枝探到水里。
长长的一根桃枝一伸进去就到顶了,再搅动一下,哗哗哗——
……
“那个……玄歆啊,”她咧嘴笑得有些僵硬,“我拿树叶沾水擦擦行不行?”
玄歆沉下脸,不再看她。
他又莫名其妙生气了……叶深深想干嚎,但是面对这个没大脑的狐狸每次都嚎不成,她只好可怜兮兮地打着商量:“你看,沐浴斋戒沐浴斋戒不就是洗澡不吃饭嘛,在水里洗跟在岸上擦一样的,神明不会怪罪的啦。”
“再说不是有你那么厉害的族长嘛对吧,又聪明又强大,我稍微变通一下不要紧的吧嘿嘿。”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只是,她忘了玄歆不是普通人,他比普通人少了一个筋。好好的奉承在他耳朵里压根什么都不是。他睁开眼,似乎有些不耐烦,从喉咙底挤出一句:“桃泽的水如果没有渗透到肤里,祭祀的时候可能会中毒。”
咣当——一击击中。
叶深深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把眼睛一闭,别开脑袋吼:“我、我不会游泳啦!”
沐浴斋戒沐浴斋戒,她从来都只当洗澡理解的,哪里知道是那么个无底深潭!好歹也来个岸边过渡带好不好,这样让她一旱鸭子怎么下去啊啊啊!她要回去找那六个老头儿算账,居然这么关键的地方没哟说清楚!
“你不谙水性?”
玄歆终于明白过来,看着他不语,嘴角都快抿成了一条线。
“那又怎么样?”谁规定人人都得会游泳?
“下来。”
“……”
鬼才下去……那么深的水潭,下去还不丢了小命?叶深深边笑边退,最后撞到岸边的一块巨石上。虽然他嘴巴是抿得紧紧的,可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是……憋着笑!
“嘿嘿,那我回去拿水盆……”
“下来,我拉着你,不让你沉下去。”
“你,拉着我?”
叶深深喃喃,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再然后,她就看到了玄歆朝他伸出了手。夕阳照在他的身上,纤白的肩膀上水光闪闪。深潭周围长满了湖眉山上最常见的昙莲花,白色的花瓣上点点红斑像是溅上的血迹一般。那一刻,即使很多年后想起来,依旧是最美的记忆。
她从不是理智的人,抓住他手的一刹那,她迷迷糊糊想,如果这一刻老天爷下个闪雷把她劈死了,她也自认倒霉,甘之如饴。
水有点凉,下水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脸上却烫得很。玄歆履行了承诺,没有让她沉下去。一只手自然是不能支撑她整个儿身子的,他便伸出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把她固定在一定的高度。
叶深深吓得不敢动,眼睛紧闭,什么都看不到,唯有玄歆贴着她的胸膛的热度,还有他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敢悄悄睁眼,对上的是玄歆清亮的眼。
“玄歆。”她轻声叫他。
他不答,只是稍稍调整了姿势,明显是在倾听。她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如果你的命格相配的那个人不是我,你会不会也……”
玄歆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开口:“祭祀有两个办法,除了我与那个人沐浴斋戒,还有一个办法是取轮回镜上那个人三斗血。”
“那,为什么不要我的血?”
玄歆说:“我上山之前答应过你,保你性命。”
“那要是别人呢?”她小心翼翼问。
“别人?”玄歆有些困惑,低头看了她一眼,“和我命格相配的这世上只有你一个。”
“嘿嘿,那……”那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能让你如此对待的就我一个呢?
当然,这句话叶深深没有说出口,很多事情,很多人,很多感觉只有一颗小小的芽,最为婉转,最为温和。
夕阳终于落山了,一阵山风吹过,把恍恍惚惚傻笑的叶深深拉回了现实,打了个哆嗦。好冷……
“玄歆,那个……”她忽然发现了一些东西,指着岸边回过头,“那个花居然会发光?”
就在深潭的边上,那些昙莲花居然在夜幕笼罩后散发着微微的红光,白色的花瓣上笼盖着一层薄薄的红,把小小的潭子围成了一个发光的圈。这个湖眉山上都是奇奇怪怪的东西,没有水的海,还有会发光的花,果然是妖怪村。
“昙莲。”
“好漂亮。”
“多碰无益。”
“为什么?”
她诧异回头,见到的是玄歆近在咫尺的脸。他的脸上有水珠,眼睫上也湿湿的,看得她一阵慌乱,手忙脚乱地伸手抵上他的胸口想推开他,却被他皱着眉头抓地死死的。
“小心沉下去。”
“……”
一句话,成功地让她停下了挣扎,埋着头别扭。
“为什么就你这么麻烦?”玄歆抬起她的头,向来除了皱眉跟面无表情以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看着,不舒服。”
好好的气氛被破坏了。
叶深深一怔,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了,只剩下一串话:就你这么麻烦就你这么麻烦……
“玄歆你个混蛋!”
哗哗哗——
气氛十分诡异。叶深深脸上的表情很奇特,大气也不敢喘,她不敢抬头,怕一抬头就对上玄歆那要冰冻死人的眼神。她、她也没想到啊……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抱着她的时候,居然一点儿防备都没有,害她随便一抬拳头,就、就……砸中了……
“嘿嘿,你别生气嘛,我不是故意的嘿嘿。”
沉默。
“那、那我让你砸回来好了。”
“叶深深。”
“什、什么……”
“该上去了。”
“哦。”
她谨慎抬头,发现玄歆似乎没什么生气的迹象。
奇怪、很奇怪,相当奇怪!
突来的变故
上了岸,玄歆却没有换上思凡准备好的衣服,而是把之前自己的衣服套在了身上。叶深深没有脱衣服,所以是浑身湿嗒嗒地坐在岸边,她看着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为什么不换那个衣服?”她颤悠悠问,心里弥漫起不祥的预感。
玄歆扫了她一眼道:“沐浴斋戒需要三天。”
“……”
冷风吹过,她忍不住哆嗦:“那我怎么办?”她现在可是浑身湿嗒嗒的啊!难道让她把这身湿衣服捂干?山上的晚上冷得很,可是要死人的!
玄歆微微抬眸,见到的就是她缩在桃树下直发抖的模样,眼里一沉,站起身从桃林边上捡了些树枝过来,堆到了她面前,从思凡带来的包里拿出个火折子,吹了几下,点燃了那堆树枝。
叶深深傻傻看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们妖怪不是该唰的手一挥,然后火就出现了吗?”怎么还需要这么原始的东西?
玄歆没什么表情,淡道:“修为只是对自身有些帮助,对死物是没用的。”
叶深深吐吐舌头,难怪他跟少紫对打的时候要用剑,难怪他要带着她一路骑马到湖眉,原来妖怪也不是那么厉害嘛,不是嗖的一下从山下到了山上,再嗖的一下变出美味佳肴来。
想到美味佳肴,她又垮下了脸,手捂着肚子哀叹,好饿啊……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又走了那么多山路沼泽,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刚才在水里还没多少知觉,到了岸上又被冻得忘了,现在身子暖和了,肚子也复苏了,开始咕咕叫。
“诶,带吃的了吗?”
玄歆说:“沐浴斋戒,自然不会带吃的。”
——不是吧?!那要饿上整整三天?!
“你饿不饿……”
“不饿。”
……妖怪。
这三天啊,是饿定了。叶深深彻底明白了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