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貂蝉回眸一笑乱三国:美人殇第6部分阅读
化身貂蝉回眸一笑乱三国:美人殇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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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你怎么了?”吕布见我闭眼,问道。
我没有开口,拉着吕布的手往城门下走,顺着众人的视线,吕布突然倒抽一口冷气,“他们……”
我仰头,一点也不意外地看到城门上高悬着的两颗头颅,一男一女,紧紧相靠着。
那女子的头颅之上虽然发鬓凌乱,只是隐约可见其发前还佩着半枝珠钗,新嫁娘所佩戴的珠钗……
“是那个新郎!”吕布惊叫。
“你之前不是遗憾没有看到那个新娘么?”心里微微一苦,我轻声道。
“她是……”吕布惊愕地看着那苍白而血迹斑斑的头颅,轻声低喃。
我终是没有答言。阿朗和纯儿,我不明白他们为何会随张角叛变,我也不明白他们之间有着怎么样的故事,但他们……是相爱的吧。
这个战乱的年代,无处不在谱写着英雄的史诗和野心,在这些雄壮背后,小儿女的细语情长便是那样的卑微……
卑微到……一触即碎。
第一卷:自在飞花 接皇命董卓发兵幽州违心意樊稠吐露实情(上)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55提醒,是小生手误。呵呵,欢迎大家继续除虫。
to:可、云中影。你们的建议小生收到,并且遵照执行。:)呃,不过关于献身问题……汗……
to:11。美人劫可能明年初能够出来。一路回到太守府,吕布再没开口。
难得地不见他吵吵嚷嚷的声音,我当真有些不习惯。
“小姐回来了!”刚到府门口,守门的侍卫一见我便大声嚷嚷起来。
“小姐回来了?!”只听得樊稠的声音从府中一路响起,不一会儿便已跑了出来,在府门前迎接。
我和吕布站在府门前看他们一脸的大惊小怪,不过是一夜未归而已,至于如此夸张么?
“小姐,你可回来了,快些进府吧。”樊稠一脸的如释重负。
我有些狐疑地看了吕布一眼,便同他一起随樊稠进府。
“小姐。”进了府门,便见铃儿一脸恭顺地站在院子里轻声招呼。
我微微扬了扬眉,看她如此模样,当真无法将她与昨夜那个黑衣蒙面、欲置我于死地的杀手联系在一起呢,只是在这太守府,她还是不敢明目张胆地伤我吧。
“漱洗用具,早膳毕已备妥,请小姐进房漱洗。”仍是一脸的恭顺,铃儿低头道。
“不用了,我已经用过早膳了。”摇了摇头,我转身直奔董卓的屋子。
昨晚我不敢面对他,不敢面对那个能够淡然而随手取人性命的他,所以我选择逃避。只是在望月楼,我想了一夜,与其让藏在心中那些血腥晦暗的想法渐渐发霉腐烂,两相猜疑,不如向他坦白自己的想法。
告诉他,我不喜欢他杀人。
告诉他,我已经不是孩子。
告诉他,我是真的喜欢他。
告诉他,我想与他在凉州厮守一生。
“小姐!”身后传来樊稠略带紧张的声音。
回头看他一眼,“怎么了?”见他如此奇怪,我下意识地问道。
“没有……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大人不在房中。”樊稠避开我的目光,道。
“不在房中?那他去哪儿了?”皱眉,我道。
“大人一早便带兵出城演练去了。”铃儿不急不缓地开口。
又是演练?!这十几年来,董卓一手培养起来的兵马已是兵强马壮,他真的志在夺取天下么?
没有理会他,我径自往董卓房里走。
进了房门,我四下看了看,整个房间的摆设我摸得甚至比董卓自己还清楚,忽然想起那部找了十几年还没有找出来的手机。
不死心地翻箱倒柜又找了一遍,我终是累极转身靠在榻上兀自发笑,董卓还真是藏得隐蔽呢,算了,事到如今,连心都沦陷了,手机找不着也无所谓了。
双手自动自发地从腰间的绣袋里掏出纤尘一早准备的桂花酿轻轻啜了一口,我忍不住眯了眯眼,呵呵,果然醇香无比。
头脑一阵昏沉,抱着薄被,我竟是不自觉地沉沉睡去。
半睡半醒中,似乎被什么魇住了,头脑一直昏昏沉沉。
“三国似梦天下乱,自在飞花逐水流,一缕香魂随风逝,凉州铁骑入京都……”
“何处来,何处去……何处来,何处去……”
牵着一头小毛驴,那个青衣童子离去的背影,一切仿佛电影的倒带一般在我脑中重现。
我猛地睁开双眼,额前冷汗涔涔,手心里也是汗湿一片,这才惊觉自己竟是做了梦恶一场。
抬眼看了看四周,一片漆黑。
已经入夜了么?看来我这一觉睡得真沉。
抬头按了按有些酸痛的额,我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还握在手中的小巧酒瓶,我的酒量一向不差的,虽然算不得千杯不醉,十几杯还是不成问题的,怎么这桂花酿只是轻轻抿了一小口便这么厉害,足足让我睡了一整天?
心下隐隐有些不安,我忙下了榻,脚步有些虚浮地出了门,刚出房门,便见樊稠一脸不安地在门口走来走去。
“樊稠。”抿了抿唇,我突然开口道。
樊稠似乎被我吓了一跳,随即回过神来看向我,有些讷讷地道,“小姐醒了?”
“睡了一天,都有些饿了,你知道我最怕饿了,午膳时怎么不叫我起来。”隐下心里的不安,笑了笑,我道。
樊稠看了我一眼,没有吱声。
“仲颖呢?还没有回来么?”看了樊稠一眼,我问。
樊稠的脸色微微一变,我心下有了些数,难怪今日回府便一直没有见到他,如今想来,从我一进府门开始,樊稠便是面有异色的。
“仲颖不在府中?”有些试探地,我道。
“樊大哥。”正在樊稠张口欲说时,铃儿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我回头,看向走廊拐角处,铃儿正一脸怯怯地站着,晚风吹过,拂起她鬓角的乱发,我见犹怜。
只可惜,虽然这一招在我眼中看来可笑至极,但我却是在樊稠眼中看到了不折不扣的怜惜。
樊稠终是没有吱声。
“铃儿,见过仲颖了么?”笑眯眯地,我干脆直接问正主儿。
“大人的行踪,又岂是铃儿能知道的?”一脸的柔顺,铃儿道。
“铃儿不是仲颖房里的人么?仲颖这么疼你,你又岂能不知?”看了樊稠一眼,我道。
果然,铃儿脸色微微苍白起来。
看来董卓说得果然没错,铃儿最大的错误便是对樊稠对了真心,所以这便是她的软肋。
如果你确定要做一个亡命之徒,那么切记要管好自己的心。
否则,便会万劫不复。
“仲颖在哪儿?”微微咬了咬牙,我道。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起来。
庭院里一片寂静,带着初春的鸟呜。
“朝廷昨夜来了紧急文书,逆贼张角兵犯幽州,幽州危急,要大人带兵前往相助!”半晌,樊稠终是开口道,“大人一早便已带兵出城了”。
一早便已出城?
眼神微微一凝,我森然开口,“为何要骗我?”
樊稠看了我一眼,忙道,“不要责怪铃儿姑娘,她只是不想你担心而已,而且大人也的确下令暂时不要跟小姐提起此事的。”
看了一眼站在我面前阴晴不定的铃儿,我强行抑住心里面的慌乱,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铃儿,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对不对?你还做了什么?”
铃儿看了我一眼,没有开口。
“铃儿,就算五年来你从未真心对我,但五年前,在地痞手里救回你的我是真心的。”语气带了一丝慌乱,我一手捉住她的衣襟,“告诉我,你还做了什么?”
嘴角微扬,铃儿温柔的表相终于有了些裂缝,“纯儿,是我的妹妹。”
微微一愣,我错愕地看向铃儿,“你说什么?”
“纯儿……那颗挂在城墙上的人头,是我的妹妹啊!”眼里满是不可遏制的恨意,铃儿反手一把抓住我的肩,大声道,声音尖锐得可怕。
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我手脚冰凉,“所以?所以……”
“大贤良师救了我们姐妹,若不是他,十二年前爹爹惨死于董卓那狗贼手中时,我和纯儿早已流落街头!”铃儿尖叫,眼中满是令我心惊的恨意。
我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爹惨死于这狗贼手中,我忍辱负重,不惜委身于他,却不料这狗贼竟是一早便知我的企图,污了我的身子不说,还将我软禁于此,妹妹为了救我……如今,她的人头便在城墙上挂着!董卓!董卓!董卓!”铃儿尖叫着,面容扭曲得可怕,“我要他死!我要他死无葬生之地!”
我呆呆地站着,任凭她将我的肩抓得生生地疼。铃儿是张角的人,那么董卓如今的一举一动,张角定是了如指掌,此次一行,董卓岂不如同自寻死路?怎么会这样,就算是死,董卓也不该是这个时候死啊?
莫非是因为我?因为我的出现,所以才打乱了历史的进程?一心想改变董卓的命运,殊不知,我的出现,带给他的,竟是噩运!
如果不是因为我这莫名其妙的“神女”,董卓便不会与那胖太守结怨,如果不是因为我,董卓便不会杀了那太守,如果不是因为我,便也没有铃儿的复仇!这一切……终究,竟都是因我而起!
“媳妇!”耳边一个熟悉的大喊声,下一刻,我肩上的疼痛便消失了,呆呆地抬头,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眸子。
“奉先……”微微颤抖着,我捉住了他的袖子。
“媳妇,你没事吧?”吕布紧张地看着我,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伤口,才放下心来。
“奉先,去幽州,帮我救仲颖。”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我紧紧握着他的手,道。
第一卷:自在飞花 接皇命董卓发兵幽州违心意樊稠吐露实情(下)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可提醒,小生已改正。吕布微微一愣,随即低头看我。
“奉先,帮我救仲颖,好不好?”顾不上其他,我一径地恳求。事到如今,我能求得动,并且有能力救仲颖的,唯剩眼前这个口口声声唤我媳妇的少年了。
“好。”喉头轻轻动了动,吕布终只是点了点头,轻声吐出一个字。
说话间,樊稠竟已从马厩牵了两匹马来。
“我陪吕兄弟一起去。”将手中的马缰递给吕布,樊稠道。
“樊大哥!”铃儿一惊,叫道。
樊稠没有回头,径自翻身上马。
“幽州此行,必死无疑,樊大哥何苦陪那狗贼共赴黄泉!”铃儿握拳大声道。
“大人阵前有难,身为大人的副将,我樊稠焉能不在左右。”缓缓开口,樊稠的声音分外地低沉。
“樊大哥……不要去……”咬了咬唇,铃儿再度相劝,倔强如她,声音竟是带了微微的恳求。
“铃儿小姐。”樊稠突然开口,声音微微有些怪异。
铃儿仰头望着樊稠骑在马上的背影,微微一愣,“小姐?”声音略略有些颤抖。
“对,樊稠理应唤您一声小姐。十二年前,我是你爹的副将,你爹被杀时,我便抱着笑笑小姐站在一旁,但我非但没有为你爹报仇,还投入了董大人麾下为其效力,如今铃儿小姐若想算清仇人,樊稠亦可算一份。”
坐在马背上,樊稠低低地开口,声音分外痛楚。
铃儿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轻颤着无法开口。
“此次幽州一行,若樊稠身首异处,便也算了结了小姐的心愿,为你爹报了仇!”语毕,樊稠扬鞭大喝一声,绝尘而去。
回头定定看了我一眼,吕布也翻身上马,“媳妇的话,奉先一定做到,就算是拼了性命,奉先也会带董卓回来见你。”
看着他,我心里没来由地一慌,下意识地捉住他的手,有些强横地开口,“我要你一起回来!”
“好!”眼睛微微一亮,吕布重重点头,“我听媳妇的。”说着,调转马头,狠狠一夹马腹,便向远处奔去。
“我会留着性命回来娶你当媳妇,一定!”远远地,传来吕布的大吼的声音。
怔怔看着他随着樊稠一起消失在夜幕之中,我回头望向铃儿,见她竟是泪流满面,左手微微握拳。
半晌,她轻轻摊开手掌,掌心之上,一片鲜血淋漓。
她望着我,缓缓垂下手,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发出几声轻脆的声响。细细看时,却是几片沾染了血色的断镯,在月光映照之下,那几片锋利而晶莹剔透的断镯之上染满了鲜红的血液,分外的妖艳。
那该是樊稠送她的手镯,那一日却被董卓摔碎了,不想她竟一直留在身边。
“你该死。”怨毒地看着我,铃儿狠狠开口,表情愈显狰狞。
“你告诉我董卓有难,不就是料定我会求吕布去救他,料定我会孤身一人死在你手里?”淡淡看着她,我道。
“既然知道,何苦如此?”铃儿微微一怔,随即上前一步,举剑相向,道。
“一如你的处境,两难。”望着她,我开口,“报了杀父之仇又如何?不过白白枉送了你妹妹和她所爱之人的性命,还有你……樊稠也会离你越来越远。”
“樊稠背叛我爹,是我瞎了眼才会喜欢他!他也该死!”铃儿红了眼睛,咬牙厉声道。
“那你为何要哭?如今董卓在幽州生死未卜,而我,也已在你手里孤立无援,你该笑才对,为何要哭?”
铃儿恨恨地望着我,不再开口,只是提剑便向我刺来。
见她已下了杀心,招招致命,我只得四下闪躲。
“铃儿,惊醒了府里的人,你未必能取我性命!”一边闪躲着,我大声道。
“那你叫啊,把大家都吵醒。”提剑直刺,铃儿开口,带着淡淡的讥讽。
不一会儿,府中之人便均已被吵闹之声惊醒,纷纷提了灯笼出来。
“铃儿你干什么?!疯了吗?!敢杀大小姐!”见我逃得狼狈,几个胆大的家丁不由得上前大声喝斥道。
铃儿冷冷一眼瞥去,厉声道,“是我疯,还是你们疯,我才是大小姐,你们这群无胆鼠辈却由着他们杀我爹,夺其位,非但不为其报仇,还留在这里伺候那杀人凶手,由着他鸠占鹊巢!”
随后赶来的老管家闻言微微一愣,提起灯笼细细看了一阵,“大小姐?”
铃儿挥剑指向众人,冷笑,“终于认得了?”
“管家,你莫不是老糊涂了?这不是小姐的丫头铃儿么?”一个年轻的家丁道。
“当年太守大人被杀,大小姐和小小姐又都没了踪影,老奴当真不知两位小姐还在人世啊!”老管家一下子跪倒在地,涕泪纵横,泣道。
“纯儿不在了,只有我还活着,活着回来取你们的狗命祭奠我的爹和妹妹!”铃儿冷冷开口。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啊!”不知是谁先开了口,随即地上竟是趴了一片。
一时之间,府门之前,竟是一片求饶之声。
“奴才们都唯大小姐之命是从,求大小姐饶了奴才们的贱命啊……”
我微微怔在原地,看铃儿满脸讥诮的神情。
从一开始,她便知道府中的仆役们会如此吧,乱世之中,为求苟全性命,他们又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呢?当年董卓杀了那肥太守之时,他们不也一声未吭,便乖乖归顺了么?如今,只不过是重复当年做过的事情而已。
如今十几年过去,除了那老管家之外,府中又有几人真的能认出铃儿来?只是为了保全性命,认谁做大小姐对他们而言,也是一样的。
“真是贱命呢”,冷笑,铃儿看向我,“杀了她吧,替我杀了她,替我爹和妹妹报了仇,你们就可以继续保留你们的贱命了。”
语毕,众仆役竟是齐齐看向我,眼里满是残忍疯狂。
我后退几步,看着眼前这些平日里对我皆是恭恭敬敬,连喘口气都不敢大声的仆役们渐渐向我逼近,一阵从未有过的恐惧爬上心头,真是可笑,自认被磨成|人精的我如今怎么连最基本的人心都忘了,果然是被保护过度了么?
果真是到了孤立无援的境地了么?
正在此时,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极清脆细微的响动,那叮铛作响的声音一如那天界的梵唱一般。
“董大人的死还是未知之数,你们便敢如此明目张胆伤了他的宝贝,就不怕他日,你们的死状比今日恐怖百倍么?”温和的声音,如冬日温煦的阳光一般缓缓传来。
众仆役闻得此言却皆是心中一寒,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府门外,正有一个白衣男子缓缓走来,柔和的眉,柔和的眼,整个人如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明明白衣胜雪,却偏偏和暖如风,行走之处,不沾一丝纤尘,一路走来,左脚脚踝上系着的银链叮铛作响,那如梵唱般的声音便由此处传出。
第一卷:自在飞花 古今救美英雄事笑面阎君锋芒显(上)
绝纤尘?
“望月楼的厨子来我太守府有何贵干?”见众仆役皆面有惧色,铃儿出言讥讽。
我转身,微微扬眉,见纤尘踏着月色而来,仿若在自家后院闲庭信步一般,那样的气度,又岂是一个厨子所能拥有的?
自三年前认识他开始,他便是一脸的温和,从未见他脸上缺了微笑过,那一张笑脸,仿佛与生俱来,又仿佛一张已经长在脸上的面具,偏偏那一份微笑却是那样的温暖而深得人心,令人忍心不住地贪恋那份温暖。
“笑笑,我做了千层糕,可想尝尝?”浑不将铃儿的讥讽放在耳中,他缓缓走来,在我面前站定,伸手轻柔地将我略显狼狈而凌乱的发丝勾到耳后,微笑道。
抬头看他一眼,我扬了扬唇,“想必和桂花酿一样美味呢。”
若不是那杯桂花酿,我岂能只一口便不省人事,浑浑噩噩直到天黑,错过留下董卓的最佳时机!导致如今这局面!
绝纤尘,他究竟是谁?
铃儿潜伏在我身边五年,只为复仇。
而他,绝纤尘,开了这望月楼,却又是为何?我一向疲于揣度人心,只是如今,若无防人之心,便是被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一根,也只能是自讨苦吃,怨不得天。
眸中的神色微微黯然,纤尘面上温和不变,“不要任性,你是想随我回望月楼吃千层糕呢?还是留在这太守府被撕成碎片?”
仰头望着纤尘雷打不动的温和表情,那一刻,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此时真的留在这太守府被撕成碎片,那么便万事皆休了,历史的兴衰成败也再与我无关……
这样,是不是比较好?
可是我没有。
“纤尘做的,一定好吃。”仰头,微笑,我终是缓缓开口。
我想再看一眼董卓,再看一眼那个历史上臭名昭著,却偏偏待我极好的人,那个我第一个想嫁的人。
还有吕布,那个总是口口声声唤我媳妇的少年,若他此回拼了性命带回董卓,却见不到我……会不会失望?
赞许地替我掸去衣裙上的灰尘,纤尘眼中是满得快溢出来的温柔,“听话的好姑娘”。
“还等什么?!杀了她!”铃儿见纤尘旁若无人的模样,不由得气急大叫。
众人略略迟疑了一下,终是提起刀剑围上前来,欲置我于死地。
“唉,上天有好生之德,杀人终非好事。”纤尘轻轻一声叹息,不沾半点尘埃,满目悲天悯人的温和神情,恍惚间令人以为天神临世一般。
许是急于在新主子铃儿面前表现,许是求生的信念作祟,恶从胆边生,一个年轻的家丁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便直直地向我刺来。
我立于纤尘身畔,并未闪躲,直直地看着那匕首闪着寒光向我刺来。
唇边仍是温和,纤尘面色未变,轻轻抬手,我看不清他是怎么出手的,但只是一个瞬间,那家丁便已躺倒在地,双手捂着脸惨叫起来,紧捂着脸的十指之间竟是有血水缓缓渗出……
凄厉的惨叫声在这暗夜的太守府愈发地令人心惊。
不一会儿,那惨叫声便戛然而止,那家丁双手僵直下垂,再不动弹。
院子里冷不丁地有抽气声响起。
那张脸,溃烂得可见森森的白骨,其间流动的,是腥臭的血水。
庭院里静寂得有如坟场一般,再无一丝声息,众人皆愣愣地看着眼前那一袭白衣,宛如天人般的男子,无法想象这样温和的男子下手怎能如此狠厉?
“真是罪过。”温和的声音伴着初春微凉的晚风轻轻响起,温和得令人胆寒。
铃儿怒目而视,却不敢再作造次。
“千层糕快凉了,走吧。”纤尘轻轻拉起我的手,便向府门外走去,全然不顾众人或恐惧,或不甘的目光。
我们就这样在众人的目光下堂而皇之地步出了太守府。
随纤尘踏出这住了十二年的太守府,明明是暂离了危险,但我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如果我早一些知道日后还将面临些什么,如果我早一些知道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那么今日,我想我会选择死在这太守府,选择作一个历史的观众。
“你是谁?”跟随着他的脚步,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我侧头看他,终于开口。
“笑笑的专用厨子,纤尘。”带了一丝笑,他回头看着我,一本正经地开口,甚至是带了一丝宠溺。
只是他一向温暖的笑意在此时的我看来只剩冰凉。
“笑笑不敢。”低了低眉眼,我淡声道。
单手挑起我的下颔,他细细凝视着我,左手轻轻画过我的眉,“笑笑怎么不笑了呢?”
仰头,我微微弯唇。
“你的眼睛,没有笑。”望着我,纤尘开口,眼里带了一丝怜惜,只可惜此时的我已经分辨不出他何为真心,何为假意了。
望着眼前的他一脸的儒雅,这样的男子,谁又能想到他下手竟可以那般的狠厉呢?从来都知道这个男子并不简单,只是却从未想过他会如此令人胆寒。
他,究竟是谁?
拉了我的手,一路回到望月楼的厨房,纤尘按着我坐在椅子上,转身在架上拉开一屉蒸笼放在桌上。
“试试看,按你上回说的方法做的。”看着我,纤尘笑道。
隔着雾气蒸腾的朦胧,我伸手拿了一块糕点,晶莹玉润,漂亮极了,轻轻一口咬下,本该是香气四溢,只是此时吃来,却如同嚼蜡。
董卓与吕布在沙场生死未卜,我却在这里束手无策,而他们如今所面临的危险,却都是由我一手带给他们的。
莫非……我便是那传说中的祸水。呵呵,真的好苦。
“你在恨我?”冷不丁地,纤尘走到我身旁坐下。
我没有看他,没有回答。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能恨我。”淡淡的声音,说不出的冰凉,说不出的温和。
我蓦然抬头,站起身,一脚踩在凳上与他平视,“铃儿是为了报仇,但你,你又是为了什么非要董卓去送死?!”咬牙,我道。
看着我,他温和的眼眸微微一紧,“他必须死。”
“为什么?你有什么权力去判定一个人的生死!”咬牙,我恨恨地开口。
“因为,他是天煞孤星。”
第一卷:自在飞花 古今救美英雄事笑面阎君锋芒显(下)
我一怔,随即忍不住地想笑,哈哈,天煞孤星?就为了这么个可笑至极的理由,就要董卓去死?!就为了这么个可笑至极的理由?
“他命格带煞,如若不除,死的,便不只是那些被他克死的亲人,天下,将因他而大乱。”纤尘平静地看着我,道。
“若果真如此,那我,为何不死?我,可是在他身边整整待了十五年!我为何不死!”笑出了一脸的泪水,我有些失控地大吼。
只一句天煞孤星,便要一个人付出生命的代价?天下就算大乱又如何,历史早已记载的事实,如何又必须由董卓一个人承担恶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因为,你是董卓的克星。”看着我,纤尘淡淡开口。
笑意一下子止在胸腔,只剩下满心的空洞,我怔怔地抬头,看向纤尘。
克星?
“铃儿是劫数,但此劫由你带来,你,便是董卓的克星,命中注定,董卓将因你而死。”
忽然想起郭嘉所说,在我穿越的那一天,他师傅曾看到天降异象。
莫不是这绝纤尘也懂夜观天像?真是讽刺至极,我微微扬了扬唇,面上有些苍白,“如此说来,纤尘你三年前出现在凉州,也并非偶然么?”
眼神微微一闪,纤尘终是开口,“的确,十五年前天降异像,但我并未加以留意,只是三年前帝星突然黯淡,与帝星遥遥想对的孤星却是寒光大盛,那颗星所在的位置便是凉州。”
“然后呢?”看着他,我似笑非笑,想知道他还能说出多少的惊人之语来。
“孤星现世,天下必将大乱,只是,我却发现孤星之外有紫气升腾,牵挂着它,令其隐忍难发。”看着我,纤尘继续道。
“那便是我,十五年前天上所降下的异象?”嘴角仿佛挂了千斤这重,再也飞扬不起来,我的声音忍不住有些轻颤。
“是。”简单一个字,仿佛将我打入地狱,“董卓注定因你而死,这是命。”
“我不信。”手脚冰凉,我平静地说完,跳下凳子,转身便要离开。
克星?我安若,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这种命格之类悬乎的事情,我为何要信?我为何要信?!
我不信!
白色的衣袖微扬,纤尘伸手拦住了我,“你不可以离开。”
仰头直视他,我咬牙,“你想囚禁我?”
“出了这望月楼,铃儿等着取你性命呢。”手臂微屈,他竟是一手将我拥入怀中。
我伸手想推开他,却使不上半分力。
温暖的手指轻轻抚上我的面颊,他拭去脸上冰凉的泪珠,容不得我挣扎,“一切都结束了,随我回洛阳吧,我会做最好吃的东西给你吃。”
狠狠咬牙,我默不出声。
“董卓一死,天下安宁,不好么?”温暖的食指抚过我的唇,他诱哄一般轻声开口,声音如往常般温和似水,如今听来却是残忍如刀。
董卓是否作乱还是未知之数,我那样尽力地想留在他在凉州,可是你们,你们为何偏偏要来招惹!
眼中染上一抹冰寒,我咬牙嗤笑,“即是命,便是天所定,天下要乱,便注定会乱,如今这汉朝天下宦官当道,就算董卓会死,天下也未必安宁!”
纤尘难得地有些讶异,随即又恢复了淡然,“你知道些什么?”
我冷笑,“绝纤尘,你究竟是谁?”
“回洛阳你便知道了。”绝纤尘淡淡开口,伸手想要抚上我的脸。
我后退一步,他的手僵在空中,随即不可置否地收回手去。
“王大人。”门外有人恭敬地道。
王大人?
“进来。”绝纤尘看了我一眼,道。
进来的是宝正,见我也在屋内,不由得迟疑了一下,“姑娘……”
我抿了抿唇,将头甩向一边,铃儿、纤尘一个个都来头不小,甚至连宝正也并非一个普通的店小二。
原来,早在我浑浑噩噩享受幸福的时候,一切便都已经仿佛黑暗中的一张大网般缓缓张开,只待时机成熟,便一网成擒……
“无妨,说吧。”纤尘在一旁坐下,道。
“我刚刚得到消息,董卓在幽州边境遇到张角伏击”,说着,宝正看了我一眼,又道,“虽然董卓以一当十,但人数悬殊太大,情况危急。”
我微微一愣,蓦然看向宝正。
“很好,收拾一下,准备返回洛阳。”点了点头,纤尘道。
“是。”宝正抱拳领命,随即转身离去。
看着宝正离去的背影,我狠狠咬唇,绝纤尘定是认为历经三年谋算的计划已经借由铃儿的手完成,认为董卓必死无疑,所以准备打道回府了吧。
我没有再看他,转身便要离开。
“去哪儿?”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绝纤尘道。
“幽州。”
“不行。”他拒绝得很彻底。
我不可思议地瞪向他,“你是谁?你是我的谁?你有什么立场阻止我离开?”
一向温和的眼睛微微一黯,纤尘看向我,“相信我,随我回洛阳是最好的选择。”
“别逼我恨你。”狠狠咬牙,我瞪着他。
他没有开口,只是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截竹罐。
我忍不住后退一步,有些戒备地看着他。
“我想你喝了这个,或许你会没有那么痛苦。”纤尘看着我,抬起手,道。
“是什么?”看着他,我忍不住地从心底生出一丝寒意。
“我配的药,可以让你忘了一些事情。”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竹罐,纤尘道。
我有些恐惧地瞪大双眼,忘记?失忆么?忘记董卓,忘记吕布,忘记过去……甚至是忘记眼前这绝纤尘……然后行尸走肉,如同一具活死人?
“笑笑,你想随我回洛阳当司徒夫人,或者,你想喝下这罐药?”抬头,纤尘看着我。
司徒?王大人……东汉末年的王司徒?王允?!
我心里空得可怕,可是却又是忍不住地想要大笑,王允!绝纤尘居然便是王允!历史上董卓的死对头!
又是一个选择题么?
为什么我非得做这该死的选择题!
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刹那间,我泪流满面,狠狠一把推开他。
只是他一动未动,我自己却反倒是后退一步,差点跌坐在地,仰头望着他,“为什么要变成这样?我多希望这是一场恶梦,一觉醒来,一切还和以前一样,铃儿会温柔地对我笑,纤尘会宠我,会给我做好吃的,为什么要变成这样!”大叫着,我如哭闹的孩子般,形象全无。
纤尘的眼中有过一瞬的错愕,伸手想要来抱我,却被我狠狠一口咬在手腕上,直至有鲜血渗出。
松口,我后退一步,有些轻颤地开口,“我要去幽州,我要去找仲颖,你果真不让我离开么?”
皱眉,纤尘微微抿唇,坚持,“不。”
惨然一笑,我连连后退,直至墙角,从腰间的绣袋中取出那一瓶桂花酿握在手中。
纤尘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你干什么?”
看到纤尘的神情,我便知道,我押对赌注了。桂花酿只一口便可让我不省人事,若是灌下一瓶,还能活么?
“呵呵,仲颖疼我了十五年,宠了我十五年,没想到,他竟是蠢得养了一个克星在身边……”我扬了扬唇,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尝到口中咸涩的味道,没有再开口,我举瓶便将那桂花酿一饮而尽,香甜得醉人的液体从我嘴角滑下,甜得腻人。
身子轻轻摇晃了一下,我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
“笑笑!”纤尘温和的面具有了一丝裂缝,大步上前一把将正倒下的我拥入怀中。
“纤尘做的桂花酿……能够让人醉死吧……”微微扬了扬唇,我的舌头有些不利索。
“来人!来人!快来人!”纤尘若显惊慌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他也会惊慌么?我以为,他永远只有一种表情呢,呵呵。
“像我这般贪吃,醉死,也不错……”意识有些朦胧,我舌头开始打结。
“你宁可死,也不愿待在我身边么……”耳边,唯剩下纤尘低低的声音,竟是莫名的酸楚。
“克星若殒,仲颖的性命,便可保住了吧……”喃喃着,我终是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一卷:自在飞花 逃虎口笑笑劳心劳力寻靠山子龙不幸中选(上)
“笑笑,我做了水晶饺子,你最喜欢吃的,睁开眼,好不好?”
“笑笑,为什么宁可死……也不愿待在我身边呢?董卓死了,天下得以安宁,我做的不对么?”
“笑笑,不记得了么?你说过的,没有我你该怎么办,现在我在你身边,为什么不愿醒来呢?我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醒来看我一眼,可好?”
耳边,是纤尘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声音,温暖清晰得不可思议。
从上午到下午,从下午到晚上,纤尘便一直坐在榻旁,寸步不离,我只得继续尽责地扮演着昏迷。
直到,门被推开。
“王大人。”是宝正的声音。
纤尘微微带着冰凉的手指在我脸颊上游移,“何事?”半晌,他低低地开口。
“皇后从洛阳传来消息,皇上病重,请大人火速返回洛阳相助。”宝正全然没了平日的油滑,正声道。
纤尘的手微微一僵,随即从我脸颊之上挪开,“董太后有何异动?”
“董太后欲拥立王美人之子刘协为帝。”
“十常侍呢?他们偏帮哪方?”
“中常侍蹇硕已为董太后所用,其他几人似乎尚在观望,只是形势对皇后不利。”
“准备行装,即刻返回洛阳。”半晌,纤尘终是开口道。
“姑娘她……”似乎是看向我,宝正的声音微微有些犹豫。
微凉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唇,我继续尽职地扮演着我的昏迷,然后,只听得那个声音轻轻开口,温柔得令人心惊,“她要随我回洛阳,就算是阎王,也休想从我手中带走她。”
微凉的指尖从我唇上放下,纤尘终于站起身走出房门,“明天天亮之前,望月楼便要从凉州城消失,不能留下半点痕迹。”
“是。”
两人的脚步越行越远,直到再没任何声音。
房中一片死寂,手心中全是冷汗,睫毛轻轻颤了一下,我终是缓缓张开了双眼,房中果然除了我便再无他人。
迅速站起身,我四下打量了一下,这才发现这个房间竟是那晚留宿望月楼时曾住过的房间,果然天助我也!
回头望向那个有些松动的窗户,我弯了弯唇。
在这个乱世,为了能活着,为了能保护自己重要的人,必须动用所有的智慧,赌命走在独木桥上。
而这一回,我赌赢了。
桂花酿不假,只是我一发现桂花酿有问题时便动了手脚,渗了水,绝纤尘的桂花酿或许可以醉死人,但渗了水的桂花酿便不会了。
这种小伎俩,纤尘本来不难发现,但我在他面前喝下整瓶桂花酿时,他难得的讶异和慌乱给了我可趁之机。
所以,我赢了。
正在我暗自庆幸之时,门外突然响起了银链相互敲击的声音,是纤尘!
一阵慌乱猛地袭上心头,我犹豫着是该回到床上继续昏迷,还是从窗户逃出去,此时纤尘脚踝上那越来越近的响声在我耳中分外的清晰可怕。
我从未如此害怕见到那张一层不变的温和面孔。
正犹豫不决着,那个脚步声已在门口站定,我大惊,下意识地慌忙从窗口爬了出去,有些狼狈地跌倒在窗外有些冷硬的泥地上,不敢再做声张,我跪坐在窗外不敢轻举妄动。
“笑笑?!”屋内,传来了纤尘的声音,他发现我不见了!
四周一片漆黑,我抿唇甚至不敢轻易呼吸,抬头看了看那尚未来得及关好的窗户,我忙弯着腰,手脚并用地爬到窗外不远处一棵老树下,抱着双膝尽量将自己缩在树后,恨不得缩成一团,谁也看不见。
“笑笑,不要调皮了,快出来。”窗户被一掌击飞,纤尘的声音仿佛在叫着自己宠爱的孩子,可是我却不寒而栗。
四周一片寂静,纤尘的话语消逝在风中。
“桂花酿?呵呵……”纤尘低低地笑了起来,“还真是狡猾得可爱呢……”
下意识地咬唇,我摒住了呼息。
“宝正,彻查望月楼。”纤尘的声音微微扬起,带了一丝寒意。
“是,大人。”
心脏漏跳一拍,我仰头望了望大树,趁着夜色,我忙手脚并用爬上了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