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貂蝉回眸一笑乱三国:美人殇第46部分阅读
化身貂蝉回眸一笑乱三国:美人殇 作者:肉书屋
我垂下眼帘,走进昭寰宫。揭人伤疤,施恩图报这些手段,我不是早就驾轻就熟了么?连救小毒舌,我都要求婉公主以解吕布之毒为交换条件。可是,为何在看到樊稠苍白的脸色之时,我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呢?
我能够说服自己吗?我为什么不能说服自己?心慈手软的下场是一无所有,我对别人心软,别人又何曾对我手软过?手段,有时是达到目的捷径。
偌大一个昭寰宫,连一个丫环婢子都见不着,空荡荡地有些怕人,想找个人询问,却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一个一个房间找过,都不见小毒舌。
最后一个房间,从窄窄的门缝里看去,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想也未想便要离开,这么黑,那个家伙是死都不肯进去吧。
正要离开,却隐约听到房间里传出啜泣声。
脚步微微顿住,我侧耳细听,果然不是幻听。
“小毒舌?小毒舌,你在里面吗?”我敲门,喊道。
那个啜泣声戛然而止,四周恢复了一片寂静。
“不在啊。”我故作失望地道,假装便要离开的样子。
“安……安若……”一个细如蚊蚋的声音忽然怯怯地响起,全然没了小毒舌的嚣张风范。
我弯了弯唇,想要推门进去,却发现门锁着,笑意微微僵在唇角,是董卓锁的吗?
“我在,别怕。”放柔了声音,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暖些。
“我才不怕。”那个声音带了浓厚的鼻音,却又死撑地迅速道,仿佛怕让别人知道他在害怕一般。
“嗯,我知道”,我让自己笑出声来,“小毒舌不会怕”,我的声音带着笑,但我知道,我的嘴角一丝笑意也无。
那个声音又安静了下去。
许久。
“你走了吗?”小毒舌的声音怯怯地响起。
“还没。”靠着门坐在地上,我难得温柔地回答他。
“……这里好黑。”他吸了吸鼻子,连声音都在发颤。
“没关系,不怕”,我从门坎处的门缝里伸手进去,“我在这里,你走到门边来。”
门那边静默了一下,随即响起“悉悉梭梭”的声音,过了好久,一只冰凉的手略带迟疑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他的手有些小,冰冰凉凉的,在轻颤。
“坐着睡一会儿吧,醒来天就亮了”,我温和地轻声开口。
里面静默了一会儿,“你,是董太师的人吗?”小毒舌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微微一愣,“嗯,是啊。”
“董太师说要废了皇兄,让我当皇帝”,小毒舌轻轻地闷声道。
“你不愿意?”透过门缝握着他的手,我开口。
“我不想当皇帝”,小毒舌贴着门半跪着坐下,靠在门上,道,声音轻轻楚楚地传进我的耳朵,“我也不想看到辩伤心,除了娘,皇兄是宫里唯一一个真对对我好的人”。
“所以董卓把你关起来了?”
“嗯”,小毒舌应了一声,又道,“为什么你要跟那样的坏人在一起呢?”
坏人?我讶然,想笑,却笑不出来。董卓是坏人吗?或许吧,或许在很多人眼里是。
可是,如果有一个人,他宁可对不起全世界,也绝不会对不起你;他宁可抛弃全世界,也绝不放弃你,这样的一个坏人,这样一个满身孤寂的人,你会放弃他吗?
我不会。
“因为,董卓是这个世界里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我开口,虽然他不是唯一一个,但他却是这个时空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哦。”小毒舌似懂非懂地低低应了一声,不再言语。
紧紧握着我的手,小毒舌不知不觉睡着了。
我仰头望着被墨染了一般的夜空,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中,有人盖了衣服在我身上,我困惑地睁开眼,看到一双灰蒙蒙的漂亮眼睛,他站在我面前,纤细而漂亮。
他一身白色的单衣,初升的阳光在他背后,映衬得他美得不似真人一般。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袍子,竟是一件崭新的龙袍,我再度抬头,看向他,“皇上?”他怎么进来的?
“很快便不是了。”他笑眯眯地在我身边坐下,也从门缝里伸手进去,纤长的手指在阳光美如白玉。
屋内一片静默。
“我说我来劝劝皇弟,他们便让我进来了。”刘辩侧头看着我,笑道。
屋里还是没有声音,但我知道小毒舌已经醒了,因为他握着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其实谁当皇帝都一样”,没有人应他,刘辩还是继续道,“协儿,你允了董太师吧,我这么笨,真的不适合当皇帝呢。”
屋里仍旧没有回应。
“协,你不是一向最听我的话了吗?”刘辩淡笑着道,漂亮的眸子眯成一条线,“只要大家都活着,只要皇帝还姓刘,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屋里还是静默,过了许久,终于传来低低的啜泣声,那啜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我知道,小毒舌妥协了。
初升的阳光下,刘辩仰头,嘴角挂着丝丝笑意,美得摄人心魄,那样的美,透明得仿佛一触即碎。
忽然,一片阴影遮住了阳光。
我抬头,看到了阴沉着脸的董卓,他身后跟着樊稠。
[江山美人:废少帝丁公血溅朝堂 堕陷井笑笑有苦难言(上)]
“你在这里坐了一夜?”董卓看着我,皱眉道。
“嗯。”我点头。
“过来。”伸手,董卓要拉我起来。
我下意识地起身,随即却吃痛地皱眉,忘了手还卡在门缝里被小毒舌紧紧握着。
董卓看着我身上披着的龙袍,面色微冷,扫了一旁的刘辩一眼,他自腰间掏出钥匙,回头吩咐樊稠,“把门打开”。
樊稠点头,拿了钥匙上前开门,走过我身边的时候,他看我一眼,终是没有说什么。
门被打开,阳光一点点洒在小毒舌身上,他面色苍白地坐在门里,但却衣冠整齐,明明眼睛红得像兔子、肿得跟核桃一样,脸上却是一丝泪痕也没有。
真是个注重形象的好孩子……我站起身,轻叹,身上披着的龙袍缓缓滑落在地,手仍被他紧紧握着。
“明日登基。”看了一眼小毒舌,董卓开口,容不得半分违抗。
小毒舌握着我的手微微一紧,终没有反驳。
刘辩自己扶着门站起身,一身白色单衣,美眸微眯,在这晨光里,笑得耀眼。
半晌,小毒舌松开手,弯腰从地上拾起龙袍,掂着脚跟披在刘辩身上。
刘辩只一径淡笑得温柔,任由刘协给他穿上龙袍,也不言语。
“笑笑,回去休息”,董卓伸手将我拉回他身侧,“万一着凉如何是好?”
我只是轻应,并不言语。
“王允来找过我,他说他能够治好你的脸伤。”脚步微微一顿,董卓眼里少了些阴郁,一手抚上我的脸,他微笑道。
我点头微笑,心里却是酸楚,只能对我好么?为什么只能对我好?当一个人心里眼里只剩你的时候,究竟是幸运,还是悲哀?或许,幸运的人是我,悲哀的人,却是董卓。因为他,徒背了恶名……
我忘不了那一日他眸中的阴鸷,他冲着我吼,他说,“我要坐拥天下,我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要有足够大的力量守护我想守护的一切!”
那样恶狠狠的誓言,却又是那般的无可奈何……
“你先进去休息吧。”站在昭德宫门口,董卓抚了抚我的头,道,“明天会很忙”。
我仰头看他,不语。
“过了明天一切都会变好。”微褐的眼睛全是不可思议的温暖,与刚刚那个冰冷的董卓全然不同。
“仲颖,我们还回凉州么?”仰头看着他,半晌,我终于轻问。
“明天告诉你,好不好?”笑容里带了一丝藏不住的兴奋和神秘,董卓笑得居然像一个藏了宝贝的孩子。
“明天……吗?”有些魂不守舍地,我重复。
“嗯”,董卓捉起我的手放在唇边,用胡渣轻轻扎了一下,微微笑了一下,满面宠溺,“先去休息吧,过了明天还有得你累呢,可不要真着凉生病了。”
我弯了弯唇角,终是转身回宫。
“笑笑。”身后,董卓忽又叫住我。
“嗯?”我回头看他。
“跟我在一起,真的不后悔?”带了一些惴惴不安,董卓的表情像极了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
我微微一愣,笑意一丝一丝染进眼睛,“嗯,不后悔,永远。”
“快去休息吧。”怔了怔,董卓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挥了挥手,正色地催促道。
我点头继续往回走,想了想,又狐疑地回头,结果……刚刚好便看到某个人正站在原地,一蹦三尺高……
我忍不住抖了抖眉毛,任谁做出那样的动作,都没有董卓那般有笑料……那样的场景,当真爆笑。
而我,也当真不客气当场笑得直不起腰来。
“哈哈哈……”
董卓僵在原地,表情尴尬极了,抬手摸了摸头,脸上出现了可疑的暗红色。
“快去休息!”故作凶狠地,董卓叫道。
“是是是,董大人。”我笑着转身回宫。
留下身后一脸懊恼的董卓。
很久没有这样开心地笑过了,最近总是凄凄惨惨戚戚的,回想刚才,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是怎么样的狂喜,才能让董卓那般性格的人如此失去常态?
我那句“永远不后悔”,当真令他如此开心么?
回到昭德殿时,却没见着婉公主,想来今日刘协被释放,我竟是未能帮上忙,与婉公主的那个协定眼见是无效的了。
旦日,九月初一。
今日便是董卓废少帝立新君的日子,我呆呆躺在床上,难得地睡不着,却也不想起床。
“安若。”正呆呆地怔仲着,婉公主却突然推门进来了。
我侧头看向门口,没有应她。
“起来吧,新君登基可是难得一见的盛事”,婉公主笑得温婉。
我仍是没有应她。
“去看看吧。”婉公主拉我起床,笑道。
“我以为你会大发雷霆”,被她拉起,坐在床沿上,我看着她,“至少,那样比较正常”。
“是吗?”婉公主拿起木梳,轻轻替我梳理头发。
“公主,还是让奴婢来吧。”见婉公主拿起木梳,一旁的小眉忙惶恐道。
“不用了。”遣下了小眉,婉公主轻轻地替我拢起长发,就仿佛那一日我替她梳头一样,她看着铜镜里的我,淡淡道,“只要皇帝不是董卓,只要皇帝还姓刘,谁当皇帝我不在乎。”
我看着铜镜里站在我身后的美丽女子,揣摸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走吧,去看看。”婉公主拉着我的手一路出了昭德宫,往大殿而去。
我被婉公主拉着躲在大殿之后,婉公主到底是一介女流,即使贵为公主,到底无法光明正大地插手朝堂之事。
躲在大殿之后,我看着大殿之下,满朝文武,群臣跪拜;看着大殿之上,董卓一身朝服,立于王座之旁,威风八面。
半晌,董卓缓缓抬手,请出少帝刘辩,刘辩一身崭新的龙袍,沿着正中的台阶,一步一步走向王位。
看着他,恍惚间,竟觉得他仿佛只是一个在t台上走秀的模特一般,美得冷漠,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看着他身上那件崭新的龙袍,我记起他的旧龙袍已经被我们用来烤红薯吃了。
“今帝轻佻无威仪,不可为人主……陈留王协,休声美誉,天下所闻,宜承皇业……兹废帝为弘农王,皇太后还政,奉陈留王为帝……改元初平,是为献帝……”大殿之上,有人高声诵读。
刘辩端坐在大殿之上,始终美眸含笑,神色安然,听着那手持书策之人朗朗诵读他的“恶行”,那般饴然自得的神态,竟仿佛一个局外人在听一段与己无关的故事一般。
我忽觉不忍。
婉公主始终在我身旁,面带笑意地看着大殿上的一切发生,半句话也未讲。
好久,那个朗朗的声音终于停止。
董卓抬手,命左右扶着刘辩走下大殿,于是,沿着那正中的台阶,刘辩仿佛是一个落幕的舞者,优雅地缓缓沿着台阶步下王座。
“脱其王袍,解其玺绶”,有人拉长了嗓子高喊。
一旁有人依言上前。
我侧目,看到大殿之下,王允与群臣一样,皆手持象简,身着朝服,低头肃立,竟是无半分疑议。
一切平静顺利得诡异。
刘辩乖乖地抬手,平平地举起,任由左右解开他的帝王之袍,漂亮的眸子灰蒙蒙一片,看不真切。
一旁的皇太后也被除服,号哭不止。
“请何太后与弘农王迁于永安宫暂住”,董卓看了一眼刘辩,淡淡开口。
刘辩唯剩一件里衣,他扶住皇太后,北面长跪,“臣领旨谢恩”,他开口谢恩,声音轻轻柔柔,无一丝起浮。
[江山美人:废少帝丁公血溅朝堂 堕陷井笑笑有苦难言(下)]
大殿之上坐着的,是刚刚被扶上王座的小毒舌,王袍穿在他尚未长成的身上,倒也有几分威严,他苍白着脸,看着皇兄被除去王袍,对自己俯首称臣,半晌不语。
他端坐在王座之上,仿佛一尊无知觉的傀儡。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尽竟在此妄议废立!”突然,一人高喊出声。
我惊讶,这等时候,还有谁人胆敢如此?
“吾乃尚书丁管,愿以颈血溅于朝堂之上,也不能让董贼毁了我大汉基业!”那人将手中的象简直直地掷向董卓,面色凶恶,仿佛恨不得将董卓生吞活剥,啃其肉噬其血一般。
董卓冷冷俯视着丁管,半晌,低低吐出一个字,“斩。”
一时之间,朝堂哗然,董卓冷冷一扫,便无半个人敢再出言相帮,连为之求情也无人敢开口。
一旁的侍卫立即上前,只可怜那丁管一介文官,手无缚鸡之力,终是生生地被拖了出去。
“逆贼,你动摇祖宗基业,觊觎汉家天下,天降神罚,你必将死无葬生之所……”,直至一路被拖着出了大殿,丁管的骂声仍是不绝于耳,至死神色也未变。
那样凄厉的叫骂声在大殿里隐隐回荡,不绝于耳。仿佛一个最恶毒的诅咒一般,令我不寒而栗。
我咬了咬唇,回头看向婉公主,她仍是一脸从容坦然,无半丝恐惧惊慌。
“结束了。”婉公主也回头看我,笑道,“走吧。”
我皱眉,总觉得她怪怪的,“去哪儿?”
“拿吕将军的解药啊,我答应你的。”婉公主笑道。
我微微一愣,那个约定还算么?
“当然。”仿佛看透我心中所想,婉公主道。
“解药在何处?”
“当然在司徒府。”婉公主微笑。
司徒府?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大殿之下,王允不知何时竟是失去了影踪。
一阵银链轻响。
“找我?”耳边传来一个温和到毛骨悚然的声音。
我蓦然回头,便看到王允站在我身后,正看着我。
“吕将军的解药,我早就已经备下了,就等笑笑来取呢。”王允笑得温和。
我下意识地想逃,竟发现自己动弹不了。
董卓正站在大殿之上,却没有发现我的危机。
昭德宫四周遍布了董卓的眼线,如今婉公主一早带我来这里,便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我出了昭德宫,好让王允可以下手带走我?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设计么?
他们想干什么?绝非换脸那么简单!
我想张口呼救,却也喊不出声来,只得狠狠瞪向婉公主,我想告诉她,别忘了董卓的话,我若消失于昭德宫,这皇宫便会化为滔天血海、修罗地狱!
“无需小姐担心。”婉公主浅笑盈盈。
我咬牙切齿,话还未出口,便一下子掉入了黑暗之中。
再度醒来的时候,四周已是一片陌生。
我正躺在一张精致漂亮到极致的绣床上,全身都瘫软无力。
门“吱哑”一声被推开,清脆的银链声相互敲击着传入我的耳中。
我看着那一袭白衣越来越近,他在床边坐下,放下手中的点心,扶我坐起身。
“你想干什么?”看着王允,我戒备地开口。
“饿了吧,我特地做的胭脂糕,要不要尝尝?”王允伸手自一旁的玉盘内取出一枚糕点递到我唇边,笑得温和。
“为什么我动弹不得?”连别开头的气力都没有,我只能死死地瞪着他,“你下毒了?”
“你身上多处受创,新伤旧患皆十分严重,需要好好调理。”不在意我恶劣的语气,王允依然一径的温和。
坠河负伤,还连着挨了两剑,这副身子骨的确被我毁得够呛。
“所以我给你吃了一些调血补气的药,现在药力刚上来,所以会觉得全身无力,不用怕。”他伸手将我额前凌乱的发丝勾到耳后,笑道。
“你掳我前来,到底所为何事?”不听他乱七八糟,顾左右而言其它,我道。
“在凉州我便说过,要你随我来洛阳,可是想不到最后竟是如此,既然来了洛阳,怎么能不来我司徒府做客呢?”
“你就不怕董卓大开杀戒?”咬牙,我瞪他。
“我就怕他不大开杀戒。”王允微笑,话中隐含之意却让我一阵心惊肉跳。
“什么意思?”咬了咬唇,我抑制住心里的恐慌。
“我要他天怒人怨,我要他众叛亲离,我要他成为众矢之的。”弯唇,王允笑得愈发的温和。
“即使……血染宫廷?火烧洛阳?”几欲咬碎牙齿,我恶狠狠地道。
“这朝廷已是一盘散沙,真正听命于朝廷的兵马屈指可数,而董卓拥兵自重,如果与之正面为敌,无疑是自取灭亡”,王允漫不经心地沏了香茶,缓缓啜饮,“可是……如果事关切身利益,一切,便不一样了。”
我看着王允,感觉自己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
怎么会有如此可怕之人?
“那日朝堂之上,丁尚书的血,不会白流,他是一个警告,他的血告诉所有人,董卓是一个疯子,一条人命在他手里连只蚂蚁都不如”,王允淡淡笑开,“大逆不道,妄议废立,此为一;欺天罔地,滛乱后宫,此为二;烧杀抢掠,暴虐不仁,此为三。此三条,足以让天下诸候看清,只有董卓死,这天下,才会无忧,局时……天下将会群起而攻之。”
“滛乱后宫?烧杀抢掠?”我瞪大双目,“我睡了几日?”
“三日”,修长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桌沿,王允轻笑,“只三日,这洛阳,便已是一团乱了。”
我张了张口,却是语不成句,感觉恐惧一点一点爬上心头。
“为了寻你,董卓已经把整个洛阳,差不多翻了个天。”王允看着我,淡声道,“唇亡齿寒,看董卓疯子一般的暴虐行径,如今各路诸候,想取董卓性命之人,不胜枚取。”
我只能怔怔地看着王允,说不出话来。那一晚,董卓想给我的惊喜是什么?不管是什么,当他第二日立了新君,下了朝,兴致勃勃想给我惊喜之时,却发现我的失踪,他会有多么疯狂的举动,我不敢想像……
“物极必反,董卓已然成为众矢之的,他离死,不会太远。”王允眼中闪过一抹血红。
“为什么非要他死不可?为什么非要逼他……”淡漠地看着王允,我的心仿佛化为了齑粉,却感觉不到痛楚。
“我准备了药来给你治脸”,眼中那一抹噬血的神情一闪而过,快得几乎令人以为是自己眼花一般,王允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
我咬牙,恨恨地瞪他,不语。
“吃些东西吧,早些恢复了体力,好有精神让我全力来给你治脸”,王允怜惜地抚了抚我脸上的伤疤,“把你的伤都治好,身子也调理好,等董卓死了,我们便回凉州吧,重开望月楼,我还给你当厨子,我们像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回凉州?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心下微微一颤,我是想回凉州,可是……我想要嫁的人,从来都只有董卓。
我看着他,咬牙,“董卓若死,我与你誓不两立。”
王允看着我,眼里一片冰凉,随即又笑,“先休息吧。”
“吕布的解药呢?你不是说有解药?”不死心地,我又道。
王允自袖中取出一个小瓶放在桌边,“这是百用解毒丸。”
看着那解药,我抿唇,因为这个胡诌的名字,我曾与王允戏说过,哪天他要真正研制出了能解百毒的药来,便取名百用解毒丸……浅显易懂,老幼皆知,经济实惠……
看,这广告打得多响亮啊。
只是……“真是狡猾啊,王司徒,你料定我出不去,解药也带不出去吧。吕布若痊愈,董卓便是如虎添翼,便是你们的心腹大患,不是么?”我冷笑。
“休息吧。”王允没有反驳。
[江山美人:以毒攻毒笑笑死里逃生 千钧一发幸遇盗墓小贼(上)]
过了几日,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我被藏在了司徒府的地窖,所以纵使董卓发了疯,也绝对难以找到我。
当然,地窖如今已是被精心装饰成了女子的闺房。银杯玉箸,高床软枕,那般的秀丽雅致。
王允尽心尽力地调理着我的身子,我却是一日日只见消瘦。
董卓完全成了历史上那个董卓。
无论我再怎么样努力,终究只仿佛是一个可笑的跳梁小丑,在历史的舞台上周旋,妄图改变历史……终究只是痴人说梦一场空。
“笑笑……”王允坐在床前看着我,眼里有着不解,也有浅浅的哀伤。莫不是我看错了,王允那样的人哪,也会哀伤?
“人非草木,不是你施施肥便能茁壮成长的。”我淡淡开口,一手把玩着颈间的吊坠。
王允看着我,微微皱眉。
“我在想,我怎么样才能出得了这地窖?”看着王允,我一脸认真地开口。
“除非我死。”王允笑得温和。
“如果我死呢?”我看着他,弯唇,依旧把玩着手里的吊坠。
王允微微一愣。
“义父大人。”貂蝉的声音轻婉地响起,打破了有些诡异的气氛。
王允回头,“何事?”
“宫里来人了。”貂蝉的神色似有焦急。
“嗯,你先休息,我晚些时候来看你。”王允抚了抚我的头,说着,转身离去。
我闭上眼,听着那银链的敲击的叮铛声渐渐远去,不语。
宫里,出事了?
还是王允他,玩火自焚?惹出麻烦了?
一手仍是轻轻把玩着颈间的吊坠,那吊坠之上,是森森的一枚白牙。
“吃些吧。”貂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看到貂蝉还站在我面前没有离开。
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甜汤,我舀了一勺放在口中,咽下。
“宫里出事了么?”我淡淡出声问道。
“是董卓……”貂蝉迟疑地看我一眼,“董卓将弘农王和何太后囚在永安宫里,如今市井之上流传出弘农王所吟的诗,诗里对自己被废除帝位之事满怀怨忿,董卓欲以此为借口,至弘农王于死地……”
我想起了那一个双眼迷蒙的少帝,刘辩,那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事情到底还是超出了王允的预期,他不会想到董卓真敢对刘辩下毒手吧。
我状似无意地将颈间的吊坠垂于汤碗之上,看着那森森的白牙泡在甜汤里,泛出迷人的光泽。
再舀一勺放入口中,我咽下。
“而且董卓还滛乱宫闱……据传……连婉公主也被……”貂蝉的声音有些奇怪。
我看着甜汤,心里有些空,缓缓舀起第二勺,我是在昭德宫失踪的,纵使婉公主再怎么样百般开脱,董卓必然不会放过她。
如果说之前为了所谓的朝廷,婉公主让宫里的女人作出了牺牲,让董卓“滛乱宫闱”的恶名在外,那么如今,她自己也成了牺牲品……多么讽刺。
赵云,又该情何以堪?
而这一切,竟然因我而起,这更是讽刺到了极点。我一直那么努力改变历史,而最后,竟成了牵引历史成真的楔机……成了牵绊董卓的棋子……
多么讽刺……
泡了毒牙的甜汤发出奇怪的靡烂的香味,我在赌。王允,你不是说天下没有你不会解的毒吗?
不知你可还记得那条白眉腹?没有了血清制药,我看你能把我在地窖里藏到几时!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厌恶自己,我厌恶自己的无能为力,我厌恶自己只能搅局……
我厌恶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历史一步一步延伸……
如果我死,便是眼不见为净的自私;
如果我不死,便是逃出地窖的最好机会。
“不过……”貂蝉的声音微微一顿,“是不是连你自己也觉得其实你死掉比较好呢?”
我微微一惊,抬头看向貂蝉,发现她的笑容有些奇怪。
“或许你死了,大家就都清净了。”貂蝉的眼神冷得可怕,面容微微扭曲。
“你干什么?”惊异地看着神情偏执的貂蝉,随即我错愕地发现自己全身瘫软,仿佛没了骨头一般。
“义父说,要换了我的脸给你。”貂蝉在我身旁坐下,望着我,道,“你究竟哪里好?”细细地看着我,貂蝉眼里满是深究和思索的模样。
我哑然。
“你究竟哪里好?为何义父费尽心机也要把你留在身边?”歪头看着我,貂蝉疑惑地道,“为何连董卓那种人也会为了你甘心被万夫所指?甘心遗臭万年?”
看着这样的貂蝉,我心里隐隐开始不安。
“听说你笑起来很漂亮?”迟疑了一下,貂蝉伸手抚上我的面颊,她的手很漂亮,只是有些冰凉,“你知道吗?义父清醒的时候,从来都不准我笑的,我知道,那是因为……我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你。”
听她说着越来越不着边际的话,我心里的不安加剧,微微皱眉,我试着调集全身的力气想站起来,却发现做不到,全身的气力竟仿佛都被抽光了一般。
“只有在喝醉的时候,义父才准我笑,然后很温柔地抱着我……他会很温柔很温柔地抱着我……仿佛我是他最最宝贝的东西……”貂蝉眼里缓缓浮现出娇羞的神色,随即神色微微一僵,“可是,他唤我……笑笑……”
我惊住。
貂蝉神色哀戚地看着我,“为什么?为什么义父心里眼里看到的只有你,全是你?为什么?”她仿佛一个被抢去了心爱之物的孩子,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我仍在不死心地挣扎。
“不用费力了。”貂蝉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动了不的,知道吗?下毒是义父教我的”,她笑得像一个炫耀自己的孩子,“轻易不会下毒,但是一旦动了手,便没有回头路,这也是义父教我的”。
我皱眉看着他,心里哭笑不得。真是心有灵犀啊……连下毒都想到一块去了,我自己毒不死自己,她倒来帮忙……
“你知道吗?义父打算明天便给你治脸,我不怕被毁容,可是……我好怕义父不要我……”见我一脸茫然,貂蝉又凑近了我,“你知道义父的计谋吗?”她一脸神秘兮兮地看着我,“义父要把我的脸换给你……然后洗去你的记忆……然后把我送还给董卓……然后,我便成了笑笑……我便成了你啊!义父不要我了……”
我惊愕得目瞪口呆,那样疯狂的事,大概也只有王允那般的疯子才做得出来!
“义父要我杀董卓……他说我是天生来代替你成为董卓克星的……”貂蝉双手紧紧握住我的肩,低喊,“为什么?为什么我要代替你?为什么我的人生完全没有意义?为什么我的感觉义父完全不会在意?为什么我的宿命便是成为你?!你有什么资格毁掉我的人生?”
我被她摇得头晕眼花,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王允不止要董卓成为众矢之的……他还要借着笑笑的名字去杀董卓……
好一个万全之策!真是算无遗策啊!王允,你何其残忍……
然后我便听到她似哭非笑地用双手紧紧拢在我的脖子上,她的手狠狠掐住我的脖子,她说,“你去死,好不好?”
她说,“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你,义父一定会看到我的存在。”
她说,“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你,董卓也一定不会那么痛苦。”
她说,“为了所有人都好,所以你去死,好不好?”
[江山美人:以毒攻毒笑笑死里逃生 千钧一发幸遇盗墓小贼(下)]
为了所有人都好,我是不是真的该去死?这一刻,看着貂蝉又哭又笑的模样,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怀疑。
她说,“原谅我……”
她冰凉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她狠狠掐住我的脖子,她哭着对我说,原谅她?
可是,谁来原谅我?我的人生,又该由谁来负责?
我的死,真的对所有人都好么?知道窒息的感觉吗?真的好痛苦……我张大了嘴巴想呼吸,可是……连最后一丝空气都被排挤在外……
我忽然想起那晚董卓一蹦三尺高的可笑模样……眼角有泪滑出,为什么?为什么每回都在我以为自己可以得到幸福的时候,陡然间便夺走我的一切……
“砰”地一声,是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貂蝉握着我脖子的手立刻僵住。
银链相互敲击的声音凌乱的响起,那样杂乱无章的敲击声啊……他总是那样一尘不染,总是那样风度翩翩,不慌不忙……
“义父大人……”仿佛一个做了错事被逮到的孩子一般,貂蝉怯怯地收回掐住我脖子的手,拢在袖中。
大量的空气猛地涌入肺中,我没命地咳嗽起来,大概刚刚一阵折腾,我竟是感觉自己能动了。
“不错,下毒的功夫长进不少,连我都中招了……”王允颓然倚在门口,看着貂蝉,目光森冷得可怕,从来不知王允竟也有那般的眼神。
想来貂蝉是为了自救杀我,诱使王允出了地窖。
王允踉跄着上前几步,仔细审视我的神色,随即抬手抚上我额前的长发,眼神渐冷,“你把毒下在笑笑的头发上?”
貂蝉面色惊惶,“不是毒……是,是……软烟罗……”
“呵呵,聪明的孩子,这么快便学会一箭双雕了?”王允轻笑,眼神却冰冷得有些可怕。
“或许义父大人不知道,你喜欢触碰她的头发,把我当成她的时候也一样,这是你的习惯。”貂蝉收敛了惧意,咬唇道,眼里有泪滑出
突然间,我觉得她有些可怜。
“嗯,观察得也仔细入微,一份毒,放倒了两个人,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王允淡笑。
他中了软烟罗是怎么赶来的?原本纤尘不染的一袭白衣早已变得灰不溜秋,我从来未见过王允如此狼狈的模样。
他,赶来救我?
顾不得其他,趁他们一个元气尚未恢复,另一个失心疯一般,我连滚带爬地下了床,便要逃跑。
转眼看到桌角上那一瓶百用解毒丸,还有一瓶桂花酿,我顺手都一把扫入袖中。
因为拿药,脚下缓了半步,王允伸手便来拉我,只是那手却因软烟罗半丝气力也没有,“别让她跑了”,无力抓住我,王允道。
是啊,岂能让我跑了?如果我这副模样逃回董卓身边,以董卓的狠戾,谁也别想活……
貂蝉慌乱地点头,回头便给我来了个天女散花……白花花的粉沫状物体便扑面而来。
“咳咳……”那白色的粉沫呛里喉咙里,说不出的难受。
“不要!”天女散花之后,我便听到王允撕心裂肺的大吼。
这个家伙,中气倒也挺足的啊。只是听他叫得如此凄厉,刚刚那一手天女散花,铁定不会是面粉了……
而且不会刚刚好那么巧……我中的毒,便是第一百零一种毒吧,简单点来说,就是在那瓶百用解毒丸的功效范围之外……
果真如此,便是衰到家了,天要亡我……经过一连串的打击,终于把我折腾死了,终于蒙主宠召了啊……
最后死到临头了,我还阿q了一把。
只是没有把解药交给吕布,没有再到董卓最后一面……我怎么瞑目啊……
“笑笑……”耳边传来王允的声音,不似往常的温和,是那种悲痛到仿佛连心都在哭泣的声音呢。
该是我幻听吧。
我以为自己这回真的玩完了,结果事实证明上帝果然还是仁慈的。
当月亮爬上树梢的时候,我化身为了深夜恐怖灵异事件……从坟墓里爬了出来……
那般诡异而特殊的经历,当真不是谁都能有的,只是那样的经历,着实不值得拿出来炫耀……因为真的没有人会羡慕……
四处都是泥土的味道,连呼吸都是那么困难,我睁开前,眼前漆黑一片。我想起身,刚抬头,额头便“砰”地一声撞了木板,抬抬手,动动脚,也皆是碰壁。随即我惊恐地注意到自己正躺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动弹不得。
伸手推了推,似乎是木质的箱子,却是坚固得很,纹丝不动。
这是哪儿?
待头脑稍稍清醒些,我有了一个令自己恐惧不已的猜测。
会不会,王允以为我死了?把我埋葬了?
这个念头令我忍不住地颤抖起来,莫非我竟是被活生生关在棺材里了?
可是我为何又没死?明明中了乱七八糟一堆的毒啊……甚至连王允那般的用毒高手都以为我死了……
难道是……以毒攻毒?我抬手摸了摸仍旧挂在颈上的毒牙,诧异,是它救了我?
我给自己下的毒和貂蝉向我下的毒刚好相互克制?这种情况下,我只能作如此猜测。
腹内空空如也,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只是,我怀疑没有等我被饿死,我会因为棺材内氧气不足而被活活闷死。
“有……有没有人……”我张口,被自己粗嘎的声音吓了一跳,那仿佛破锣一般的声音,当真是惨不忍闻。
虽然小命保住了,但我的嗓子……被毒药毁了吗?
只是此时我却没有时间为自己的嗓子哀悼,我必须想办法逃出这个棺材,不然我真要在这里长眠了……
抬手,我欲敲棺盖,却感觉自己右手里一直握着一个小瓶子,这才记得那是我拼了性命抢来的百用解毒丸,只可惜不知道我能不能把这解药安然送到吕布手里了。
将药瓶塞入袖中,我开始试着推开棺盖,可是那棺盖被钉得死紧,看来这只棺材一定价值不菲,闻起来还带着丝丝清香。说不定是王允内疚伤了我性命,竟是买了上好的棺木来葬我……
我欲哭无泪,这棺木越好,说明我逃出生天的机会越加的渺茫,如果王允只是用个破草席把我卷卷便扔到一边,我现在早已经逍遥自在了,哪用得着被困死在这豪华的棺木里!
恨得牙痒痒,我只能徒手刨棺盖,指甲磨擦在木板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直到指尖传来钻心的痛,那棺木还是分亳未动。
突然,上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经过?我精神大振,忙没命地敲棺盖。
“救……救……我……”黑暗里,我狂声呼救,声音如钝器刮过金属一般,难以入耳。
那脚步声微微一顿,随即陡然加快,没救地往前跑。
“救命啊……救救我……”扯着破锣嗓子,我拼了命地呼救。
“砰”地一声,那人似乎一屁股坐了下来。
“有人吗?救救我……”嘶哑着嗓子,我继续呼救。
“大慈大悲观士音菩萨……”上面一个男人的声音,抖抖瑟瑟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