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貂蝉回眸一笑乱三国:美人殇第47部分阅读
化身貂蝉回眸一笑乱三国:美人殇 作者:肉书屋
地默念着随即跌跌撞撞地飞速跑远,我几乎可以想念他连滚带爬的样子。
“救救我……来人哪……救命啊……”有气无力地扯着嗓子,我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手一直不这个地刨着棺木,几乎没有了知觉。
双手的疼痛已经麻木,我张大嘴,心脏如擂鼓动一般地跳动,我知道这棺木里的氧气已经快用尽了。倦意渐渐袭来,知觉一分一分消失……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几乎放弃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头顶上的泥土有松动的声音。
“牛哥,你看这个坟这么气派,陪葬品一定不少。”上面有人压低了声音道。
“唬,手脚轻些,别碰坏了东西。”有人低斥。
盗墓贼?
一声轻响,有一丝月光照射在了我的脸上,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我张大了嘴,贪婪地呼吸起来。
“呸,哪有什么陪葬品啊,空架子。”来人很失望的声音。
为了不让我的“死讯”传回洛阳,传回董卓耳朵里,王允肯定是偷偷行事的,上好的棺木已是极限,又怎么可能有正经八百的陪葬品?
“看着那尸身上有没有什么宝贝。”说着,棺盖的缝隙又大了一些。
“救……我……”左手僵直地从拉开的棺盖缝隙里破土而出,我终于触到了空气。救命恩人啊,我感激涕零,如果没有盗墓小贼来观顾,我铁定早已闷死在棺材里了。
“啊,鬼啊……诈尸了……”安静了半晌,突然,一阵尖叫刺破耳膜。
有鬼?!鬼在哪里?我被叫得小心肝“砰砰”乱跳,哪里,哪里?哪里有鬼?!感觉有人在一起比较安全,我有些困难地伸手碰了碰他的肩,将手搭在他肩上,想请他发发善心,送我去洛阳,大不了许他酬金就是了。
谁知那两人一下子僵住,行动一致地慢动作地回头。
“鬼啊!”蓦然尖叫一声,那人竟然当着我的面直接翻白眼晕死过去了……
我傻眼,他说的诈尸的鬼……是我?
银白色的月光下,我躺在棺木材里……笑得酣畅淋漓,笑得差点岔了气,笑得嘶哑的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出了满面的泪水……
晚风一吹,冰凉冰凉的。
如果此时这里有人经过,估计还是会被我吓得心脏病发……
棺盖被撬开了一个边,可是我拼了吃奶的力气还是挪不动它。
怔怔地望着头顶那如银的月亮,我欲哭无泪。
棺盖旁边似乎插了一块木牌,百无聊赖中,我借着月光看清了那木牌之上的字。
“葬心”,两个触目惊心的血红大字占据了一整块木牌,细细一闻,还能闻到那木板之上血的腥甜气味。
葬心?我微微一愣,是何人所书?字体却是像极了王允的。看那木版的模样,真真像极了碑文。
碑文啊,看来我真是该死在这里的。
[江山美人:葬心(王允番外)]
叮铛……叮铛……
洛阳的司徒府,悠长的走廊。
王允抱着怀中气息全无的女子,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一阵轻风掠过,衣袂飞扬,如谪仙般的模样,却是狼狈不堪。
被软烟罗侵蚀的身子无力到了极点。
就在刚才,他眼睁睁看着笑笑从他面前倒了下去。
可笑,自负如他,竟然也会无力上前。
第一次,握不住她的手,放任她的离去……可是,谁又说得准呢?对于笑笑而言,或许是宁可死,也不愿留在他身边的。
身后,貂蝉低垂着头,远远地跟着,不敢上前,却也不敢落后太多,生怕他出了什么事情。
叮铛……叮铛……
那脚踝处的银链随着脚步的移动相互敲击,发出轻脆的声响,那般寂寥,那般摇远,却又像是天界的梵唱,温和而冰冷。
你,有没有试过心脏停摆的感觉?
王允尝过,还不少,整整两回。第一回是在凉州护城河边,看着笑笑失足堕河;第二回是在他的司徒府,看着笑笑在他面前气绝……
一回生,一回死。
他以为自己不知道何为恐惧。因为,一个人倘若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是值得他恐惧的呢?
可是他错了,在林子里,在看到那条剧毒的白眉腹攀在笑笑脚踝上时,他感觉到了恐惧。
是的,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
那一刻,他明白了笑笑在他那颗一向自以为冷漠的心里究竟占据了什么样的位置。
或许,在凉州的望月楼门口,在笑笑缠着他做菜的时候,那个总是笑得一脸狡猾的女孩便已经盘踞在他一向静如死水的心里。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她满口都是菜谱,却自己连一道最简单的菜式都做不好。
她望着他,如笑春山。
他居然松口,自曝是“望月楼的大师傅”。
于是,他居然开始认命地为那个叫做笑笑的女孩洗手做羹汤。
看她大块朵颐,看她饕餮大餐,他早已习惯的温和眼里居然会有笑意。
几个“居然”,松动了他过往的人生。
静如死水的温和里有了情绪的波动……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笑笑看着他的眼睛不再笑意盈盈,而是开始带着惶然,带着憎恨,甚至是杀意……
是为什么呢?
对了,是因为董卓呢。
怎么能忘了自己的使命?他是为杀董卓而来。
师傅临死前说,天降孤星两颗,会动摇国本,祸害朝廷。其中一个便是天煞孤星的董卓。
所以,他便要杀了董卓。
因为这朝廷是刘家的,谁也不能动摇。
当他将董卓的死讯带给笑笑时。很意外,笑笑竟然没有哭,可是第一回,对着她的笑脸,他一贯麻木的心有了疼痛的感觉。
直到……那一袭染了毒的血色嫁衣披上了笑笑的身。那一场血染的婚礼啊,他忘不了笑笑眼里的错愕,那是幸福被打碎的错愕……
她是那么依恋着那个一手将她带大的男子,她是那么地依恋着董卓,她是那么渴望幸福的存在……
是他,亲手毁了她的幸福。
但他的宿命,便是守护这刘家的天下,就算是为国捐躯也好,就算是众叛亲离也罢……死守这刘家的天下,那是他的宿命。
很小很小的时候,便有人这么教他。
所以,董卓一定要死。
他一直深信着,也一这么坚持着。
董卓必须死,因为他是天煞孤星,所以他便该死!
可是掉下护城河的……为何是笑笑?
被那冰冷的河水覆顶……该是什么样的感觉?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天下没有我不会解的毒。”这话,他对笑笑说过。
可是这回,他食言了。
因为这毒,是他亲手练制的,无解。
貂蝉手中所使的毒,不是别的,是他亲自练制的白眉腹之毒。
练制这毒,是一时兴起,也是心存恐惧。
因为,笑笑曾遭此蛇吻。
笑笑曾面临过的危险,他便绝对不允许再有第二次机会发生,即使那机会渺茫得微乎其微。
白眉腹,是一种毒蛇。
其实,王允也有那种特质,温柔的、冰冷的……毒蛇。
但他不在乎,他曾经想过,只要笑笑在他身边就好,是恨他,是爱他,他都不在乎的。
可是,她却宁可死,也不想留在他身边。
“义父大人……”耳边传来貂蝉怯怯的声音。
王允充耳未闻,仍是抱着怀中早已气息全无的女子,走出司徒府,翻身上马,将笑笑小心翼翼地置在胸前,他一路策马狂奔。
冷风迎面而来,他下意识地将笑笑护在怀里,明知她没有知觉……
是嫉妒吧,他真的很嫉妒董卓,一样的天煞孤星,一样悲惨孤寂的命运。
为什么上天给董卓一个笑笑,而他,却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他必须用温和的表相来掩饰所有的孤寂?
为什么明明痛得连呼吸都仿佛已经停止,他还必须笑得一脸温和?
天长日久,那温和的笑意仿佛已是一个长在他脸上的面具,怎么都扯不掉……
就像现在,他抱着怀中的女子那冰凉的尸身,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你是天煞孤星,你的命运是克死所有与你有关的人,甚至祸及天下!”
“你这天煞孤星,你哪有哭泣的权力和资本!”
……
原来,连哭泣都必须有资本,而他没有。
厌憎的目光,一次次的鞭打,一次次的训斥……
温和地对待周遭的人,周遭的事;温和地面对每一个厌憎的目光;甚至……温和地杀人。
于是,那一个白衣的少年,学会了温和。
即使是死,也一样可以笑得很温和的人。
师傅说的那两颗天降孤星中,他也有一份。或许,他真是一个卑劣的人,他隐藏了这个天大的秘密呢。
他,是天煞孤星。
跟董卓一样的天煞孤星。
可偏偏,他还满口家国天下,满口皇室朝廷。
听师傅说,他出生那一日,府中后院满池的荷花都化作了红色,宛如地狱那疯长的妖异红莲……
然后,师傅正好从门前走过。师傅说,他命犯天煞。
于是,从出生那一刻起,他的双足,便被锁上了银链……
那是一生的枷锁,一生的桎梏。
师傅说,那链子,可以锁住他的煞气,可以保他周围的人平安。
所以,所有的苦,都必须由他一个人来承受。
母亲恐惧的眼神,父亲厌憎的责打,兄弟间的嘻闹永远没有他的那一份……
绝纤尘,是师傅赐他的名字,绝然于凡世之外,不染一丝尘埃。
可他,有另一个名字,王允,那个官拜司徒的王允,那个背负了家国天下的王允。
可笑,明明连家都没有,哪来的家国天下?他又为何要誓死捍卫那皇室朝廷?
太久了,久到……他已经记不起初衷了,只记得,那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他的师傅,一次次地告诫,要誓死悍卫这刘家的天下。
看哪,他有多么伟大。
王司徒英名在外,为保皇室那般的尽心竭力,可是事实的真相,永远是那么讽刺而可笑。
叮铛……叮铛……
随着马儿飞扬的四蹄,王允的脚踝上,那银白的链子急促地敲击,发生凌乱的声音。
选了上好的棺木,在一块离洛阳很远的地方,他终于亲手埋葬了笑笑。
“希望董卓,一辈子都找不到你”,眯着双眸,看着躺在棺木里仍是双颊栩栩如生的笑笑,王允开口,声音温和而悲凉,“除了我,谁也找不到你。”
“你……到底还是我的。”笑,他道。
合上棺盖,他咬破了食指,书写碑文。
……碑文只有两个字,“葬心”。
笑笑,我殉了我的心来陪你,那是我唯一仅有的。
也许,你弃若敝屣。
……
即使,我身负枷锁。
即使,你对我心存厌惧。
被遗弃的感觉,很可怕,我不想独自一个人。所以,卑劣也好,残忍也好,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你离开。
即使,你诅咒我。
[江山美人:影子(貂蝉番外)]
一步一步,她走得极其小心。
举手投足,她惟妙惟肖。
一颦一笑,都有特定的模式。
那个模式,叫做笑笑。
义父喜欢看她扮演笑笑。
只要义父喜欢,她做什么都可以。
“貂蝉小姐,司徒大人又……”丫环的声音带了十二分的焦急。
貂蝉微微一惊,转身飞奔回义父大人的房间,或许她没有注意,连转身的那一个瞬间,她都像极了笑笑。
房里,王允怔怔地看着木盆里的清水倒映着自己的容颜。半晌,他弯腰低首,鼻尖触到了冰凉的水,他微微瑟缩了一下。真的好冷……
水漫过了他的鼻尖,漫过了他的唇,他的眼……
不能呼吸了。
当日,笑笑在那冰凉的护城河里遭到灭顶的时候,可也是这样的感觉?
“义父大人……义父大人!”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声,他感觉自己被人牢牢从身后抱住。
王允怔怔地直起身,回头,水珠从发梢一直滴落到脖颈,然后,他便看到一张熟悉到连做梦都会见到的容颜。
“笑……笑笑?”微微笑开,王允伸手去抚她的脸颊。
那张熟悉的脸立刻变得哀伤起来。
王允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为什么不笑呢?”
那个男子,总是温润如玉,一尘不染的男子,只有醉了,才会如此狼狈吧,只有醉了,才会抱着她,然后……唤她“笑笑”……
“义父大人,蝉儿伺候您更衣,衣服都湿了。”貂蝉依言浅浅笑开。
“嗯。”点头,此时的王允听话得不可思议。
纤指灵动,解开那一身溅了水的白色长衫,貂蝉小心翼翼地用柔软的布巾试干他被水浸湿的长发。
“义父大人,以后喝了酒,不可以把脸闷在水盆里,如果蝉儿正好不在身边可怎么办……”她略略红了眼睛,轻颤着声音,带着后怕。
“叫我纤尘。”王允一手把玩着她的长发,眯着眼,笑得温和,笑笑都是那么叫他的。
“义父大人……”微微一愣,貂蝉张了张口。
“纤尘。”王允固执得像个孩子一般地坚持。
“好吧,纤尘”,她顺着他的心意,唯恐忤逆了他。
“嗯。”点头,王允笑。
“以后不可以把脸闷在水里。”
“好。”
貂蝉如水的眼中染上一抹轻愁,酒醒了,他便都忘了吧,如此循环往复,她害怕有一日义父会溺死在那浅浅的水盆里……
她本是宫廷里捧貂蝉帽的女侍,那一日,打碎了太后的玉如意,被罚跪于太后殿外听候责罚。
她不会忘记那一日,天气很热,知了在树上一遍遍地叫唤,而她,颤抖着跪在太后殿外,如火的骄阳炽烤着宫里的每一寸土地。
口干舌噪,眼前阵阵发黑,所有的人都那么地忙碌,忙碌得忘了她这个小小宫婢的存在,忙碌得忘了这里还有一个罪婢在等候那些高高在上的皇族的饶恕……她以为自己便会跪死在这个地方,永远也出不了宫廷……
突然间,下颔微微一凉,恍惚间,抬头,看到一双温和得不可思议的眼眸,那般温和的眼眸啊,在那个冷漠的宫廷里,有谁会在意她那样一个卑微的宫婢?有谁会给她那样温和的眼神?
“跟我回家吧。”他看着她,连声音都温和得不可思议。
家?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声音,如果这只是一场梦,那她的余生,便都想在这场不真实的梦里度过……
仿佛是被下了蛊,她起身,膝下一阵酸软,脚一弯,她无力地坠入一个宽阔的怀里。
那一个白衣如雪的怀里,带着淡淡的馨香。
她,就此沉沦。
即使,不久以后,她便知道,她,只是作为一个影子的存在。
那双温和的眼睛看着她,却是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女子。
她嫉妒那个女子,却也恨她。
因为只要提起那个女子的名字,义父一向温和地眼里,才会有情绪的存在,而那抹情绪,叫做悲哀。
于是,她知道义父心里住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叫笑笑。
而义父唤她,“貂蝉”。
她原是捧貂蝉帽的女侍,义父只是信手拈来一个名字,她却幸福至极。
那幸福,只因义父而存在。
直到,有一天,那个叫做笑笑的女子当真出现在她面前。
她终于明白,那一日,在皇宫,在炎炎烈日下,义父为何要救下她。
因为,她长了一张笑笑的脸。
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那张脸上,有疤。
那一道美中不足的伤疤,是义父心里的痛。
义父说,要用她的脸做药来医治笑笑。
她不懂医术,是换脸么?
义父要毁了她的脸?毁了她唯一可以留住他的东西?虽然悲哀,但貂蝉明白,正因为这张与笑笑一模一样的脸,她才能待在义父的身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哪怕只是醉酒后那短暂的误会和温柔。
可是,有了笑笑,义父便不要她了!
如果没有笑笑,那义父是不是会看到她的存在?
如果这样,就让笑笑死吧。
生平第一次,她看到自己有多丑陋,丑陋到用别人的性命去交换自己的幸福。而她,很快便得到了报应……
那一刻,义父看她的眼神冰冷彻骨,仿佛要杀了她陪葬一般,那么急着要将笑笑彻底从义父身边支开,结果,却换来义父的厌弃。
以为笑笑的死,可以让她得到义父大人的全部心思。
结果却是自取其辱。
那一日,义父大人拉着她的手,走进了太师府。
那个传闻中以暴虐凶残著称的董太师盘踞于高位之上,满面胡渣,头发蓬松而凌乱。
他正闭目养神,仿佛一头沉睡中的猛虎,令人胆寒。
她开始发抖,她迟疑着不敢向前。
“见过董太师。”一手拉过貂蝉,王允笑得温和。
薄纱覆面,看着高位之上那面色冷峻的董卓,那个以残暴著称的董太师,貂蝉止不住地颤抖。
眼睛缓缓睁开,深褐色的眸中带着淡淡的血红。
转头看她,董卓的神色微微有了变化,那一抹血红迅速消失不见,那一双冷冰冰的褐色眸子有了温度。
面纱下,貂蝉咬唇,感觉指尖深深刺入掌心。
来时,义父交待过,她的名字,是笑笑。
她的任务,是杀董卓。
王允抬手,轻轻扯下貂蝉的面纱。
“笑笑?!”微微的怔仲,狂喜覆盖了董卓的褐色眸子,那一个令貂蝉恐惧的名字从董卓口中说出。
从此,她背负了笑笑之名?
从此,她不再是义父的貂蝉,而是董卓的笑笑?
她知道,义父彻底地厌弃了她,她知道,那才是义父对她最残酷的惩罚。
[火烧洛阳:回洛阳笑笑借马吕家 论局势曹操当仁不让(上)]
有晚风掠过,从棺木的缝隙里灌了进来,带来一丝寒意,我瑟缩了一下,伸手将解毒丸放入怀中,随即微微抬头,举目所见,竟是一处乱葬岗……
一直迷糊着的头脑立刻被吓醒,乱葬岗?
我竟果真要与这些孤魂野鬼为伴吗?
我剧烈地挣扎起来,发出“咚咚”的声响,天可怜见,那两个盗墓小贼刚刚转醒,又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想,经此一次,他们一定会改过自新,再不敢偷盗为生了……呃,特别是偷死人的东西。
上帝啊,看在小女子挽救了这两只迷途羔羊的份上,救救我吧……
眼前突然一黑,我吓了一跳,随即棺盖大开,冷风瞬间都灌了进来,让我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清冷的月光之下,我看到了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宛如救世主一般出现。
“上帝?”脑袋有些秀逗,我开了破锣嗓。
“嗯?”那人轻轻扬眉。
好熟悉的声音。
呃……
“曹操?!”我张大了嘴巴,破锣嗓更为刺耳。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结巴不足以表现我此时的惊愕。
“我不知道,只是顺路。”曹操看着我,微微皱眉,“你的声音是怎么了?”。
顺路……我嘴角忍不住抽搐数下。
“我想你应该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比较正常……”好诡异,我躺在棺木里和一个站在坟地里的男子聊天……
不过,这场景好熟悉。
记得上回掉进护城河,差点被两名黄巾小贼污辱时,也是他吧,一身明紫,双眸微眯,此时的他,还是这般模样。
“董卓四处竖敌,你被人偷偷宰了也不足为奇。”曹操淡淡道,“不过,你失踪后,董卓为了找你差点掀了整个洛阳城”。
提起董卓,我默然,双手撑着棺木,我爬出了棺材。
吃力地扶着一旁的木桩站起身,银白的月光下,灰黑的泥土纷纷从我身上滑落,露出一袭纯白如雪的曳地长裙。
不用说,这是王允的杰作。
“你的手……”曹操皱眉。
我下意识地抬手,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指尖一片血肉模糊,想来是刚刚刨棺木所致。
“走吧。”避开我手上的伤口,他抱我上马。
“你要送我回洛阳?”侧过脸,我一脸希翼地看着他道。
“那边有一户吕姓人家,我要在那儿借住一宿。”指了指前方,他自己也翻身上马,打破了我的希望。
“这么晚,你怎么会顺路经过这儿?”靠在他怀里,我好奇得紧。
“我刺杀董卓失改,被他追杀,逃出来的。”策马,曹操说得轻松,一点都不像是被人追杀的模样。
“刺杀董卓?”我扬眉。
“你睡一下吧,等到了我叫醒你。”没有回答我的话,曹操只道。
“不用了”,我笑了起来,“我怕我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刚刚被困在那棺木之内,那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真的便要长眠于此了。
长眠在这一片乱葬岗中,无人知晓我的存在。
第一次发现,小毒舌怕黑,是有道理的。
“那你休息一下吧,你的声音真的很怕人。”低头看我,狭长的双眸淡淡的。
知道自己声音有多么的嘈杂,我乖乖闭嘴。
四周很陌生,陌生得我全然认不出方向来,走了不多久,便出了那片乱葬岗。
月光下,不远处有一片波光粼粼,曹操策马向着那河的方向而去,走了许久,天快亮的时候,才走到河边。
“喝口水吧。”曹操下马掬了水来,递到我唇边。
我难地置信地看着曹操难得贴心的举动,咧了咧嘴。
“丑死了,还笑。”皱眉,曹操毫不留情的贬我。
“我要洗把脸。”不介意他恶劣的语气,我一径笑嘻嘻的。伸手不打笑面人,我坚信这一点。
“乐意效劳。”抱我下马,曹操笑着贴在我的耳朵道。
翻了个白眼,我没有挣扎,因为我实在是连下马的力气都没有了。
跪坐在岸边,我低头掬了口水喝,随即看清了水里的倒影,脸上一道醒目的疤痕,面色苍白似鬼,嘴角还蔓延着黑色的血迹,想来是中毒所致。乍一看,真是与鬼无异……更何况,我还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
当真是不人不鬼呢……
想起刚刚曹操还敢抱着我,还敢于贴着我的脸说话,便不由得佩服起他非常人的勇气和胆量……
不知道貂蝉究竟给我下了什么毒,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认为我已经死了,总之,我又莫明其妙地从鬼门关饶了一圈回来。
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阵,回头,曹操不知道去了哪儿,连马也不见了。
扔下我一个人跑了?呃,刚刚还佩服他来着呢……
正在怔仲间,忽然有一双苍老的手拉住了我的手臂。
“姑娘,姑娘,怎么这么想不开啊……”那个声音大叫道。
我怔怔地回头,看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那老人看清了我的模样,似乎也被吓了一跳。
我回身弯腰洗去嘴角的血迹,然后又洗净指尖残破的血肉,站起身来,“老伯……”我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模样看上去善良一点,结果粗嘎低沉的声音让我微微有些难堪……
那老伯笑得有些不大自然。
“请问老伯,这里是?”夹着粗嘎的声音,我极有礼貌地问。
曹操若真的弃我而去,我只能自力更生了。
“这里是个小村,距离这里最近的是中牟县,姑娘为什么一个人……”那老伯恢复了常色,奇怪地道。
中牟县?我脑子里一点概念都没有。王允啊王允,为了不被人挖出我的骸骨,你还真是费尽心机啊……
“老伯,这里离洛阳远吗?”想了想,我又问道。
“起码有三四日的路程啊”,那老伯道,“不过最好别去,洛阳乱着呢。”
我点头,“老伯知道些什么吗?”
“唉,听说朝廷里有个董太师,引得天怒人怨,不久之前阿瞒……呃,有人去刺杀他,没有成功,结果反而被画影图形,四下搜查捉拿啊。”那老伯摇头叹道。
我皱了皱眉,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先赶回洛阳。
“老伯,你有马吗?”我问着,忙摸了摸身上,却是一两银子都没有,这才记起这身衣服应该是王允以为我死了,才给我换上的,当然不会有银子。
低头懊恼地看着水里的倒影,却不期然发现发髻之上佩着一支漂亮的碧玉钗,耳坠上还有两枚玉质的耳环,看那质地,都应该价值不菲。
我忙抬手拔下发钗,双手奉到那老伯面前。
那老伯摇头,“乡里人家,牛倒是有,哪里有马。”
“老头子,让你去捡些柴,怎么这么久啊。”又一个声音。
我抬头,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个老妇。
“老婆子,这里有个姑娘打听些事。”那老伯回身道。
那老妇人满脸的沟壑,混浊的双眼透着精明,她走上前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我一番,然后一眼注意到了我手里的碧玉钗。
见她一直看着,我忙伸手,将钗递到她面前,“婆婆,你可否卖套旧衣衫给我,顺便让我到你家里歇歇脚?”
眼睛只盯着那玉钗看,那老妇人笑得脸上菊花朵朵开,“好好,没问题,姑娘请。”说着,她接过玉钗小心翼翼地藏进袋里,全然没有在意我破了相的容颜和粗嘎的嗓音。
跟着他们回到家,是一处破草屋,园前园后都种着菜,远远便闻到了袅袅的香味,锅里煮着梗米粥。
闻着那香味,我的肚子饿得难受。
那老妇人翻箱倒柜地折腾了半天,终于找出了一件压箱底的衣服。
“姑娘,你穿上这个试试吧”,抖开手里那件做工有些粗糙的大红色长裙在我身上比了比,老妇人笑得满脸的褶子,“这可是我年轻的时候结婚穿的,一直压在箱子没舍得穿。”
我道了谢,伸手接过,回到房里换下了那一身白色的衣裙,那是王允为我准备的殓服吧。虽然那裙子不大合身而且样式怪异,但总比穿着那殓衣强,一日穿着它,我心里便是一日的疙瘩。
屋里没有镜子,我比着兰花指,龇牙咧嘴地扯下束着我长发的白色发带,受了伤的指尖立即引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拢了拢头发,我走出屋去。
“姑娘,粗茶淡饭的,不嫌弃就一起吃吧。”那老伯笑呵呵地道。
我一眼便看到桌上摆着一窝香喷喷的梗米粥,便也不客气,坐下来吃了。天知道,我被关在那个莫明其妙的墓室里,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如果再困下去,我大概只有两个下场,一个是缺氧而死,一个是被饿死。
其实在我看来,被饿死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梗米粥是记忆里这副躯体小时候经常吃到的东西,很长一段时间,某人都是靠这个将我喂大的。
“婆婆,屋子里的那衣服我不需要了,你留着扯了做抹布吧。”急急地喝了一口粥,我有些含糊不清道。
那老妇人忙点头称是。
“姑娘,你刚刚跟我说马,我去问了一下,西村王家有马,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去借。”那老伯道。
我微微一愣,忙点头,“好”,当务之急,我需要尽快回洛阳。
那老妇人闻言,横了老伯一眼。
我知她的用意,一手摘了左边的耳环,放在桌上,“这个应该够付马钱。”
那老妇人忙放下碗,立刻又变了脸,忙催促老伯,“快去快去,人家姑娘看起来有急事。”
老伯被催着摇了摇头,放下碗出门去。
我也不言语,只默默吃着梗米粥。
“阿瞒,是阿瞒吧,都长这么高了。”门外,忽然响起了老伯欣喜的声音。
阿瞒?我噎了一下,轻咳。
“伯父”,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小侄遇上些麻烦,不知可否在此暂避一下宿?”
“我与你爹是结拜兄弟,大概也知道一些,你父亲得了消息已经举家去陈留避风头,你暂时就住在这里吧。”那老伯压低了声音,“如今朝廷遍布文书,四处捉拿你,这里偏得很,也安全。”
“多谢伯父。”说着,二人一同进屋。
我手里拿着碗,惊愕地看着进屋而来的男子,他一身明紫色的长衫。
曹操?
呵呵,原来他说的吕姓人家便是这户人家,真是冤家路窄啊。他进来时,手里还提着一只尚在滴血的肥兔子。
见到我,他也微微一惊,长目微眯。
“你们认识?”那老伯很是讶异。
“嗯,认识。”薄唇微抿,曹操微笑。
“呵呵,不知道姑娘认识阿瞒啊”,那老伯笑道,愈发的亲近起来,“老头子我叫吕伯奢,是阿瞒他爹的结拜兄弟。”
“说什么说,还不快点吃饭,说话就能填饱肚子,你们都别吃了。”那老妇人忽然皱眉,开口嚷嚷道。
吕老伯面有难堪之色。
曹操倒不介意,挨着我坐下,盛了粥便吃。
“阿瞒难得来,没有酒怎么成”,吕老伯忽又道,“正好姑娘要买马,我去西村,顺带买些酒晚上回来喝。”说着,见那老妇没有反对,便出了门。
吃了早饭,我一个人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晒太阳。
“我以为你怕我捉了你去威胁董卓,所以开溜了呢”,曹操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怎么还让我撞上了?”
“我以为你嫌我累赘,便丢下我一个人偷偷潜逃了呢”,转身,看着那双狭长的眸子,我粗嘎着嗓子反唇相讥道。
“嗯,是啊,是有这个打算。”曹操煞有介事地点头,上前一步,握住了我的手。
指尖的伤口微微吃痛,我皱眉,正欲抽回手,却看到了他手上的药膏。
“你的肥兔子呢?”乖乖任由他帮着上药,我想起了那只被他拎进门的倒霉兔子,我问道。
“本来想给你烤兔子肉吃的。”曹操耸肩,一脸的惋惜。
“现在烤也一样。”我的劣根性发作,馋虫又上来了。原来之前他离开是去打野味去了啊。
“果然跟郭嘉说的一样”,抿唇,他笑。
“一样什么?”我好奇得紧。
狭长的眸子里添了一丝兴味,他道,“一样贪吃。”
“那个臭书生!”我咬牙切齿,随即又问,“他在哪儿,身体好些了没?”
“一直操心着,身子骨也难壮得起来”,曹操微微皱眉,“我正好有事交待他去办,便让他留在了洛阳,也省得他跟着我到处颠沛流离。”
“你是刺杀董卓失败,反而被追杀吗?”我粗嘎着嗓子道。
上了药,曹操拿干净的布将我的手紧紧包裹起来,答非所问,“其实我还是有点好奇,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真的很奇怪,居然在这里也能遇上你。”我笑了起来,顾左右而言其它,在曹操的眼睛里看到一个穿着奇怪的红衣女子。
“是很奇怪”,曹操点头,“这身衣服好奇怪……”
甩甩被包成棕子状的手,我拎了拎已经有些褪色的红裙子,笑,“比一个活人穿着殓服还奇怪么?”
曹操看着我,挑了挑眉。
正说着,门外进来一个年青的男子,长得黝黑壮实。
“阿瞒?你怎么来了?”那男子见到曹操,大笑着走上前来。
“吕大哥,暂时要麻烦你们了。”曹操也笑着道。
“这位是?”那男子回头看到我,奇怪地道。
曹操看了看我,似乎是在想怎么表达我的身份。
那男子却是笑得一脸暖昧,“知道了,知道了”。
我知他想歪了,也懒得解释,反正出了这道门,谁也不认识谁。
“姑娘家嘛,会过日子最重要,长相不是主要问题”,说着,他又又作聪明地补充道。
我淡淡扫他一眼,他忙闭了嘴进屋。
曹操笑了起来。
“笑什么?如此景况,你还笑得出来?”我没好气地道。
曹操只是看着我,笑,“你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意思。”
我白他一眼,“当务之急,好好想想如何自救吧。”
“不如我带了你去要挟董卓?”曹操打量着我摸了摸下巴,“这个主意不错。”他考虑一般道。
“是啊,真是个好主意。”觑他一眼,我粗嘎着声音开口,“只是不知道一向精明的曹大人,你如何会冒然做出刺杀那般危险的举动?”
“因为,董卓是乱臣贼子啊,天下有志之士,人人得而诛之。”笑,曹操道,只是看那神情,哪有半分认真。
我却是心里一揪,有些难受起来。
“董卓的做法其实没有那么离谱,残暴在这个乱世又算什么,天下残暴之人又岂是他一个?他只是中了王允的计谋成了一个众矢之的的笨蛋而已。”看着我,曹操忽又淡淡道。
我有些讶异地看着,他是在安慰我吗?
“董卓恶名在外,想杀他的人多如过江之卿,但却无一人敢真正动手,因为虽然吕布双目失明令董卓损失了一员大将,但他身边的护卫不下百人,想杀他无疑是去送死。”
“那你又为何?”我无比好奇这个历史上刺杀过董卓的枭雄此时的心里活动,于是采访道……
“王允来找我,他给我一把宝刀,想借由我的手来杀董卓”。
“你会这么听话?”我表示怀疑。
“我没有反对的余地,我若反对,便是表示对这刘家的天下有异心,国难当头,不为所动,如此必为天下所不耻”。淡淡地,曹操道。
“所以?”看着他,我继续努力挖一个大独家。
“王允很聪明,他喜欢步步为营,只是凡事都像一把双刃剑,有它的两面性,换个角度来说,若我真去刺杀董卓,我便是正义之师,既然师出有名,天下那些自诩为英雄的人物必然对我刮目相看,局时,只要我登高一呼,来投奔我的人马必然源源不绝,何愁大事不成?”看着我,曹操笑得狡诈。
这个人,在我面前,似乎从来不掩饰他的心机。
我从来未见过有人连j诈、狡猾、残忍都可以表现得如此从容不迫,落落大方。
“但若真去谋刺董卓,最好的结局也只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而我,还不想死。我只需带着宝刀去太师府走一遭,然后便逃之夭夭”,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曹操笑了起来,像狐狸一般,“畏罪潜逃,董卓必然对我起疑,定会下令捉拿我,而我,便一跃成为了为保汉室天下不遗余力的大英雄……”他说得陶醉。
我看着他,嘴角微微抽搐,原来这才是真相啊……
“王允,充其量只是个奴才”,曹操靠着一旁院子里的树,面朝阳光,薄唇轻扬,“一个对皇室愚忠的聪明奴才”。
我微微一愣。
“而我”,明紫色的长衫挟带着天生的霸气,令人不敢正视,“要天下归心”,他说。
我知道他没有吹牛。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哪知有一日,曹操二字会名留青史,尔等都将死无葬生之地。”微微扬唇,曹操看着我,狭长的双目里是毫不掩饰的野心。
我怔住,那是那一日,在洛阳城外,我被那黑衣人逼急了吼出来的话,想不到他还一直都记得。
“你的眼光真不错。”见我抬头着,张着口,傻傻地看着他,曹操笑道。
我仍是发怔。
“不如,我打下半壁江山来送你,如何?”挑了挑眉,他看着我,颇有几分暖昧不明的味道。
抬手合起下巴,我笑镇定,“小女子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