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还魂草第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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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魂草 作者:肉书屋

    烦了:“我说了叫你等我,如何倒走了,害我好等!”

    瑶枝把首饰盒往桌上一顿:“这就怪了,大姐不是追着逼着叫我问三婶要首饰吗?我不去找三婶如何要首饰?或者,大姐不需要了,那我这送回去吧!”

    瑶玉满脸急切来抢夺:“要要要,如何不要呢!”

    瑶枝拿手紧紧压着首饰盒子:“大姐,借是要借你,可是话得说在前头,你可别能到时候不还我,那样我可没法跟三婶交待。”

    瑶玉只想早些得到东西,口里忙着保证:“还,当然还呢,你把我当成何人,我岂会那般贪得无厌没餍足呢。”

    瑶枝嫣然笑道:“既然如此,大姐写下借条吧,借条必须注明,十月初十晚上,礼服连带首饰必须归还与我,我拜寿要穿戴呢!”

    瑶玉见瑶枝意志坚决,大有自己不写她便不借之意,只得耐着性子,依言写下借条。瑶枝一看瑶玉写的十一日归还,马上变脸:“大姐,你这日期不对,你若不改写初十晚,恕我不借。”

    一夜的时间它可以做很多事情,倘若她另怀心思,藏了红宝愣说丢了,或是把衣服烧个洞,泼了油,自己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瑶玉暗自恼恨不已,无奈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另写一张借条给瑶枝。瑶枝得了借条颠颠带着又去了瑶草房里,请瑶草替她保管。

    瑶草只笑:“一张借条而已,又不是金银宝贝,何至这般紧张,至于吗?”

    瑶枝摇头笑:“我看她眼中冒火,恨不得吃了我,我很怕她半夜来偷借条,反头混赖我是奉送与她,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瑶草听了只笑,这人一沾上钱财倒有精明了。

    瑶玉得了礼服头饰,再无甚话,神神秘秘,神龙见首不见尾,几次恰好在怡安堂碰上,瑶枝瑶草想跟她打声招呼,她也匆匆而去。

    柯老夫人倒为她脸上贴金,说她替哥哥忙碌婚事。瑶草倒觉得瑶玉是怕瑶枝反悔,有意躲避自己与瑶枝。

    不过既然柯老夫人这般抬举瑶玉,瑶草也只有附和了事。

    此后几天,柯老夫人方氏苏氏等柯家夫人异常忙碌,瑶草除了去老爷子书房外待得多些,余暇多半跟双胞胎厮磨时间,与他们说些自己编自导故事神话故事,什么花草修炼成仙女啰,树木成精做神仙啰,都是些口口相传几千年的美好故事。

    双胞胎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反正如今已经打开了话题,满脸嬉笑,多半无意识学舌,时不时也有惊人之语。

    这一日瑶草带着他们散步看景观鸟雀,双胞胎之一大石头竟然说一句:“草草好!”

    小石头紧忙跟上:“草草香!”

    大石头好字说成‘行’字音,小石头其实说得‘草草呛’,瑶草愿意跟他们成天厮磨经验得知,他们所说应该是‘草草好’,‘草草香’,闻言顿时喜得瑶草一惊一乍,连升声喊叫母亲方氏:“娘啊,娘啊,快来看啊,栋梁会说长句子了,夸我呢!”

    等方氏陈妈妈李妈妈等来赶来看这两家伙表演,他两个又沉默是金了,任你如何逗趣引诱,都不开腔了,又恢复了嘻嘻哈哈无章法。气得瑶草要命,发誓不理他们了。却又舍不得真的冷落惩罚他两个,稍后,只要这两小家伙咯咯一笑,小手一招,瑶草立马飞奔而去,为弟弟做牛做马,任劳任怨。

    快乐的日子容易过,转眼之间,这一日已经初八了,明天就是方氏与族长夫人送催花妆的日子了。

    却说瑶玉千方百计终于达成心愿,拿到了梦寐欲求的红宝头饰,当夜瑶玉就试戴起来,在菱花镜前照来照去,自觉美不胜收。

    王氏更是喜笑颜开:“后日婚宴,我儿光彩定然无人能及,必定能够达成心意,与杨家攀亲。你如后可要争气,踏踏实实做个诰命夫人,让娘亲高兴高兴。且别学你两个无用哥哥,尽叫我倒运,没一宗事情让我称心过。”

    瑶玉忽然意有不足,撅嘴发了脾气:“好看又怎么样,不能穿戴一天就要还给瑶枝那个死丫头了。”

    王氏吊稍眉挑一挑:“不还她又怎的?她还敢上门来抢不成。她要真敢,你到祖母面前撒撒娇,哭诉几声,保管你祖母勒令她乖乖奉上来。”

    瑶玉咬牙道:“不成的,您不知道瑶枝那丫头如今有多坏,她竟然叫我写了借条才能给我这套红宝头饰,我想昧下也不成了,真气死人了。”

    王氏忙搂着女儿安慰道:“别气,别气啊,眼下先紧着婚事,等婚事成了,我们再想法子不迟。哼,她不让你舒坦,我们也别叫她得意。最可恨就是那商贾之女,她能给二房丫头买珠宝首饰,却不肯给你一丝一毫,这个贱人,总有一日,我非叫她栽个大跟头不可,女儿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瑶玉闻言一喜,随即黯然叹息:“她们栽跟斗又如何,她的好东西再便宜不到我们头上呢,高兴也是白高兴。”

    王氏阴阴一笑:“那也不见得,好东西本来就该大家平分才是正理,那有她一人吃独食的道理。”

    瑶玉闻言顿时兴奋起来:“娘亲,你有法子让我得到这套红宝么?衣服我倒不稀罕呢,只这红宝首饰委实难得,要好几百银子呢!”

    王氏闻言只叹息:“唉,都是你小燕表姨不中用,她要能干,你还不是想什么有什么呢,如今只有暂且忍耐了,你信我,等一日,总有一日,我保管教你如愿。”

    瑶玉咋听这话,忽然发起好大脾气:“有一日,等一日,这话我都听烦了,你都说了好几年,不下百次千次了,其实怎样呢?那商贾之女照样人模人样,压在我们母女头上,连二丫头也活似个千金小姐,独我像个村姑。最可恨那二丫头,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借她一套首饰戴戴嘛,我可是听说她有好几套呢,她竟敢推三阻四,还要我写借条,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娘亲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收拾她们,好叫我翻身扬眉吐气啊?”

    王氏闻言顿时尴尬起来,既是能够扳倒三房方氏,她也没底了。她的如意算盘一再落空。别看她说得轻巧,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如愿以偿,让简小燕打进三房,替自己把方氏的财产划拉过来。

    王氏自己愁眉不展,还要好言安慰女儿:“你别心急啊,别的不行,这套宝石首饰,我定然叫你如愿。”

    瑶玉闻听此言,顿时高兴的呵呵直乐,一张脸只剩下一张嘴了,扒着她母亲王氏哧溜亲一口:“谢谢娘亲,我就知道娘亲疼我,不会叫我失望。”

    王氏摩挲着瑶玉笑道:“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只要你喜欢,就要天上月亮,我也搭梯子给你戳下来。”

    唉,她们母女这美好愿望能否实现呢?唯有拭目以待了。

    这是闲话,且不提了。

    时光如梭,转眼就是十月初十,柯家为娶亲的日子到了。

    接亲的全福太太依然选中了方氏,方氏头上爹娘公婆齐全,膝下有儿有女,儿子还是双胞胎,这可是百里挑一,吉庆得很。再有族长家的三媳妇,她也是儿女双全爹娘公婆齐整。再有宝山夫妻,凑成四季发吉祥数字。

    方氏瑶草华盖马车则被红绸装饰一番,成为娶亲的车架。

    再有柯家为请了自己同窗好友八人,一并在轿行租赁枣红马儿,披红挂彩骑马去杨家庄迎亲。

    这日一早,候迎亲队伍一出发,瑶草、瑶枝、瑶玉几姐妹,齐齐聚集在柯老夫人房里用早餐,餐后咛听柯老夫人训教。柯老夫人再一次郑重交待瑶草几人,等会儿来了客人,凡年轻的小姐由三姐妹负责招待,酒宴也摆在瑶草小院里。吩咐三人不许失礼客人,一定要让客人吃好喝好玩好,宾至如归。

    柯老夫人吩咐,将方氏大小丫头,瑶草、瑶枝、瑶玉的丫头,则分成两队,一队负责在二门口与女客带路,一半负责在小院招待茶水。最后着重警告瑶玉瑶枝瑶草三人,今日客人繁杂,不许擅出三房院门,以免被陌生人偷看了去。

    瑶草反正无所谓,她心里正在暗自高兴,因为灵芝要来,最主要是灵芝今日要带着那只巧嘴八哥来与瑶草观瞧,对于这只传说了很久的八哥,瑶草心里一直牵肠挂肚。再者,玉兰与楠枝婶子过府做客观礼,瑶草要尽地主之谊还来不及,哪有时间出门去凑热闹。有心也无力呢,忙忙恭顺行礼答应了祖母:“孙女谨遵祖母吩咐。”

    瑶枝、瑶玉两人却想着如何偷空去瞧那梦中良配,送嫁表兄杨小爷,特别瑶玉,她费了多少心思才把瑶枝礼服首饰骗到手,她可不想锦衣夜行,无人喝彩。

    这两姐妹各怀心思,对柯老夫人不许出门这一条新规矩有所抵触,一时间犹豫着不愿意应承。柯老夫人顿时冷了脸,提高音量再次重申一遍规矩,而后厉声问道:“瑶玉、瑶枝,你们听清楚没有?”

    瑶玉、瑶枝两个听出柯老夫人声音中的寒意,就连瑶玉也不敢撒娇了,虽然心不甘情不愿,还是齐声答应了:“孙女谨遵祖母慈令。”

    柯老夫人听到满意答案,这方缓和脸色,点头道:“我们柯家乃是书香世家,最重礼仪规矩,你们今日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谨慎,需时时谨记,你们是书香门第女儿,官宦人家千金小姐,是大家闺秀,且不要行差踏错,叫人看笑话。”

    三人同声同气,齐齐行礼,道:“孙女们谨遵祖母慈命!”

    柯老夫人这才换了张笑脸对着孙女们:“嗯,很好,回去换过礼服候着,准备招待贵客。”

    却说瑶枝因为害怕瑶玉再行掠夺她的东西,早把一应箱笼搬到了瑶草院里存放,因为瑶玉敢登堂入室到二房翻箱倒柜,却不敢到三房来撒野。

    且说瑶枝瑶草姐妹回得房去,青果青叶枣花荷花齐齐动手,帮着两姐妹换上鹅黄礼服,头上挽了随常云髻,簪上一只珊瑚雕花流苏簪子,看起来既高贵大方又喜庆活泼。

    瑶玉则在客人差不多齐聚时刻,方才姗姗来迟,那一个亮相真叫个惊艳,一时晃花了众位小姐们眼眸。

    但见瑶玉一身大红牡丹绣金蝶的衫子,同色系百褶襦裙,碧翠玉环压裙边。头上挽着高高的飞仙髻,鬓边簪着红宝石雕花簪子,飞仙发髻则用金丝缀红宝发带细细缠绕定型。瑶玉每走一步,头上白事辉映日光,闪闪烁烁。映衬着瑶玉粉雕玉琢的一张俏脸,端的是美不胜收,让人不敢正视。

    彼时瑶玉正跟一般小姐在廊下逗引八哥说话,瑶玉闪亮登场,成功吸住所有小姐眼球,一阵间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瑶玉矜持笑着,抬手一扶鬓角,盈盈笑着一福身:“我来迟了,还请姐妹们恕罪则个。”

    举手投足之间,指花上红宝闪烁,再次引起一阵惊艳。

    玉兰见了瑶玉装扮只觉得熟悉,微微一愣之后悄悄一碰瑶草:“她怎么穿了你的礼服?”

    瑶草无声一笑,看眼瑶枝。

    玉兰顿时了悟一笑:“瑶枝你又显摆呢!”

    瑶枝扭捏撅嘴一笑:“玉兰姐呀!”

    瑶玉引起的马蚤动很快过去,瑶草与姑娘们围着灵芝一圈儿,听她讲些训练八哥趣事儿。

    今日宾客中一位小姐是当地大户裴家小姐,名唤裴钰,乃是柯家祖辈交情,她爷爷却比柯老爷子有出息,在知府任上致仕。她爹爹是位五品翰林,在这群姑娘中身份最高,等会坐席则是上席娇客。

    这位裴钰小姐在诛仙阵是数一数二美貌,今日也有一番好打扮,上身着粉红牡丹百蝶图的锦缎交领衫子,藕色百褶襦裙,头上同样梳着飞仙髻,用了金丝缠绕固定,插着金花流苏步摇,原本在这群小姐里拔了头筹。不料瑶玉闪亮登场,两人撞衫双发髻不说,还在色泽上压了五品翰林小姐一头。

    裴钰小姐顿时心头不喜。

    却见这位翰林小姐脸上温煦笑容不变,笑盈盈一声惊叹:“哟,原是柯家大小姐啊,还以为新娘子走错院子呢!”

    婚宴风波

    却说这位裴钰身边另有两位同伴,一位宁小姐,一位李小姐,她三人乃是联袂而来,瑶草听她们姐表妹的称呼,想来应该乃是表姐妹兼闺中密友。

    她们自进门就坐在一处自行讲话,茶水少饮,点心不沾,对于瑶草瑶枝热情招呼,不过虚应点个头儿,并不十分兜揽。

    这让瑶草瑶枝有些挫败,瑶草若是客人大可以各自为政不理睬,只可惜瑶草受命招待客人,不得不继续赔笑周旋。

    柯老夫人出门应酬,一般都带着瑶玉撑门面,瑶枝也很少出门,既与几位尊贵小姐不熟,也缺乏应对经验,寻个空子,便自动隐退去跟柯家几位本家姐妹寒暄去了。

    剩下瑶草独自面对这几位端庄得有些冷漠的千金。

    若是寻常人等,瑶草可以自便,任她们自己高兴。如今确是不行,这三位客人乃是柯老夫人派了谷雨亲自送过来,还特特交代瑶草,细心招待。

    可怜瑶草也与她们几位不熟悉,对她们喜好秉性一概不知,几次试图与她们攀谈,无赖别人不兜揽,想来是瞧不起瑶草这个七品知县之女。瑶草不愿意上赶着巴结,却也不能失礼于人,来者是客,兼之祖母有特特交代了,无奈只得挂上招牌笑,不时调动自己情绪,笑颜盈盈招呼丫头,替几位小姐更换热茶、果品、点心,尽量让她们感应自己热心。

    瑶草一心里一直不待见瑶玉,此刻倒希望瑶玉早些出来应对,她经常随着出门应酬,想来应与裴钰几位熟悉。

    熟料盼来了瑶玉却是这般结果,忙没帮上,这一见面,一直端着的裴钰竟然挑起事来。

    看来这嫉妒之心人皆有之,不忿贵贱与贫穷。

    却说裴钰这一开口不打紧,宁、李两位小姐忙着点头附和,掩嘴羞答答一笑:“表姐真好眼力,我们也觉得怪异,原是这个缘故。”

    瑶草顿时挫败,这三位倒是侠肝义胆,齐心协力,惹祸生事也一起。眼见瑶玉红了脸瞪了眼,瑶草迅速走近瑶玉,使眼色叫她息事宁人,千万别与客人计较。

    这瑶玉虽然出身平民,是既不贵,也不富,但是那富贵脾气却是一等一,乍闻此言,顿时变脸,心头大怒:哪有有个在人家屋里做客,倒这般喧宾夺主挑衅主人道理,顿时就要发作。

    亏得瑶草极力阻拦轻声告之,此乃祖母贵客。瑶玉也知道对方身份了得,不是她能拿捏得起,遂硬生生忍下吵闹之心。

    可是这瑶玉一贯自持美貌,家里母亲纵容,兄长让着,祖母又一向娇惯宠溺,什么好东西都偏向她。平日出门也是满耳听得奉承话,早把自己看的万分尊贵,别人都当成脚下之泥土,哪里会甘心平白让人嘲笑?

    但见瑶玉微笑打量裴钰三人一番,挑一挑眉,忽然冲着裴钰嫣然一笑:“哦,这不是裴钰,裴姐姐嘛,姐姐今日发髻梳得真好,可惜金丝飞仙髻衬石榴红、玫红衫子才好看,搭配粉红藕色,就有些头重脚轻发飘了,姐姐若用粉色珍珠锦缎发带固定发髻,只怕更好些呢,要不要妹妹帮你改改呢?”

    这是在嘲笑裴钰不会穿着打扮了。

    瑶草顿时汗颜。

    要说裴钰虽然口气不善,话语难听,意思却不错。

    今日大红盛装,原本瑶玉有些失礼,且又是自己兄长婚期,瑶玉若识得大体,就应该忍气吞声,息事宁人,纵有万般委屈,也要将就客人,帮衬着兄长圆满成亲方好。

    倘若这样,纵然瑶玉身着大红有些喧宾夺主挤兑之意,别人念在她年纪尚小,也会谅解一二分。

    瑶草没想到她竟然不顾大局,跟客人吵闹,图一时痛快,顿时挫败,真不知道她倒是真不知道礼仪规矩,还是仗了谁的势,得了谁的令,故意搅局呢?

    瑶草记得,祖母当年教导自己,可是十分苛责严厉,什么女有四行,德、言、容、功,要求自己笑不露齿,慎言慢行,长辈面前要低眉顺眼,轻声细语,为人处世要恬淡贞静,不嗔不恼,行己有耻,动静有法。

    瑶草有些疑惑,难道祖母不是这般教导瑶玉呢,如何瑶玉竟然学成这样?今日这样场面,不正该谨言慎行?

    却说裴钰,说实话,她那家世比之柯家高的不是一星半点,不说她四品知府祖父,就说她五品翰林父亲,也是柯家最能干之柯三爷望尘莫及。

    这裴钰自小金樽玉贵,自持身份,之前与瑶玉见过几次,不过情面上虚应,两人并未深交,裴钰也从未把瑶玉这个跟着祖母打秋风的小丫头放在眼里。

    是的,跟着祖母打秋风之丫头,这是裴钰在心里对瑶玉的定位。她一贯高高在上俯瞰瑶玉。熟料今日打秋风丫头风头竟然盖过自己,裴钰理所当然不高兴了,随口讥讽一句。

    裴钰说话一贯是一锤定音,以泰山压顶之姿态取胜,很少有人敢与之争锋,这是裴钰的经验之谈,她已经习惯了。

    本以为瑶玉会俯首帖耳回家换过衣衫,来跟自己套近乎。不想事情发展出乎意料,瑶玉不但不低头,竟然这般伶牙俐齿,反唇相讥,裴钰顿时有些下不得台了。她本想回应几句,与瑶玉争个高低,却有些词穷,一来瑶玉今日这身穿着除了不合时宜,实在没有破绽好挑剔。

    二来,裴钰今日随着祖母来柯家做客,原是一番美意,轻贱主家之话,以她的教养,能在心里想,实在说不出口。

    三来,裴钰小姐不善于与人大小声。

    却说裴钰被瑶玉抢白,眼见在场各人微笑睨着自己,顿时后悔莫及,深悔不该逞了一时口舌之快,人前现眼,自降身份。抬头对上瑶玉讥笑眼眸,裴钰涨红了脸一拂袖坐下:“不老费心。”

    瑶玉一招奏效,嘴角弯弯,兀自吃茶,矜持的笑着。正眼也不倪下旁人,大有鹤立鸡群,不屑与鸡鸭为伍之态势。

    瑶玉的倨傲,惹恼了裴钰的同伴宁小姐与李小姐,她们却没裴钰这般度量,见裴钰败白,双双出面助拳。

    一个笑曰:“哟,麻雀变凤凰了呢,只不知道,凭你爹爹卖大米,要卖几年才买得起这一身行头呢?”

    一个敲边:“哎,姐姐深居简出没见识呢,现如今市面上新生了一行买卖呢,只要你出具押金,可以租借行头装门脸的,像什么服装首饰,车马轿子,都可以出钱租赁呢。”

    两人一唱一和,唱作俱佳,很快扳回了局面,原本睨着裴钰之姐妹,反头睨着瑶玉一身行头纷纷探究起来,这些人纵是左右邻居本家姐妹,也有心怀嫉妒看戏不怕台高者,且那瑶玉母女平日里做派实在不讨人喜欢,一个个不免私下议论:是呀,大房几时这般阔气了?莫非真是租赁呢?

    一时窃窃私语不解,嬉笑讥讽四起。

    瑶玉首战告捷,正在得意,却不料被她们说中心病,扳回局面,引得众人纷纷猜测,顿时粉面飞霞。有心辩白,却辩无可辨,她这行头还真是借来的。遂强自镇定,一声冷哼:“哼,所谓大家闺秀,果然见识多广,我今日倒长了见识了。”

    此话一出,倒也起到一定效应,马上就有人觉得裴钰等人出门,竟然如此托大,挑剔主家小姐,实在有些不厚道。

    一时之间,议论窃笑之声四起,众人眼神在瑶玉裴钰及人身上来回逡巡。

    瑶玉与裴钰顿时如坐针毡,各各不自在了。

    瑶玉与裴钰此番较量,可谓两败俱伤,谁也没有讨到便宜。

    唯有瑶草见瑶玉不听招呼,跟客人杠上,心下着急。一时想不出应对之策,直觉万般无奈。

    抬头见裴钰瑶玉俱是满脸不忿,瑶草生恐事情闹大,忙与身边玉兰灵芝耳语道:“姐姐们跟裴小姐三人有交情么帮着圆一圆呢!”

    玉兰灵芝均摇头,玉兰更是皱眉道:“她平时掐尖也算了,今日是她哥哥娶亲,她穿成这样来招摇,跟谁较劲儿呢?你祖母也不管管呢?”

    瑶枝起初见瑶玉被人挤兑,心中甚是快意称愿,后见瑶草示意,方才过来帮衬,赶巧听了这一耳朵,顿时心气不顺,却也不好意思点破瑶玉心思,因为那也正是瑶枝心病。

    瑶草原本看不惯瑶玉贪念太甚,想叫瑶玉吃祖母一顿排揎倒倒霉,没想到裴钰插进来闹了这么一出。

    见瑶玉张狂闯祸,说实话,瑶草又是称愿,也有几分不安。

    称愿的是,想叫祖母瞧瞧,这瑶玉倒是什么宝贝疙瘩。

    不安的是,瑶玉名声臭了,也会连累自己名声。再者祖母之前一再交代,不许慢待客人。

    如今闹成这样,自己怎么也要做些努力,倘若努力过后,万一不能挽回,祖母怒火也烧不到自己身上。

    心中一番计较,瑶草决定设法挽回局面,遂压着七分喜悦,倒把三分担忧显露无遗,苦笑道:“怡安堂今天可是高朋满座,祖母哪有时间理我们?嗳哟,祖母今日点了我的将,倘若怠慢了客人可不好,裴小姐那边已经恼了,求求姐姐们看在妹妹面上,帮着斡旋斡旋,万不能让客人恼怒而去,败坏今日喜庆。”

    玉兰、灵芝闻言俱皱眉:“这可是个难题,关键我们对她们一无所知啊!”

    却说瑶草还没想出破解计策,却见裴钰三人已经站起身子,似乎有退场之意,瑶草顿时有些慌乱。一时脑子飞转,忽然升想起礼仪师傅所教摆脱尴尬之搭讪方略,忙与玉兰灵芝附耳秘授机宜:“夸奖!”

    玉兰灵芝皱眉:“你倒说说,如何夸奖呢?”

    瑶草笑道:“狗尾巴草说成玫瑰花就是了。”

    玉兰、灵芝闻言差点笑出声,随即会心点头,在她三人行将离座的瞬间,微笑靠了上去。

    却说玉兰首先微笑靠近裴钰,亲自倒水斟茶,一边故作惊讶,对裴钰领口之绿萼梅花绣,赞不绝口,说那梅花简直活了,有如开在树梢一般,让人看着,鼻翼都能嗅着梅花之清香。

    裴钰或许真的高兴,或许也需要这么个下台机会,反正是十分配合,惊喜笑了:“真的?”

    瑶草忙着帮腔:“当然真的,裴小姐可别小看我这位姐姐,她可是三岁跟着娘亲学刺绣,她娘亲却是之前诛仙阵上最出色绣娘楠枝婶子。”

    裴钰这会应该是真高兴了:“你是绣娘楠枝的女儿?你真觉得握着绿萼梅花绣的好呢,这可是我自己所绣呢,我娘还说差强人意,没想到得到你这个行家称赞,这次我回家可有的说了。”

    两人犹如他乡遇故交,拉手坐下,一边谈论刺绣去了。

    李小姐宁小姐原本见裴钰起身也跟着站起身子,这会儿见裴钰做下了,便也返身坐下,接了香茶慢慢品着。

    瑶草微笑一边询问茶水是否合意,点心是否可口,状似无意间抬头,看见李小姐头上簪子,忙着一声笑,夸奖道:“也,小姐这支步摇流苏无论款式色泽都是头一份,别说再者诛仙阵上,就是汴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呢。”

    李小姐闻言,娇声一笑:“嗯,三小姐倒有些眼光,握着簪子乃是春上生日之时,汴京外祖母所赐。是特特定制,仅此一根,别无二样呢!”

    瑶草忙着接下这个话题,说自己外祖也在汴京城中,又说起自己上次观看状元夸官,白鹿书院才子打马球之行。

    李小姐顿时乐了,拉着瑶草笑道:“这可巧了,那日我也在京都,也随哥哥去观看了状元夸官,只是我们与宋大人家不熟,没眼福观看球赛,你快与我说说,听说状元探花都去了,是也不是呢?”瑶草对着灵芝一挤眼,示意她搞定宁小姐。自己拉着李小姐旁边去,绘声绘色讲解那日马球赛,状元球技了得,探花郎如何俊美。姑娘们如何疯狂等等云云。

    这边灵芝则夸奖宁小姐手上丹蔻色泽亮丽,并说自己也种了各种色泽凤仙花,只是每每调制了指甲油都涂抹不好,索性不涂抹了。

    宁小姐顿时来了兴趣:“你家真有许多颜色凤仙花?快说说,都有什么颜色,我家只有石榴红,你家有桃红,有紫色么?藕色有么?”两人一见如故,一时间有了说不完的话题。

    瑶枝则回头与几位本家小姐妹小姑母上茶,与她们谈在一起

    一时间,场面得到了控制,气氛分外和蔼起来。

    瑶草记挂着瑶玉,想着是不是该让她与裴小姐缓和一下关系,谁知一看之下,瑶玉竟然不知去向了。

    瑶草想起祖母交待,忙招青果来问:“大小姐呢?”

    青果之撇嘴;“小姐刚与裴小姐搭上话那会,大小姐就走了。”

    瑶草顿时无语,这个瑶玉失礼与客人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违拗祖母训诫,私自外出,这还了得。如果他私自玩出闯下大祸,说不得就要连累自己,忙让青果去寻,并告知青果,倘若寻不着,直接告诉谷雨清明,让祖母做主去,自己可不担着干系。结果,青果寻来瑶玉丫头小桂花,言说她小姐头晕,回家躺躺去了。

    瑶草能说什么,只能吩咐桂花,说让瑶玉安心修养,等好些了再来。

    话虽如此,瑶草对瑶玉这人实在不抱什么希望了,只得继续请了本是客人的灵芝与玉兰帮着招待客人,此刻瑶草只求瑶玉别再跟自己添乱就好,至于她去做什么,瑶草也没闲心理会了。

    结果,瑶草碎料不差,一直到午饭开席,瑶玉再没露面。

    有了晌午经验,下午瑶草再应酬起来就熟络多了,一群闺阁小姐相处的极为融洽,大家去了之前拘谨,放开了心胸,围坐一起,从读书到玩乐,再到穿着打扮,大家无话不说,左不过消磨时间,等着新娘临门。

    回头却说杨家距离柯家虽不远却也不近,来回二十里路程,骑马不消一个时辰,只可惜新嫁娘的三十六抬嫁妆,这些脚力轿夫都得步行,去时一身轻松,一个时辰就到了,回来负重,整整用了两个时辰,加上本地有关门三难新郎之习俗,新郎必须回答一些问题,做一些事情,让女方满意方才发嫁,这一耽搁,接亲队伍直到傍晚时分才返回柯家庄。

    柯家才担任往返联络报信之责,一路骑马往返报备,不时传信回家:

    新嫁娘离此还有十里路……

    还有五里地……

    快了,快了,到了村口了。

    柯家才说了‘快了’之后两刻钟,柯家村头方才响起呜里哇啦唢呐声。

    瑶草闻之如闻天籁,嗳哟,自己苦日子总算快要完结了。

    接下来便是新人拜堂,这个仪式在怡安堂正堂举行,瑶草等是不能出席的,为何呢?因为喜堂之上男女混杂呀。

    不过,瑶玉可以直接去新房看新娘子,向新嫂子要红包。

    却说那边唢呐吹得震天响,瑶草等在小院里困着,十分毛躁,一个个恨不得到喜堂上瞧瞧去,无奈门外有看门婆子,以及瑶草瑶枝奶娘把着关,一个个意兴阑珊,无功而返。

    而后新娘入洞房了,瑶草等一众小姐刚刚到了新房,新娘子还没看清楚,婆子们就嚷嚷:“开席了,开席了,请小姐们坐席呢。”

    一群人簇拥着新郎官柯家为出去了。

    瑶草是主人家,也顾不得跟新嫂嫂讨要红包,忙着招呼各位小姐回来开席,等酒宴撤下,送别了各位小姐,瑶草瑶枝满心欢喜,正准备去看新嫂嫂,讨红包沾喜气,谁料柯老夫人却派人来寻,叫瑶草等人去怡安堂拜见各位长辈亲戚。

    无奈何,瑶草瑶枝只得来到怡安堂,却见柯老夫人院子里已经搭起了一小小戏台,瑶草心下疑惑,难不成要开锣唱戏文呢。

    瑶草进得祖母卧房套间,除了柯家所有女主人齐齐在座,另有一位精干妇人,虽然只是匆匆见过,瑶草认得她正是杨家二表舅母。

    余波未平

    瑶草瑶枝姐妹此刻总算见到了不告而别一整天的瑶玉,不过她此刻已经换上了一套粉色锦缎襦裙,头上梳着与瑶草们一般样的随常云髻,簪着一根点翠簪子,鬓边戴着红绒花。

    瑶枝一见瑶玉打扮顿时紧张起来,当着众人,却也不敢问询自己礼服红宝首饰去向。

    却说瑶草、瑶枝、瑶玉三人,盈盈拜过柯老夫人与各自母亲。柯老夫人笑盈盈风吩咐孙女们:“见过你们二表舅母,两位表兄。”

    这位二表舅母正是新嫂嫂杨秀雅二婶,廪生表哥杨秀成之母亲,柯老夫人娘家侄子媳妇,杨二夫人。

    三姐妹排排站立,盈盈福身,齐齐向二表舅母行礼问安,表舅母忙叫搀起。三人各得一个锦缎荷包。

    而后,三人遵从柯老夫人吩咐,与两位表兄见礼,一个就是十四岁廪生表兄杨秀成,另一位表兄杨秀林,十二岁,是杨秀雅亲兄弟。

    所谓行礼,不过众目睽睽之下,瑶草们弯腰说一句:“见过两位表兄,表兄们身上好。”

    而他们则躬身回一句:“妹妹们身上好。”而后各自落座,虽然偶尔目有交接,却并不私下交言。

    瑶草注意到对面大表兄杨秀成眼神,几次飘向自己这边厢,不过瑶草很确定,他看得应是瑶玉。

    与之相反,坐在上首的二表舅母之眼神,却在瑶玉、瑶枝、瑶草三人身上来回逡巡,表情凝重,不知想些什么。

    柯老夫人咳嗽一声发话道:“瑶玉,与你舅母表兄倒茶。”

    众人知道,这是定了瑶玉了。

    却说柯老夫人此话一出,在场各人表情各异。大房王氏瑶玉母女不消说得,是喜形于色。二房苏氏瑶枝母女则是满脸失望。唯有三房方氏瑶草母女,则大大松了口气,母女们一个心思:唉,总算落定了。

    杨家二舅母在柯老夫人话落同时叫了声:“大姑母?”眼神看着柯老夫人似有话说。

    柯老夫人神情稍稍一滞,复笑道:“哦,忘记跟你说了,瑶玉是你大表哥家长女,性格最是温顺谦让,对老人也最是体贴周到了。”

    瑶草闻言顿时身上一阵发寒,忙一握拳让自己舒服些。旁边的瑶枝大受打击,竟然毫无形象张大嘴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什么,祖母说谁呢,一时呆愣了。

    瑶枝声惊呼之音虽小,却惊动了对面一直盯着三姐妹观瞧杨二少,那小子瞅着瑶枝傻样挤眉弄眼,(__)嘻嘻偷乐。

    瑶草顺着他的眼神,方才发觉瑶枝窘样,忙拐一拐瑶枝,瑶枝醒神,慌忙闭上嘴巴,低下头去,羞得耳根也红了。

    瑶草恶寒过后,只觉得喜乐,抬头想看看母亲什么神情,却正对上柯老夫人打结的眉头,连忙按下笑意,低头装羞。

    闲话休提,却说瑶玉得了柯老夫人指令,款款起身,满脸娇羞,从容的接过谷雨手里茶水,捧给二舅母及两位表兄。

    二表舅母稍一迟疑,心头闪现之前喜堂一幕,只觉得此事太过敷衍潦草。抬头看看满脸兴奋的长子,再看看满眼期盼的姑母,想这些年姑母提携,二舅母最终喝下了瑶玉手里香茶,并拔下自己头上一支赤金扁钗插在瑶玉髻上。

    一般婆婆相上媳妇插凤钗,都该夸赞几句才是,二舅母却微微蹙眉,似有不满,终究什么也没说,一心一意品茶去了。

    是的,本该兴高采烈的二舅母,插钗时眉头皱了一皱。虽然只是那么短短一瞬间,瑶草却看得清清楚楚,嘴角不由翘一翘,看来自己所料不差,瑶玉在这位二舅母眼里并非儿子良配。

    不过大表兄杨秀成似乎十分满意,看来果然是自古男儿多好色。论相貌,瑶枝只能算作清秀,的确比不过瑶玉。

    想起瑶玉最终会摒弃与他,瑶草不知该为这位表哥欢喜还是悲哀!

    却说柯老夫人见二舅母喝了茶,插了钗,顿时眉开眼笑,倒没计较二舅母夸是没夸。

    紧着大家说笑几句,苏氏有些提不起精神,王氏说话,杨舅母又不大兜揽。为主是方氏凑趣,连连夸奖大侄儿媳妇秀雅好相貌,好家教,好陪嫁。

    杨秀雅陪嫁的确不差,除了三十六台嫁妆,另有压厢银子二百八十两,土地五十亩,这可是不小的数目,杨家大房拢共也只有一百二十亩土地,家里尚有一子一女呢。

    柯老夫人杨二夫人闻听方氏夸赞十分开颜,王氏却撇撇嘴可有可无的笑着,唯有苏氏心头不乐,那眼睛锥子似的横着王氏母女,偶尔也瞪眼瑶枝,似乎怪她不争气。

    杨家母子稍坐片刻,便起身道恼,要去歇息,他们一路步行送嫁,的却辛苦了。柯老夫人点头应允嘱咐道:“你们也累了,好生歇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她们,就当自己家里一样,且别客气。”

    三位柯夫人齐齐起身,护送陪伴而去。

    瑶草瑶枝正要相携告辞,却不料柯老夫人发话道:“瑶草瑶枝,你们留一留,我有话说。”

    瑶枝瑶草交换一下眼色,却猜不到柯老夫人所为何来。只得双双停下脚步,低头应道:“请祖母吩咐。”

    熟料柯老夫人忽然一拍桌子道:“瑶玉,跪下!”

    瑶草眼皮一跳,看来是要秋后算账了,只不知祖母要追究那一桩。

    却说瑶玉噗通一声跪下,随即哀哀哭泣起来:“祖母容禀,孙女还有下情。”

    柯老夫人冷声道:“我听着呢。”

    瑶玉哭哭啼啼道:“都是瑶枝误导我,她那日回家言说,她是大红礼服,红宝头饰。孙女也没仔细过脑子,便拿自己礼服跟她交换,熟料她们耍j,竟然齐齐还了鹅黄衫子,害我一个出丑。我实在上当受骗,并非有意违拗祖母,还请祖母详察,还孙女一个公道。”

    瑶枝正一肚子委屈,瑶玉抢了自己衣衫,抢了廪生表哥,倒头来还要这般黑白颠倒,诬攀自己,只觉冤深似海,气冲牛斗,不等柯老夫人发话,噗通一声也跪下了,连连磕头,珠泪滚落:“回禀祖母,孙女那日已经真真切切告知大姐,大红礼服乃是给祖父祖母六十寿诞寿宴礼服,再三再四不愿相借,无奈大姐那日哄骗孙女,叫孙女把礼服借她试穿,孙女推辞不得,只得答应。谁料,大姐穿上之后便说她穿比我穿漂亮,还道说给我穿那礼服,简直白糟蹋了。随后竟然乘这着孙女不备,抽身跑了,实在大姐不问自取,并非孙女有意教唆,还请祖母明察。”

    柯老夫人怒眼瞪着瑶玉:“是不是这样?”

    瑶玉摇头摆手,泪水肆意:“衣服是她借我,何来不问自取,孙女冤枉,求祖母做主啊。”

    柯老夫人转而瞪视瑶枝:“倒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瑶枝也是满面泪水:“祖母,您因何信她不信我?衣服真是大姐强行劫取,红宝首饰也是大姐三番五次上门逼迫,孙女是万般推脱不得,方才出借。祖母不信,可以询问大伯母与小桂花,看孙女说谎没说谎!”

    瑶草闻言差点失笑,很辛苦方才忍住,这瑶枝实在太可爱了,王氏与桂花能给她作证么?她们不证死瑶枝才怪呢!

    柯老夫人一边叫了清明去叫王氏,随即叫了桂花进房,狠狠一拍桌子:“跪下,你老老实实,原原本本把这衣服的事情说一遍,若有半句隐瞒,明天就把你卖到外省去。”

    桂花跪下期期艾艾一通哭诉:“回回禀老夫人,二小姐是主动借衣服首饰,大小姐原没利诱逼迫。”

    瑶枝气得鼻子冒烟。指着桂花厉声喝问:“明明是她抢去,也不是什么人命官司,你怕什么,你为何要诬陷我?”

    这事儿在瑶枝的确不大,顶多被祖母责备不待见,在桂花却是天大事情。王氏瑶玉一早发话,只要桂花胆敢吃里扒外,随时把桂花卖到窑子里去做妓。

    而之前柯老夫人在瑶玉谄媚下,已经把桂花卖身契给了瑶玉,并允诺,桂花今后属于瑶玉了。

    妓女虽然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可是好人家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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