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草(重生)第2部分阅读
还魂草(重生) 作者:肉书屋
”
奶娘笑道:“我说嘛,原是这样。姑娘病中,老太爷老夫人天天打发人来瞧,就是几位太太伯父堂兄堂姐也打发了人来询问呢,只因为姑娘一向病着,昏昏沉沉没精神,我就做主打发他们回去了,只说姑娘知道了。”
知道明日要与那些或多或少伤害过自己的家人见面,瑶草当晚彷徨不安,她实在不知道该明儿该如何面对诬陷自己的大伯母,鸠占鹊巢的大堂姐,还有强摁住母亲脑袋替父亲纳妾的祖母。想着这些有着血脉的仇人,瑶草恨不得抽干自己身上血脉还给他们。
这一想法让瑶草十分兴奋,对,我已经死过了,我已经还过了,他们不再是我的亲人了。剩下的,唯有互相利用与算计。
为了预防明日自己难以忍受她们的虚假面孔而发飙,瑶草可怜兮兮看着奶娘,小心的替自己铺设台阶:“我这一阵病得昏昏沉沉,之前所学礼仪规矩有些模糊不清,只怕明儿礼数不周,惹得大家不高兴就不好了。”
奶娘想想也对,姑娘前后病了月余,对许多事情都模糊不清,似是而非,怕是礼数也记不全了,遂赶紧的把礼数给瑶草讲解一遍,包括如何叫人,如何行礼,如何坐,如何站,如何走路,都细细教导一遍。
这些瑶草岂会不知,说不会不过是个借口,为了配合自己之前所说,瑶草还是装作笨手笨脚摸样学了一遍,且故意做的七零八落,因为当日的瑶草柔弱又胆怯,从来说不出一句完整话。这也是当年大伯母、大堂姐、继母简小燕敢公然欺负瑶草的原因之一。
奶娘见瑶草学得有模有样,拍手大喜:“原来姑娘哄我玩呢,这不记得真真呢。”
瑶草微笑道:“原本有些模糊,妈妈一说,又都记回来了。”
奶娘笑得喜气:“姑娘越发会说话了。”尽管你奶娘一再言说祖母对瑶草如何关心,让瑶草宽心。可是一想起前生之事,瑶草还是有些担心:“只怕老太太不喜欢我笨嘴拙舌呢。”
奶娘闻言一愣,之前的三姑娘的却不爱说话,府里下人之中有些刻薄的,不免私下悄悄议论,说什么‘三奶奶方氏太会说了,别是把小姐那一份也说了吧。’老太太对瑶草这个柔弱的孙女儿,虽说不上嫌弃,的却也算不得喜欢。
奶娘怕瑶草胆怯,这些话且不会告诉,只给瑶草打气:“老太太是姑娘嫡亲祖母,小姐去了只会高兴。”
说话间,方氏带着丫头过来例行视察,奶娘遂把方才之话告诉一遍,方氏很以为然:“嗯,是我疏忽了,奶娘这话很是。”方氏先嬷嬷瑶草后背心,手心额头,点头:“却是好全乎了。”又把明天注意事项重复一遍,大约跟奶奶一个意思,无非是站有站相坐有坐姿,细嚼慢咽,笑不露齿等等云云。
方氏一边说,瑶草一边频频点头称是,方氏心情大好。随后又细细交代青果青叶明早提醒瑶草早起,又嘱咐奶娘明天挑哪套衣衫子,佩戴那套首饰,絮絮叨叨好一阵,瑶草忍不住一哈欠被秋云瞧见,这方才悄悄提醒方氏该回房安歇去了。
翌日一早,瑶草晨练回房。莲香荷香已经奉命前来替瑶草梳洗打扮,头发梳成平双髻,左右插同式样一对珊瑚滴珠小凤钗。
奶娘帮着瑶草挑好一套襦裙,大红彩凤上衣,浅珊瑚红曳地襦裙,裙边系着大红宫绦碧玉佩,最后披上一件大红斗篷,这大红斗篷更衬得瑶草唇红齿白,如瓷娃娃一般俏皮可人。
奶娘牵着瑶草,身后跟着莲香荷香青果青叶,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柯老夫人居所,柯家活动中心‘怡安堂’。
瑶草到时,柯老夫人已经起身,柯家三位少夫人正忙着摆放碗筷,伺候老爷子老夫人早餐。大房瑶玉,二房的瑶枝早到了,正陪着柯老夫人说笑。
瑶草见自己到得晚了,也是因为重生后第一次再见这些亲仇之人,有些微失神。三夫人方氏忙里偷闲对着瑶草一笑,柯老夫人贴身大丫头便过来招呼瑶草:“三姑娘来了,老夫人正念叨三姑娘呢!”
柯老夫人也看到了瑶草:“三丫头,过来!”
瑶草闻言紧走几步上前行礼问安:“孙女儿见过祖父祖母,给祖父祖母请安,祖父祖母好。”
老太太咋见许久不见瑶草,很是热情:“好,好,好,过来,让祖母仔细看看,一阵子不见,怪想的,都好利索啦。”
瑶草吸口气,告诉自己镇定再镇定,别慌张,自己才五岁,不是十六岁,一阵暗自打气,回想这奶娘母亲提点,瑶草慢慢走上前去,倚在柯老夫人怀里,仰着小脸,笑得天真无邪:“托祖父祖母福,孙女儿都好利索了。”
柯老夫人点头:“嗯,看来是好利索了,小嘴也利索多了,去见过你母亲伯母婶娘们。”
瑶草依次拜见三位柯夫人,两位堂姐。几位伯母与堂姐俱是满脸惊异。
多活了十年的瑶草见怪不怪,形同哑巴之人,忽然口舌利索了,搁谁都会惊异一下下。
瑶草暗自平复心情,稳稳神,尽量压住厌恶憎恨,努力以平常心观察了大伯母,此刻的大伯母比较年轻,身量较高,白皮容长脸,柳叶细眉杏仁眼,眼角却有了细微的皱纹,面色苍白些许泛黄透着病态,见人一脸笑,脊背紧绷,下巴高抬,眼神十分活泛,眸子却透着阴冷。
重生的瑶草犹如火眼金星看得清,大伯母那笑意不达眼底,是一种敷衍应酬的招牌笑。她眉眼虽有几分姿色,坏在中部崛起,腰身浑圆,将眉眼的清秀之色抵消得干干净净,让人一遍看不出头,二眼不想多看。
瑶草对这位看似傲气和蔼,实则贪婪狠毒的大伯母了解至深,她乃落地秀才之女,有个哥哥做着典吏。按柯老爷子的话讲,她虽出身贫穷些,却是耕读之家,书香门第,与柯家门当户对,也是柯老爷子最中意的儿媳妇。
二伯母中等身材,肤色微黑,圆圆脸,长得敦敦实实,的确也是个敦厚之人。
这位二伯母,瑶草也知之甚详,她父亲乃是郎中,虽然算不得妙手回春,在这个医术匾乏的年代,多数人只能请游医看病的年月,也备受尊崇。她家虽是无品无级,可是古语有不做良相便为良医的说法,悬壶济世也堪配书香门第,加之她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不多口舌,一心相夫教子,也很得公婆喜爱。
对于三奶奶后来居上,以最小的年纪,坐上了当家主母的位置,相较于柯家大夫人的愤愤不平,她表现的很沉静。虽然也有些心里舒坦,却本着公婆有令,媳妇听从,是个不爱惹是生非之人。
大堂姐瑶玉生得眉眼如画,十分漂亮,唇红齿白粉蕊蕊的,十分可人疼。
美女蛇毒气更甚,任她千娇百媚,这一辈子瑶草不会对她有好感,只有厌恶。倒不是嫉妒,实在被这些美女蛇咬怕了。
瑶草定定的看着这位虽然年幼,却已经显山露水的美貌堂姐,心里黯然神伤,只不知道这位堂姐对于自己之死,对于顶替自己代嫁是积极参与,还是被动接受。
只可惜,这一切都随自己前生之死而烟消云散。
实可笑,自己前生活得实在糊涂了,竟然把她当成了闺中密友。要知道,毒蛇猛兽绝只会产妖孽,绝生不出良善的仙女来!自己前生真白白长了一双大眼睛。
二堂姐瑶枝只笔大堂姐瑶玉小半岁,正在换牙,对着瑶草一笑,又忙着拿手掩住豁牙,瑶草被她的可爱逗笑了,遂收起满腹思绪,上前见礼。
当日祖父祖母没有留饭,瑶草请安完毕与两位堂姐告辞出门。
瑶草重生,第一次与家人见面,完全正常,瑶草提着的心儿放下一半。
兄友弟恭
却说三姐妹出得房来,瑶草与两位堂姐微微一福:“二位姐姐好走。”预备转身回家。
二堂姐瑶枝很喜欢瑶草的变化,拉着瑶草抿嘴笑:“得空来跟我玩哟!”她因豁牙,没说一句话都不忘记抿下嘴唇,甚是好玩。瑶草心里舒爽,微笑点头:“嗯嗯,二姐走好!”
瑶枝见一向不合群的瑶草答应自己,不免兴奋,冲着大小姐瑶玉笑道:“大堂姐,我跟三妹明儿找你玩儿可好?后花园子花儿开得可好了,新荷也出水了不少。”
瑶玉眼里露出不屑来,学着她母亲昂了头,高翘着小巧下巴:“哼,就知道玩,你们要玩自去,我可没时间跟你们瞎胡闹,我要抓紧时间练字,祖母说了,我的字儿好,今年可以抄经了。”
柯家大房大小姐瑶玉生得好,一贯嘴巧舌辩,又受祖母宠爱,天生一份傲气,想来瞧不起长相平庸的瑶枝,更不瞧不起有些呆傻的瑶草。
二小姐瑶枝性格随母,温墩和蔼,样貌也随母亲,小麦肤色,颜色比瑶玉差了一老节儿,祖母面前不甚得脸。她父亲又中庸不堪大用,母亲妆奁又少,处处仰仗于人,她母亲又对她严加约束,养成瑶枝万事由人,怯弱少主见,纵心里有话也不敢言讲,只会看人眼色行事。瑶枝因此自小也习惯了万事以瑶玉马首是瞻。
此刻听出瑶玉言语讥讽,习惯性放开了瑶草的手,心里却有些不服气,撅嘴瞅着瑶玉直委屈。
瑶玉嗤道:“不服气啊,你针线练好了,字儿可练好?”
瑶玉母亲初通文墨,自瑶玉三岁开始教导她读三字开笔写字,如今又有小姨指点,她的写字功底,瑶枝望尘莫及。
瑶枝针线不错,字儿却一塌糊涂,闻言耷拉着眼皮不做声了。
瑶草也不在意,与瑶枝点头一笑,自带着丫头掉头而去。
瑶玉的丫头桂花瞅着与瑶枝丫头枣花悄悄嘀咕:“你们小姐真的要跟三小姐一起玩儿?我们大小姐可说了,三姑娘可是傻子!”
春风顺而过,瑶草闻言脚下一顿,正思索自己该做何举动方才得当。岂知青果青叶护主心切,闻言双双反身回去,左右夹击,推了桂花一把:“你说谁是傻子?快些给三姑娘认错道歉!”
莲香荷香晚了一步出门,正碰上这茬,莲香方要上前解劝,荷香早看不惯大房王氏母女吃人的、喝人的,反过来欺负人,悄悄拉住莲香,一努嘴:“两丫头对一个吃不得亏,且看看。”
却说桂花被青果青叶推搡的左右摇晃,看看自己小姐并未责备,不免有了底气,下巴一翘:“我又没说啥啊,道甚么歉!”
大房王氏母女经常不分场合笑话瑶草是傻子哑巴,桂花听得多了,并不害怕。
瑶草见桂花看瑶玉,笑微微盯着瑶玉看,似乎在问你经常跟丫头议论我是傻子吗?直盯得瑶玉脸红耳赤方罢。瑶玉被瑶草眼神所逼,心里不爽,也不拉劝桂花,由着她闹。
瑶草见瑶玉不劝也不上前,气定神闲一旁瞧着。
青果见桂花不认错还狡辩,不由火起,一时柳眉倒竖,‘啪’的甩了桂花一个嘴巴:“你还敢犟嘴,我们都听见了,你这个不知感恩的东西,你吃谁家饭跟这喘气知道吗?”
桂花捂着脸颊泪眼花花:“我吃谁的饭也没吃你的饭,你凭什么打我?”
青叶见青果打了桂花,心中很是解气,上前一步指着桂花鼻子:“你既然不知道为什么挨打,我就好心告诉你吧。看你苕大个儿,岁数也大,却这般说话,可见光长个子,没长脑子,我作为前辈理应提醒你,你娘当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我们三夫人,说家里活不下去了,把你卖了好活命,你娘本只要一贯钱,我们夫人本不缺丫头,见你母亲可怜,心生怜悯,正好大小姐缺人使唤,这才多给你母亲一贯钱买了你来给大小姐使唤。你要知道,不是我们三夫人好心,你这会子不知道跟那个犄角旮旯蹲着讨饭呢!”
青果气呼呼接口道:“就是,从今往后你可要记得明白,你虽然服侍大小姐,你依然是三夫人婢子,你竟然敢说小主子是非,当心我告诉三夫人,把你卖了,或是撵回家去,依旧让你跟着你那亲爹亲娘吃糠咽菜讨饭去。”
桂花羞得满脸通红,忽然转身跑到瑶玉身边哭诉:“大小姐,您可要为婢子做主啊,婢子只认小姐是主人。”
瑶玉愣了一愣,她也被青果所说噎住了,自己大丫头不属于自己属于三房,这不是打自己脸吗?柯家的银子买的丫头怎么不是自己的了,这简直是胡说嘛。想着自己经常在瑶枝瑶草面前耀武扬威,今儿却丢这样的面子,原来自己的小姐的派头也是三房奉送,这太可笑了。瑶玉一时气急,指着青果骂道:“你胡说!”扬手要打青果。
青果忙一闪身躲避,瑶玉见青果竟然敢躲,顿时气急败坏,抬脚就追。
莲香荷香见事儿闹大,赶忙从花阴里走出来,挡住了青果,对着瑶玉盈盈一福身:“大小姐别生气,这个丫头得罪小姐,婢子这就带回去教训她。”
瑶玉一贯受宠,何曾被人违拗过,怒气冲冲一指莲香:“你让开,我今天非教训这个大胆的丫头不可。”
莲香虽然身量比瑶玉高,却不敢跟她动手,眼见瑶玉要打青果,青果又不是个吃亏得主,倘若还手,以王氏蛮横,闹起来可不得了。一时让不得,拦不得。
青果可是前生陪着自己被王氏瑶玉害死过一次,那次瑶草无能为力,今生瑶草绝不会让瑶玉伤害青果,因开口言道:“桂花多生口舌说主人是非,姐姐很该带回去好好教训一番才是,不然,传到祖母耳中,还道真是大姐教她说是非呢!”
瑶玉闻言张口结舌半晌方指着青果怒道:“她打桂花怎么说?”
瑶草心里直笑,这个瑶玉的智商不过如此,我让你下台你不下,且怪不得我了,今儿正好那你开刀作伐子,因微微一笑,故作懵懂:“她做丫头不本分应该受罚,如何受罚这我却不知,这些丫头都归管事陈妈妈管,麻烦莲香姐姐带青果桂花一起前往,还有枣花也一并带去,谁是谁非也就明了。”
瑶玉自幼受母亲熏陶,知道管事陈妈妈是方氏奶娘,绝不会维护自己,因眼珠一转道:“哼,我要去找祖母评理。”言罢一顿足,反身跑回怡安堂。
瑶草凝神思忖,自己是回去还是跟去怡安堂,最后决定静观其变,因吩咐道:“我们回去。”昂头领着青果青叶就走。莲香荷香少一迟疑也跟上瑶草。
瑶草有意慢悠悠走着,果然,不过片刻,柯老夫人跟前大丫头清明便赶上来,对着瑶草一福身:“三小姐,老夫人叫你。”
瑶草一点头:“清明姐姐请走头里。”
清明原本是方氏陪嫁丫头,因柯老夫人无人伺候,遂送给了柯老夫人使唤,心里依然亲近三房,遂悄悄与瑶草言道:“大小姐哭兮兮的,直说三小姐唆使丫头欺负她呢,小姐仔细些。”
瑶草微微点头:“谢谢姐姐提醒。”
正好瑶枝也没走远,清明又叫上瑶枝主仆,大家一起返回柯老夫人正房怡安堂。
瑶草进房对着柯老夫人盈盈一福身:“祖母安好,未知祖母传唤孙女所为何事。”
柯老夫人一时沉吟尚未没发话,瑶玉母亲王氏一声讥笑:“哈,平时看着傻里吧唧,你倒会装蒜。”
瑶草闻言看看柯老夫人委屈抿抿嘴,眼里润润的并不做声。柯三夫人听她骂自己女儿,心中恼怒,却是强忍怒气,笑微微开口,说出的话却是质问语气:“大嫂,你身为伯母在小辈面前怎能如此说话?什么叫傻里吧唧?”
柯家大夫人又是怪笑:“哈……”
柯老夫人忽然开口:“闭嘴!”回头看着瑶草和颜悦色道:“你大堂姐已经说了,现在三丫头你说说,方才倒地怎回事儿?”
瑶草沉默半晌,知道自己若不揽事儿上身,青果很可能与桂花各打五十大板,这万万不能。因对柯老夫人言道:“是孙女修为不够,听到桂花骂孙女傻子,不该一时冲动,吩咐青果教训了桂花,请祖母责罚。”
瑶玉闻言指着瑶草怒道:“你胡说……”
柯老夫人伸手摸摸瑶玉安慰道:“听你三妹说完。”
她这个动作看在瑶草眼里十分刺眼。瑶草抿抿嘴角,耷下眼皮,心中暗忖,看来今儿之事难以公平了结,至少青果难以全身而退了。
果然,柯老夫人看着瑶草道:“我们柯家乃是书香门第,讲究上慈下孝,兄友弟恭。瑶玉是姐姐,她的丫头犯错,你应该告诉姐姐,或者告诉大伯母,或是告诉祖母,最起码告诉管事妈妈教训她们。你却指使丫头打人,这是越俎代庖,以下犯上,祖母本当责罚,看在你大病初愈,且先记下,你服是不服?”
瑶草一愣,这倒是自己错了呢?疑惑之下看向祖母,心里拔凉拔凉的。却也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既然说不罚,那认错就是了,因一福身言道:“哦,兄友弟恭么?这话听着似乎很在理儿,孙女儿折服。”
柯老夫人闻言一愣,深深看了眼瑶草。回头看向地上跪着的青果桂花道:“你们身为丫头,不守本分,在小姐面前,拉拉扯扯,吵吵嚷嚷,不成体统。看来都是吃饱了撑的,拉下去每人打十板子,饿她们一天,不许吃饭!”
自己被丫头辱骂,却受了责罚。桂花挑衅在先,以下犯上,青果不过抱不平,且自己已经承认过错领了责罚,还要各打十板,这显然不公平。这是又打又罚,只不过打得青果,罚的自己。而瑶玉纵婢胡为,事后蛮不讲理,哭哭啼啼不成体统,祖母却不稍加责罚,这是□裸的偏向!
瑶草气极,忽然看着瑶玉一笑:“我知道自己是傻子,可是姐姐这般叫我我不恼,因为祖母说了,兄友弟恭嘛!我要恭敬姐姐,姐姐只要高兴,今后就叫我傻子得了。不过桂花只是下人,她也叫我傻子,这似乎不合规矩。祖母刚才也说了,这叫做以下犯上,理应受罚。我叫青果罚桂花,是我做错了,不该越俎代庖,不该以下犯上,我已经受了祖母责罚。但是青果是我的丫头,她是听命行事原没错,大姐,你说是不是?”
瑶玉张口结舌:“我?你?”
瑶草见瑶玉吱吱呜呜,转而可怜巴巴看着柯老夫人:“大姐姐嫌我笨,不愿意教我,祖母以为孙女说得对是不对呢?”
口舌官司
柯老夫人面对瑶草湿漉漉的眼眸,一时语塞,有些狼狈的避开了眼神。
瑶草却不会放过这个偏心的老太太,只是拉扯柯老夫人衣袖:“祖母也不肯教我么?敢是跟大姐姐一样嫌我又傻又笨吗?”
柯老夫人心房一颤,眼睛闪一闪,有些难堪,假作咳嗽,瞟眼幸灾乐祸的王氏;又瞧瞧满脸委屈不甘的三媳妇方氏;再看看傻傻笨笨的孙女瑶草。这瑶草看似天真懵懂,却似乎句句直指自己处事不公,偏向护短。细看她表情,似乎又不像有意为之,就是那话也都是自己所说。
柯老夫人有些疑惑了:难道这个一项笨笨傻傻唯唯诺诺的孙女儿病了一场反而开窍了?
其实这柯老夫人一贯做事挺有分寸,纵总有偏心也不会太过,不过是老人通病,觉得都是自己家儿子,总要过的差不多,怀了一份打富济贫的心思,这才拘着方氏管家,让大儿子二儿子家生生活优渥些。
正因为柯老夫人心里有这病,正所谓秃子怕人说和尚,方才听瑶玉一番话,什么桂花丫头是方氏所买,不是柯家所有,要认清主人,心里蛮不舒服。是不是自己丫头也是方氏所赠,岂不是自己也不配使唤?
因这话出自三房瑶草丫头,柯老夫人不疑心瑶草,却要疑心方氏。这才要责瑶草打青果,维护瑶玉,以观方氏反应。结果,方氏脸不红心不慌,只是委屈满腹,没有达到柯老夫人预期的效果。
柯老夫人自然知道丫头所言不虚,柯家有今天,的确占了方氏许多光。严格说来,柯家的田产乃方氏赎回,理应归方氏所有。这也是柯老夫人让方氏当家理事的原因之一,她出了钱总要让她过得舒心些。岂知如今方氏倒没敲打到,倒敲到自己头上,显得自己不识好歹,为老不尊了。
柯老夫人心里一声叹,罢了。也摸摸瑶草后脑勺:“谁说我的孙女笨了,都是丫头可恶胡咧咧,祖母给你出气。”言罢板脸看着桂花:“三小姐是傻子这话打哪里听来?说!”
桂花眼睛在王氏要与身上打转,却不敢指认,只是抽泣着:“小婢,小婢……”
王氏忽然言道:“小贱人,看我做什么?你可要想仔细了,在哪里听来野话?若要乱扯,仔细你的皮!”
桂花见抬头对上王氏凶狠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不由把头一缩:“回禀老夫人,小婢不曾说过这话。”
青果一旁插嘴:“你胡说,我听得真真的,你明明就跟枣花说了,叫二小姐别跟三小姐玩,还说大小姐说了,三小姐是个傻子。”
柯老夫人问道:“瑶玉?”
一时众人都看向瑶玉,瑶玉顿时脸红耳赤,忽然气汹汹上前,抬手给了青果一个耳光:“放肆,祖母问话也敢插嘴?”
柯老夫人顿时沉了脸:“既知我在问话,你又插什么嘴?平日看你聪明伶俐,以为是个乖巧懂事的,却不料长辈面前也这般放肆,哪有一点闺秀的样子?方才发落丫头没来得及说你,你得意了是不是?你一个小姐竟然自贬身份去跟丫头斗嘴,还哭哭啼啼,这般泼辣无状,像什么样子?当着祖母就敢这般,平日离了我这还了得?你自己说说,该当何罪?”
柯老夫人忽然发作瑶玉,语气还这般严厉,众人都没想到。之前柯老夫人对瑶玉向来是赞不绝口,捧在手心里疼爱。
不说王氏不能置信,就是方氏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婆婆向来用着自己,看似宠信,实则暗地偏向长房嫡孙,又因为瑶玉酷似夭折的小姑,尤其偏爱瑶玉。只是碍于自己出钱出力,做的不那么明显罢了。
却说王氏见柯老夫人发作瑶玉,急忙插话:“瑶玉一贯乖巧懂事,绝不会在背后中伤姐妹,更不会唆使丫头辱骂姐妹,老夫人明察,不要冤枉了瑶玉才是。”
大房中人说没说瑶草傻子,柯老夫人心知肚明,就是柯老夫人自己也一度这样认为。想这王氏也真愚笨,方才还被方氏揪住不依,被自己喝住了,这才眨眼功夫就又反了口,唉,书香门第如何养出这般贪财愚笨之人呢!
柯老夫人想着自己一心提拔,王氏却扶不上墙,忽然眼神一冷:“都是我平日里纵得你们无边,这般没上没下了,那有个婆婆说话,媳妇混插嘴的,没个规矩!”
王氏方氏苏氏都道:“媳妇们不敢!”
经过这一番闹腾,是非曲直柯老夫人心里早已明了,转脸看着柯三夫人:“方氏!”
方氏忙道:“请婆婆吩咐!”
柯老夫人指着青果桂花道:“把这两个丫头每人戒尺掌手十下。把桂花交给人牙子吧。”
桂花一听慌忙爬前几步给瑶玉磕头:“小姐,您救救我,我不想出去,我爹娘还会卖我的,这一去也不定落到什么地方去了,您救救我吧!”说罢磕头不止,痛哭流涕。
瑶玉一见要买自己丫头,急忙给母亲王氏使眼色。王氏倒不心疼桂花,只是走了桂花,她少人使唤,就不快活了。这桂花出身农家,虽然学些市井气息,嘴贱爱说是非,做事却是手脚麻利,又肯下力气,大房真是少不得她。直接求情王氏不敢,便绕着弯弯绕:“我们瑶玉只这一个丫头,倘若买了就无人可使了,不如请老夫人做主,就把青果丫头顶了桂花名额与瑶玉使唤可好?”
瑶草一听这话顿时愕然,忙转头看自己母亲,方氏却是嘴角微微翘着,眼皮看着瑶草那么不经意一眨,示意瑶草放心。
柯家二夫人苏氏恁敦厚之人,差点噗哧一笑,很辛苦方才忍住了。就连清明谷雨陈妈妈等也俱是苏氏一个心思:唉,这人脸太厚!
柯老夫人没想到王氏会如此说法,要知道柯家之前除了||乳|娘厨娘,从不使用丫头小厮,一般的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老夫人也是柯三夫人进门才开始有了贴身服侍丫头,做了甩手掌柜。柯老夫人看着王氏张了张嘴却没出声,这几年柯家小辈已经适应了有人伺候的生活,柯老夫人想说‘以前没丫头也过了。’又不忍委屈宝贝孙女瑶玉,迟疑片刻言道:“就叫清明跟着瑶玉吧。”
清明一听,神情一滞。这王氏待人出名的苛刻,桂花明说是瑶玉丫头,其实大房一家人杂事。什么洗衣裳,洗碗,清洁打扫等等几乎都是桂花包圆了。且吃穿上头又刻薄,一天三餐都是公中的饭菜,再别想一丝儿零嘴吃,更不许空闲一刻,总有做不完事情。
一年四季衣裳银钱都是公中发放,她却扣在手里,过年也不给桂花做新衣,都是拿了自己的旧衣裳改了给桂花,桂花穷人家出身不在乎,清明却是方家家生子儿,自小便是一年四季按季节换新衣,外带珠花首饰。到了柯家跟了柯老夫人,柯老夫人虽然严厉却不刻薄吃食穿都有赏赐。
月钱,衣服首饰,年底红包,方氏一切按照方家旧例,并且允诺,他日清明嫁人,还有嫁资奉送。两下比较优劣立显,清明且不愿傻到去跟王氏这个刻薄人儿,迟疑着没有上千领命,眼睛看着方氏,泫然欲涕。
清明是方氏子娘家带来的丫头,虽比方氏小几岁,两人确是自小的情分,方氏当然不会让与大方奴役,因一笑道:“这倒不用,卖了桂花,媳妇再买个小丫头给瑶玉使唤,总不叫她委屈就是了。”
王氏忙道:“小丫头会做什么?还是……”
方氏知道她想说留下桂花,忙拦了她的话,道:“清明服侍老夫人这几年已经惯了,再换了她人怕老夫人不习惯,小丫头买来让陈妈妈调|教几日也就是了,大嫂放心,这清明谷雨秋云冬云也是陈妈妈自小调|教,准保错不了。”
柯老夫人看着方式,面上只是发烧,叹气道:“就这样吧,瑶玉留在我这里抄写女戒五十遍,中午不许吃饭,你们都散了吧,闹了一大早,我头也晕了。”
虽然卖了桂花,罚了瑶玉,但是青果也被打肿了手心,瑶草自己倒没什么,心里只替青果委屈,亲自替青果擦药:“我护不了你,对不起。”
一时方氏进来,瑶草正要跟方氏抱怨,方氏忽然沉了脸,秋云冬云搀扶方氏坐下,青果有伤,青叶忙着上茶:“夫人请用茶!”
方氏接了茶却不喝,看了青叶青果一眼:“你们跪下!”
青果青叶闻言忙着跪下了。
瑶草忙上前拉着方氏衣袖:“娘啊!”
方氏摸摸瑶草:“你且别管!”回头指着青果青叶怒道:“谁让你们信口哓哓什么谁买的丫头谁出的钱?跟谁学的这般市井刻薄?自己掌嘴。”
青叶还好,刚刚逃脱了没挨打。
青果心里直委屈,老夫人偏向,夫人又不替自己做主。可是主人有话不得不听,遂自己打起了嘴巴。一时脸也疼,手也疼,泪水扑簌簌滚落,只不敢放声。
瑶草见青果青叶又受了自己连累,心理异常难,忙拉着方氏求情:“娘就饶了她们嘛,都是因为孩儿笨,否则也没今天这事了。”
方氏见瑶草似有哭意,知道瑶草一项怯弱,十分依仗这两个丫头,就是今日这场风波也是因为为了维护瑶草,心里不免一软,叹气道:“罢了,下次说话多在心里过几遍,就是今日对那桂花,你们莫说给她一个耳光,就是十耳光也无事。或者回来告诉我,把那腌臜东西撵了也就是了,偏要画蛇添足逞口舌之快,否则哪有今天这场气?我买你们来服侍三小姐,是为了让三小姐过得舒心,你们倒好,惹了祸还要让三小姐替你们扛着,今日掌嘴是让你们长长记性,下次再犯,别怪我把你们扫地出门。”
青果青叶焉敢再犟嘴,疼得泪眼朦胧,还得磕头称谢:“谢谢夫人教诲,下次绝不敢了!”
方氏道:“你们记得自己的话!”
秋云落后一步,塞给青果一瓶止疼化瘀膏:“这是极好的膏药,擦伤冰冰凉凉,明个就好了,抱你不留疤痕。”
青果抽泣道:“谢谢秋云姐。”
秋云道:“别谢我,夫人叫给的,你也别委屈,你们今儿这话,会让老夫人疑心夫人在背后嚼舌呢,你知不知道?”
青果且没想到这些,一愣之下忙到:“婢子这就去告诉老夫人,都是婢子信口胡说,与夫人小姐不相干。”说着就要出门,秋云却道:“回来,你这会儿去一切都晚了,好好养着吧,再别给夫人添乱就也是了。”
却说陈妈妈随着方氏回房,一路直叹气。
陈妈妈道:“小姐是不是担心老夫人疑心?嗳哟,这可怎么好?”
方氏沉脸道:“算了,清者自清,我这六七年谨小慎微恭恭敬敬,就是冰玉也暖热了,倘若还不能让她满意,我再贴上去也没意思了。”
当晚,方氏着人把桂花遣送回家去了,并嘱她汲取教训,以后好好做人。
方氏这人虽然嘴巴厉害,实在心软,想那桂花虽然可恼,却是好人家女儿,没忍心交给人牙子,怕她落到了脏地方。
鉴于桂花多生口舌,方氏决定从人牙子手里买孩子,这些孩子都经过人牙子特殊□,知道眉高眼低。
翌日,陈妈妈儿子陈树叫了人牙子华大娘子前来,统共领了四个七八岁的女孩儿,因为王氏喜爱挑三拣四,方氏让王氏自己挑选。
瑶玉闻言给自己买丫头,也跟着来了。母女俩却意见相左,瑶玉要挑那个手最嫩,脸色美白的丫头,王氏却想挑那个长相平庸却身材敦实的丫头,方便使唤。
最后,王氏爱女心切,拗不过瑶玉,选了最漂亮的丫头。不知是什么心思,瑶玉依旧叫她桂花。
却说瑶草与瑶玉的冲突,虽然最终都受了罚,又连累母亲丢了几贯银钱,可是瑶草也借此昭告天下:柯三小姐不是个傻子,谁若再叫,翻脸不客气。
初见成效
接下来瑶草努力进行着自己既定目标,早起晨练,练女红敷衍母亲,写着蹩脚字儿遮掩自己光芒,努力扮好五岁孩童。下午去花园子晒太阳追蝴蝶听鸟雀儿欢畅。
日日如此,刻不懈怠。
三月底,老夫人的丫头清明忽然来了,说老太太分配瑶草抄写十篇经文,以备清明节给祖宗焚烧。
瑶草接过看时,原来是孝经。
这个瑶草记得,老太太上坟祭祀,讲究一日一经,焚烧三百六十五篇,子孙都要动笔,以求祖宗福佑。
瑶草虽然最近每天临帖二十余篇,只可惜她不敢太多暴露前生写字功夫,只能故意以丑示人。
她眼下为了不让人觉得突兀,正在日夜练习,努力使自己的字儿从丑慢慢蜕化成美。瑶草知道,写字的功夫不可一触而就,所以她眼下的字迹是相当的丑陋,有时看着母亲纠结的目光,瑶草分外惭愧。可是,为了别人不抓住自己把柄,把自己当成妖魔对待,瑶草还是决定按步就班,慢慢转化自己的字体,为了使自己的努力让人看见,也为逢迎祖父的好为人师嗜好,瑶草坚持每日把自己习作带去见祖父,让祖父斧正。
瑶草的功夫没白费,祖父每隔几天都会惊喜于玉瑶草进步之快,欢喜之余甚至会手把手教导瑶草写几笔,瑶草借机加快自己字儿由丑变美的速度。
柯老爷子因为天天见瑶草刻苦练习,对她写字功底飞速进步见怪不怪,反而常常跟柯老丰儿夸耀,这个孙女儿有慧根,比之几个孙子更有悟性,真乃柯家之后矣。
柯老夫人见老头子高兴,也顺带奉承:“知道你的意思,你教书有方,好了吧。”也因此逐渐改变对瑶草漠视的态度,开始慢慢关注瑶草。
不过,虽是祖父夸奖,可是那也是针对五岁孩子而言,瑶草目前显露的水准,就是比之瑶玉,也差之甚远,要说抄经,那字儿却是拿不出手去。
抄经这事,在瑶玉看来是无上荣宠,瑶草前生也抄腻了,且也并未因此得到祖宗福佑,因而很不热衷,可说有些厌倦。为了推脱这个任务,瑶草带了自己习作去见自己祖母柯老夫人。
到了怡安堂,见了礼,问了安,瑶草故作胆怯,慢慢挨近祖母悄声言道,“祖母让孙女儿分抄写经书,本是孙女儿的福气,孙女儿万分愿意,只是,只是……”
瑶草说到此处,有意打住,唯唯诺诺一幅不好意思的小女儿情态。
听话听音,何况柯老夫人活了半辈子,瑶草之意,她已知晓,但是自上次瑶草无意识想自己抗议之后,柯老夫人迟钝的发觉,这个怯弱小孙女儿自病好之后,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具体什么她也一时说不来,看似她依旧胆小,依旧说话声音细细的,可是柯老夫人总觉得这个孙女较之以前,有了很大变。兼之可老爷子对瑶草肯定,甚至说瑶草智慧超越瑶玉。柯老夫人对瑶草逐渐关心,喜爱起来。这会儿她存了逗趣孙女儿心思,因笑盈盈问她,“只是什么?”
瑶草脸色更加羞惭,小小的手儿奉上自己所抄千字文,软软糯糯言道:“祖母请看,孙女儿觉得,实在,实在难看。”
老太太呵呵大笑:“嗳哟,祖母觉得写得很好啊,五岁的孩子对自己这般苛刻,长大了可不得了哟。柯家出才女了。”又仰头看着柯三奶奶笑一笑,“三媳妇,你孩子教得好啊。”
孩子被夸奖,是所有母亲最高兴之事,方氏喜悦之情更胜旁人。要知道,半月前还有人在传说瑶草是哑巴。对三夫人掌家心怀嫉妒的王氏,更是不止一次在老夫人面前嘀咕,是不是三夫人血脉有碍,因而养下的孩子不健康?并暗示老夫人,为子孙计,很该为三叔另纳一房妻妾。
柯老老夫人因为说不得原因让方氏管家主事,落在众人眼里就是偏爱三媳妇方氏。王氏心存嫉妒,见缝插针,紧着下蛆,要恶心三夫人方氏。她说一次老夫人不理,说二次老太太不睬,但是架不过王氏长日无聊,有空就下蛆。
老太太虽然有些疼爱方氏这个能干大方的媳妇,却更疼爱自己儿子,且子嗣实乃人生大事。王氏成天蚊子似的嗡嗡不停,说得多了,柯老夫人也就听进几句,隐约暗示过三夫人,要请个名医来看看。
老夫人虽然没有言明看什么,聪明人一听就知,一看瑶草到底是不是傻子,二看方氏是不是身患恶疾,生不出健康的孩子。
方氏这一向如履薄冰,倘若真是身患恶疾,不被休弃已经算是万幸了,老三纳妾娶二房更是在所难免,虽然目前柯家从老到小没人纳妾,若三夫人方氏身患恶疾,就另当别论了。
方氏此刻闻听老夫人夸奖自己女儿,总算洗清了自己身患恶疾的嫌疑,内心的喜悦难以言表,连忙微笑福身行礼,一顶高帽子送给柯老夫人:“这都是老夫人教得好,媳妇懂什么呀。”
瑶草闻言顿时心里撇嘴哂笑,这字儿哪里就好了?好字儿我没写出来!
却说这柯大夫人最近身子不爽利,柯老夫人早就免了她立规矩,她依然支撑着来伺候婆婆,此刻虽然面上附和老夫人,满口夸奖,却状似无意间,随手拿起瑶草功课,满口‘夸奖’:“啧,啧,啧,了不得啊,三丫头比我们大丫头学的还快呀,这才几天的功夫,都已经学了千字文了,我们大姐儿学了三年,还只读了三字经,百家姓,女戒呢。”
瑶草闻言一愣,还道王氏发觉了她身上的破绽,心里暗暗锉牙:“无耻毒妇!”
其实柯大夫人怀疑是方氏替女儿捉刀,因为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