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皇后重生第9部分阅读
还珠之皇后重生 作者:肉书屋
小姐!那您还哭什么啊!这是大喜啊!您找到了亲爹,我看,皇后娘娘也不像小燕子形容的那么恶毒,小姐,这可不是苦尽甘来了吗?”金锁听见自家小姐连称呼都改了,不禁喜上眉梢。
紫薇摇摇头,一五一十的把莹琇和她说的话都说与了金锁听。金锁听了,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实在是觉得皇后娘娘说的这个办法好,不知道自家小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连她一个丫头都知道,就是一般的大户人家儿,也不能随便拉个私孩子入谱归宗的,都是要另找一个名目的,何况皇家?
“金锁……我可怎么办啊?呜呜呜……要是尔康在就好了……”想到福尔康,紫薇哭的越发厉害了。
金锁大吃一惊,怎么都这会子了还念着“福大爷”?她是个丫头,这几天有事儿没事儿听人说起过,福家不过就是仗了令妃罢了。自家小姐要是从了皇后娘娘的主意,以后的倚仗就是正宫娘娘了啊!再说了,这事儿是能和福家商量的么?提起福家,金锁是气不打一处来的,不是他们,自家小姐怎么会不尴不尬的成了现在的身份?“小姐,依我看,皇后娘娘说得不错啊……皇上在心里认了您,给了您身份就好啊!有了身份,您也就有个好归宿了,太太在天上看着也是高兴的啊!”
“呜呜呜……那尔康呢?尔康怎么办……小燕子怎么办?小燕子被当作宫女赏给五阿哥了……呜呜呜……”
金锁无奈了,“小姐,您怎么能这么想呢?先前寻亲,咱们抛头露面,在福家也属无奈之举,如今小姐既然找到了亲爹,自然是要听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了,父母之约,媒妁之言……”
紫薇听了这话只觉如遭雷击,像是不认识一样看着金锁:“金锁!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你不了解,两个人相爱、相依,这是多么美好的……怎么能说是‘无奈之举’呢?难道就因为‘父母之约,媒妁之言’我就要和尔康错过一生吗?”
“小姐!可是皇后娘娘说了啊,您如果要嫁福大爷,就只能以宫女的身份‘赏’出去……皇上,他也不会认您,小姐,您您想想太太啊,想想太太的遗命!”
“呜呜呜……我就知道我什么都没做好,还害了小燕子……”
“小姐,就算小燕子替咱们闯的围场,可是‘欺君’的也是她自己啊,要不是她贪恋荣华富贵,事情怎么会像现在这样?”
紫薇捂住了脸,哀嚎,“金锁!你别说了!至少,小燕子后来也说过要把格格还给我的!”
金锁不知道该怎么劝自家小姐了,自己觉得什么话都已经掰开揉碎说尽了,自家小姐还是泪眼迷离。在金锁犯愁的时候,莹琇也愁,随意拿了张纸坐在暖炕上描花样子,不知道紫薇这个重孙女辈儿的女孩儿到底搭错了哪根儿筋,捎带着连兰馨和永璂来给她请安的时候神色都恹恹的。
“皇额娘……”永璂见她今日神色不似往常喜乐,跑到炕沿儿边上拉着她的手,“皇额娘,您怎么了?怎么不高兴?”
稚子童音,让莹琇一下子缓过来了神儿:犯得着为了那么个不识抬举的委屈了自己的儿女么!让永璂上了炕,招了手让兰馨也在炕上坐下,又命锦澜锦秋拿点心。
永璂的小胖手扯了莹琇道:“皇额娘,我要吃沙琪玛,皇额娘这儿的沙琪玛是最好吃的!”
兰馨笑着羞了羞永璂的脸:“小十二……你个馋猫儿!皇额娘这儿又不好吃的么?”
永璂拍掉兰馨的手:“兰姐姐不准这么说我!刚才你还说喜欢皇额娘这儿的玫瑰饼呢!你还比我多吃了一顿鹿肉宴呢!你才馋猫儿!”
莹琇伏在炕桌上笑弯了腰,“一对儿馋猫儿……还在你娘这儿揭起来老底儿了?!”
“皇后这儿好热闹!好一幅《天伦喜乐图》!”
第三十三章 鼻孔君
三人扭头一看,康熙正笑着立在门边,娘儿仨只顾着说笑,竟没瞧见他进来。吓得永璂和兰馨忙站起来请安,莹琇也站起来福了一福才又和他一起坐了。待他坐稳,永璂和兰馨又行了礼才站在一边。
康熙看了看这一对重孙辈儿的“小儿女”,他这几日正为永琪那个“逆子”恼的不能行,今天一看这两个,一个生的娇俏动人,一个显得灵透可爱,心中也是着实欢喜。一时墙角的自鸣钟当当响了几声,不多会儿,外间有宫女进来回禀:“主子,主子娘娘,摆晚膳了,主子主子娘娘这会子用吗?”
康熙笑道:“摆在这暖阁里就是,也省的你主子娘娘劳累。”
莹琇笑吟吟的放下手中的笔,欲站起来,“低头描了一下午花样子,没成想竟是这个钟点儿了,过的倒快。”
兰馨忙凑上来搀了她的臂弯,笑道:“皇额娘,我和永璂可是饿了呢!想是这日头竟听见我们俩肚子饿得咕咕叫了,这才走的快了些!”又好像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也不知今儿皇额娘这儿有什么好吃的……”
莹琇点了下她的额头笑道:“说你是馋猫儿还亏了不成?”
“正是!”康熙也笑着敲了下兰馨的头,“你老子娘还能亏了你这个娇闺女不成?谁不知道你娘拿你当个宝,雪天儿加衣,雨天儿撑伞都惦记着!”
一句话说的莹琇和兰馨并几个宫女嬷嬷都笑了,永璂也想笑,只是慑于“严父”在场,故而憋得脸都红了。吃了饭,漱了口,宫女又捧上茶,康熙呷了一口,道:“给你主子娘娘换杯轻些的,这杯有些酽了,大晚上的,她一向浅眠,喝了这个要走了困的。”
“一杯茶罢了,到还让您惦记。”
“皇额娘,依我看,分明是皇阿玛心细啊!不止‘雪天儿加衣,雨天儿撑伞’,连吃茶浓淡都惦记呢!”
莹琇放下茶碗,拧了下兰馨的脸蛋儿,“猴儿!拿你爹娘取笑来了!”
兰馨滚到莹琇怀里,悄悄扯了扯莹琇,又指指旁边,原来,这边娘儿俩在笑闹,那边父子俩却是一派“奏对”的架势。莹琇听康熙和颜悦色的问了永璂尚书房的功课,又问了书房里旁的事,就连个人位置如何坐都一一问了。心中暗道:几时这“严父”也转了性儿了!上辈子端足了架势,一溜儿阿哥就找不出个没被他骂过的,这辈子要做“慈父”了不成?永璂先前听他皇阿玛问功课,心里是有些慌得,直到见这“严父”今日不似往日脸色,方才答得顺溜了些。
“皇后,小十二的国语(满语)不错啊!朕敲着就是胤……就是如今尹继善这‘国语第一人’家的几个小子也是不及小十二的。”
莹琇拿帕子遮了口笑道:“皇上,哪有个这么夸自家儿子的!”
“诶,该夸还是要夸的,咱们入关这些年了,旗人不会说国语的是越发的多了!皇子们是要好好做表率的!学得好,朕自然是要嘉奖的!”见莹琇看他的眼神儿多了些戏谑,知道她是笑自己“转性”,也不理会,只是又温言抚慰了永璂几句,才放他和兰馨一道跪安。
回了寝宫,洗漱毕了,莹琇拿着把小银剪剪了剪烛花,笑道:“我才知道,您也是会做慈父的呢!”
康熙搂了她的腰在她耳边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朕为何做的‘慈父’?这孩子……到底是重孙子辈的,又是个灵动孩子,就是不大放得开,略显得稚嫩了些,朕心里也是爱极的。只是,弘历儿子不多……这可要劳累你了……”
莹琇听他前头说的正经的很,后来说到“劳累”也没打留意,只觉康熙抱在她腰上的手有些不安分,这才咂摸出味儿来,羞了个满面绯红,拍掉了康熙的手,嗔道:“老夫老妻了,什么疯话!”
“分明实话嘛!弘历本来的子嗣不盛,其他的那都是孙媳妇,这事可不是要落在你身上么?你是朕的爱妻,两世的皇后,这可不是责无旁贷么?”说着又搂上莹琇的腰。
“哎呦……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
红罗帐暖,春意无边。一时事毕,康熙将莹琇揽在怀里道:“上辈子你没能……人说是朕待你荣宠太过,这才折了……而今朕是两世天子,你是两世皇后,这等福气,不怕养不住个孩子。”
“我只想要个胤禛一般的孩子……”
康熙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就说你是个痴心的!也奇了,你们俩都是等闲人物不放眼里的,偏偏互得缘法!明明他是乌雅氏生的,偏生和你一个脾气!难不成投胎的那日他本是要投到你肚里的?”
莹琇翻了个身,枕着康熙的胳膊仰面养了,“我也这么想的,八成那天他是要投胎到我肚里的,不知道被哪个小鬼儿扔错了!”
“你啊……诶?那个——紫薇的事儿和她说了?”
莹琇点点头,又把自己的底牌和皇帝表哥细细说了一番。康熙道:“这事儿朕不管了,她若是愿意做六丫头的孙女,朕就下旨封她和硕公主,若不然,也不怪咱们做‘爹娘’的不慈!”
“那是自然的,哦,还有,明年要选秀,今年年底该把后宫嫔妃们的位置调一调了。还得请您个示下。”
“这事儿你看着办吧,舒妃晋贵妃吧,她是纳兰容若的侄孙女,朕也该照拂下,多贵人晋豫嫔,不能太薄了博尔济吉特家——这个弘历,办的什么事儿!剩下的你看着办,横竖朕不认识她们,只认识你……”
说着,又伸出了手。
三日时光匆匆而过,紫薇好容易被金锁说的“想想太太遗命”这句话说动了。一步三回头的进了暖阁见莹琇。
宫女报了紫薇的名,让她进去之后,正在扎荷包的莹琇头也不抬的问:“想好了?”
紫薇泪眼朦胧的道:“是。我,我愿做宝音。”
“这就齐了!你先回去吧,改日我叫你见见恪靖公主,你也不必怕,恪靖公主是咱们满洲姑奶奶的性子,最是爽利的一个人,你先跟她出去在公主府住几天,也快过年了,到了除夕家宴,就由公主带了你出席,我在将你留在宫中。跪安吧。”
打发了紫薇跪安,莹琇就命人去请恪靖公主到了坤宁宫。拉了恪靖公主将此事原委一一说了,又让紫薇过来拜见了“祖母”。恪靖公主是看不上紫薇出身的,见她生得也是一副瘦马模样,更加厌烦,只是这事乃是她侄子侄媳所托,况且土谢图汗的汗位原本是她的小叔子袭了的,如今是蒙乾隆这个天子侄儿的恩典,让她的儿子车登多尔济袭了爵位,投桃报李,这也是她该做的事。
当下拍拍莹琇的手:“果然皇后是个贤德大度的!这事儿,说到我跟前儿,是看得起你姑姑,我自然没个推诿的道理!这就带回去,到了除夕的时候再给你们夫妻送回来!只是,既认到我们家名下,这孙女婿可要我来挑!到时候少不得讨你们夫妻一顿御膳了!”
莹琇笑着应了:“六姑说哪儿的话,原是该侄儿侄媳妇孝经的。”
却说如今新年将至,康熙和莹琇双双忙的脚不沾地。一边是各省、各县,奏折堆了一案头;一边是备各色、各人年礼,太后不在京中,年礼更是要好生打点了派人送五台山,又要见进京述职的封疆大吏们的太太,京中要员的太太,又要操心给兰馨、四格格、晴儿打听个合适女婿。不想,也不知怎么了,这宫里十亭人倒有八亭都说硕亲王府的皓祯贝勒是个好的,直听的莹琇冷笑连连。好容易熬到了腊月二十七康熙封了笔,莹琇也推了外命妇的请安,一心陪着她皇帝表哥过节。
好容易熬到了除夕,因着晚上的家宴,一睁眼莹琇就乘了肩舆到乾清宫看了一回,宫灯、菜单、熏香……不一而足。又回坤宁宫简单用了两口红稻米粥,看了一回兰馨并永璂的礼服。过了晌午就换了朝服朝褂,又细细的梳了头,上了妆,带了冬朝冠,和康熙一道往乾清宫去。
除夕是家宴,康熙和莹琇现在上首坐了,诸皇子并、公主帷幕后的嫔妃们行了三跪九叩的国礼方才坐下。
“六姑一向身子骨安好?我瞧着倒比冬至那日进攻看戏时显得更硬朗了呢!”见众人坐下,莹琇笑着问坐在西首的固伦恪靖公主。
恪靖公主笑道:“托皇上和娘娘的福,这一向身子还好。”
“呦,六姑,我瞧六姑今儿带进宫的姑娘没大见过,生得倒好,这是?……”
“车登多尔济的格格,这是第一次进京,带她来见识见识!”
…………
莹琇又说了些什么永琪没听见,只看见恪靖公主身边的紫薇就是一惊,紫薇竟然成了土谢图汗的格格!这是怎么回事?——这件事他还没想明白,就又听恪靖公主说道:“我前儿见了鄂容安的诰命西林觉罗氏,她家大小子鄂岳是个好的,有心想把我这孙女儿嫁到他家。我们是蒙古人,不知道礼儿,皇上别笑话我们就是……”
眼瞅着他皇阿玛有应允的意思,永琪更是心中急得不能行:紫薇怎么能嫁给鄂岳呢!紫薇要嫁尔康啊!一顿天下最精致的家宴只吃了个食不知味的回到景阳宫,和自己最爱的侍婢小燕子一道钻进书房,就命人去福家请他的“头号幕僚”福尔康打点银子进宫。将此事细细说与了尔康和小燕子。
福尔康颤动着鼻翼不说话,小燕子却急得跳脚:“那个固伦恪靖公主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她要把紫薇嫁给鄂岳!她权利很大吗?比我这个格格还大吗?鄂岳又是什么东西?!怎么配娶紫薇呢?紫薇是尔康的!”
永琪苦笑,怎么和小燕子解释?“尔康?尔康?你说话啊?!”
福尔康依然颤动着鼻翼不说话,鄂岳!先帝爷宠臣鄂尔泰的长房长孙,正经的旗人!他阿玛鄂容安,是两江总督,乾隆二十年从定西将军出征,为国捐躯,谥刚烈,图形画像都入了紫光阁的名臣!鄂岳是世袭的伯爵——自己怎么比得上!对,这是固伦公主的意思,不是紫薇的意思!一个要见见紫薇,要亲口问问紫薇!
想到这儿,他一把抓住永琪的膀子咆哮道:“紫薇现在在哪儿?”
永琪被他摇了个七荤八素,“皇额娘说看着‘宝音格格’十分喜欢,留在坤宁宫了。”
“我见紫薇!”
“怎么见?”
“我要夜探坤宁宫!”
“你疯了?!坤宁宫是想去就去的吗?”
“五阿哥,你帮帮我吧!不然,我想我就真疯了!”
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兼头号幕僚相求,又有最爱的侍婢小燕子一个劲儿撺掇,永琪一咬牙一跺脚,“哎!我舍命陪君子了!还好内务府在宫外给我找到府邸还没整修好,我还没搬出去!”
“永琪,你?……我自己……”
“我陪你一起去‘夜探坤宁宫’! 万一出事,好歹我是‘阿哥’,可以罩在那儿!毕竟,没有人敢把‘阿哥’扣上‘刺客’的帽子!”
第三十四章 夜探坤宁宫
福尔康抓住永璂的手:“好!那我们现在就去!”
“不可以!”永琪急道,“我们要去,但是绝对不能眼下就去!今晚宫眷们还要去坤宁宫行辞岁礼,还要守岁,万不能今天去。明天?明天!明儿是大年初一,皇阿玛要祭天酬神,要在太和殿赏筵,皇后也要在内廷受内外命妇朝贺,还要操心元旦应承戏……这么折腾一天,明儿定是人困马乏的,这样等到夜静更深了我们再去!”
“那我也一起去,人多好办事!我们看到紫薇,就把她救出来!”小燕子立刻热烈的喊。
永琪对小燕子正色的说:
“如果你真的想帮忙,真的想救紫薇,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景阳宫,什么事都不要做,等我们的消息!否则,我们大家还要照顾你,更加手忙脚乱!”
小燕子心里明白,自己那点儿武功,在高手云集的皇宫内,实在不算什么,为了救紫薇,只好忍耐了。
于是,正月初一深夜,福尔康和五阿哥着一身黑衣,蒙着脸,去了坤宁宫。 两人对地形都还算熟悉,加之夜深人静,一路就深入了坤宁宫内院。两人在廊上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么找实在是不是办法,五阿哥向福尔康使了个眼色:“你去东配殿,我去西配殿。”
福尔康摸到东配殿的窗下,透过朦朦胧胧的高粱纸向内望去,一连看了几个窗户,才看到了那个他熟悉的身影,竟还没睡,在窗前的暖炕上坐着,顿时热血沸腾,轻声叫着紫薇的名字:“紫薇,紫薇!是我!”
正在千头万绪的紫薇,听见一个熟悉的不得了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抖着手迟疑的打开窗户,就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人。
“尔……唔唔……”尔康看她要出声,急忙捂住她的嘴,一翻身跳了进来。
“紫薇!你还好吗?!”
紫薇双眼雾蒙蒙的看着他:“好,我怎么可能不好呢?成了固伦恪靖公主的孙女,皇额娘还要认我做义女,封我和硕公主……”
福尔康听说了,激烈的摇晃着她的膀子,“皇上认你了?太好了!不……怎么会好呢?公主竟然要把你嫁给鄂岳……你,你答应了?是谁说‘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
“尔康……我也想‘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啊,我……”
“紫薇!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听你说这句话!紫薇,我要走了,被人发现就不好了……记住我一句话‘你是我永远的唯一’!”
紫薇点点头,看着他朝思暮想的人翻出窗子,消失在夜幕里。
莹琇今天原本是累极了的,昨天除夕就累的不行,今天大早晨睁眼起来就要和康熙一起赏嫔妃们早膳,又要去交泰殿升座,穿着那件极重的冬朝服、朝冠,直着腰杆儿,受内外命妇朝贺,看着一波一波的人在自己面前三跪三叩、三跪九叩,累得个头晕眼花,一直折腾到快晌午,下午又要去畅音阁赏应承戏……二十多种,十来出又吉祥又枯燥的戏看下来,回到坤宁宫已是差不多人仰马翻,她是一向有个失眠、浅眠的毛病,原想着今天这么累必是能睡个好觉的,不想沐浴之后倒走了困,看着她的皇帝表哥早已睡沉了,她还是丁点儿睡意没有,又不敢翻身怕吵醒梦中人……闭着眼不知躺了多久,只觉腰都酸了,还是睡不着,一时觉得口干舌燥,轻轻掀开被子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
在外头守夜的大宫女琥珀看她出来忙迎了过去,“娘娘……怎么了?”
“走了困,睡不着,给我弄碗热乃子来。”
“是。”
琥珀吩咐下去,不多时,一个小宫女端了只掐丝珐琅鎏金碗盛了热腾腾的乃子进来,琥珀上前接了,向莹琇道:“娘娘,有些个烫,奴婢给您端进去吧。”
莹琇摆摆手,自己接过了碗,“哪里就烫着了呢?我自己拿进去吧,省得吵了皇上的觉。”进了寝宫,端了碗斜坐在暖炕上,轻轻吹了吹,呷了一口,好像听见窗外有什么声音,扭脸一看,恰看见一个黑影……
是人是鬼?!莹琇一惊,后退几步站着,乍了胆子又向窗外看了一眼,又是一个黑影闪过,“啊!”莹琇吓得心头一紧,手里的碗落在地上,滚烫的乃子淋在手上,溅在身上都不觉得疼。
“怎么了?”康熙掀开床帐,奔到她跟前儿。
“娘娘……”外间守着的琥珀也忙冲了进来。
康熙看见地下的碗和破了一地的乃子,再看看莹琇的手:“手怎么了?可是烫着了?”
莹琇紧咬牙关,浑身打颤,抖着手指了窗外:“刺……刺客……有刺客……”说完就瘫了下去。
“诶……”康熙一把抱住她,向琥珀斥道:“怎么伺候的?没听你主子娘娘说么!还不赶紧……”他正要再说,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声响,“还不赶紧去看看!”
“嗻,嗻……”
康熙把莹琇安顿在床上,只见她面色潮红,双目圆睁,“琇儿?琇儿?说话啊,怎么了这是?”
“皇上……”须臾,琥珀跑了回来,颤着声儿说:“有刺客,正和侍卫们交手呢!”
“什么?刺客?!传太医,过来给你主子娘娘看脉!”刺客?怎么会有这么大胆的刺客?“守着你主子娘娘!”康熙站起来,随意披了件黑狐袍子,提了剑就往外走。
“主子!”康熙的两个一等御前侍卫鄂尔德克、索伦图见他出来忙户在左右,“主子还是进去吧,这种人都是亡命之徒,万一狗急跳墙……”
“屁话!狗急跳墙要你们是干什么的!一共几个?”
“回主子话,两个。”
两个?两个就敢擅闯大内?要是多了还不直接挑起义旗揭竿而起?!“拿住了,朕要活的!抓住了,千刀万剐!”
“嗻嗻……”
“只是,这俩人功夫倒好,边打边退,看起来,倒是个轻车熟路……”
鄂尔德克的话让康熙的目光唿地深了,轻车熟路?
“主子,主子请回吧,这两人功夫好,扎克丹早就一马当先追去了,其他人在后头跟着呢。主子……”
康熙沉着脸,好容易被两人劝回去,一进寝宫又是大吃一惊,莹琇面色依旧潮红,眼睛却是闭着的,一殿的奴才或哭或跪。康熙气急,三步并作两步在莹琇床沿上坐了,手搭在莹琇脉上就觉得脉象乱的很,怒道:“嚎什么丧!你们主子娘娘还没死呢!太医呢?!”
太医院这日当值太医却不是常给莹琇看脉的左院判孙之鼎,只是一个寻常御医,平日不打给莹琇诊脉的,这个时候看见皇上怒气冲冲坐在一边,再一搭皇后的手,早已吓傻了,诊了半日:“回回……主子,主子娘娘脉象虚滑……”
“去暖阁里说吧。”
进到暖阁里,康熙长叹一声,“说吧……”
“嗻,主子娘娘脉象虚滑,肝胆伤损,显是卒然惊悸之症。肝与胆相连,司相火,君火虚则悸,相火虚则惊……”
“有碍无碍?”
那御医忙磕头摆手,连声道:“无碍无碍,断是无碍的。只以仁熟散治之,辅以柏子仁、五味子、太子参、茯神补心气安心神;熟地、山萸肉、枸杞子补肾水以制阳光;肉桂引火归元;菊花明目宁心;枳壳和胃安神即可。”
“也罢了……你下去吧……”
“皇上……方才去追那刺客的扎克丹回来了……”
“宣!”
臂上带血的扎克丹一回来,向康熙说了一遍方才的经过,康熙立时恼了:“什么?跑了?”
扎克丹一头冷汗:“是……那两个……贼……贼人对宫中,嗯……颇为熟悉,武功高强,刺了奴才一剑……奴才……是,是奴才无能……”
“朕养你们是干什么?!嗯?!”
“是,奴才无能,愧……愧对主子……”
“你叫扎克丹?哪个旗?姓什么?”
扎克丹咽了口唾沫,“奴才,镶黄旗,佟佳氏……”
“你是佟国纲一支还是佟国维一支?”
“回皇上……奴才,奴才先祖佟国纲……”
“混账!”康熙一把捶在炕桌上,“佟国纲何等英勇!你祖宗要是活着,能一刀一刀剐了你!”看扎克丹满脸羞愧,神色有异,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康熙心念一动,叫过高无庸道,“去,这儿的奴才都撤下去!窗户外头,三丈之内要是敢有一个人,你的命就到头了!”
高无庸连声应了飞奔出去。康熙重新在炕上盘膝坐了,沉声道:“你是真没追上那两人?”
扎克丹咬牙想了一阵儿:“真的,奴才……奴才被刺中胳膊,这才……”
“那两人相貌你也没看见?”
“是……”
康熙轻声笑了两声,干涩的开口:“朕看,你不是没看见,你是不敢说!”
“主子!奴才……”
“你是上三旗,上三旗有朕亲掌,佟佳氏又是世家公府,你有什么怕的?有什么能让你怕的?还是能让你怕到替他掩饰的份儿上?”
“主子……奴才,奴才……”
“康熙二十九年,佟国纲从大将军裕亲王福全征噶尔丹,奋勇督兵,力战殉国,殁于阵前。你很该学学你先祖的胆气!”
“主子……”扎克丹哭道,“奴才家世受皇恩,奴才……奴才,主子若将奴才放到战场上,奴才眉头皱一下就不是个汉子!只是,这事,主子,奴才要真是说出他来,难保主子不信……主子和他,都是动动指头就能让奴才化成齑粉的人……奴才,奴才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想被拖进……哎……”
康熙的手指轻轻敲着炕桌,叹道:“你还没说,怎么就知道朕信不信呢?朕岂是不进人言的桀纣之君?”
扎克丹咬咬牙,心一横,“主子……奴才奴才方才是最先追上他们的,两厢交手,奴才拼着受他一剑,挑开了他蒙面的黑布……是,是,五……五阿哥……”
第三十五章 兄弟
康熙面色惨白,还真是这个……孽障!“你看清楚了?”
扎克丹连连叩头:“主子,兹事体大,奴才虽年轻,可还是知道事体的,万万不敢以此事欺瞒主子啊!五阿哥被奴才踢中肋下,必有伤可验!争斗之时,奴才与他刀剑相碰,奴才所用佩刀乃是先祖所遗的宝刀,切金断玉尚不在话下,五阿哥佩剑上必留痕迹!”
康熙闭上眼睛细想了一回,眼下虽未派人细查,可他是早已信了的,在他看来既然这个儿子连“欺君”都能做的面无愧色理直气壮,那进来“窥伺帝踪”在他看来,大约也应该不算是什么罪孽。他冷笑两声:这就是弘历的好儿子!这就是弘历为大清择出的后嗣之君!他死死的盯着炕桌上跳跃的烛花,暗想,他究竟是为何而来?这一辈的“夺嫡”又开始了?!永琪,这个老五,怎么也不好生掂量掂量自己?
他沉默半晌,才道:“你出去,叫高无庸、索伦图并鄂尔德克进来。”
“嗻。”
高无庸是养心殿总管太监,跟了“乾隆”二十多年的,索伦图、鄂尔德克都是在他身边二十多年的老侍卫了,一进来就看见这位主子沉着脸不说话,神色大不似平日,跪在地上心里直突突。
康熙见他们进来,猛的站起来,在暖阁里来回踱着步,“高无庸,你即刻宣五阿哥到南书房见朕。”
“嗻。”
“索伦图,鄂尔德克。”
“奴才在。”
“待五阿哥入南书房之后你二人立即带二十名御前侍卫,查抄景阳宫!”
查抄景阳宫?!这……索伦图与鄂尔德克心中据是一惊,月余之前,这五阿哥还是脑袋顶上如同顶着“嗣君”名号的呢!据说气掉了中宫娘娘的腹中嫡子也只是禁足在景阳宫抄抄孝经罢了,而今先是封王没份儿眼看要出宫,这也就罢了,宫里还有人隐隐传言这是皇上要“砥砺”五阿哥,怎么现在又要查抄……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若是五阿哥此番一败涂地还好,若不然,一旦翻身,他们两个带头去抄景阳宫的可不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么?
两人犹豫的不敢接这个差事,康熙看在眼中,好整以暇的坐在暖炕上,“朕的旨意,你们还想打个折扣?”
“不敢不敢,奴才们这就去点人!”
“回来,将五阿哥常用佩剑带给朕看。”
眼看着两人下去,康熙走出暖阁,又回寝宫看了莹琇,想是已经吃了药,眉头已经不像先前那般紧锁,面色却仍是不好,给莹琇掖了掖被角才站起来,“去南书房。”
秦顺儿见他只是穿了中衣,套了件黑狐袍子,忙打了个千儿赔笑道:“主子爷,南书房离坤宁宫也进,主子更了衣再去吧?这么去南书房……”
一时康熙换上明黄龙袍吉服,外头罩了石青缎绣五彩云龙纹衮服,带了冬朝冠才出来。见了天子仪舆就皱了眉头,“不用了,南书房不算,朕走甬道,自乾清宫过去。”
此时已近寅时了,因高无庸前去传旨,秦顺儿这个坤宁宫掌宫太监就先替了高无庸的活儿,走在“乾隆”身后,前头另有几个小太监提灯照明。天黑得很,西北风呼呼的吹着,秦顺儿听着风声,又看着黑黢黢的人影投在地上、宫墙上,心里一阵紧,只觉得瘆人。又看看前头的皇上,想想经常听说的“圣天子百神护佑”才略稳了稳心神。
康熙进了南书房,看见永琪正在跪了迎他。对众人道:“只留高无庸一人,其他退下。”南书房,虽然名号上是他读书之地,不过曾经更是他的机枢重地,来世为君,看着南书房的一切顿有“沧海桑田”之感。当下在龙书案后的宝座上坐定,问道:“永琪可知,这南书房最早是和用处?”
永琪半夜才送走了翻墙而出的福尔康回到景阳宫,还来不及让他最爱的侍婢小燕子给他上药揉伤就被高无庸宣进了南书房,心里只是忐忑,怕自己“夜探坤宁宫”的行迹暴露,又想那个扎克丹该没那么大胆子和他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阿哥作对,才平静了些。只是觉得扎克丹踢他的那脚甚疼,一时发狠:将来落到我手里,让你……正想的痛快,听他皇阿玛问了这么个简单的问题,打叠了精神回道:“回皇阿玛,南书房是昔日圣祖爷读书之处。文华殿大学士张英与内阁学士高士奇均曾入职南书房。”
康熙笑眯眯的道:“不错,你记得倒是清楚!文华殿大学士张英,是个人才!其子张廷玉更是朕……嗯,圣祖、先帝与朕的股肱重臣。昔年张衡臣入军机处,先帝与朕叹道‘张氏父子两宰相难能可贵!’雍正十一年,张衡臣之子张若霭考中了探花,张衡臣在先帝面前跪求请降其子名次,留此名额给天下英才,先帝深受触动,将张若霭将至二甲第一名的传胪。后张若霭官至内阁学士,礼部尚书,入值南书房,与朕朝夕相伴……其时人言‘一门三进士’,祖孙三人俱是庙堂重臣。张氏一门,家学渊源,皆为人杰,朕深敬之。”
永琪“操劳”了一夜,这个时候已是困得不能行,还要打起精神听“乾隆”说这陈年旧事,心中早已大不耐烦,奉承道:“那自然是圣祖爷、先帝爷、皇阿玛洪福齐天,慧眼识人……”
“朕是深羡张英、张廷玉的,为臣至忠,还教的好儿子,这样的臣子,朕岂能不爱?永琪,这南书房,曾经还出过一件事。康熙八年,这儿还只是有个‘南庑房’的名儿,圣祖在此,擒鳌拜,正帝业。”
“是,这是儿臣自幼熟知的典故,深佩圣祖英明。”
“呵呵……”康熙干笑两声,“朕曾听先帝说起过,这南书房乃是圣祖机枢要地,几十年来,自此发出的圣谕不可胜数,可唯有一道,震人心魄,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十六日,圣祖圈禁皇太子胤礽于上驷院,废太子。先帝曾言,废太子诏书乃是张廷玉草诏,圣祖用印,当时便对张衡臣说‘横臣父子皆栋梁,张敦复教子有方,朕不如也!’今日,朕仍要说这句话,张敦复、张衡臣俱是教子有方,简直让朕这个做皇帝的无地自容!”
永琪一个激灵,这话是扯到了他这个儿子身上了,登时回过了神,早已没了睡意,“皇阿玛这样说,儿臣……”
他正存了一肚子“仁慈美好高贵”的话要奉承,就听见外头有人轻叩殿门。康熙使了眼色,令高无庸去看,片刻高无庸进来回话:“皇上,索伦图鄂尔德克回来了。”
“宣。”
索伦图鄂尔德克俱是身着黄马褂,腰佩宝刀,甫一进来就带过一阵戾气,永琪再看到索伦图手中之物,登时心凉了一半:正是他今夜所带的宝剑!
“皇上,据五阿哥侍婢肖氏供述,此乃五阿哥常佩宝剑。”
“呈上来!”康熙抓住那把剑,一按剑簧,拔了出来,“寒光森森,果然是把好剑呐!只是,为何剑刃有几处卷了呢?”
永琪一愣,“额……回皇阿玛,那是儿臣前几日同御前侍卫练剑,嗯……所伤……”
康熙摇头笑道:“那个御前侍卫怕是叫扎克丹吧!这刃儿该是今天……哦,今夜在坤宁宫附近才卷了的吧?”
“皇阿玛!”永琪砰砰磕头,“皇阿玛明鉴,扎克丹信口污蔑儿臣呐……”
康熙冷笑一声,将剑还入鞘中,“索伦图!扒了他的上衣!”
“嗻!”索伦图情知今儿已是得罪了五阿哥,索性也就开罪到底了,对五阿哥一抱拳,“五爷,奴才得罪了!”
“你!你大胆!”
“五爷,这是皇命,奴才也无可奈何啊,您马前点儿,奴才也就不掏这个力了,主子爷可在上头看着呢!”
见五阿哥眼中噙泪还是不动,索伦图沉声道:“得罪!”一伸手,三下五除二去了这位天潢贵胄的上衣,康熙下来一看,只见他左肋间正有一个青黑的脚印,当时就红了眼,拿了手中的剑连剑鞘一起就往永琪背上砸了过去,“你个混账行子!果然是你这个孽障!”又抬手几下下去,直到看见几道僵痕横亘在背上才罢了手,怒气冲冲的回宝座上坐了,“孽障!你就真是个夜猫子?养大了点就恨不得吞了爹娘的一对儿招子充饥?!”
永琪被他砸在背上的几剑抽的嘴里一阵甜腥味,就是前一阵挨得那五十鞭子,也多是那些奴才看着他的身份,不敢落实了,这几下简直是他平生从未受过的苦楚。“皇阿玛,儿臣……”
“闭嘴!你还自认你是个儿子?令嫔向来说你是个博学的,你倒是同朕说说‘帐殿夜警’是何意?‘窥伺帝踪’又是何意?!”
“皇阿玛,儿臣冤枉啊,儿臣没有……”
“放屁!那你剑上怎么会有扎克丹的刀痕?你身上怎么会有扎克丹踢得脚印?你自己说说,你该当何罪!”
永琪早已吓傻了,“皇阿玛,儿臣万万没有窥伺帝踪之意啊!皇阿玛,皇阿玛切莫听信有心之人的挑唆啊!”
康熙一挑眉毛,这个逆子,临死还要咬谁一口不成?“哦?你倒是说说,谁是‘有心之人’?‘有心之人’又是谁?”
永琪此时早已不管不顾了,喊道:“皇阿玛,皇阿玛明鉴!此乃事出有因,儿子才生此下策啊!皇后囚紫薇于坤宁宫,还不顾紫薇意愿,要将紫薇嫁给鄂岳,尔康与我,这才决定‘夜探坤宁宫’。儿臣,儿臣真的不敢窥伺帝踪啊!”
“紫薇?紫薇是谁?皇后那儿只有兰馨和宝音两个公主格格。为了个包衣奴才,你竟‘夜探坤宁宫’?”
包衣奴才这四个字深深刺在了永琪心里,立刻回道:“皇阿玛,尔康不是奴才!儿臣一直拿尔康当兄弟啊!”
这下子“兄弟”两个字又刺进了康熙心里,咬牙问:“他是兄弟,那永璋、永珹、永瑢、永瑆和永璂是什么?”
永琪痛心的看着康熙,皇阿玛,您怎么就不理解了呢?“皇阿玛,天家岂有骨肉亲情啊,儿臣真是拿尔康当兄弟啊!”
康熙听了这话气了个倒仰,一个皇子,竟上杆子和一个包衣奴才做兄弟!上辈子他那几个孽障私底下闹得再厉害,在他面前也是陪了笑脸嘴里不停的说“兄弟敦睦”的,那像是这个德行!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莞尔笑道:“老五啊……哎,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你老阿玛的心呢?先把衣服扣上……”
永琪偷眼看着他,见他面容和蔼,恍然又成了那个疼爱自己的皇阿玛,立时扣好了衣裳,端端正正跪了。
“永琪,你怎么拿一个包衣奴才当兄弟呢?这……你三哥四哥身子骨不大好,十一十二俱是冲龄稚子,一旦朕百年之后,你让你老阿玛如何放得下心呐!”
永琪听了这话心中大喜,如聆佛音,皇阿玛这是要?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