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荣尊天下 风幻颜第16部分阅读
还珠之荣尊天下 风幻颜 作者:肉书屋
面前,世人只怕还被那个文武双全的传言蒙蔽呢。”
“什么文武双全,十八岁了,却是什么拿得出手的差事也没有办过,只好拿七八岁的童趣当伟大,”和敬也极为不屑地开口:“真要是个有才的,不说去旗营历练将来挣军功了,就是在京城寻个差事踏踏实实做起来,也不会让人嘲笑说是靠着祖宗吃饭。”
“我听说那个硕王长子文采似乎真的不错,曾经做过几首诗文连夫子都说极好。”
“若是真的有文采那尽可以考科举挣功名,不比什么都光荣?”和敬继续鄙视道:“小时候我也曾跟二姐姐在上书房呆过几年,那里面几乎每个人都得过先生的夸奖,不是说你写的字有大师风范就是说他的文章做得好,或者说这人那人有国手琴师天赋——肯定和赞美只不过是先生激励学生的一种方法,你若是自己真当成那么一回事,那可实在是可笑之极。”
“听姐姐这么一说,我也算有些明白了。”和婉似乎一脸恍然大悟:“依姐姐之见,这次兰儿和晴儿,皇阿玛会给她们定下何等身份的额驸?”
“咱们皇家公主,嫁得最多的便是和亲蒙古,比如你我——还有二姐姐。”顿了片刻和敬又道:“除去满蒙联姻,公主格格们也有不少是嫁给满洲八旗中的勋贵子弟,比如和嘉的夫家富察氏,那可不止是皇额娘的娘家,早在圣祖爷时期,富察氏便是满门荣宠。再有像怡亲王府的含烟妹妹,她是嫁到瓜尔佳氏一族,他们与富察氏一样也是满洲八大姓之一,当初大清入关从龙的功臣,族中亲贵数不胜数,便是宗室当中与之联姻者也甚众。我想着这次兰儿和晴儿,皇阿玛估计不会把她们嫁到蒙古和亲,所以应该是在满洲亲贵当中择一优秀子弟将她们嫁了。”
“和嘉的额驸是刑部侍郎,含烟的额驸在户部当差,听说每天都跟二哥一起忙得天昏地暗,连儿子出生都没有在家陪着,也确实有些委屈含烟妹妹了。”和婉也半是沉吟半是低叹道:“不过男人嘛,年轻时就该做出些功绩,所谓封妻荫子不正是为人夫为人父的最大骄傲?”
“可不就是?妻凭夫贵,子凭父荣——我们女人一辈子可不就是这么过来的?”望着两个妹妹,和敬也极为肯定道。
说了这么多,本就不笨的萌姝自然听明白了两个公主话中的深意,这一夜,自离开承德之后她再一次失眠。
土尔扈特部之东归
时间拉回到四个月前,却说清俄关系紧张的源由——
乾隆二十五年六月初,远在罗刹国境内额济勒河一带游牧的土尔扈特部蒙古第六代汗王敦罗卜喇什终于病故了,年仅十七岁的独子渥巴锡继任汗位,上任伊始,他做的第一件大事竟是接受罗刹国伊丽莎白女皇诏令,派出自己的族人出兵欧洲战场。目送着六万多蒙古勇士极为悲怆地告别父母妻儿踏上生死未卜的征途,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再一次在心底告诉自己:回家——自己一定要带着族人回到祖国的故土,不是为了父汗的遗愿,也不是因为祖国的富庶,只是为了让蒙古的勇士不再被罗刹国一次次送上九死一生的战场。
此时以英法为主导的,涉及欧洲大多数国家,在欧洲大陆、地中海和大西洋、美洲、印度、非洲以及西印度群岛均出现军事冲突的世界性大战已经开始接近尾声,虽然法兰西的陆海军均在不同程度受到打击,英法之争结果已明,但在欧洲东部,法兰西的同盟国奥地利和俄罗斯却始终在战场上占据了主导,与英国结盟的普鲁士此时已经开始感受到战争前景的艰难。处在俄奥两大欧洲强国的的包围和打击之下,普鲁士虽然经过了腓特烈大帝的“开明专治”,但做为由一个小公国刚刚发展起来的欧洲内陆国家,十八世纪的普鲁士远远不是两个强邻的对手。
不过就在普鲁士军队极为艰难地与两个强敌相抗时,一位来自东方的客人却主动表示原意给普鲁士提供金钱和武器援助,对方唯一的要求便是普鲁士要将战争的主要重心全部转移到东线。为此这位客人还主动表示自己愿意到奥地利和法国为普鲁士进行斡旋,并建议腓特烈大帝向自己的盟友英国请求帮助。
最终,不知道是那位东方客人的调解还是英国的出面,西线的法国率先同意和谈,奥地利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要从俄奥联军中退出,但是随着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加入对俄国的战争,普鲁士在战场中的被动情况开始有了逆转。
此时奥地利眼见战场形势开始出现转折,盟友法兰西自顾不暇,大西洋上的英国频频对自己提出警告,奥地利终于提出了退出俄奥联军的要求,俄国伊丽莎白女皇眼见盟友去意已决,她只好连忙从国内调兵继续与土耳其和普鲁士相抗,听说土耳其、波兰、罗马尼亚这些昔日被俄国侵占过国土的东欧国家也有意向组成联合军队向俄国复仇——此时欧洲大陆最为强大的俄罗斯帝国随时面临着被昔日的对手群起而攻之的惨境。
竟识到面临的危局,伊丽莎白女皇连忙派出大批使臣分赴英、法、普、土等国,前线战场上也传令军队保持戒备状态。
也许真如中国一句俗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帝国西部一向最为保守懦弱的清国不但突然派军队抓获了帝国派到唐努乌梁海的细作和哥萨克骑兵的突锋部队,而且开始大量向清俄两国边境移民。如果搁在十年前,帝国只要派出强悍的哥萨克骑兵便能让这些瘦弱的清人一退千里,但是自从七年前,帝国最为精锐的骑兵在清国一位公主的封地上被蒙古人打败之后,帝国便基本上再也没有从清国的蒙古人手中讨到过便宜。此时伊丽莎白女王开始在心里无比庆幸帝国的前辈们与清国已经签订的那三个条约,虽然帝国人民早就已经不满足于条约上所规定的帝国与清国之边界,但是对于现在的帝国来说,三个条约却极好地保护了帝国与清国大半边境线的安全,那些矮小的黄种人虽然懦弱了些,但在信守承诺方面还是比较可靠的。
俄国伊丽莎白女皇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置与清国在唐努乌梁海的冲突,在西西伯利亚一带的早就归附俄国的布里亚特人(中国蒙古人的近支)和通古斯人却突然来报,西伯利亚西部平原上出现了一支名唤“夜枭”的强盗队伍,神出鬼没的他们已经分别趁夜袭击了自己的部族数次,万幸对方的目的只是劫掠财物,有时候也掠些妇女儿童,并不以杀人为乐趣。
收到奏报,伊丽莎白也派出了一支三千余人的哥萨克骑兵大队进入西伯利亚进行剿匪,其实若不是怕彻底失去布里亚特人和通古斯人的信任,伊丽莎白女皇宁可把这支骑兵派到第聂伯河加固俄国的东部边防。
就在这支俄国剿匪骑兵与神出鬼没的强盗夜枭在辽阔的西伯利亚互相狩猎时,在额济勒河一带游牧的土尔扈特部蒙古人突然发动“叛乱”,他们焚烧了木制宫殿和散落在原野上的村落,杀死俄国派驻在当地的官员和卫兵,然后,成群结队向着东方前进。听说有许多老人不愿拖累族人主动留下来抵挡即将追来的俄兵,虽然他们并没有杀死多少俄国人,但他们的牺牲确实让族人加快了回归祖国的步伐。
十二万人的大军勇敢地向东方前进,虽然土尔扈特部青壮年男子大半都被派到了欧洲战场,但是他们前进的速度仍然极快,摧毁俄军在额济勒河以西的军事要塞之后,前半个月他们每天平均行速接近百里。如果一直保持着这个速度,三个多月他们就能回到祖国的土地。
只是自从翻越欧亚大陆的背脊乌拉尔山脉,疾病和疲惫便开始侵袭土尔扈特部牧民,用了多出一倍的时间和损失约两万勇士和族人的代价,冲破了俄国人西伯利亚各据点建立的重重封锁,将追击的俄国人远远丢在后面——这一天,他们终于走出了西西伯利亚,进入秋末的哈萨克大草原。
十三世纪蒙古大军西征以前,紧邻西伯利亚的这片大草原住着钦察人,这片草原也叫钦察草原。但是自从蒙古崛起,拨都所率的蒙古西征大军打败钦察人和斡罗思(俄罗斯)组成的联军,蒙古人便在钦察和斡罗斯的土地上建立起金帐汗国,因汗国境内以钦察人为主,汗国也叫钦察汗国。只是不久之后,拨都将汗国的东部分封给弟弟,最终形成独立的白帐汗国。
几经变迁,钦察草原更名为哈萨克草原,在这片草原上的白帐汗国于是也叫哈萨克汗国。十八世纪二十年代末,哈萨克汗国头可汗逝世后,汗国在经过短暂的统一之后开始重新走向衰落,汗国内部各玉兹小汗王并不服从大汗的管理,基本上是各自为政,也就是从十八世开始,北边俄罗斯在经营西伯利亚的同时也经常派出彪悍的哥萨克骑兵侵入哈萨克草原进行劫掠。
乾隆二十二年,趁着俄国卷入欧洲战争,哈萨克左部汗王阿布赉遣使入清,表示哈萨克愿意归附大清,“永为中国臣仆”。考虑到大清仍需要几年稳定的国际环境加快经济发展,在接受了阿布赉汗的请求后,大清虽然与哈萨克加强了经济政治交往,却并没有像对待朝鲜安南那些藩国般进行册封和朝贡往来。不过哈萨克左部(西部大帐)归服大清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乾隆二十三年九月,哈萨克右部(东部大帐,亦称大玉)归服,进表文曰:“伏念臣者,久思内附,远处边末,与左部阿布赉各长一方。近闻左部输服,被恩优渥。恭惟天使惠来,祗领宸训,得均隶臣仆,诚劝诚忭,谨遣臣子弟入觐,瞻仰天颜,如天覆育之圣人在上。臣愿竭衰驽,奋勉自效,永无二心,倍于左部。”
不久,哈萨克中部(又称小玉兹)亦派使入清,整个哈萨克汗国都对大清表示了归服,亦得到大清的默认。
乾隆二十五年十月底,在经过三个多月的艰难跋涉,东归的土尔扈特部蒙古十几万子民在十七岁的汗王渥巴锡的率领下进入哈萨克中部大帐的土地上。
“汗王,塔亚是您可以完全信任的朋友,他会带领您和族人顺利穿过哈萨克草原,进入大清境内。”暗中护送土尔扈特部脱离俄国的魔掌,夜赫将渥巴锡介绍给前来迎接的一个哈萨克牧民。
“大哥,天恩不言谢,土尔扈特部子民会永远记住你和你的朋友们。”虽然只有三个月的短短相处,渥巴锡已经完全将眼前这个看似冷漠严厉的义兄视为自己的亲人和偶像:“分别在即,这把金刀请大哥一定收下,有空一定去看看我们,土尔扈特人民永远欢迎你们。”
“汗王,我只是奉命行事。”虽然言辞漠然,在渥巴锡的坚持下,夜赫却仍是收下了临别的赠礼:“汗王,保重——”略一颔首,他又极为灵敏地翻身上马,旁边早就出列的近百名终结者骑兵勇士也以同样的动作迅速上马,接着近百匹马儿在同一时间昂头嘶鸣,最终伴随着越来越远的马蹄声消失在土尔扈特部蒙古人民面前。
“渥巴锡汗王,我们的扎库汗王已经准备了美酒好肉,您是大清中国的东归英雄,便是哈萨克的贵宾。”四十多岁的图亚虽然个子有些矮小,但是看起来精力充沛。
“东归英雄?”第一次听到这个新奇却又充满荣誉的词语,渥巴锡惊喜之后便又有些少年人的局促:“您和扎库汗王太过抬爱了,渥巴锡当不得大家如此称呼。”
“不不不——”一连三个“不”字,表明了图亚对这个蒙古少年汗王的尊敬:“汗王就是大清的东归英雄,整个中国的报纸都在报导,所有人都知道汗王的名字和你的部族即将回归大清,哈萨克的报纸也有报导,听说大清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新的牧场。汗王,您的决定实在对极了,您和您的子民会在大清过上幸福的生活。对了,哈萨克的汗王都在扎库汗的王帐等着您,不过我们至少还得有七天的时间才能赶到汗王的王帐,纵然只是为了那些美酒,我们也该加快步伐,您说是不是呢?”
“是的,为了美酒,也为了早一日结识友好的扎库汗王——为了回家——”终于回过神来,渥巴锡也开怀冲族人大笑道:“我们的勇士们,友好的哈萨克汗王已经备下了美酒接待我们,穿过热情美丽的哈萨克草原,我们就能回家了——回家——”
啊呜——短暂的马蚤动,最后所有的欢呼和低泣都只汇成撼天动地的“回家”冲至云宵,一遍遍在哈萨克草原上回荡。
作者有话要说:历史上土尔扈特部的东归是乾隆三十六年,历时半年,行程上万里,离开伏尔加草原时有十七万口,至伊犁者仅余九万左右。
使劲yy吧——
兰晴双喜(上)
北京紫禁城内,接到土尔扈特部进入哈萨克草原的消息,乾隆以及朝中大臣均在心里松了口气,如今的哈萨克汗国已经是实质上大清的属国,所缺的只是名义上的册封罢了。朝会之上,乾隆除了询问理藩院对土尔扈特部的安置工作,再有就是让朝臣们考虑对哈萨克三大汗王的册封一事,不知是不是因为康熙和雍正两朝时大清对俄国的战争并没有获得大益之故,朝臣们对俄国的问题一向极为谨慎保守,此时对于土尔扈特部刚刚回归大清便又册封哈萨克汗王,许多人并不支持,认为维持现状就好,不可过份刺激对方。
对此竟执掌外务部的和亲王弘昼几乎气得跳脚,然后公然在朝堂上进行愤愤反驳,于是那些保守的老臣们才知道俄奥同盟破裂、普法停战、波兰、土耳其对俄宣战竟然都是大清新成立的外务部居中牵线之功,归根结底,强大的俄国在欧洲面临四面楚歌之境,百万大军大半被牢牢牵制在欧洲战场上,大清是祸首。
想到这里,那些老臣心惊之余也开始认真听取外务部的声音,似乎他们说的也在理,若真换了大清处在俄国如今那样的境地,那些贪心的老毛子还不知道要挑起多大的祸事呢!想想康雍两朝大清消耗多少兵力财力将入侵的俄国人赶出国境,谈判划定边界时他们还总是要占一点小便宜——嗯,也确实该让老毛子受点教训了。
反对的声音消失了,乾隆极为满意地命令礼部和理藩院协同办理册封哈萨克汗王一事。之后,军机大臣兼文华殿大学士傅恒接到乾隆密令,配合荣亲王向清哈边界先行驻军十万,并在满洲和北部边境密切监视俄国的动向。
早朝结束,乾隆又召永琏等人到养心殿议政,除去朝堂上提到的两件大事,乾隆又询问了边开委刘墉有关边界移民和开发建设情况,连同已经进入尾声的币制改革,都没有什么值得惊动帝王的大事,乾隆便让臣子将重心放到与俄国可能的冲突中。最后傅恒又将海军部新送来的奏折拿给乾隆,说的却是汉口船厂造出蒸汽轮船的事,虽然船只的大小连海战中三级战列舰的规模都达不到,但相对于同等大小的帆船来说,航速却实实在在提高了约1/3。
这边永琏紧跟着与乾隆简单介绍了蒸汽动力的原理,以及和荣曾经不经意间描绘到的前景,也不管乾隆是否真的意识到蒸汽动力发展的广阔前景,最终他还是同意了永琏大肆封赏工匠的提议。
得到乾隆首恳,永琏暗中与旁边的永璜相似一笑,以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出了养心殿,乾隆便直奔慈宁宫而去。
“晴儿,来,告诉哀家,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距和亲王福晋吴扎库氏进宫请已旨经过去好几天了,连和婉最近也是隔三差五地进宫,皇太后也觉得是该定下来了。
“老佛爷——”饶是晴儿再机敏伶俐,毕竟是个未嫁的姑娘,一听皇太后的话,她便羞红了脸。
“好好好,哀家不多嘴了。”低笑一声,皇太后又回头对旁边的兰馨道:“你们姐妹就在这里好好掏掏心里话,哀家不妨碍你们了,免得你们一个两个都臊得连话都不会说。”
“老佛爷,晴儿让您操心了。”及时回过神来,晴儿率先诚恳道,旁边兰馨神色也略带紧张。
“傻丫头,这么多年了,你们可不就是哀家的亲孙女么?哀家不给你们打算给谁打算?”拍了拍两个姑娘的肩,皇太后又道:“嫁人是女人一辈子的事,可千万别因为不好意思就随便嫁了,前头你们三个姐姐是没得选择,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只能嫁去蒙古,所幸如今她们都过得好了,不然,哀家纵然是到了下面也无法安心。”
“老佛爷,姐姐们过得好了,我们应该替她们高兴才是。”心里略有些懊恼的晴儿连忙扶着皇太后的胳膊开口道:“都是晴儿没用,不但无法替老佛爷和皇上分忧,还劳累老佛爷挂念。”
“老佛爷,兰儿也对不起您,辜负了皇阿玛皇额娘的养育之恩。”这边兰馨也接口道。
“真真是两个傻丫头。”望着两个姑娘一脸的真诚,皇太后也满是欣慰开口:“好了,只要你们嫁得好,以后过得好,哀家和皇帝皇后就没有白□们这份心,来年再给哀家生两个白白胖胖的从孙儿,哀家就更欢喜了——”
低笑一声,趁着两个姑娘害臊的同时,皇太后也在旁边桂嬷嬷的陪同下离开。
“兰姐姐——”待皇太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年纪小了三个月的晴儿拉过兰馨慢慢到榻边坐下:“我的婚事怕是就这么定了,你怎么办?”
“晴儿,我——”看到晴儿基本上已经接受了皇家给自己内定的额驸人选,惊讶之后,兰馨开始有些无措:“你真的决定了?”
“四阿哥我也算是认识,虽然性子温吞散漫了些,但绝不是个坏人,”想了想晴儿又接着道:“作为和亲王府的四阿哥,他虽然不能继承爵位,但对于一个闲散宗室来说,这样的性子和身份都是极好的。”刚入宫便经历了淑芳斋反nc大战,小女孩儿不切实际的朦胧憧憬还未萌芽便先被扼杀,纵然这些年晴儿大多时间依旧只是陪在一个老太太身边,她还是健康成长至今,以后也必定不会步入岐途。
“就只是因为这些?”虽然知道晴儿说得在理,兰馨还是有些不死心。
“兰姐姐,我们女儿家嫁人能寻到一个自己熟识又品性不坏的人已经不错了。”低叹一声,晴儿又道:“你知道的,自从去年年初宫里出现那样的谣言,我便一直如履薄冰,如今嫁了也好,以后再也不用如此小心翼翼——”什么看星星看月亮谈理想谈诗词歌赋——自己不过因为想念阿玛额娘所以到亭子里去缅怀,谁成想一直都只是在暗中值夜的侍卫不但突然现身,还围着自己罗嗦个不停,自己勉强搭了两句便借口离开。什么?还有一碗汤圆——那是本格格为了脱身施舍给一只哈巴狗的好不好?别说那个有所图谋的侍卫本身就是个靠裙带关系得到帝宠的花架子草包,就算真是个有才学的,自己也绝不会存什么心思。在这皇宫里呆了十几年,哪些人要深交,哪些人只要面子上敬着,哪些人是绝对不能沾——这点尺度分寸自己还是有的。瞧瞧如今延禧宫那位的惨状,晴儿便知道十年来自己的选择是多么明智。皇后——二公主——二阿哥——老佛爷——皇帝——只要看准了这条线,有脑子的人就知道跟皇后斗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晴儿,你能想明白就好了,”看到晴儿似乎又陷入回忆,忠厚善良的兰馨也不屑于背后论人长短,于是拉过晴儿的手叹道:“你总是比我聪明明理。”
“兰姐姐,”犹豫间晴儿似乎终于下定什么决心,朝四周望了一眼,她才继续低道:“说到底,在这宫里,咱们姐妹实际上是最亲的——今日在姐姐面前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姐姐也知道如今大清与北边的俄国局势紧张,也许还会打仗。前一阵子后宫不是也进行了大的册封,封赏最多的便是那些蒙古妃子——姐姐也要提早替自己打算才是。”
“晴儿,你是说——”一张口,兰馨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可是皇额娘和皇阿玛都说过要让我——”
“兰姐姐,正所谓计划不如变化快,万一真打起仗来,一个口头协议有什么用?”晴儿的确是真心替兰馨着急:“只有皇上下了圣旨,一切才能作数。”
“晴儿,我——”沉默半晌,兰馨还是只能张口结舌。
“姐姐要是不好意思说出口,那我替姐姐到皇后娘娘面前说。”想了想,晴儿又定定道。
“你——你都知道——”闻言兰馨蓦然瞪大眼睛望着晴儿,继尔脸上又多了几分羞涩和紧张。
“这几个月咱们也一起出宫超过十次了吧?姐姐瞧着别人的眼神,妹妹就算是瞎子也感觉得到。”眼见兰馨已经承认了自己心有所属,晴儿的语气也轻松起来:“姐姐的担忧我也明白,不过那人本就有军功在身,而且极得皇上和二阿哥看重,就算现在身份低了些,只要皇上肯给机会,说不定不到两年就能靠着军功在朝野崭露头角,到时候皇上得了良将,姐姐嫁了良人,岂不美哉?”
“晴儿——”羞怯过后,兰馨也幽幽叹了口气:“真的非要打仗不可吗?我并不希望他因为我就要——”
“姐姐现在就开始担心起别人的安危了。”低笑一声,晴儿又开始当起知心姐姐:“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征战沙场建功立业是男子最高的荣誉,你没看那报纸上经常鼓励八旗子弟参军保家卫国么?当然,战场上的凶险自是有的,不过只要姐姐点了那人做驸马,对他就只有好处——念着姐姐和皇上的关系,将来到了战场上,那领兵的将军也会有些顾忌不是?”
“晴儿——真的可以?”对晴儿的分析,兰馨自然是心动的。
“试过还有可能,你要是连试也不试,那就一点可能都没有了!”望进兰馨满是期盼的眼中,晴儿也定定回道。其实她对自己的提议并没有很大的把握,毕竟两人的身份相差太过悬殊。不过谁让死心眼的兰馨就相中了那人?自己总要先帮她一起努力想想办法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猜一猜猜一猜,兰馨心里想嫁谁?
兰晴双喜(下)
“给内务府传令下去,公主府的赏赐全部多加一倍,让太医院也马上派人过去——”和敬公主诊出喜脉,第一时间得了消息的皇太后皇后喜不自禁:“一日两次请脉,每天一次报到宫里。”
“对了,桂嬷嬷,去把我今年做寿时朝鲜献上的百年高丽老参放到哀家的份例中给宝丫头送去备用。”接过皇后的话,皇太后也笑眯眯道:“今日在场宫婢内侍,全部多加一月赏钱。”
“多谢老佛爷打赏。奴才贺喜老佛爷,贺喜皇后娘娘——”满殿内的宫婢内侍也跪倒齐声贺道。
下朝之后的乾隆一到慈宁宫便看到满室喜气,听皇后说了原委,乾隆当即便极为爽朗大笑出声,紧接着又是流水般的赏赐,不止和敬有赏,其他三个出嫁的女儿也得了赏赐——高兴起来就随便赏赐,反正大多都是自家人得利,和荣和永琏他们也纵容了乾隆这个大手大脚的毛病。
“这已经是这个月咱们爱新觉罗家姑奶奶第三次传出喜脉了。都是皇上和老佛爷英明,废除了陪嫁嬷嬷制度,不然咱们家哪里会有这多么喜事?”奉承皇帝——那拉氏也已经很娴熟了。
“和嘉尚在孝中便不提了,和婉的身子却是大大有了起色,若是能传出喜讯那就更完美了。”皇太后的叹息也是有道理的,和婉已经快三十了,却一直无所出,若她果真一直无法生下子嗣,就算德勒克不介意,她自己在府里必定也不会舒心。
“福丫头总说是老佛爷的福气给她带来了孩子,不妨叫和婉也在老佛爷身边留上一段时间试试看。”
“要我说还是五台山的佛祖显灵,临回京之前福丫头可是拜了一天的佛呢。”似想到什么,皇太后笑得更加兴致盎然:“那天可是晴儿一路陪着福丫头的,要我说干脆让晴儿带上和婉再去佛祖跟前拜一拜——正好,晴儿和兰馨都要指婚,待下了指婚的旨意,我便带着几个丫头到五台山小住一段时间,个人求个人的缘法——”
“老佛爷,这后宫可离不开您。”接过皇太后的话,那拉氏连忙劝道:“至于兰儿她们——马上都要指婚的人了,便是让她们自己去五台山也未尝不可,况且不是还有和婉吗?对了,我觉得不如让和嘉也跟着姐姐们一起出去,五台山又不是其他地方。这一年多来这丫头心情就没舒缓过,如今又一个人呆在府里——三阿哥已经病了两回,万不能让四丫头的身子也垮了!”
“老佛爷,皇后说得极是,”一边感慨皇后的贤淑,乾隆也一边发表自己的意见:“到时候就让四个丫头过去就行,最近朝堂正是多事之秋,这后宫也不能没有老佛爷。”
“老佛爷又想出宫么?晴儿一定要跟着。”一边笑着从门口进来,晴儿一边给帝后行礼:“晴儿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她身边的兰馨也跟着施礼。
“你这丫头,哀家哪里也不去,却要赶你出去——”眯了眯眼,皇太后也嗔笑道:“你们姐妹说了这么久的悄悄话,终于舍得出来了?”
“让老佛爷和皇上皇后娘娘久等,晴儿给你们赔罪了。”笑着一施礼,晴儿已经很自然地站到皇太后身侧,兰馨也站到那拉氏和乾隆身边神情略显忐忑,众人看在眼里,只是暂时并不询问。
“晴儿,你知道哀家可是被老五福晋问得很急的,如今当着皇帝和皇后的面,你给哀家个准信儿,你要是不同意,”想了想,皇太后半是郑重半是取笑道:“咱们马上就让内务府给你准备册封公主的大典。”
“老佛爷,晴儿在这宫里有您的宠爱,有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关怀,晴儿已经很知足了,”想了想,晴儿连忙跪倒在皇太后和帝后三人面前:“再说——晴儿也不想离得老佛爷太远,请老佛爷和皇上皇后娘娘给晴儿做主。”晴儿的话很婉转,但是意思也很明显。
“好好,哀家也不想晴儿嫁到别家去。好孩子,快起来——”得了晴儿的回复,皇太后也直言不讳笑道:“晴儿也尽管放心,以后永琨敢欺负你半点,哀家和皇上饶不了他。”
“正是呢,虽说我和皇上没有福气再收个女儿,这皇宫以后还是晴儿的娘家。”看到皇太后和乾隆满意的神情,那拉氏也接着道。
“皇后说得不错,朕明日便让人拟旨。”乾隆也笑着点了点头。
“晴儿谢过老佛爷,谢谢皇上,谢谢皇后娘娘。”一切终成定局,晴儿也在心里舒了口气,终于做出了抉择,再也不用小心翼翼——以后是不是还可以憧憬一下未来新生活了?
随着晴儿又退到皇太后身边,殿内所有人,几乎包括所有宫婢内侍都将目光对上了旁边的兰馨。面对如此多的x光扫描,又紧张又羞赧的兰馨顿时直冒冷汗。
“傻丫头,不就是指个婚么?何至于这么紧张?”到底是养在自己身边的女儿,那拉氏率先拉过兰馨的手略带心疼道。
“皇额娘——”此时兰馨已经不仅仅是紧张和难为情了,晴儿的话已经让她暗生焦虑和害怕,于是那拉氏刚一开口,她便已经红了眼眶跪倒在帝后面前。
皇太后和帝后三人哪里会看不出兰馨藏着心事?三人对视一眼,最后仍是由皇后开口:“好了,兰儿,起来,当着皇额娘和皇阿玛的面,有什么事不好说的?”
另一边晴儿在老佛爷耳边一阵低语,恍然大悟的皇太后也打发走了殿内大半宫婢。
“皇额娘,儿臣——儿臣——不要嫁人——”吱唔半天,兰馨嗫嚅道。
“是不要嫁人还是不要嫁给别人?”回味过来的乾隆突然开口:“兰丫头,如果是第一种,皇阿玛可不会答应你;如果是后一种,皇阿玛兴许还可以考虑考虑。”
“皇帝,你就直接指婚吧,以兰儿这种性子,我们怕是问到明年也问不出个结果。”看到晴儿眼中的祈求和兰馨一脸的紧张,皇太后终于开口道:“哀家记得你身边不是有个极得力的头等侍卫?似乎是叫海什么兰——以前听你老夸他,而且听这名字也是与兰儿有些妙缘,哀家觉得不错,皇帝你怎么看?”
“老佛爷是说海兰察?”经皇太后一提醒,再看看兰馨瞬间涨红的脸,乾隆也恍然大悟:“海兰察确是我八旗少有的俊才,不过就是家世差了些——”乾隆也是就事论事,他虽然爱惜良才,但作为一个父亲,还是一国之君,他可从没有想过将宠爱的女儿嫁给一个毫无背景家世的少年。
“皇阿玛——皇额娘——”晴儿的话再一次在脑海浮现,再看皇后脸上明显也是不认同,一时间兰馨也不知从哪里得了勇气,再一次跪倒在帝后面前坚定道,“皇阿玛,兰儿愿意。”
“兰儿,你可知道那海兰察只是普通的农户出身?”有些惊异于兰馨的主动,乾隆半晌才回过神来。自己不过是派那小子护送女儿出宫几趟,不想一直闷声不吭的他竟然将女儿的心偷走了——臭小子,回头看朕怎么操练你!
“皇阿玛,儿臣知道。”一切都说开了,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为情了,定定望着乾隆,兰馨又咬唇低道:“皇阿玛,皇额娘,女儿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不知廉耻,可是——”
“好了,兰儿,既然你愿意,不怕委屈,皇阿玛还有什么好说的?”对于疼爱的女儿,乾隆还是极为宽容的。
“皇上,你真的决定了?”那拉氏却仍没有转过那个弯。
“那海兰察只除了身世差些,其他倒也无可挑惕。”乾隆一直都很欣赏海兰察的,刚才会迟疑只不过因为一切太突兀了,他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女儿与草根出身的侍卫联系在一起:“其实如果不是朕舍不得,随便将那小子放到哪个旗营里,用不了几年必是我大清一员虎将。”
“身份低怕什么?只要有才,这大清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还怕他挣不出个功名来?”视线在帝后二人身上一顿,皇太后又道:“若实在不行也只有委屈兰儿了,先以和硕格格的身份出嫁,等过几年寻个机会再正式册封公主——”皇太后心底还是隐隐存着一抹私心,不愿将来兰馨的大婚压过晴儿,无关乎晴儿和兰儿如何,只不过身居那样的位子,有些体面她还是要争的。
“既然老佛爷和皇上都说好,那就这么着吧。”面对兰馨的满眼祈求,皇太后和皇帝的认可,那拉氏也只好妥协了。
乾隆二十五年底,在慈宁宫内,兰馨和晴儿的婚事就这么定了,晴儿封和硕格格指婚和亲王四子永琨;兰馨封和硕格格指婚一等侍卫海兰察,另择吉日完婚。
下朝之后,乾隆终是忍不住将海兰察狠骂一顿,末了又将他调到兵部尚书兼军机大臣正红旗都统阿桂的手下,来年与俄国的大战,便是这位准额驸彻底扬名疆场之时。
作者有话要说:海兰察(公元1740年1793年)额格都?多拉尔氏,呼伦贝尔索伦左翼镶黄旗鄂温克人。乾隆二十年(1755)从军,征战南北。海兰察勇武过人,身先士卒,晋升头等待卫、一等超勇公、侍卫大臣、都统参赞大臣等大清国要职。为维护大清版图之完整,海兰察战骑踏遍大小金 川、西藏、台湾等地,其战功赫赫,青史留名,乾隆五十八年病逝于京都,以神威之师入昭忠祀,画像绘紫光阁四次。是真正的由布衣到将军的传奇人物。
啊——为什么大家都猜到了?神算呐!
烧叉被惦记上了
因为不知道乾隆是不是真的已经开始忘记淑芳斋的糟心事,和亲王福晋一直没有带着“新寻回来的女儿”进宫请安,如今收到指婚的圣旨,她也借着进宫谢恩的时候终于对老佛爷和那拉氏提了自己已经“寻回女儿一事”,皇太后略一沉吟,便让吴扎库氏明日带着“女儿”进宫。
下午乾隆来慈宁宫的时候,老佛爷“无意间”将吴扎库氏的话与乾隆提了,沉吟片刻,乾隆也回道:“既是弘昼府上的格格,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一切由老佛爷和皇后安排就是。”
还是在慈宁宫内,吴扎库氏带着萌姝一一给皇太后皇后以及所有够资格受礼的嫔妃行礼,当然,新格格的礼也没有白行,见面礼可是得了不少。
打过招呼,以皇太后和皇后为主导的谈心节目如期在慈宁宫上演,配合者是吴扎库氏“母女”,围绕着新格格从走失到进京以及如今在王府的生活琐事,四人展开了一场亲切而完美的会谈。
于是从四人的问答中,众妃嫔知道这位新格格是十五年前在江南走丢的,后来被一对来自安徽的小夫妻收养,小格格深得养父母喜爱,养父母因而便瞒了“女儿”的身世,只说是自己亲生的,而且一家还搬去莱芜,这一住就是十五年,三年前养父去世,养母也跟着病倒,直到临终前才告诉“女儿”实情,然后拿出王府的玉佩让小格格去衙门寻亲,和亲王这才找回失散的女儿。
不过慈宁宫的戏演得再逼真,这后宫也不乏能猜到实情的人精,不提和亲王府新格格与淑芳斋失踪宫女一模一样的长像,像舒贵妃婉嫔等人都是藩邸的老人了,十五年前他们可没听过和亲王府丢女儿一事。再想一想淑芳斋和延禧宫开始被皇帝冷落的时间——对于这位和亲王府的新格格,已经有不少人猜到了实情。
这天乾隆来慈宁宫的时间晚了许多,一干后宫美人也已经尽数退去,连那拉氏和吴扎库氏也相偕避开,偌大的正殿只留下了四人:乾隆,新格格,老佛爷和桂嬷嬷。
“紫薇——”打量着亲生女儿许久,乾隆突然开口:“这是朕最后一次叫你紫薇,在这一刻,朕是你的阿玛,但是今日出了慈宁宫殿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紫薇,你只能是和亲王府的三格格。”
“皇上——”勉强克制住满心的泪水,萌姝满是感激地跪倒在乾隆面前:“皇上,有您今日这句话就够了,您承认了我——皇上,我知道自己以前的无知和愚蠢给您带来了无尽的麻烦,我在这里给您磕头赔罪了——”
充满感情的三叩首之后,萌姝又强作冷静开口:“从今以后和亲王府就是萌姝的家,萌姝会用心孝顺阿玛额娘,也会努力做一个让他们骄傲的女儿——皇上,老佛爷,也请你们保重身体,萌姝会永远在心底为你们和阿玛额娘祈福。”
“好孩子,起来吧。”微有感动的乾隆也满是感慨开口:“你能明白过来,朕很是欣慰。”
“难怪福丫头一直在哀家面前提起你,实在是个懂事的孩子。”想了想皇太后又道:“萌儿既是弘昼的女儿,那便也是哀家的孙女,以后有空常进宫陪哀家说说话。”
“正是,”点了点头,似想起什么,乾隆又望着眼前的亲生女儿:“兰儿和晴儿刚刚指婚,王府怕是也留不住萌儿多久——”
“让皇后和老五媳妇先挑上几个备选,回头再让皇帝定夺。”
“不知萌儿想要嫁个什么样的额驸?”乾隆的语气很平静,却掩饰不了想要试探的心思。其实也不能怪乾隆,实在是福某人太不着调,他严重怀疑女儿识人的眼光——此时他哪里还记得福某人也曾是自己眼中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什么,朕有说过那样的话?污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