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上的古老男人第3部分阅读
荒岛上的古老男人 作者:肉书屋
锖偷?
“呼呼——”
“哗啦啦——哗啦啦——”
天气真的变得很不对劲了,风刮着岸边的树干都弯了腰,昨天随处可见的沙蟹也不见了,只有一浪比一浪高的海潮。
阿籍穿着草鞋,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树枝、碎石和锋利的贝壳,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一半浸入水中的灌木走动。
整整一个上午,只找到一大捆脏兮兮的海带,和几只可以盛水的空贝壳。
头顶上倒是不时鸣叫着的海鸟飞过,可惜看的见吃不着,阿籍眼睁睁看着香喷喷的烤鸟肉飞走了一串又一串。
她不禁开始怀念共翳那张神奇的大弓,普普通通的几根木头箭,“呼啾——呼啾——”,几乎没有他射不中的。
“哎——”
搞不好人家已经回去山洞了,又或者……阿籍再次看向不平静的海面,冷不丁冒起一股寒意,摇摇头否认:不会的,那么厉害的人!
她还是很相信那种孤胆英雄伟大传说的,还上幼儿园时,就爱拿手指戳在脑门上学白娘娘小青做法。后来长大了,知道世界上不会有人真的在肚子里藏个小宇宙了,才转而投身肥皂剧的行列。
和所有同情心泛滥的姑娘们一样,她可以为一条裙子杀老板半小时的价,却会为女演员眼角的几滴眼药水浪费一整卷的维达纸巾。
说句公道话,她陈韦籍本来和他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嘛。最多……就是对这个荒岛的热爱程度有点分歧。
白吃百喝了人家整半个多月,身上还穿着人家的劳动成果。一想到共翳可能睡着睡着给海水淹死了,阿籍还是很心虚的。
共翳为人说不上坏,最多就是爱甩眼刀。加上那张神秘的脸庞和满身的刀伤,她就忍不住脑内补充了一大堆剧情——
比较靠谱的有黑道小弟被追杀千里流亡海岛、政治重犯偷渡不成荒岛求生数十年以及幼儿自小因飞机失事而变种成为“狼孩”同类……
可惜除了野山鸡咕咕,阿籍没发现他对其他的生物有什么特别的仁慈爱护——总不能是鸡孩吧?
胡思乱想着,阿籍转到了树林外沿。这次她学聪明了,采了不少放虫咬草药揉成汁涂在身上,又折了根长树枝当拐杖,一边慢慢往里走一边不住的敲打草丛。
她既怕被蛇咬,又怕遇上共翳被逮回去,摘了几颗野果,就又退回到海边岩石下。
早餐吃的冷干肉,中午太阳也没出来,取火镜自然是没法用的。阿籍叹口气,缩在背风的岩石后,小口小口的喝着皮囊里的清水,咬了几口干肉充饥。
到了傍晚的时候,海水终于退下去一些,露出了原本的海滩和沙地。
阿籍趴在灌木丛里观察了半天,既没发现浮尸,也不见活人。盯着空荡荡的海滩发了半天呆,才提着背篓。大着胆子到昨天抓鱼的地方转了转。
海鱼她是不指望抓到的,不想连螃蟹们都这么凶悍,夹人手指头脚趾头不说,还特爱往泥洞沙缝里钻。
阿籍气得直接搬石头砸,偏偏滩涂不吃力,使出吃奶的力也不过砸出一大坑。掀起石头一看,螃蟹壳完好无损不说,爬的还飞快。
瞅着挥舞着爪子一倏忽就消失在泥滩上的螃蟹们,阿籍只好往岸边的礁石上摸贝类去了。越是礁石多的地方,就越不平整,一不留神,脚底就踩破了好几处皮。
她不大会算潮汐时间,只凭记忆看天色,水深太黑的地方又不敢去。好容易从半干涸的岩石上硬扒下几只小海蛎,觉得海水可能要涨了,就急匆匆收工岸上了。
吸食着生冷滑溜的海蛎肉,阿籍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留在沙滩上的脚印——照着共翳那么警惕机敏的个性,没理由发现不了她啊……
难道他真的已经穿过树林,回海岛的另一边去了?
阿籍突然觉得自己傻透了,有吃有喝的日子不过,硬要学野人抓鱼吃生食——搞不好人家本来就嫌弃她吃的太多长的难看干活没劲,现在走了,也不过顺水推舟扔个包袱而已!
在恶劣的生存坏境下,阿籍已经自觉忽略了自己顺手牵羊、主动逃跑、投向自由的大自然怀抱的初衷……
天时地利兵法
第三天。
阿籍仰望头顶上随风摆动的树丫,几只半青半黄的果子垂头丧气的摇摆着。往左右手各呸了一下, 她抓着粗糙的树皮,蹬手蹬脚的开始抱着树干上爬。
“啪!”
她脸皮青青地掉了下来,手掌上还擦破了层皮,红通通地一碰就疼。亏得树底下积了厚厚的一层腐枝烂叶,虽然屁股摔的又湿又黏,倒不怎么痛。
阿籍有气无力地在地上坐了好半天,才吭哧吭哧爬将起来,仰头绕着大树转悠了半天,看得口水都快下来了。
整整三天功夫,除了那点食盐,已经什么吃的都没剩下了。就连饮用的淡水,也要靠起早摸黑的收集那点露珠野果子汁,紧巴巴地节省着喝。
海天相交处的那一堆堆乌云越积越厚,不断的被风刮着从肉眼可见的地方飘过,却没有一滴雨水落下来。
难道要活生生饿死在这里?
阿籍舔舔干得有点蜕皮的嘴唇,试着再次拿背脊撞向树干,“沙啦啦沙啦啦——”,真是蜉蝣撼大树,除了那微微抖动的枝梢,粗壮的树身动也不动。
她又捡了几块石头,远远地走开几步,助跑着往高处扔去,笨重的石头一下下擦着树冠坠落,连那几颗果子皮都没沾到。
吃生海蛎生海带已经吃到了彻底反胃的程度,听到海浪声就暴躁,一有风吹草动就怀疑是不是有野兽出没。
没有火,没有食物,最痛苦的是听不到人声。
阿籍开始有了自言自语的毛病,对着面石壁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看到只螃蟹也死跟着废话:“跑啊,你跑啊,你有种脱了壳跑啊!”
螃蟹当然不会这么笨,偶尔还举着大钳子夹她几下。
她本意是要逃离共翳这样的危险生物,却没想到把自己送入更加神秘别扭的自然界中去。既无法在不够信任的大树底下安心休憩,又一点寂寞都难以忍受。半夜在海浪声中惊醒,一抹脸,全是眼泪。
阿籍也尝试过往森林中走寻找食物和饮水,每每深入不了多少,就给树林无处不在的小型兽类和长蛇爬虫吓回来。
没有火种,也就没有发出求救希望的可能。何况,这三天根本没有任何船只或者飞机经过。
阿籍用尖尖的小石子在大岩石上重重地划了三道代表天数的标记,开始整夜整夜的不睡觉,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天空与海洋,现实却总残酷地叫人绝望。
唯一值得庆幸地就是她学会了抓鱼——潮水退后,在□出来的滩涂上寻找被困在浅水滩里的海鱼,堆些泥巴围拢,再小心翼翼地挖缺口放水。
水差不多流干了,鱼也捕到手了。
阿籍狠狠地把巴掌大的鱼身砸在岩石上,再用锋利的岩石剖开鱼肚子,闭着眼睛把新鲜鱼肉往嘴巴里塞,咀嚼了几下,终于忍不住蹲到一边哇哇狂吐。
那种滑溜的混合着血腥味道的东西,光吞咽就让她不舒服了好几天的肠胃一阵痉挛。
阿籍走回到岩石后面坐下,两眼空茫地瞪着阴沉的天空,再没心思去注意是不是虫有蛇在附近出没,有没有有蚂蚁沿着她的小腿爬动。
这样的生活,不如死了干脆。
荒凉的海岛像是座死寂的坟墓,阿籍听不见呼啸风浪和喧闹丛林里蓬勃的生命力,也感觉不到阴沉地天空和海洋正孕育着的巨大威胁——这不是她所熟悉和认同的生活环境,她只能感觉到自己一日复一日加重的恐惧和绝望。
天黑之后,她照例缩在大岩石后睡觉,直到被砸在身上巨大的雨滴惊醒。
大岩石只能挡住海边吹来的风,却挡不住瓢泼似的大雨。站起来仰头一看,闪电像是在黑幕中划开的银龙,将夜空一分为二。
暴风雨中,海水正以一种肆虐到疯狂的速度吞噬海岸。阿籍呆愣了一下,昏胀的脑袋在冰冷的雨水中渐渐清醒——海水涨上来了,逃!快逃啊!
阿籍收拾起东西,开始往高处狂奔,脚下踩到了碎石,胳膊被树枝划伤了,都全部顾及不到了——海难发生那天的恐怖画面又一次在脑海中重现,小小的汽艇比舢板好不了多少,一个浪头就可以将它撕裂。
船上的人倒饺子一般滚落水中,运气不好的就直接在船舷上撞得头破血流……
“救命——救命——”
外沿稀疏的树木被吹地东倒西歪,白天怎么摇也掉不下来的果实“簌簌”落地,树干较纤细的小树干脆拦腰折断。
阿籍禁不住大喊了几声,听不到任何回应后开始更加卖力的奔跑,嘴巴颤颤地发出对一个熟悉名字的呼喊:“共翳——共翳——”
面对强大的自然力,她除了妥协无法可选,只是口中的这个人,也不知道生死何处。
这不同与在电影院看灾难大片的刺激,不需要多么宏大的视觉冲击,光是一脚踩进冰凉泥沼的滑溜感就能把人逼疯了。
天倾海沸,草木石水都成了敌人。
阿籍回想起温暖的篝火和共翳裹着兽皮的端正跪姿,火堆上还挂着咕噜噜冒热气的陶罐,偶尔扭过头,眼神鹰一样的精锐。
……真是,美好。
又是一棵大树在身后倒下,阿籍甚至能听见木纤维牵扯撕裂发出的“吱呀”声。她已经跑进半人高的草丛里,下半身精湿,鞋子也跑丢了一只。
四面都是风声,都是摇摆不停的树木和沙沙作响的草叶,还不断有闪电在头顶上炸响。
“蓬!”
不过数十米处的高坡上有大树开始燃烧,显然是被雷电劈中。不等火势蔓延,大雨已经将它浇灭。
一瞬间如白日般光亮,下一秒又把人投回到无尽的黑暗中。
阿籍手足俱冷,她迷路了,方向感全无,只觉得四周围全都藏满了未知的危险。
“陈……”
声音很短促,肩膀也被人轻拍了下,她却听到了,舌尖颤动,猛地转过身——果然是那张满是胡须乱发的脸,穿着棕榈树皮编成的蓑衣,脑袋上还戴着顶斗笠。
阿籍热泪盈眶,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手足并用,拉都拉不开那种。那架势简直就是白素贞许仙断桥相会,新婚夫妻小别重逢。
“你没死!没死……呜呜呜呜……没死……”
共翳身体猛地一颤,没动,但也没推开她。摘下她身上的背篓甩到背上,就着半搂半抱地姿势往前走。走了几步,似乎觉得什么地方不对,蹲下来往她小腿上一摸,血水雨水粘稠一片。
阿籍的衣服已经全湿透了,胳膊上脸上腿上也不知道划伤了多少,被雨水一淋,痛得直抽筋。
共翳叹口气,解下蓑衣将她裹起来,抗货物一样放到肩膀上,安慰性地拍了拍她后背,加快脚步往悬崖地方向赶。
也就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阿籍眼眶一热,先是“扑簌扑簌”地掉眼泪,然后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刻,她是安心的。跟头一回领了工资揣兜里一样的心态,内心满足轻快,甚至觉得风雨声都小了不少,啪啪啪地带着愉悦的节奏。
手指不由自主地就去摸脑袋下面人湿漉漉地胸膛,感觉到他砰砰跳动的心脏时,她的喜悦更加明显,满满地溢出喉咙,哭得都快赶上嚎叫了。
共翳一手抗着阿籍一手提着背篓,任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吃豆腐,眼神幽幽地看不出什么意思。偶尔见她哭的太厉害,抽噎着都喘不上气了,才紧紧箍着她腰的手,拿脑袋微蹭一下她脑袋,面皮还是紧紧地绷着。
像是要劝阻趴在食盆上进食过快的猫咪,又像是对着幼儿亲昵的父亲——温柔而不宠溺,还带着点武力威胁的意味。
事实是,那天晚上阿籍跑路的瞬间他就清醒了。
看着她顺手牵羊偷逃跑,看着她喜滋滋地在岩石边安下家,看着她一遍遍从希望到绝望地凝望着海天交界出发呆……
他在附近潜伏了五天六夜,终于等到海水噬岸暴雨如注的恶劣天气,天时地利人和,彻底俘虏了岛上唯一的同类:照兵法上说,这叫以退为进。
石壁上的岁月
回到山洞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洞外风雨瓢泼而下,洞内也是一片昏暗。阿籍脱了仅剩下的那只草鞋,浑身湿漉漉脏兮兮的,连脸上都给划破老长一道口子。
共翳在黑暗中悉悉索索一阵忙碌,在山鸡咕咕虚弱的啼叫声中把洞里的木柴干草收集起来,没一会就用铁剑在石壁上砸出火花,升好了火。
阿籍哭得嗓子都哑了,火光映衬下更觉得自己狼狈可怜,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掉。
共翳在她脑袋上揉了下,看了眼她精湿的衣服,去角落里拎了半桶水出来。又把半块破布并一大块兽皮放在她边上,径直出去了。
阿籍犹犹豫豫地捏着那块原本是小吊带的稀薄布料,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擦洗干净,脸红红地用兽皮裹牢自己,坐在干草上难耐的动了动——草根刺的又刺又多,跟家里的凉席真不是一个档次的。
阿籍于是一边努力把不大的兽皮往屁股底下垫,一边用余光去看不断传来水声的洞外。
“共、共翳?” 人呢,哪里去了?
她心慌慌的站起来,围着兽皮,也不管光脚踩在粗糙的地面硌上的疼,一蹦一蹦往洞外走。
洞外光线昏暗,不时有闪电在头顶炸响,雨水像是一道道水银从头淋下。不远处就是悬崖峭壁,滔天大浪拍崖惊岸,涛声如吼。
共翳站在雨幕中,精壮的身体几乎□,背脊上满是泛白的疤痕,污泥混着血水从身体流下。
那么多的伤疤,密密麻麻的一条紧连着一条,偶尔还有铜钱大凸起的肉瘤,显然是箭伤愈合后留下的残迹。
阿籍一时看傻了,海风从空荡荡的兽皮下摆吹上来,冷的人直哆嗦。
“阿嚏!”
共翳猛地扭过头,湿发伏贴的往下滴着水,上半张脸就彻底暴露在被闪电映得白日般的光亮里。俊美无铸的脸上,凹进去方方整整的一大块,半边轩昂俊逸,半边狰狞可怖。
阿籍裹紧身上的兽皮,捂着鼻子连连后退:“我……以、以为……”
共翳狠瞪了她一眼,也不顾忌,就这样赤条条的经过她身边,走到草床边捡起兽皮衣披上。
阿籍咽了下口水,重新坐回到火堆边,视线没地方放,只好绕着野山鸡高翘起着的屁股打转。咕咕也饿惨了,行动范围内的土地全给翻了个底朝天,连细藤上的树皮也被啄吃得干干净净。
细藤上□着的木质纤维已经彻底脱水干涸了,一折就弯,却怎么掐都掐不断。阿籍吸吸鼻子,这东西真结实,比自己还好养。
共翳皱着眉头把失而复得的背篓倒扣在泥地上,倒出湿漉漉的陶罐、铜镜,皮囊里的食盐融化了厚厚一层,只剩下皱皱巴巴粘粘糊糊的一团。
几天没人住,山洞里就绷起了好几张蜘蛛网,竟然还有大嘴巴蛤蟆不知死活的一蹦一蹦跳进来。
共翳瞟一眼在干草上扭来扭去的阿籍,抓了几只送上门的小蛤蟆,扒皮剖肚下汤罐,看得她一边恶心一边肚子咕咕直叫。
饿!真是饿疯了!
蛙肉下了锅,阿籍就自发自觉地蹲到一边去添火加柴,山洞干燥而宽阔,别的没有,干柴干草倒是存了不少。
共翳则举着火把到处乱晃,抓着把干草扫了一大堆山鸡粪出来。再拿树枝把强占民宅的蜘蛛一只只戳死,扔给角落里饿得鸡眼发白的咕咕。
野山鸡兴奋地直叫,笃笃笃地啄着黑乎乎的蜘蛛,还不时拿爪子巴拉一下。
阿籍只当做没看见,一心一意地盯着陶罐,手上的树枝不时翻动下烧塌下去的木柴,让火烧地更旺。
心里默默地安慰:用杀虫剂和树枝,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嘛……
陶罐开始冒热气了,食物特有的香气熏得咕咕连啄蜘蛛的动作都放慢了,昂着头朝阿籍和陶罐猛叫。
俗话说的好,大鱼吃小鱼,小鱼欺虾米。
阿籍瞟一眼那双乌棱棱的斗鸡眼,几天来的闷气正没处发,趁共翳背过身去的时候,默默拿树枝在它腿上狠抽了一下。
“咕咕咕!咕咕咕!”
鸡眼凌厉起来了,翅膀拍拍,气势如虹。
阿籍慌张张地缩回树枝,神态拘谨的坐好。等了一会,不见共翳有什么反应,胆子又大起来了,正想再去吓吓山鸡,蓦地一个温热的身体靠过来,在边上跪坐下来。
“转过来。”
阿籍霎时头皮发麻,僵硬着转过去,却见共翳拿着根树枝,上面绕满了白色的蛛网。她怔怔地,干嘛,这个能当棉花糖吃啊?
共翳睨她一眼,眼睛冷飕飕地从垂在额前的湿发下看过来,颊上凹陷下去疤痕微微泛红。
“腿伸出来。”
阿籍听话的从兽皮下伸出满是擦伤的左小腿。共翳不满的摇摇头:“另一只。”
她只好换了一只,腿肚上上泥斑点点,脏兮兮的粘着不少污血。
共翳向边上的半桶脏水看了看:“不是要你洗干净的?”
阿籍缩缩脖子,嚅嚅地开口:“……太疼了……”而且,泥巴好不容易把伤口黏住,擦洗干净了,非流血痛死不可!
共翳白她一眼,从地上的陶器里用破布粘了点清水,擦去她小腿上的污泥,露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阿籍嗤嗤吸气,眼眶里水雾又聚集起来:“轻点、轻点!”
共翳不理她,动作又快又利落,擦干净后烧了一小撮草木灰,洒在伤口上,再用蜘蛛网糊住,果然就止住血了。
阿籍记得他似乎也有受伤,往他胳膊上一看,果然见他肩膀上也糊着点蜘蛛网,隐隐透着点殷红。
陶罐里的汤已经在沸了,阿籍一手揪着兽皮防止走光,一手捏着勺子舀汤。动作又傻又笨,差点倒到自己大腿上,看得共翳直摇头。
一罐汤十只小蛙肉,哪里够两个人吃?
阿籍舔舔碗沿,可怜兮兮地去瞅共翳。
共翳也没吃饱,看了眼空荡荡的陶罐,不由自主地就往野山鸡咕咕身上打量起来。
这下,轮到阿籍舍不得了——好歹养了半个多月,没感情也有习惯了啊。
眼睛在山洞四周搜索,还真给发现了好几只漏网之蛙:“那、那边还有几只,比刚才的大。”
共翳横过来一眼,坐了一会,还真去捉了来。
阿籍手指触到扒好肉的蛙肉,胃里一阵恶心。碍着共翳在边上坐着,不敢耍娇气,胡乱的在清水里漂洗了几下,直接就扔进陶罐里去了。
发大水,蛙入屋子,蛇紧跟。
共翳沿着山洞仔细转了一圈,还真给抓到条粗壮的无毒蛇,剥洗干净了拎到火堆边。
阿籍眼皮直跳肠胃翻滚,包着兽皮一阵恶寒:“快切碎,快切碎!”
共翳神色却奇怪起来,抓着整条的蛇肉跪坐下来,一抬手就把铁剑和蛇尸都往她这边放下。
阿籍嗖地跳起来,脸皮发白惊悚异常。
共翳哼了一声,懒洋洋的洗干净手,靠倒在草堆上:“你来做。”
阿籍苦下脸,犹豫了半天,才眼眶红红双眼圆瞪地拿起铁剑。
货真价实的铁,连手握的地方都是铁做的,还带着佩剑者手掌上干热的温度。剑上虽然没有血槽,刃口却锋利异常,轻轻一划就是一道深口子。
阿籍两个指头捏起蛇头,半眯着眼睛割了,挑起来扔进火堆里,再把长长的蛇身割成一段段,扔进汤罐里。
末了,揉碎了些盐末下去,脸白白的守着陶罐看火。
共翳老神在在的躺着,偶尔睁开眼睛,神色里难得多了几分戏虐。
外面风大雨大,雷声响的都快把洞给掀了,阿籍心里再不甘愿,也不敢他的拂逆鳞。只好一个劲的打水洗手,那股滑溜的感觉却始终洗不掉。
阿籍对着差点变鸡汤的山鸡,哎的长叹了一声。
它似乎是吃饱了,小脑袋缩在翅膀下面,蜷在角落里开始休憩。直到蛙蛇一锅的乱炖汤煮熟了,才拍拍翅膀,打了个响鸣。
共翳这才打着哈欠起来,和阿籍一起坐着喝汤。
热汤下肚,餐具也收拾干净了。共翳掀掀眼皮,又要阿籍去洗两人换下的脏衣服。
阿籍撇撇嘴,一手揪紧身上的兽皮,吭哧吭哧地拉着木桶拖来拖去,半天也没见洗好一件。
实在是,太没用了!
共翳随手捡了几根干草,搓成草绳。再把她拉过来,收拢她身上硬邦邦的狐狸皮(这还是好几张打了孔绑一块的才凑成的。),用草绳在腰上束紧。
阿籍感激的冲他笑了笑,脸蛋清瘦不少,梨涡却变深了。她走了两步,又觉得又些不对了——草绳捆腰上,这不是奔丧嘛!
这边共翳看不过眼,已经端着木桶到一边熟练的漂洗起来了。
阿籍摸摸腰上的大草结,忍不住暗暗嘀咕:“我们那十个女的加八台洗衣机都没你贤惠……”那么厚的皮子,水那么点,要怎么洗嘛!
转转悠悠的,她就晃到了那个大树桩边,看着石壁上的一道道痕迹发呆。
“一、二、三、四……”
“咦!”
阿籍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重新熟了一遍。
整整三十一条,比自己走的时候多了足足六条!
六道,正好是她忘了刻上的六天。
她心里惊讶,忍不住就回头去看共翳。他也正拿眼看着她,眼神不像平时那般的又冷又硬,反倒带了点茫然的怜悯。
“右边石壁上,也有。”
阿籍一愣,跟着往右边的石壁看去。
这山洞并不是规整的形状,右边岩石凹进去一大块,白天昏暗一片,夜晚篝火也几乎映照不到。
共翳跟着站起来,捡了根燃着的树枝,走到她身后照明。
摇曳的火光下,粗糙的石壁上竟然整齐的排列着一道道又深又细的划痕,密密麻麻,几乎遍布整个墙面。
“两年前,就没再刻了。”
阿籍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鼻子无端的有些酸胀——那你在这里,待了多少年?
花豹的进攻
大暴雨整整下了两天两夜。即使在白天,天空也是蒙着烟尘般的灰暗色。
阿籍还披着那身狐狸皮,瞅瞅洞外轰隆隆的雷声雨声,又看看眼前一点点黯去的篝火,忍不住拿光脚丫踢了下在身边走动的山鸡咕咕。后者出乎意料的理智,转过头去就把个屁股对着她,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啄着地上的沙砾。
共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捏着树枝的手慢慢的在炭火上掠了一下。
他们栖身的山洞地势极高,背靠着光滑陡峭的整块大崖壁,虽然不怕泥石流,却有源源不断的虫蚁山兽前来避难马蚤扰。
那弯弯曲曲扭腰摆胯的小毒蛇,嗡嗡作响的战斗机尖嘴蚊,总爱孤身前来的独行侠蜈蚣……
共翳显得异常的镇定,能吃的就抓来吃,不能吃的就喂咕咕。就连总是成群结队出现的蚂蚁,他也能面不改色的随手撮一把活的放进嘴里嚼嚼嚼,吞了。
阿籍当然知道这个东西含丰富的蛋白质营养价值呱呱叫,但真要她这么原生态地直接生吃下去,就有点难为了。
光看着就头皮发麻了肠胃革命了好不好!
阿籍紧紧身上的皮子,狠命地拍了拍身下垫着的干草——哦哦,虫子、又有虫子钻到草堆里去了!
慌乱中她爬起来又蹲回去,走向前又退两步。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半天,终于直冲正高翘着屁股扒拉蚯蚓的山鸡咕咕,解下绑着它的细藤,捏在手里,半拖半拉把它往自己的草垫子上赶。
“有虫子哦~咕咕,咕咕?”
呼唤地尾音都化成滩水了,也没得到山鸡的赏脸。她挨过来点,瞅着某冷面雕像瞪大黑眼睛,水漾漾地凝视着他,嘴角还苦情的往下耷拉着。
“共、共翳……”
共翳放下手里的树枝,趴开她刚才坐的草堆,仔细地翻找起来。没一会就搜出条又肥又长的青色虫子,远远地抛向瞪着斗鸡眼扑扇翅膀的野山鸡。
“别扔啊——咕咕上,咕咕!”
阿籍慌了,松开细藤,转身就跑。
死、死野人,她还站在这里呢!
山鸡激灵灵甩了下脑袋,拖着小细腿上的藤条,猛禽扑食般上冲上去。叼着虫子兴奋得直拍翅膀,差一步就冲进炭火里浴火涅槃了——再看看阿籍那副披头散发、赤足跳脚、浑身抖筛的窝囊样子,共翳已经连眉头都懒得皱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天终于渐渐放晴了。
阿籍光着脚走出昏暗的山洞,刚想吁口气庆祝一下坏天气过去,猛地被共翳一推:“进去!”整个人转瞬就给攥着胳膊甩到他身后。
转身的一霎那,她隐约瞟见一点儿棕黄|色的影子。
“拿来,棍子!”
共翳又吼了一声,后背肌肉绷紧,语气里满是暴戾和警惕。
阿籍给他吓了一跳,听话的走回山洞里,四下打量了起来:“没有了。这几天都下雨,能烧的……全当柴火烧掉了啊。”
共翳沉默了一下,身体也泥塑一样的一动不动,要不是刚才那声暴吼,简直像老僧入定。
“那……把鸡捉出来。”
阿籍撇撇嘴,走过去牵着藤条把咕咕拉过来。山鸡抖着翅膀挣扎起来,似乎是预感到了危险,小小的黑眼睛瞪地凹了出来,却意外地没发出一声啼叫。
阿籍心肠看得软塌塌的,有点不大甘愿的问:“你要干什么啊?”
“嗷——”
回答她的,是一声直震耳膜的吼叫。
阿籍抓在山鸡翅膀上的手指猛地一个颤抖——那、那是什么声音,野兽?!
共翳人还朝着洞外,一只手按在腰上的铁匕首上,另一手已经往后伸了过来:“拿来,手把藤抓牢。”
阿籍靠近了几步,视线穿过他胳膊间的缝隙,蓦地对上一张镶在黑斑的棕黄|色“猫脸”上的黄褐色兽瞳。
豹子!
共翳接过挣扎的鸡毛狂掉的山鸡,慢慢地往前走了两步。
他身后的阿籍视野也随之开阔起来——真是只豹子,尾巴低伏着,上半身也低伏着,比猫大上一倍的黄棕色眼瞳一眨不眨地盯着缓慢移动的共翳,随时准备飞扑过来,咬断他的喉咙。
豹子一般是不会正面袭击人的,但这连续多天的暴雨显然打破了它的捕食习惯。
“#¥@……”
共翳提醒阿籍往他身后靠,连磕磕碰碰的普通话都不说了。他显然也有点紧张,豹子最难对付的就是速度快,而且专挑没用的下手。
现在最弱的就是山鸡咕咕,但是偏偏在看起来最强壮的他身上,阿籍理所当然就成了最佳狩猎目标。
花豹还在犹豫,钉子样专注的视线不时的在二人一鸡上打转,到底是正面出击呢,还是下次伺机再来?
“抓牢!”
共翳的手已经触到咕咕温热的脖子了,头也不转的接过去,突然就一把地抛向不远处的悬崖。
“嗷啊——”
豹子像是离弦的箭,跃起足有三米远,敏捷无声地落在悬崖边。
只差了几秒钟,咕咕尖叫着落下山崖,倒悬在半空中不住的扑扇翅膀。阿籍从刚才就死命地把细藤在手掌上缠了好几圈,这时给勒的手掌都变形了。
共翳趁机走远几步,捡起湿泥中一截儿臂粗的小树干,一面观察着豹子的反应一面拔出铁剑把一头削尖。
豹子暴怒地吼了一声,再起跃起,冲向提着树干一下下挥剑削皮的共翳。
“走开!”
共翳举起削得极似长矛地树干,直刺向半空中豹子大张着的血盆大口,另一只手的铁匕首则朝向豹颈。
“噗!”
花豹落了下来,锋利地爪子狠刮在他□地肩膀上,生生撕扯下一大块皮肉,大张地嘴巴却再没机会闭上了。
冲力的作用,尖锐的树干整个捅穿了豹头,豹血喷了共翳满脸满身。
“罐子拿来,站着干什么?”
还呆愣愣地抓着绳索的阿籍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双脚却不知道该迈出去。
“听到没有?”
共翳扭过头,溅满豹血的脸上狰狞异常,连眼珠子上都漫着点点血雾。
阿籍骇得上下牙互磕了一下,拔步往山洞里钻,手上的细藤绷得更紧了,山鸡咕咕凄厉地叫声从山崖下传了过来。
糟糕,山鸡还吊在半空,走不过去!
在共翳凶悍的要杀人的眼神直射下,阿籍尴尬的一边收绳子一边往悬崖边爬,捣鼓了半天,才把鸡魂半销的咕咕捞回到怀里。
共翳气地浑身都在发抖:“#@!鸡#¥@#%¥#@……”一把抽出豹颈下的匕首,凑过去仰头就喝起豹血来。
……
暴雨之后,海水上涨了将近一半的高度,一眼看去,只见漫天漫地的蓝色波浪。
阿籍却没闲心思去欣赏这个,认认真真的把山洞里剩下的干草都收集起来,烧了老大的一堆灰给共翳敷伤口。
共翳还在生气,脸上的血渍都没擦干净。一把推开她,抓起草灰胡乱的敷在伤口上,盖上大片的干净树叶,再用剥下的树皮缠牢,一点都没有要她帮忙的意思。
“#¥%&!”
那些鸟语阿籍隐约也听懂了一点,大致就是反复骂自己废物没用胆小捡芝麻丢西瓜之类的……
“可是,”,阿籍战战兢兢地解释,“你不是没事……西瓜还好好的,没必要一定要扔芝麻嘛……”
说着,还用余光瞟了瞟角落里再次死里逃生的野山鸡。
共翳哼了一声,脸色更臭了,差点就站起来把咕咕也给消灭了。
一只山鸡值什么,一皮囊豹血又值多少?何况……共翳越想越气,“噌”的一声站起来,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要是往常,阿籍铁定不会这个时候去撞枪口的。
但现在……她看了眼洞口躺在血泊中的大花豹,巴巴的跟了过去:“去哪呀,天色不早了哎……你要去哪里啊?”
赶到门口,却看见共翳抗起豹子尸体山洞顶上的岩石上爬。眼见他肩膀又开始渗血,阿籍狗腿的跟上去打算搭把手。
共翳睨她一眼,掏出匕首,当着她的面就沿着豹腹部直割下去。阿籍睁大眼睛,共翳的匕首继续往下,直划到花豹的□处。
开完整条中线,再转而切开四肢和尾巴,粗糙的手指抓着割开的颚下开始剥皮,匕首则在边上飞快地一下一下切断筋肉。
阿籍已经看得脸色发白了——尤其在剥头部皮毛时,看着匕首灵巧地在豹头的耳根、眼眶基部挑动贴割时,不但能看到布满经络的粉色肌肉,甚至能看到白色的鼻梁骨和凸出的眼珠……
怒火烧不过春风岸
“还生气啊……”
阿籍蹲在浸着豹皮的水桶边,小声地向一边忙着烤肉干的共翳咕哝。
天气热的缘故,吃不完的生肉要是不处理好,很快就变质腐烂。共翳料理干肉的办法很科学,工序近似超市里的现烤鱿鱼片。找两块表面平整的石头,涂上油脂,再烧的滚烫,中间放上切好的肉片,压紧,火候时间到了再揭开,就是紧实的熟肉。不讲究细节的话,也就少了个卫生许可证和防热手套的差异。
在三十几度的高温下紧靠炭火作业,滋味是很不好受的。
共翳胡子拉杂一大把,额头还盖着长长的乱发,忙得满头大汗。
“哎,共翳……”
阿籍也不是头一次蹲边上碍手碍脚了,今天的存在感却明显比往常稀薄。眼看着他臭着脸在起身弯腰,左边割块豹肉右边烧块石头,压根就当她是透明的。
她瞅瞅共翳脑门上的冒个不停的冷汗,眼珠转了转,站起来往外面走。
共翳冷哼一声,继续埋头苦干。那潜意思是,没骨气没本事的软脚虾,要不了多久又得跑回来哭了。
不过几分钟,阿籍果然举着把棕榈叶子,露着两个大酒窝进来了:“共翳,这个能当扇子呀!”
说着,还蹲过来,讨好地在一边奋力上下挥动:“凉不凉快?”
棕榈叶子不负所望地刮起了一颗颗红艳艳的火星,直扑向须发满面的男人。真是孤男寡女,干柴烈……不,须发烈火,一点就着!
“#¥%@#%¥%¥……!”
阿籍连忙停下,人还维持着蹲姿,委屈地看着他给火燎了一大截的长头发:“我不是故意的……”
共翳没好气的瞪着她,从她耷拉着的嘴巴看到既不雅观又容易走光的蹲姿:“站起来。”
站就站呗,还一定要用祈使句,文明用语哎。
阿籍腹诽着站起来,眼巴巴地看他:“干吗?”
“站好,我做一下,你做一下。”共翳说着,左脚往前迈了一步。
阿籍无奈,放下着棕榈叶子,也伸脚往前迈了一步。
“错了。”
阿籍一看,还真错了,换了左脚出来。
共翳点点头,接着右膝盖着地,单膝朝着她跪了下来。
阿籍瞪了眼睛,也僵硬地跟着照做——男人膝下有黄金,果然是未开化的野蛮……
正想着,共翳又换动作了。他利落流畅地收回跪立的左足,双腿并拢,臀部后压,正抵在两个脚后跟上,形成跪坐的姿势。
这个动作流畅度,真是要型有型要气势有气势,就是感觉熟悉的不行,简直像是在拍电视剧。
共翳又瞪了她一眼,阿籍只好有样学样照做。临完成了,却发现个大问题——她刚才迈步时,步子太大了,现在这样,腿收不会来啊!
在他嗖嗖直射出的眼刀下,阿籍干笑着双手撑在泥地上,还稍微抬了抬左腿,这才把两条腿都成功压到屁股下面。
简直是练瑜伽嘛!
共翳的神色一下子变了,不像是在生气,也不像是要嘲笑,古怪的仿佛看见母鸡打鸣黄狗奔月。
阿籍给他看的毛骨悚然,正要开口,他却先凑了过来。如初见时候一样,伸手撩起她头上的头发看。
“又、又怎么了?”
阿籍的头发长了不少,勉强都能揪了小辫了。炭火衬得异常鲜艳酒红色的发丝烧着似的艳丽,新长出的发根却是原本的黑色。
共翳扯下一根,拉直了看,果然一截红一截黑。
“嗨,”,阿籍揉揉跪的有点发麻的脚,解释:“染的嘛,又不是天生的,掉色了而已。”
共翳似懂非懂地听完,没再多问,放慢动作重新做了一遍。
“先伸左腿,再往下……”
阿籍眼睁睁看着他站起来,左腿前迈、单膝跪下、收腿挺身,眼越睁越大,脸也越来越红。
——怪不得他都是跪着坐的,怪不得每回站起坐下都那么快!
这么简陋的兽皮围裙,里面又没有内裤可以穿,这个、这个是要走光的啊!!
阿籍终于开始羞涩了,脸红红手抖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步子小,跪下快,收腿时别掀短围裙的裙摆,两条腿贴牢,屁股压脚后跟压的一定要紧……
直到共翳料理完整头豹子,她还在一边自言自语的研究。
匆匆忙忙过了一天,他们就不得不开始为饮用的清水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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