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荒岛上的古老男人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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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岛上的古老男人 作者:肉书屋

    共翳挖了个土炕,把前几天积下的雨水都倒上去,需要浸软的豹皮也暂时先收了起来,提着清空的木桶往森林中内湖的方向走去。

    阿籍胡乱的抱了堆东西,连忙小跑跟进,却总被他不远不近的甩开一大段距离。

    她走快他也快,她走慢他就时快时慢威胁意味十足的走。

    这可不是平坦的大马路,草长路滑不说,万一再来只花豹狗熊什么的……阿籍缩缩脖子,抬脚又开始小跑起来。

    跑的快了,脚步就留神不起来了,吧唧一声,踩上了滩脏兮兮的烂泥。

    共翳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却没停下来。

    这么小心眼的男人!

    阿籍艰难的把脚提出来,胡乱拔了几把野菜擦了擦,愤愤地追上去——不就是没按他要求先把皮囊找来装豹血嘛,至于发这么大火?一个大男人作不作啊!

    海岛的天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两天的光景,高涨的潮水就已经褪去了。海鸥照常飞过,树影仍旧婆娑,还不时有松树在树梢间跳跃。只有从倒地的树木、饱含盐分的土壤里,才能隐约推测出一点而大概。

    到了湖边,共翳四周看了看,确信没有被海水淹过的痕迹,这才掬了捧湖边凑到嘴边喝。阿籍跟着也要蹲下来,蓦地想到可能要走光,连忙改成跪姿。

    清凉的湖水入喉直下,说不出的甘甜解渴,更重要的,淡而无味,没有海水那股浓重的咸腥味。

    阿籍喝完水,一抬头就看见共翳解了上衣往水里走,一下子急了:“你肩膀上还有伤,感染了怎么办啊?”

    共翳瞟了她一眼,扬了扬手里的木质长矛:“过来。”

    阿籍耷拉下嘴巴,摇摇头:不要吧,就那个简陋设备,鱼咬她还差不多。

    共翳却不管这些,涉水上岸,拉着她就往水里走。

    “哗啦、哗啦”

    阿籍心惊胆战的往深水处走,越走就越慢,要是没共翳在后面拦着,非转身逃跑不可。

    “看好了,握紧,用力往旁边刺!”

    水波下的湖鱼只看得见黑溜溜的一痕背纹,稍一有动静就甩尾巴潜去。阿籍早被它们鄙视惯了,压根不抱希望的往下刺去,噗嗤一声,水底冒起丝丝缕缕的血水。

    “啊!”阿籍乐了,提起木矛就要炫耀,“抓到了!哈哈哈哈哈……”

    提起的木矛尖头上只有红通通的一点血渍,连片鱼鳞也没见着。

    阿籍愣了一下,讪讪地看着光秃秃的木矛:“……大概是溜走了吧。”

    共翳寒着脸不答话,迈步拉着她继续往前走,水底下的血水却一点点浓起来。阿籍一愣,低头往清澈的水下看去,雷劈般的惊醒了——刚才她扎到的是东西,竟然是他的脚板!

    “先去绑扎一下吧,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共翳不理,仍旧拉着她往前走。阿籍哀伤地一步步踩在泥沙上,小腿肚子都开始抽筋了——你不是想要把我拉到水深的地方直接灭口吧?

    要赞同她想法似的,共翳停了下来,抓住她提着木矛的手,狠狠地往水底下一刺:“看好了。”

    阿籍直觉又刺重什么东西了,慌乱的抬头去看他。

    共翳也低头看她,目光炯炯、杀气凌然。

    阿籍内心霎时就冰天雪地了,苦着脸看向他——这回真不能怪我了,是你自己捅的啊!

    “哗啦”一声,共翳抓着她手把木矛提了起来,木质的矛尖上对穿着条银色鳞片的大尾巴鱼,在阳光下噼啪直扭动。

    阿籍张口结舌,共翳的脸色也终于缓和了点,揉揉她脑袋,又抓了几条,才一步步领着她往回走。

    上了岸,他脚背上被阿籍捅出来的伤口就开始汩汩流血了。阿籍惭愧的收集了一大堆干草,从背篓里找出去火镜生火。

    共翳靠着大树坐着,七月的阳光从头顶的枝桠间落下了,懒洋洋地洒在他蓬松的黑发上。

    阿籍拿树叶兜了些草木灰,打算晾凉了好给他裹伤口。湖边的风却也不小,一阵紧跟一阵,吹得灰土四散飞扬。她好不容易用树叶包了一大捧干净的草木灰,笑眼弯弯地快步走过。

    共翳一愣,直觉得她笑得太灿烂,晃的人恍惚。呆了半晌,有点不自在的转开眼:“我饿了,去洗鱼。”

    眼前那张笑脸上的酒窝窝变浅了,笑意从眉梢开始往下掉,带得嘴角也耷拉下:“哎,你说话这个语气……太不尊重人了呀。”

    共翳闭上嘴,翻个身,干脆躺倒睡起午觉来。

    没过一会儿,那个可怜兮兮的声音果然又贴过来了,还带点巴结的口气:“共翳,你怎么睡着了,脚还在流血呢……”

    他闭上眼,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这么频繁的叫这两个字。轻柔的,像是云彩投射在海面上的倒影,波光粼动。

    春风吹不暖经年霜

    天晴正好晒皮子!

    阿籍兴冲冲地起了个大早,不等共翳提醒,自己提着簸箕拍了几下,又洒了几把草木灰,背着装了豹子皮的背篓就往洞外的山崖上爬。

    共翳这几天脾气出奇的好,不再那么劳役她了不说,竟然还答应把这么大一块皮子送给她做床垫子。

    阿籍满脸笑容,一想到可以摆脱粗糙的干草垫子,脸上的笑就怎么收都收不住。豹子皮的背面已经被共翳用炭火烤制过了,残留的肉屑也清理的差不多了。她把皮子摊开晒在岩石上,摸着光滑柔软的豹子皮,笑得酒窝一个大一小。

    在她看来,现在的生活绝对算是步入原始生活的富人行列了,有吃有穿不说,还能有闲暇看山鸡打架蚱蜢蹦高。

    山洞里驱虫驱蚊的药草也多了起来。没日没夜的燃着熏着,蚊子蜈蚣不敢进洞不说,连咕咕都被熏得直往外跑,足足比平时早了半小时打鸣。

    共翳又搬了些平整点的大石头回来,把简陋的石炤加固加宽了,不大的山洞口也加装了一个半人高的小篱笆,全是用带刺的荆棘编制的。

    当天晚上,阿籍手抖抖地捏着根木头刺,光挑扎进他胳膊大腿手掌的荆棘刺就折腾到后半夜。再一看劳苦功高的受害人,竟然就那么坐着睡过去了。

    他们的伙食还是以煮鱼烤肉的为主。偶尔有几次,共翳来兴致,采了几大把树菇山菌回来,混着鸡肉煮个山鸡炖蘑菇汤什么的。

    阿籍早吃腻了那些只有咸味的鱼肉鸡肉,这下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跟着共翳去湖边的时候也不专心看路了,看见蘑菇就往背篓里放。

    共翳在前头喝止了好几次,眉心都快皱出川字了,她还一耳朵进一耳朵出的打马虎眼。

    “你采这么多毒蘑菇,要给谁吃?” ,共翳瞟一眼她当宝贝一样放在筐子里的大小蘑菇,冷冷地提醒她。

    阿籍不信,他随手拣了一个,扔到地上,咕咕一爪子就把它踢开了——动物的自保能力是十分奇特的,它解释不来为什么,却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阿籍惊的舌头都打卷了:“咦,丑、丑蘑菇也有毒的呀!”

    共翳厚道的没有借机嘲笑,咕咕却毫不客气地把那棵毒蘑菇踢的更远了。

    山洞里的饲养的动物也越来越多,灰毛兔子、松鼠、母山鸡。吃的多自然拉的也多,共翳在山洞外面用荆条树枝围了个大篱笆圈,还运来几大背篓沙土,专门供它们刨坑撒尿解决生理问题,晚上则赶回山洞里睡觉,免得给黄鼠狼之类的野兽叼走。

    共翳是典型的管抓不管养,食物不够就宰掉一些,自然的好像从冰箱里拿熟肉。

    阿籍自觉白吃白喝太累赘,主动担当起饲养员的责任,捡野果、挖野菜、刨蚯蚓、抓蚱蜢,竟然也干的像模像样的。

    晒完皮子,阿籍又到篱笆圈边转了转,拉开小门,把山洞里睡着的兔子山鸡一只只往里面赶。刚要关上门,蓦地发现兔子的数量不对。

    “共翳,雪球和菲利斯哪去了?”

    共翳背上负着弓箭,正在绑草鞋带子,听她这么问,也呆了一下:“雪球?”

    阿籍着急地比划:“就是那只白色的小兔子,右腿跛了的那只。”

    共翳看着她不说话了,半晌,指指洞口还没清洗的陶碗陶罐:“早上吃掉了。”

    “……”

    阿籍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半天才缓过劲来,跟在他后面追问:“那菲利斯呢?那只肚子有黄毛的。”

    共翳这几天忙的昏天暗地,她还狗尾巴似的跟在身后直聒噪,登时不耐烦起来:“吃了,昨天晚上,你肚子里的妖怪吃的。”

    夜、夜宵时吃的那只烤兔子?!

    阿籍欲哭无泪,憋了半天,也没憋出句话来。

    海岛的时间好像是静止的,潮汐每天都准时来访,岁月像是滴落在坚硬岩石上的柔软水滴。年年岁岁,不知疲倦,直到沧海变为桑田,陆地下陷成为海洋,蓦然回首,才发现什么都已经改变了。

    阿籍最近数石壁上划痕的次数明显变多了,脸色白白的很是忧虑的样子。

    共翳把半罐鱼汤温在石炤上,走过来摸她的额头,皱着眉头问:“不舒服?”

    阿籍摇摇头,眼神飘乎乎,神思也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你说,我是不是……哎……是不是真有一脚踩在什么东西上,突然就怀孕了的事情啊?”

    共翳狐疑地看着她,极慢地点了点头。

    阿籍瞪眼看着他,咽了咽口水:“你怎么知道的?”

    共翳摇摇头,视线在她粘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粪便的草鞋上扫过了,移回到她脸上:“xx会,你不可能。”

    “xx是谁?”

    “@#¥@#!¥¥%#……”

    接下来的解释就是完全的鸟语了,阿籍闷闷地听他讲着,心里的慌乱倒也给干扰得减了几分。

    等到共翳问她为什么怀疑自己怀孕了,事情就尴尬起来了。

    阿籍支吾着搪塞了两句,抱着肚子躺倒在豹子皮上,心里幽幽地哀叹:总不能跟你讨论女人为什么经期不调,一个多月都没来例假该吃什么吧。

    何况,在这种鬼地方,来了也是个祸害啊!

    共翳也在皮垫子上坐了下来(不是跪,而是很自然的双腿向前的坐),伸手安慰性的摸了摸她乱乱翘着的红的头发:“!@#¥%¥……”

    阿籍给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吓了一跳,简直受宠若惊,抬头去看,却只看见须发蓬乱的一个脸庞的轮廓。他的表情隐在满脸的须发下,须发又有背光的阴影遮蔽,显得模糊而遥远。

    “你是,从哪里来的?”

    阿籍倏地来了精神,一个骨碌坐起来:“你是在问我?”

    共翳不着痕迹地挪开点,和她的身体保持着一小段空隙,看着她:“问你。”

    “我原来住的地方啊——”

    阿籍终于逮到倾吐自己内心积压的苦水的机会,没说两句,眼泪就掉下来了。

    “那叫一个车水马龙,那叫一个人山人海!马路上光人挤人车堵车,就能耽搁上几个小时,热闹的不行……”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说到加着重号的部分,整个人似要在皮垫子上扑腾起来,眼睛早肿成了桃子。

    “……我才二十三岁!凭什么啊,凭什么就我那么倒霉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过一辈子!”

    她抓着树叶不停的擤着鼻子,哭的肩膀都一耸一耸的动起来:“我的大好年华,我的全勤奖金,我、我……”

    共翳本来是坐在她右边的,看她哭得厉害,靠近了点,伸手在她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阿籍口中的事物离他是那样的遥远,有些词汇根本无法理解,但那张哭的皱巴巴的脸上激愤悲伤的神情他是看懂了的。

    背井离乡,和野兽一起挣扎在生死边缘,半夜醒来,头顶上只有明晃晃的一轮清月——这种滋味,不只她一个人尝到过。

    阿籍哭的累了,才发现自己几乎贴到他怀里去了。有点尴尬地捂着鼻子,往外挪了挪。

    共翳这才开口:“饿不饿?”

    “啊?”,阿籍觉得共翳越来越温柔了,现在就是告诉她雪球和菲利斯明天要还魂她都信了。

    共翳见她不说话,径直走到石炤边,把鱼汤给她盛了过来:“吃吧。”

    阿籍狐疑地看着他,一直看得他又习惯性的皱巴起眉毛,才埋头苦吃起来。

    “你不要怕,踩到山鸡粪便不会怀孕的,肚子里的贪吃妖怪也迟早会被赶走的。”

    阿籍小口小口地喝着鱼汤,眼眶不知道为什么又热了起来,只好借着喝汤遮掩过去:“咳咳……那个是胃病,不是肚子里有妖怪……”

    “病就是因为鬼缠人,鬼就是你说的妖怪。”,共翳斩钉截铁的说着,声音低沉平稳,出口的话却跟跳大神似的,深得迷信活动的精髓,“你生病,当然就是因为妖怪缠着你。”

    阿籍想起他坚持的敲簸箕洒草木灰驱鬼,知道说这个话题势必要拐进死胡同,连忙打住,转口问:“那……你又从哪里来?”

    问完话,她立刻就后悔了。

    虽然从没提起过,从他对身上伤疤讳莫如深的态度判断,阿籍觉得这个也是不能多问的。

    共翳的眼神果然尖锐起来了,沉默了半天,久得阿籍以为他要回到自己的床铺边卧倒睡下不理人了,才低低地开口:“有罪的人,只配流放野兽横行的蛮荒地方。”

    流放?

    阿籍愣住了,他的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那么明显的忧愁,像是漫天的铅云都落在了眼瞳上,沉甸甸地看得人心尖发疼。

    “那是……什么罪?”

    共翳伸手帮她把空掉的陶碗放到一边,沉默地看向黝黑的石壁。

    即使整张脸上只有眼睛看得分明,即使须发蓬乱遮挡了大半的表情,阿籍还是看到了,那一瞬间的失神里蕴含的无尽肃杀。

    梦魇与女性隐私

    漫天的黄沙,一眼望去,只有零落的几根枯草在风中飘荡。

    近处是一个巨大的土坑,一个个□着遍布纹身的上身、双手平伸绑在木头上的短发野人被赶了下去,地上散落着一柄柄素面的青铜剑和长戟。

    土坑里的人越聚越多,终于有人开始哭喊着往外爬。坑外的士兵装束明显不同,束发裹甲,有不少脸上还沾着血渍,却一个个都流露出明显的讥讽神色,手里的长戟也就顺势戳了出去。

    哭喊的野人被钉死在土坑边缘,血流了一地,从他的身下汇入坑底,染得与他同样装扮的男人们脚下的泥土也是赤红一边。

    那些一直安静地待在坑底的人,却只是沉默着闭眼上。

    纷扬的黄土一铲一铲落下来,渐渐覆盖住在坑底还鲜活的生命——他们已经不是站立的姿态,人实在太多了,多的像是菜市上成筐成桶的活虾。人叠着人,人压着人,人也互相支撑着拥挤在一起。

    黄土不断地落下,不断的有人绝望地闭上眼,也不断有人挣扎着跪下哭泣,或者努力往坑外爬去。

    更大的杀戮开始了,爬往坑外的人被重新用长戟刺了下去,跪下哭泣的也被挑起来,重重的砸落下去,与沉默着的大多数男人一起,一点点被填埋进黄土中。

    阿籍睁着眼睛看着,身体动弹不能,连眼睛也闭不上。战鼓雷动,土黄|色的大王旗猎猎作响,眼前的景物忽而又远去了,恍惚间似乎进了昏暗的刑房,又似乎在海上飘荡。耳边反复的回响着混沌地怒吼、悲鸣声,只一个词是她所熟悉的:共翳。

    “共翳!”

    阿籍猛地一个颤抖,整个人都惊醒了。眼前呈现的是火光照耀下的洞顶一角,或舒展或蜿蜒着一条条岩石纹,像极了梦中流淌的血水。

    怎么有这么多的血在流,怎么来了这么多的人?流淌着曲扭着,从黄沙遍地到陋室洞|岤。总是有无数的腥血在跟随。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下一片潮湿。

    “怎么了?”

    共翳也在不远处坐了起来,语气里带了点关怀担忧的意味。

    阿籍没有吭声,整个人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中,手却按着身体的指示摸到了身下的垫子上,抬起来一看,竟然沾了满手的血。

    “啊——”

    她尖叫着弹跳起来,爬行了几步,就给一双有力的胳膊拦住了:“怎么了?”

    阿籍还在发抖,嘴唇泛白,手指掐进他肉里,嘴巴里喃喃地低叫着:“血,好多的血!”

    共翳低头一看,她身上的皮裙果然在不断的往下滴血。黏黏嗒嗒,几乎浸湿了半张皮子。他用手指蘸了一点,凑到鼻子下闻了闻,随即变了脸色。

    阿籍尤不自知,还要往他身上贴,满是污血的手摸索着触到他的脸上:“有刀子,共翳,我看到有人往你脸上划刀子!”

    共翳折怔了怔,随即侧脸避开她的触摸,拖着她走到水桶边,倒了清水帮她洗干净手,声音闷闷地:“不用怕……”

    阿籍看着水桶里的水渐渐变红,前胸明显的起伏着,额头冷汗直冒:“血啊,我看见好多人在流血……”

    她越说越觉得害怕,整个人不自由自主地就往他身边挤。满是污血的皮裙擦过他□的大腿,留下一痕痕血迹。

    共翳退开两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额头青筋都起来了,拳头握紧了又松开,狼狈地弯下腰开始掬水洗脸。

    阿籍还在絮絮叨叨地说话,两只滴着水的手不住的伸过来拽他胳膊。他掰开了,她又继续伸过来。稀释成粉色的血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壮实的胳膊上。

    共翳的忍耐已经到了尽头,猛地转过身,一把压着她脑袋上往下按,指着她身上湿漉漉的皮裙,咬着牙低吼:“是你身上的血,看清楚了?”

    阿籍给吼地几乎耳鸣,下意识地缩起脖子,那句惊雷似地经血也渐渐具体化为下腹沉甸甸地胀痛。

    血?经血!哦,对,屠杀只是在梦里。

    共翳狠狠地仰头嚎了一声,提着水桶走了出去。

    阿籍涨红着脸,找了上次披的狐狸皮子出来。也不管冷水刺激后会不会肚子痛,胡乱冲洗了一下,披上皮子。

    没有超市,没有卫生用品,甚至,没有一套干净的内衣裤……她尴尬地站在空荡的山洞里,隐约觉察到有热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下。

    过了好一会,共翳才从外面回来,脸色黑黑地。阿籍下意识地并拢双腿,他却看也不看她,径直走回到铺着干草的地面,躺倒就睡。

    阿籍脸上还挂着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脸,嘴巴张了张,眼睁睁看着他翻过身,把背朝着自己。

    大腿上湿热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她脚下的泥地渐渐殷红起来,刺眼地像是梦中黄沙上的士兵鲜血。

    时间一点点过去,羞耻使精神高度集中到下腹和双腿上——经血像潮汐一样,也是一阵一阵的。污血流过的皮肤粘稠而怪异,在昏暗地火光映照下渐渐变得干燥;然后,又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双腿间流出,顺着□的大腿蜿蜒而下。

    阿籍无助地站着,脸色比渗了血的土地还要红,眼睛努力地大睁着,生怕落下一滴眼泪,惊醒了山洞里唯一的男性。

    作为女性,她从没觉得这个是该羞耻的。哪怕刚才共翳板着脸丢下她出去,她也只庆幸了一下可以有一个私密的空间换下弄脏的衣服而已。

    可是现在,阿籍咬紧牙关,眼泪悄无声息地沿着鼻翼滑落——这算什么?!

    角落里的山鸡们还缩着头在打盹,兔子们也安稳的睡着,只有她孤零零地站着,脚下是一大滩污血。

    可能是经期延后的缘故,这次的经血流的异常的多,甚至有不少血块粘在大腿上。被狐狸皮包裹着的肚子一阵阵的胀痛,太阳|岤都跟着抽痛。

    实在是,太难堪了!

    阿籍终于鼓足勇气,迈步往洞外走,大腿上的皮肤一半紧绷一半湿润,重重体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一直等到她走出山洞,共翳仍旧维持着侧卧的姿势。

    天灰蒙蒙的,她漫无目的地在山道上走着——因为她怕蛇,前几天共翳特地用木杖和石头在杂草丛中开了这条小道——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却一点声音也不肯发出来。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想念过家里的抽水马桶和满柜子的卫生用品。回想起共翳那个冷漠的背影,阿籍整颗心都像是泡在了冰水里,又是寒冷又是委屈。

    至于为什么委屈——她自己也不知道希望他能有什么反应。

    一个大男人,要对一个下身不住流经血的女人做什么反应?

    阿籍恨恨地咬着嘴唇,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几个月来的习惯,她都快忘了共翳也只是个四肢比她强壮些的普通人。什么事情都是他在解决的,什么事情也没见他发过愁,却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真的对自己置之不理。

    阿籍不相信他能在这种事情上也能给予帮助,但也受不了他放任着自己不管。

    哪怕只是安慰一句,也比刚才那样的冷漠好吧。

    她默默地揩了一下眼泪,又气自己不争气,又憋不住想要大哭出来。(起码要三四天的时间,难道就这样放任不管地任它流?)

    阿籍难堪地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山道果然留下了痕迹,斑斑点点,全是她的血脚印。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海平面上蹿出了半边脸,染得海天处的云霞也绯红一片。山道尽头处,几簇嫩黄|色的野花探着头,一个熟悉的黑影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见她转过身,不大自在地停了下来。

    阿籍瞪大眼睛,眼泪流得更凶了。

    他竟然,跟出来了!

    还站得那么远,怕被玷污了似的。

    阿籍火了,跟过来干什么啊,难道还怕我跑了?你不是嫌弃?要嫌弃就嫌弃到底啊!

    她越想越气,愤愤地涨红了脸,拔腿往草丛里钻,想要遮掩一下湿淋淋的双腿。

    才跑了几步,共翳人就追了过来,提着她后脖子,拎小鸡似的把她提了起来。

    草丛里露重蛇藏,可不是闹着玩的!

    阿籍又惊又羞,整个人都缩起来,气得直踢他:“放开放开,变态,滚!”

    共翳愣了一下,变态?

    他听不懂这样诡异的词汇,只用一只手就制住了她,把人夹在腋下,轻快地往回走。经过那丛野花的时候,顺手折了一把,硬塞在她手上。

    见她红着眼眶不说话,长叹一声,凑过去亲了亲她汗津津地额头:“别哭了。”

    草色遥看近却无

    阿籍愣愣着看着那张脸侧了过来,胡子软软擦过脸颊,头发给风吹的飞了起来,露出那块凹进去的大疤痕。

    “别哭了。”

    阿籍张张嘴,眼泪还挂在眼眶上。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他在亲我耶!

    共翳慢慢地把脸移开,阿籍狠狠地掐了下自己大腿,疼;甩甩头,还是一脑袋浑水。

    鹅黄|色的小花晃悠悠地在枝头怒放着,共翳走的不算快,步子却很大。她在他怀里,花又在她手上,一颠一晃,梦游似的。

    回到山洞,共翳烧了一大堆草木灰。又找出她那条破破烂烂的牛仔短裤,把裤腿撕成两半,中间填满草木灰,两头用细藤扎牢,没一会就绑了两只小枕头出来。并排放在一边:“坐着吧”

    阿籍面红耳赤,手里还攥着那把野花,死盯着那只搞笑的“糖果抱枕”

    坐、坐在那个上面?

    共翳干咳一声扭过头,卷起地上脏掉的皮垫子、皮裙、裹胸,提着两只水桶出去了。

    阿籍嫌恶地盯着那两个草木灰小枕,犹豫半天,到底拣了一个坐下。身下经血一直没停过,幸好草木灰吸水够好,倒不像刚才那样觉得粘稠湿润。

    太阳从东边滚到西边,角落里的兔子山鸡们纷纷转醒,打鸣的打鸣,挠爪子的挠爪子。阿籍饿的肚子呱呱直叫,找了几块肉干慢慢嚼着,人却不肯站起来动一动。

    百无聊赖,她又拣了颗石子在泥地上乱涂。一个圆圈代表脑袋,一个方块是身体,四根竖线就算是四肢了。阿籍托着下巴,又在圆圈后画了个三角形,方块上加了一个小十字——这个是弓和铁剑。

    梦里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在眼前,她撇撇嘴,狠狠地甩了甩脑袋。无缘无故做这种梦,果然是以前电视剧看太多了。

    一个小人,两个小人……画到第七个小人的时候,共翳背着一大捆青色长草,并两大桶清水回来了。

    阿籍张大嘴巴吞下手里的肉干,并并腿坐好,一脸正经的看向他。

    共翳没空理会她,又出去抬了两根削了皮的圆木进来,在洞里搭了个长长的架子,挂上长长的青草,做成面碧绿色的草帘。

    阿籍仰头看着面前一人多高的草帘,一时有点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意思?

    “起来,让开点。”她抬头一看,正看见共翳满头大汗地抱着个大木桶过来。

    木桶半人多高,桶口又广又光,外壁上却还有粗糙的树皮,明显是整块的大树桩挖成的。阿籍伸手摸了摸桶壁,内里倒是光滑平整,一条接缝也没有。

    放好木桶,共翳不由自主地看向她面前的泥地。

    阿籍连忙伸腿遮掩,左脚挡住两个,右脚踩掉了三个,还是有三个小人暴露在火光下。

    一个正举着三角弓射箭,一个抗着圆木在走路,一个弯着腰搬石头(画工太差的缘故,代表身体的方块的从长方形变成了多边形),圆圈脑袋上还都花哨的顶着朵黄|色的小野花。

    共翳怪怪地看她,她也无辜地瞅回来。

    “……”

    “……”

    对峙了一会,阿籍先憋不住,拿脚胡乱地踢毁:“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人体画展啊!”

    共翳没听懂,拍拍她脑袋,绕过草墙,给火堆填上柴,又放了几块大石头上去。

    草帘正好把她和石炤、篝火隔开,隐隐约约地透露出点碧绿色的光亮来。

    阿籍拔开点青草,翘着嘴巴看他。

    ——那张脸怎么就能这么镇定呢,怎么就不能扒开胡子冲人好好笑一下呢?

    似乎对她的注视有了觉察,共翳突然把头转了过来,直直地看向她:“头放回去。”

    应该是把头缩回去,缩回去!

    阿籍在肚子里纠正了一下,听话地把头缩回草帘这边。瞅瞅边上的大木桶,翻翻白眼,咚地扔了颗小石子进去。

    烧烫了石头,共翳把两桶清水都倒进大木桶里,再用木棒夹着通红的石头扔进去,没多久,一大桶温水就烫好了。

    看着他放好东西走回到草帘的另一边,阿籍心跳终于开始加速起来——这是给她准备的洗澡水?!

    阿籍犹豫拔开青草往外看,共翳倏地看过来,黑漆漆的眼睛会说话似的:还有什么事情?

    “那个……”我没内裤呀!!!

    阿籍挠挠头,脸红红地,舌头打结似地开不了口。

    共翳等了一会,站起来把她推进去,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才大大方方地转回草墙的另一边。

    阿籍僵化了,站在青碧碧的草帘边,摸着自己的额头,半天没回过神来。

    又亲了,又亲了,真不是幻觉啊……

    她恍恍惚惚地解开腰上的草绳,脱了狐狸皮,跨脚迈进木桶里,一脚就踩在自己刚才扔的那块小石子上。

    “啊!”

    阿籍痛的直站起来,猛地想起来他就在帘子外面,又哗啦一声蹲了下去。

    共翳在另一边听的直皱眉,水太热了?有蛇爬进来?还是……

    草帘子突然从中间裂了条缝,阿籍湿漉漉地脑袋探了出来:“没事没事。”话音一落,就又消失在草帘后面。

    共翳抬了抬眉毛,草帘子因为她太用力而揪断了不少茅草,已经空出一块手腕粗细缝。他认认真真的盯着那条细缝,没过一会,果然冒出只赤 裸的手臂,遮遮掩掩地甩了张狐狸皮上去。

    共翳轻哼一声,站起来走到角落,逮了两兔子,拿着铁剑出去收拾了。放血、扒皮、开膛……他熟练的忙碌着,不时扭头看向身后透着火光的山洞,眼神里有什么东西融化了,软软地、暖暖的。

    藤萝要是缠在大树上,大树也应该能支撑它。

    洗完澡,阿籍扔下一堆乱七八糟的善后工作,自动自发的搬了另一只干净的草木灰枕头,清清爽爽地坐到火堆边。

    共翳睨一眼乱遭遭的水桶和地面,眼神开始冷下来了。

    阿籍还在那边酝酿台词,满脑子都是矜持和直爽的交战。

    ——你亲我干嘛?

    太直白了,而且人家亲的是额头,搞不好是表达友善的意思。

    ——你是不是暗恋我?

    光解释暗恋是什么意思,估计就得折腾到半夜了。

    “哎——”(“咚!”)

    阿籍忧郁地叹口气,与此同时,脑后勺给狠狠地拍了一下。

    她瞪眼看向共翳,他也正看着她,脸色青青笋笋的,眼神发寒。

    男人善变哪!

    阿籍,抿抿嘴唇,脑海中突然冒出句电影台词:“当年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叫我牛夫人……”

    她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到了,打了个寒颤,汗毛竖立。

    共翳慢慢地开口:“去把外面的衣服洗了,水桶倒干净,有脏血的统统擦掉!”

    说着,拣了几块烧红的木炭,放到草帘子这边,另升了一堆火:“还有,这几天你就待在这边。”、“@¥@¥%……”

    把脏血倒掉?洗衣服?离我远一点?

    阿籍连猜带蒙的,就听懂了这么几句,眼眶一下子又红起来。

    看吧,野人吧,未开化吧!

    什么叫脏血!要是没这些,你妈妈怎么孕育生命,怎么把你生出来的?

    还让来例假的年轻姑娘洗这么多东西,将来老了要得妇科病的呀!

    阿籍愤愤地站起来,觉得下身一热,就又坐了下去:“我不方便!做不来!”

    共翳握着的拳头差点就砸她头上了,深吸口气,站起来把水桶搬出去,又抓了把干草把泥地刷了刷,再黑着张脸把沾满经血的草木灰枕头提出去倒干净,扔进洗衣服用的小筐里。

    “不洗,你就一直坐着。”

    阿籍扭过脖子,硬撑了一会,放低声音求饶:“我……是真的不方便……”

    和所有坏脾气的男人一样,共翳也是吃软不吃硬型的。阿籍这么可怜兮兮地一说,他脸色也缓和下来了,瞪了她两眼,竟然真的又摸黑去湖边洗起垫子衣服枕头来,还顺便提了两桶干净的清水回来。

    阿籍感激地看着他,大眼睛亮晶晶直闪光。

    共翳剜了她一眼,浑身湿漉漉地躺倒就睡觉,连饭都没吃。

    阿籍不解的看着他,又不敢站起来——刚才他收拾地面上污血的样子她可还记得,恨不得把地面刨个坑出来,那表情,真是厌恶憎恨到了极点。

    她也已经面子里子都丢光了,这时候干脆破罐破摔,低着脑袋一个劲的夸汤好喝。

    干草上的那个人终于火了,坐起来示威似的折断了两根儿臂粗的树枝,把她连人带枕头移到了草帘子后面。

    “再吵,就滚出去!”

    狼还是狗

    碧绿色的草帘由青转黄,一有风吹进来,干枯的草叶就沙沙直响。

    烦人的日子终于过去了,阿籍乐颠颠的帮着共翳把挂着已经变枯的草帘子拆下来。

    “今天也要出去打猎?”

    共翳回了她个冷飕飕的眼刀,弯腰捡起地上的背篓。

    阿籍熟练地踮脚拿下挂在石壁上的长弓和皮囊,双手捧着送过来,小狗似的伶俐。她是真的打心眼里感激他,黑眼睛圆溜溜的盯着他笑,嘴巴咧的酒窝都深了不少。

    共翳默默地接过弓背上,阿籍就低头帮他把皮囊挂到腰上,共翳顺势凑过来亲了下,平静的好像是吞下一只小蚂蚁。

    阿籍张张嘴巴,比划了下:“那个,这个……在我们那,这个动作代表着……”

    共翳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干脆的接口:“#¥%……”

    “咦?”

    “@#¥!#%……”

    阿籍觉得自己做人实在太失败,他说的那些话,真的是怎么听都听不懂啊!

    无奈之余,她做了个让自己后悔不已的决定,按着他肩膀,踮了脚才够亲在到他的鼻子上:“那个……祝福是吧?我……我也祝你一路平安顺便多带点蘑菇山菌回……”

    共翳眼睛亮了一下,抓着她肩膀把人拉下了一点,嘴唇蹭着嘴唇,亲亲热热的吻了起来。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吻,从厮磨到舌尖的试探,他甚至体贴的把比他矮一个头的阿籍半抱了起来。

    阿籍瞪大眼睛,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心里咯噔一声响——坏了!

    两只眼睛的视线对上了,共翳抬起手,帮着她把眼睛捂上,认认真真的继续吻着。

    阿籍混混沌沌地配合了一下,随即又立马咬紧牙关,狠狠地用脑袋撞向前方。

    共翳吃痛的放开,空出一只手捂住鼻子:“干什么?”

    阿籍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胸口砰砰直跳,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存的真是这样的心思?

    过往的日子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回放,要是搁原始社会,这男人绝对不错。连那啥都帮着洗了,亲几下也没什么……

    只是,阿籍退了一步,缩着肩膀没回话。

    ——萝卜和桃子放在一个盘子里,那算是水果还是蔬菜?

    共翳也沉默地看着她,从头打量到脚,慢慢地往前走了一步。阿籍比他还快,迅速地后退了一步,走的过急,一脚踢倒了地上放着的半罐清水。

    清水汩汩地流出来,渗入泥土,渐渐的聚成了小小的一滩。

    只一瞬间,两人间的气氛就回到初来岛上时的剑拔弩张。对共翳来说,这是属于山野生存的智慧。打落的飞鸟可能失踪,熟了的兔子会被叼走——只有踏踏实实的抓在手上了,才算是你的东西。

    没有点头,那就还不是自己的,那就是可能飞走的东西。

    “你走不了的。”

    他拎起背篓,把破掉的陶片踢到一边,踩着水走了出去。语气平静的不像是在威胁,倒像是在安慰无理取闹的孩子。

    初秋的朝阳是种浅淡的金色,不够明艳,却足够把两人间的那点小心思照个通透。人心养在玻璃缸里,隔着层壁,还隔着密密麻麻的水分子,但毕竟看的到,纤毫毕现。

    ——想走?门都没有!

    阿籍直看着他彻底走远了,才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垂着脑袋走回山洞里。

    瓜田李下、打草惊蛇,她全犯齐了!

    太阳渐渐升高,她把角落里关着的山鸡兔子赶到洞外的荆棘篱笆里,再去附近拔了些青草扔进去。(闹腾嚣张如咕咕,还得拿细藤绑住脚,免得四处乱跑欺负新来的小雌鸡。)

    料理完牲畜,接下来就得洗刷石炤边用过的餐具——两个人的生活不比一个人,又养了这么多动物,饮用水和食物都耗费起来。共翳在山洞角落里放了只新挖的大桶,不带洗兽皮衣服垫子的话,足够支持好几天。

    阿籍捏着块尖尖的石头,提了只小陶罐,蹲在一片茅草中间刨蚯蚓,偶尔挖到白嫩的草根,就捊去外皮,放进嘴巴里生嚼着吃。

    要是以前,她怎么也相信这样的东西里竟然也有糖分。鲜嫩的茅草根不像水果那么的香甜和多汁,那是一种带着泥土味道的清新的甜,微微的涩,微微的甜,嚼到最后,就剩?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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