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荒岛上的古老男人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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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岛上的古老男人 作者:肉书屋

    不由自主的扒了趴水,身体往深水处滑了过去。夜里的湖水没法说是什么颜色,即使没过头顶,往上看也就是一轮明晃晃的月亮,四周围全都是沉的发黑水,拼了命似的往人嘴巴眼睛鼻子里挤。

    阿籍嘴巴紧闭,努力回忆仅有的那点求生知识,一手抱在小腿上,手指掰着揉着小腿肌肉,其他部位放松不动,身体渐渐地开始往上浮。

    “哗啦——”不等她成功上浮,共翳已经游到旁边了,手臂穿过胳肢窝,捞起人就往岸上游。

    他的游泳技术阿籍是见识过的,海浪翻滚中也能游龙似的窜上窜下。现在带个人,也不过是减慢了点速度,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把她脑袋托出水面,只用双脚踢水前进:“哪里疼?”

    “腿,”,阿籍觉得大腿滑过什么东西了,连忙纠正,“是小腿不是大腿!”

    共翳瞪她,随即脚板着陆,湿漉漉地抱着她涉水上岸。

    湖边本来就生着火,一来防止野兽马蚤扰,二来也是为了照明。这下两下一对视,阿籍不禁两颊通红,恶胆横生。

    抽筋当然不能怪他,但抽筋的原因不就是洗冷水澡?

    “妈妈的!”,阿籍小声的念叨了下,语气柔和的不像是在爆粗口。

    共翳皱着眉毛乜了她一眼,背着光把她放到泥地上,揉揉捏捏,扳着脚趾头一个使力……

    “啊,疼!疼疼疼!”

    阿籍大叫,同时觉得身上一暖,光溜溜的前胸给亲了一下,继而盖上兽皮。

    “动一下。”

    阿籍别扭的动了动身体,动什么啊,变态。

    共翳一巴掌拍在她额头上,“腿,小腿动动看!”

    阿籍恍然,很快动了一下,点头:“好了。”

    共翳拿起剩下的兽皮,帮着她把光溜溜的屁股也包了起来。阿籍脸红着想要推拒,蓦地发现推拒了自己穿什么,只好安静的跟只粽子似的被包扎好。

    共翳再抱起她的时候,她已经自然的回搂住人家的脖子好保持平衡了。

    月亮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了,黄黄圆圆的一块,却总叫人忍不住春心愁心一并发作。

    阿籍过日子粗糙惯了,在都市光海的保护下也少有见到月光的机会。这时候就忍不住回忆家乡,缅怀青春起来。

    要说她的初恋,还真没什么好特别的,除了暗恋,也就剩下点模糊的惆怅。

    那时候还刚上初二,运动会的掷铁饼项目没人参加,当体育委员的小男生急得团团直转。阿籍别的本事没有,小心思还是很活络的——小男生平日爱穿深蓝色的运动t恤,一件大红色的运动外套火燎火燎的,白皙俊秀的脸像极了篮球飞人里的流川枫。

    尤其是练习射篮的时候,跳起一百八十度旋转后双手托球一送,连篮筐都不会撞到,结结实实的空心入篮……

    阿籍这辈子没再见过那么漂亮的炫耀。

    班里其他的女生当然也看见了,问题是掷铁饼这种运动实在梦幻不起来——看看历届的破纪录者,哪个不是又矮又胖的?

    情窦初开的阿籍对着小男生的背影流了两天口水,终于还是举手拼命了:“老师,我参加。”

    比赛的结果她记不清了,但过程却美好的像是在梦里。

    每天傍晚体育老师都会抽个半小时指导她练习铁饼,体育委员要参加跳高和三级跳,当然也在边上一起练习。

    阿籍对手上中间高隆起一块的铁饼没有任何兴趣,视线越过高高的竹竿,直射到正热身准备的蓝色t恤上。

    后来的后来,她就记得那男生从竹竿上摔下来了。体育老师奔过去,她当然也抱着铁饼往前奔。

    问题是,人家男生最终把手搭在了穿着跑鞋扎着马尾的陌生女孩身上。

    体育老师扶着他腰,女孩就借肩膀给他支撑,台阶上空荡荡的一大排位置,偏偏他们俩坐的地方各放了一大块报纸……

    阿籍沮丧的甩甩头,看向侧着脸往篝火上添柴加薪的共翳。

    共翳觉察到她的视线,扭过头来问她:“怎么了,还疼?”

    阿籍点头,又摇头,不知怎么的眼泪就下来了:“你对我那么好干嘛啊……”

    共翳愣了愣,把她拉过去,松松的搂着,拍了拍肩膀。

    月光淡淡地发白,篝火却红艳艳地烫人,两个影子投射在不远处的树丛上,影影绰绰,时而重叠时而分开。

    “你对我好,不就是因为这里没女人么……你当我傻子啊……你们古人满脑子就只有传宗接代而已……”

    阿籍唠唠叨叨地念着,眼睛不知不觉阖上了,语气臭臭的,脸却往他胸口蹭进去:“我才不上当……”

    共翳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肩膀,把火挑旺了点,低头亲她。

    阿籍偏头想躲,对上那双深潭似的眼睛,却忍不住心动神驰,仰头回吻起来。

    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融化了,暖得人欢喜又刺得人生疼。

    有时候逃避久了,就会变成一种习惯,好的坏的,全部都不肯去想不肯去看——阿籍觉得自己疯了,在这种荒无人烟的海岛上荷尔蒙分泌过剩。

    时间不对,人也不对,感情却像是落了火星的干草,烧起来,停不下来了。

    共翳吻人有个毛病,非要吻得对方舌头投降不动才觉得舒服。阿籍以往都是被动的,两人之间当然没这方面的矛盾,可今晚难得主动起来,分歧就出现了。

    一方拼死要吻的另一方臣服承受,另一方也遇强则强背水一战。

    阿籍紧闭的眼睛睁开了,鼻翼颤动呼吸困难,舌头跟给热油烫了似的发麻疼痛。共翳也正看着她,双眼发亮蓄势待发。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阿籍先撑不住,撇开嘴巴大笑:“哈哈哈,你怎么跟蛮牛似的不讲理的呀!”

    共翳横了阿籍一眼,扳过脑袋又亲起来。

    大手从兽皮底下探进去,兽皮又被扯下来了,阿籍犹豫着挣扎了下,心里开始后悔了。他的动作算不上熟练,方向却绝对没错。直接、果断、还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理直气壮。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她记得自己是推拒了的,还似乎爆过粗口。

    可是被重新裹进兽皮里,宝贝似的搂进怀里抱起来的时候,却又觉得释然。

    天那么高,地那么大。两个人在这天地间显得这么的小,身体自然而然的贴近拥抱,然后纠缠成一团。

    沼气池的功能

    性和爱到底有多少关联?

    阿籍使劲的摇了摇脑袋,把收集起来的粪便扫进又大又深的土坑里。

    土坑直径一米来宽,深度却足有两米多。坑底乱七八糟地堆了不少青草,还倒了好几桶清水进去。

    共翳原来以为她是要养鱼,顺带着在桶里放了几条不大不小的活鱼。阿籍哗啦一倒下去就傻眼了:“这个,我不是要养鱼啊!”

    共翳连连用眼睛杀了她好几秒,脱了衣服,下去把鱼从坑底捡回来。

    她又要木板做盖子,共翳配合着砍倒了一整棵大树,弯着腰在树荫下用磨得锋利的石斧头劈木头。

    古铜色的背脊上热汗如雨,腰上系着皮子,大腿上的疤痕晒得通红,还遍布蛇虫叮咬的痕迹。

    阿籍看得心脏蹦蹦直跳,又觉得鼻子发酸,拎了半桶水过去。

    共翳也不客气,就着水桶喝了几口,哗啦啦全泼身上了。

    阿籍瞪着湿漉漉的地面,这水可都是大老远从湖边提回来的,真是浪费!

    共翳见她发愣,忍不住捏着她脸扯了两下,随即又忙碌起来。

    能在烈日底下挥汗如雨的,才是够鲜活够有力量的生命。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国籍、荣誉、耻辱,唯一富余的就是力气。在性事上,在日常劳动上,果断利落地发泄着精力。

    阿籍曾经问过他具体的年岁,他只能模糊地回答个概述。

    二十八、二十九,还是三十了?

    石壁上的岁月止于第十三个年头的某一天。阿籍拿跟树枝在沙地上计算,十五年加上他被流放那年的实际年龄——共翳紧闭的嘴巴勉强张了张,任她的手指撩起乱发,露出那块深陷下去的伤疤:

    “不记得了。”

    看着那双深地发寒的眼睛,阿籍就又心软了,不记得就不记得。那生日呢,名字呢,家人呢?

    她像倒豆子似的描述了家里的两老和那只养了半年多的黑猫,再期期艾艾的像他刨根问底起来。

    共翳的回答也精简极了:“死了,死的很早。”

    阿籍沉默,问什么都是错的。她的过去一片柔和,而他却坎坷不平犹如海岸侵蚀着的崖壁。

    至于流放的理由,共翳也是三缄其口。

    “这是男人的事情。”

    阿籍软磨硬泡,才得到点实际意义的解释——他出的机谋,奇兵偷袭,却不料落得全军被屠戮的下场。

    “那……”

    阿籍鼓足勇气:“你都打算要忘了……脸上的刻字都剜掉了,只要有机会,我们……”

    共翳瞪了她半天,才解释:“刻字是楚人的侮辱,不杀,比杀更侮辱。”

    又继续开口:“流放是本国人的……”他很认真的斟酌着用词,阿籍在旁边帮着指引:惩罚?意志?还是……

    身体和身体契合了,思维却存在着天堑一样的鸿沟。

    这样的国仇家恨,离她毕竟太远。她心疼这个男人身上数不清的伤痕,却没法对他那个遥远的国家和所谓的荣誉尊严产生直接的共鸣。

    理解和感同身受毕竟不同。

    楚人和越人不都是中国人?谁亡谁兴不是一样?战国之后秦统一天下,秦后有汉,还有一朝又一朝的成王败寇。

    阿籍指着自己,努力想解释自己和他的“传承”关系。张了半天口,终于还是组织不起来语言。

    这要比君生我未生之类的复杂的多,况且,几个月看不到一点儿文明的迹象,她自己也糊涂了。

    万一一个搞不好,现在就是在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战国古地。

    阿籍彻底地忧郁了,不经意想起电视里穿越到明朝的女人做鸡尾酒唱黄梅戏的剧情,更加觉得讽刺——唱个鬼哟,人听的懂听不懂都还是个问题。

    她也曾尝试着唱了几首温温柔柔的小情歌给共翳听,结果就是花更多的时间来解释歌词的意思和那些典故传说。

    牛郎是什么地方人,织女是哪里的神仙怎么就有这么奇怪的神仙,还有玫瑰又是什么东西,怎么就代表爱啊不爱啊……

    共翳除了常用的古越语,似乎还会点别国文字,像是死对头的楚语、吴语,阿籍给搅得一头浑水,耳朵边全是鸟语花香:“我不知道,我也学不会……我嘴巴渴舌头疼……我不唱不学了行不行啊!”

    除了嘴巴被胡子遮着,共翳的五官是真的漂亮,充满攻击性的那种男性美。

    阿籍剥了树皮编了根绳子扎头发,顺便也帮他把头发束起来。共翳安安静静地背朝着她跪坐着,脊背笔直如松。

    阿籍抓着他的长头发拧成一把,牙齿咬着绳子一头,另一手攥着绳子绕圈。绑完了头发又嚷着要剃胡子,她笑得酒窝都歪了,共翳也只斜着眼睛横了一眼她:“不行。”

    他有他的原则,不同意,那就是不同意。

    太阳渐渐偏西了,木头盖子也做的差不多了。几张粗糙的长木板放在土坑上,木板上再压石头,严丝密合。

    阿籍把豢养的动物都赶进山洞,两人在石炤旁吃饭。

    天气实在太热了,他们晚饭就着凉水嚼肉干。阿籍不时的往自己和共翳身上拍打,一只蚊子、两只蚊子……

    “在我们那,随便买个枪手啊雷达什么的,一下子就全杀光了。”

    共翳束着头发,大半张脸都在火光下露着,锋眉星眸,鼻子跟雕刻出来似的,颊边那块凹疤突兀的刺眼。

    “那个池子,做什么用?”

    阿籍抹去胳膊上的蚊子血,把肉干塞进嘴巴里:“唔唔,吃完了再说。”

    共翳看着她,眼底的锋利渐渐又柔和起来:“说吧,吃完了还有事情。”

    阿籍脸红了,又“有事情”——这地方一没安全套二没避孕药的,能不能不要天天晚上都“有事情”。

    “我们以后……生理问题,阿呸,排泄的东西都往那个池子里集中起来,好不好?”

    共翳眉毛抖了一下,排泄?

    阿籍指手画脚的比划完,继续这个不大适合餐中讨论的话题:“天气这么热,这些东西密封在一起就会产生沼气……沼气就是……”

    “随你。”,共翳灌了口凉水,皱着眉毛把手里的肉干吞了下去。他记得她以前看到只拨了毛的肉鸡都会呕吐,现在居然对粪便感兴趣起来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共翳要去打猎,阿籍要照料兔子山鸡。直到下午才空出时间来继续折腾土坑。

    倒进去更多的有机肥料,阿籍不顾恶臭地绕着土坑转了起码十几个圈,心里激动的不行。好好坏坏,这是她的工程啊!

    接着,又鼓动共翳多砍些竹子挖空好铺管道。共翳沉默着不答应,拉弓搭弦,在她变得发白的脸色下“嗖”地把条大蛇钉死在她身后的树干上。

    蛇身太重,扯断了木头箭,沉闷地落到地上。

    阿籍这才惊觉自己差点给蟒蛇套脖子了,飞快地跳起来,穿着草鞋的脚噔噔噔踩在木板上,直奔回共翳身边。

    共翳显得心情很好,拨出铁剑当场就挖出蛇胆生吞了:“晚上煮蛇汤!”

    阿籍瞅着那还微微蠕动的长条状物体,肠胃一阵抽搐:“……晚饭你做。”

    回山洞的路上,他提着蛇尸,她拎着弓箭,一高一矮,在夕阳下一晃一晃地走着。

    有高温天气做条件,沼气池很快就开始产生臭气和沼气了。

    长长的竹筒互相用浸湿的生皮裹紧然后扎牢,连接成通往山洞的管道。阿籍兴奋地把竹筒上的塞子拔掉,拿着火把靠近,“蓬”地就先来了个小爆炸。

    共翳脸色变了,阿籍也吓了一跳——发明创造这种东西果然不是这么简单没技术含量的啊。

    小爆炸之后,山洞里充满了诡异的味道。

    阿籍把塞子塞了回去,琢磨着要把口子开小一点,免得再发生这么大规模的泄露事故。

    共翳臭着脸看了她半天,终于没直接把竹筒扔出去。

    也是这次实验,让阿籍明白了一个铁一般的事实。

    他们就是过的再粗糙,基本的味觉嗅觉还是存在的——沼气就是弄成功了,也没法去掉那袭人的臭气。

    比起利用这种所谓的绿色燃料照明和日常煮食,如何让居住坏境更加清洁无异味才是更重要的。

    还处在萌芽状态的沼气池就这样被废弃了,共翳的意见是填了了事,阿籍则执意要先留下来——好歹做个纪念,这起码也是个资源嘛。

    共翳无所谓,他只是好几次看到沼气池里漏沼气的几个地方横躺着不少动物尸体而已。

    那么臭,连捡白食都不能捡。

    二次横穿荒岛

    天气炎热的缘故,共翳决定再次横穿海岛,去海边煮些食盐备用。

    山洞的角落里也扎起了篱笆,兔子养左边,山鸡养右边,中间放着新鲜的青草和装满清水的陶器。

    阿籍换上新草鞋,身上抹满了驱蚊的草药,最后一次确认山洞口的篱笆门已经关牢扎紧了,拄着木杖跟上共翳的脚步。

    栖身的山洞到湖边的路共翳是修整过的,两人走的就格外的轻松。

    阿籍嘴巴上叼了朵小花,背着背篓走在后面,共翳背着长弓在前面走。男人的步子大,女人的步子小,前面的走太快了,后面的就小跑几步追上。

    偶尔,共翳也停下来等她赶上来。

    阿籍的红头发已经褪得差不多了,她嫌头发半截红半截黑的难看,干脆直接把红色的头发全削掉了,再用树皮编成的发带扎成一把。共翳伸手捊了一把,小马尾巴短短的翘翘的,真像个麻雀屁股。

    阿籍回手打掉他手掌,递了片嫩叶过去,嗓子哑哑地:“这个能吃不,我嚼了一下,不大涩。”

    共翳看了眼,摇头:“吃多了要肚子痛的,扔了。”

    阿籍沮丧了,胳膊垂下来,踩着地上绿油油的青草往前走:“天气一热,这些草又疯长起来了。”

    共翳点点头,没多说什么。阿籍觉得有些无趣,干咳了几声,手悄悄在酸软的腰上揉了几下。共翳撇了她一眼,把腰上挂着的皮囊解下来,递给她:“渴不渴?”

    阿籍接过来喝了几口,塞上塞子,打算帮他挂回去,手指触到他腰际的皮肤,不禁有点儿脸红。

    共翳笑了一下,很自然的就把手挪到她腰上,轻轻地揉起来。

    阿籍的皮肤本来就白,这几个月虽然晒黑了不少,底子还是在的。腰际那两大块青紫色的掐痕在太阳底下异常的显眼,共翳的手刚按到那个位置,她就哎哟一声惊呼出来。

    共翳愣了下:“很疼?”

    阿籍两眼怒瞪,脖子都红了:“你让我抓一个晚上试试!”

    共翳没应声,微转了个身,让她看自己胳膊上的牙齿印:“另一只手上也有,还有肩膀上……”

    阿籍瞠目,张口结舌盯着那几个牙印——昨天晚上咬得血都出来了也没听他哼一声,她还以为他真没感觉呢。

    “共翳……”,她结结巴巴的念叨起来,“性生活要有点节制才行,要不然,以后老了身体受不住的。”

    共翳手指害按在她腰上,一下一下地揉着,帅气的脸上没一点变化:“以后疼就说出来,早上你也没有说腰疼。”

    阿籍牙齿格格响了两声,她现在嗓子都还疼呢——什么叫疼要说出来,根本是有人野兽一样听不懂人话!

    她一边腹诽,一边嗤嗤吸了口气:“你别揉了,越揉我越疼,走吧。”

    共翳瞪了她一眼,把背上的长弓取下来,背朝着她蹲下来:“上来吧。”

    难得人家这么体贴,阿籍反倒别扭起来了:“算了……”

    共翳大手往后一捞,按着她屁股把人拽到自己背上,背起来就走。

    阿籍身体惯性地往后一仰,连忙伸手抱住他脖子。

    清理过的山道上草明显比其他地方短,但毒蛇还是要防着的。共翳把弓箭都交到了她手上,单手背着她,另一只手拿着她的木杖敲打前方的草丛。

    沙沙沙、沙沙沙,简直跟唱歌似的。

    阿籍把弓背到背上,搂着他脖子蹭了下,心里像是灌了蜜汁——随即,大腿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她扭头一看,一条绿茸茸带黄斑的毛虫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她腿上,毒毛刷过的地方立刻肿起来一大块。

    她连忙甩脚踢掉虫子,突如其来的动作晃得背着她的共翳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干什么!”

    阿籍瞅着红了一大片的大腿:“有虫子掉到腿上了。”

    共翳放她下来,察看了下,找了点草药给抹上。阿籍眼尖,指着他腿上的几个红包包:“哎,你腿上也给咬了好几口。”

    共翳低头瞄了一眼,随手揉碎点草药末擦了擦:“不疼的,你咬的都比这个疼。”

    “……”

    一直到湖边装了清水洗去汗渍再重新上路,阿籍都没再和他说话。

    共翳也显得很无奈,他不过说了句实话,生什么气?

    阿籍独自冲到前面,抓着木杖重重地敲在草丛上,沙拉拉、沙拉拉,这回不像唱歌了,简直是在操练。

    “别走那么快,当心踩到蛇。”

    阿籍到底怕死,果然走慢了点,但脸色可一点都没好转。

    共翳伸手去捊她脑后的小辫子,她立刻就躲开了;共翳学着她唱歌的样子哼了几句,她也没嘲笑他发音混乱。

    “天涯望月,望到的是你的笑脸,

    天涯望月,望到的是你的双眼。

    你那一双弯弯的眉毛,此时也弯在月亮里面……”

    阿籍撇着嘴听他把“月”唱成“怨”,要笑不笑地把眉毛皱成怨妇眉,横进“怨亮”里死也不肯出来。

    共翳哼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效果,就又改成鸟叫似的越语,歌声高亢漫长,犹似长了翅膀,一圈圈地在山林间回荡。

    阿籍憋不住好奇心,问他:“你怎么每次唱的都不一样,唱什么呀?”

    共翳那张万年面瘫脸上有了点生动的表情,眉头舒展:“唱了就忘了,记得干什么用。”说着接过她手上的杖子,走到前面来。

    阿籍跟上来,也随口哼了几声,只觉得嗓子又干又痒,忍不住仰头嗷嗷嗷干嚎了几声。

    共翳一脸诧异,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阿籍继续仰脖子,头顶上金色的阳光跟碧绿色的树叶交错重叠,斑斑驳驳地随着她脚步的移动而晃动。

    “啊——啊——”

    她拼了命的嚎了几声,简直像是从鸭脖子里挤出声音来,尖锐却不够高亢,胸口闷得更难受了。

    共翳怔了怔,也仰头长啸起来——他是丹田用气,声音雄浑醇厚,压住阿籍那尖锐的嗓子,声势威武,响遏行云。

    阿籍郁闷地闭上嘴,干瞪眼听他长嚎。

    嗓门大了不起,比不过我不比总行了吧!

    又走了一会,共翳见她始终苦着张脸,忍不住又去捊她的麻雀尾巴:“怎么了,腰疼还是嗓子疼?”

    阿籍忿忿地甩开手,腰疼谁害的,嗓子疼谁害的?心里忐忑的感觉越来越大,几乎要把她压垮。

    共翳又递水过来,阿籍推开:“不渴。”

    气氛有点儿僵硬,两个人突然就沉默下来,一步步沉甸甸地往前走。

    也是这样热的天气,也是这么危机四伏的树林,那时候,满脑子可就只有一个“逃”字。

    阿籍喘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由自主的把眼神瞟向自己平坦的肚子。心里的那个忧虑乌云一样地压在头顶上,让她几乎忘记了炎热。

    她推算了自己的经期,也努力回忆了每次两人□的细节,祈祷不怀孕只能说是在祈祷老天爷永远不要下雨。

    在这样的环境下,要是怀孕……阿籍恨恨地捶了一下肚子,脸色发白。

    她才二十三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凭什么要面对这样猝不及防的一个生命?何况,还是在这种荒蛮的地方,和连对话都无法深入展开的一个古板男人。

    共翳就在她前面走着,头发、背脊、长弓,明明是朝夕相对的一个人,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但偏偏又隔着说不出的障碍——这是在哪一个时空,谁该离开谁又该改变,又或者,仅仅是她做一个过长的春梦。

    阿籍猛地赶上几步,攥住共翳满是厚茧的手掌,咧开嘴冲他笑起来。共翳正忙着把用木杖把一条敲晕的花蛇挑起来,这时候哪有空跟她你侬我侬,很快就甩开她,利落的忙碌起来。

    阿籍叹口气,不经意间抬头望了一眼。

    正午的太阳一点儿也不客气,天空万里无云,树影之上就只有一整片的湛蓝色苍穹。一个很不起眼的灰点在西南方移动了下,渐渐飞近了点,隐约是架客运飞机的样子,尾翼上还拖着淡淡的白烟。

    阿籍垂下头,揉了揉眼睛,再仰头去看时,蓝天上已经只剩下一道浅浅消散的白色烟痕。

    共翳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顺着她的视线搜索了一番,继而有点疑惑的看向她:“怎么了?”

    阿籍心里砰砰直响,脸颊上却是一片僵硬。她努力眨了眨眼睛,解释:“沙子落近眼睛里了。”

    共翳低下头,用没捉着蛇的那只手撑开她眼皮,轻轻地吹了几下。

    阿籍呜咽一一声,简直像是在撒娇:“还有,很疼。”

    说着,她的这只眼睛果然泛出更多的泪光。

    远帆似乡人

    出门不够早的缘故,两人赶到海边时已经临近傍晚了。

    共翳急匆匆生了火,就削了根长树枝当鱼叉,独自往退去潮水的滩涂上捕鱼捉虾,准备晚饭要用的食材。阿籍留在沙滩上收集干草和树枝来当燃料。

    有了篝火照明后,再在背风树荫下铺好干草,摊平兽皮,就是一张简陋的临时草床。

    阿籍揉着腰在草床上坐下来,视线遥遥地看向黑漆漆的滩涂。

    共翳还没回来,连人影都看不到。

    她眼珠子转了转,扭头看向黑漆漆的灌木丛,既然白天有客航飞机飞过,难保不会有夜航的船只或者客机呀!

    阿籍顾不上腰酸腿胀,收集了一大堆树枝,一股脑儿全扔进火堆里。

    篝火被她堆的足有一米多高,火焰高高窜起,简直像座熊焰滚滚的小火山。

    阿籍看着看着就有点恍惚,仿佛真看到远方船只上的乘客瞅见火光,打算一探究竟的样子。

    只是,她在心里默默地算了算自己到海岛上的日子——要按她在海岛上记着的日子算,已经过去整整三个半月了,就是搜救估计也早放弃了……

    共翳拎着捕到的几条灰蓝色海鱼涉水往回走,正撞上岸上篝火最灼热奔放的时刻。隔很远就能看到这团巨大的火光,耀眼的像是烽火台上的烽火,触目并且刺眼。

    “烧这么多树枝干什么?”

    阿籍接过他手上的海鱼,这才发现内脏鳞片都已经去干净了,仰头冲他呵呵笑了笑。共翳却没这么好糊弄,灌了几口清水下去,又提:“你烧这么大火干什么?”

    阿籍正练的用树枝把鱼穿起来,放到火上熏烤了一小会,再海鱼连同把树枝插在准备好的沙地上:“火势够大,你才不迷路么。”

    共翳愣了一下,眼睛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没落到阿籍的眼睛里。他被过身,找了些石块,架起简易的小土炤。阿籍伶俐的帮着把柴火搬了些过来,凑过去看:“煮牡蛎汤?”

    共翳从背篓里摸出陶罐和清水,点头。

    “共翳”,阿籍乌溜溜地眼睛瞅着着他,犹豫着开口,“要是有机会,你愿意跟我去我的国家不?”

    共翳蓦地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盯向她:“什么?”

    阿籍咽了下口水,重复了一遍。

    共翳沉默着没回应,掏出碾碎的食盐颗粒,均匀地撒在海鱼上。

    细细的白色的颗粒,一遇到滚烫的烤鱼,立刻就融化了。他的动作还算自然熟练,脸色却不大好看起来。

    机会,什么机会?

    阿籍等了半天,始终不见他正面回答刚才的问题,心里更加忐忑了:“共翳……”

    共翳拍去不小心洒到身上的盐末,猛地站起来,随手捡起根较粗壮的树枝,几下就把篝火堆趴散了。他也不怕烫,连用脚把滚下来的粗壮树丫出开,再用沙子扑灭。

    阿籍连忙爬起来阻拦:“你干嘛呀!”

    共翳看了她一眼,转过头继续拿沙子灭火,红艳艳的火焰一点点变小,终于只剩下小小的一簇,可怜兮兮地被一排烤鱼团团围住。

    阿籍心里发虚,脾气就有点发布出来,只好软绵绵地劝了句:“吃饭吧。”

    共翳这才住手。

    阿籍瞟了眼他有些焦掉的草鞋,拿起陶碗盛了满满的一碗牡蛎汤递给他。

    共翳接过来,吹着气慢慢开始喝。

    她自己却只拿烤鱼来吃,眼角余光不时注意着黑漆漆的海面。

    海水又开始涨潮了,黑压压的海浪朝岸上涌来,像极了一张张高撑起的罗网。只要还在她所熟悉的时空里,就一定还有希望。

    不过,这么点儿小火苗,就是有船只经过,也肯定也发现不了他们。

    共翳见她发呆,端起盛着牡蛎汤的陶碗,送到她嘴唇边:“快凉了。”

    阿籍吓了一跳,对上他探究的视线,心虚的更加厉害。急匆匆低下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牡蛎汤本来就腥,加上已经微凉,入口就只有一股带着咸味的腥臭感。

    她勉强吞了几口,脑袋往后挪,不肯喝了。

    共翳收回去,也尝了一口,皱皱眉头,一口气把剩下的全都灌下肚子里。重新盛了一碗,递过去。

    阿籍摇头:“我不喝了,我真的……受不了只有咸味和腥味的东西……”

    共翳拿着陶碗的手就这样僵在那里,顿了一下,把汤放到一边。

    吃过饭, 阿籍把脑袋枕在共翳臂弯上,有些失神地看着头顶上一颗颗又亮又大的星星。共翳把下巴抵在她肩膀上,闭着眼睛打盹。

    海风习习吹来,夜里温度降了下来,耳畔是哗啦哗啦的海浪声,不远处还有一声尖锐似一声的虫鸣声。

    阿籍翻了下身,共翳也跟着动了动。风把他的长头发吹起,一丝丝触在她脸上,像是有千万只小手在脸上挠痒。

    阿籍给激得连打个好几个喷嚏,正要伸手去撩开他头发,搂在腰上的手臂却猛地收紧了:“干什么去?”

    阿籍缩缩脖子,乐了:“你头发吹到我脸上了,好痒。”

    共翳拿手掌盖在她脸上,闷声嘀咕了几句,又睡过去了。

    阿籍又试着动了下,他干脆连腿也缠上来,死死的压制得人动弹不得。她只好破罐破摔的把自己往身后温暖的怀抱里塞了塞,闭上眼睛。

    她白天明明走了一天的山路,脚底上还有水泡,却怎么都睡不踏实。一会梦见家里母亲笑眯眯的拽着被头叫她起床,一会又梦见还是少年的共翳冷着眼睛看她,再后来,就是漫天漫地的水,淹得她透不过气来。

    然后一脚踩空,整个人不断往下坠落。她伸手抓向虚空,下意识地就喊了声“共翳!”话音还没落下,肩膀就被人抓住了,死命的往上提——

    “阿籍,醒醒。”

    她睁开眼睛,正对上共翳关切的视线,脚尖下意识地又蹬了一下,结结实实地踩在他小腿上。

    “做恶梦了?”

    阿籍疲惫地抓着他手臂,自言自语似地念叨了句:“我一直在往下掉,一直往下掉……”怎么就没个完呢?

    共翳抬手抹去她额头上的冷汗,额头相抵,在她鼻尖上蹭了下,继而亲了亲她脸颊。

    阿籍整个大脑还是混沌的,脚底和脸庞上触到他体温的部分却开始一点点温暖真实起来——是梦,刚才是在做梦!

    她偏了偏头,避开共翳亲昵的吻,身体却没动。共翳愣了一下,阿籍解释:“我很累了,想休息。”

    他垂下眼睛,思索了一下,也翻身朝向另一边。

    他妥协了,阿籍却再也睡不着了。梦里的少年年轻的叫人心疼,虽然眼神里满是锐利的锋芒和戾气,却不曾拥有成年共翳的健硕身躯和力量,就连未被须发遮蔽的脸庞,都还带着点青涩的稚气。

    阿籍小心翼翼地侧过身,盯着共翳结实的背脊发了会呆,叹口气,贴过去抱住他。

    “你生气了?”

    共翳睁开眼,没答应,只是翻身把人重新搂进怀里。

    这一刻,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

    俗语里说人算不如天算,隔天一早起来还是艳阳高照的,将近中午时却下起了瓢盆大雨来。

    大雨稀里哗啦的下着,两人裹在一张兽皮里,避在那块背风的大岩石下躲雨。阿籍一抬眼睛就瞅见自己上次逃跑时候刻在上面的划痕,心里有点惶惶的,一瞥眼,共翳果然也发现了。

    “……”

    “……”

    两个人都沉默起来,一个心虚,一个警惕。

    大岩石外面,海浪响的都快赶上水力发电站的蓄洪水坝的动静了,隐约还有马达声响起。阿籍整个人差点弹跳起来,共翳动作更快,拿上长弓,靠着灌木丛的遮掩蹑足向海滩方向靠近。

    阿籍跟过去,从密密麻麻的枝叶间往外窥视。

    天下着大雨,涨潮的风浪当然比平时要大的多,不远处的海面确实上隐约有个白色的小点在漂浮。看得出来那是有人在掌舵的汽艇,无奈风浪太大,一点点给刮的往海岛的方向靠拢过来。阿籍睁大眼睛分辨,盯着汽艇上越来越大的logo,心跳“蓬”地鼓动起来——“x山码头”!

    她记得清清楚楚,这不就是赵军他们租船的那家?

    阿籍激动着抓住共翳胳膊:“那船我认识,是我们那的旅游船!”

    共翳愣住了,直盯着她。阿籍只当他没听懂,手舞足蹈着要爬起来呼救求援。

    共翳却死抓着她不放——他当然知道她说了什么,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就连内涵和意思都猜的精准无比。

    她要走了,一脸欢喜地打算离开了!

    “哎,快放开。他们有船,我们有救了呀!”阿籍激动的说话都已经有点颤抖了,手抓在他肩膀上往外推拒,用力的青筋毕现。

    共翳眼神阴冷下来:“你不能走。”

    阿籍瞠目,然后就要甩开他——想象中和现实毕竟不一样,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到他竟然古板到这样的机会都不知道该灵活利用。

    “你不走我走!”

    她挣扎要起来,乱舞的双手抓到共翳的束发,扯下来一大把头发并一根粗糙的树皮编织绳。

    共翳动作停了一下,黑眼睛从乱发中探出视线,手指几乎掐进她肉里。

    “你要走哪里去?”,他眯着眼睛看她,一字一顿地开口,“我不是跟你说过的……你想我杀了你?”

    阿籍给他的眼神和语气骇到,更加死命的开始挣扎。

    共翳也气到了,一只手抓着她两只手拧到身后,一只手捂住她嘴巴,把她牢牢地制住。

    他本来是靠手肘支撑着身体的,这样以来,就几乎把她压在了自己和地面之间。

    阿籍脸贴到了湿漉漉的地面上,手臂给反拧的生痛,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呜呜”声,又气又急,狠狠地用还自由着的腿踢向他。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混着因为挣扎摩擦出来的血渍,蜿蜒着从颊边流下。

    雨下的更大了,灌木丛外的马达声也越来越远了,由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雨滴都变得硕大无比,重砸在地上,溅起的泥水落在皮肤上,浑浊了一切的触感。

    共翳似乎着说了些什么,模糊的听不大清楚,只有手腕上和脸颊上的烈痛提醒着她:逃,她得逃出去!

    被囚禁者与囚禁者

    阿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燥热的山洞草床上了。

    脸上热辣辣的痛,腰似乎也扭到了,手腕更是火烧火燎的疼。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扑腾了好几下,才发现手脚并不是自由着的。

    草床上-下面被掏空了一截,塞了根手臂粗的树干进去。她的两只和手肘就被拉直捆在树干上,两条腿膝盖以下的部分也给缠绑在一起,活脱脱像是受难的耶稣。

    这算是什么?!

    阿籍喘了口气,大喊起来:“共翳,共——翳——”

    有点沙哑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空荡荡地撞击着石壁。

    她喊了一会,始终不见有人搭理的样子,只好竖着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角落里的篱笆门肯定已经开了,因为听不到山鸡扒拉石块和兔子悉悉索索的声音;太阳也肯定升的很高了,因为都只听到聒噪的虫鸣而不是清脆的鸟叫。

    渐渐地,山洞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阿籍睁大眼睛,走近了、伸手在解篱笆门了……她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闭上眼睛。

    必要的时候,共翳能像猫一样悄无声息的靠近你;这样的动静,明显是弄给她听的。

    “醒了?”

    阿籍把脖子一转,露了个脑后勺给他。等了一会没听到他出声,忍不住又扭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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