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皇后的敛财生活第3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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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的敛财生活 作者:肉书屋

    音透出了无措和慌乱,以及淡淡的恐惧。

    他在害怕她的离开吗?

    是了,因为他喜欢她啊!

    他从霸道的帝王变成了悉心的爱人,处处注意着自己的言行是否会造成她在情绪上的失控不满。

    然而,她除了一个拥抱就再也没有作出任何喜欢他的举动,为他抚平内心的紧张和害怕。

    施月舞转了转头,示意夏墨兮的手臂松一松,然后,便在他的拥抱下转过身子,和他面对面相望。

    我喜欢你(8)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无声地说。

    她说的速度很快,夏墨兮辨认不及她的口形。

    “月舞。”他凝视她,“我会悉心呵护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以前的他不会说这么温情的话,未来的他也不会过多的讲一些甜言蜜语哄她开心。

    仅此一句,才显珍贵万分。

    施月舞的笑容瞬间如花般绽放。

    书案上,水仙花轻轻摇曳,吐露阵阵芬芳。

    抬起双臂,一双柔腻的手捧住了夏墨兮的脸颊。

    施月舞踮起脚尖,霸道地在帝王的红唇上印下重重一吻,一闪即退,片刻不停留。

    然后转身,提起书案上搁置的狼毫笔。

    然而,她的指间没有来得及触及笔杆,夏墨兮就一把将她的身子扳回来,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强势而粗暴地吻住了她。

    他仿佛是迷失在沙漠的旅客,终于找到一片绿洲。

    眼前的她就是他的绿洲。

    他粗狂地摄取绿洲里的甘泉,饥渴地吸取她的美好芬香。

    他的另一只手紧紧揽着她的纤腰,不断将她的身子往自己身前贴靠,直到他们之间再无缝隙,亲密无间。

    不够,还不够!

    他想要她!

    更多,更多……

    每一次亲吻她,他都仿佛发疯一样的不受自我控制,原始的欲望占据了他的身体,她是专门来摧毁他理智的妖精。

    多年来他恪尽职守,后宫无一女人,即使后来立后纳妃,他也没有因此沉迷在温柔乡。

    可是遇上她,他就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情欲。

    “唔……”

    在夏墨兮粗暴的强吻下,施月舞不自在地呻吟出声。

    这个男人,语态温和了,平时对她的举止也温柔许多,可是这个吻为什么还是那么霸道?甚至比以前更猛烈,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施月舞承受不住夏墨兮那宛如烈酒一样的吻,她抡起粉拳,气闷地打落下来。

    我喜欢你(9)

    肩膀上落下雨点般细细柔柔的敲打,夏墨兮的身子一怔,幽深的眼眸睁开,他怔怔地注视近在咫尺的施月舞的眼睛。

    他的唇丝毫没有退去的打算,依然紧紧与她的唇相贴,只是不敢在粗鲁地啃咬。

    在他停止啃咬她的樱唇时,她也停止了捶打。

    她的眼里有淡淡的幸福的笑意,似乎还有些许无奈与气闷。

    她的笑容纯粹而干净,清澈的眼眸散去了昔日的精深莫测。

    这一刻,他终于看懂了她的内心。

    她也是喜欢他的,所以才能让他如此亲近而毫不动怒。

    夏墨兮轻垂眼帘,试着温柔地吮舔她的唇,慢慢地,细细地,宛如品尝一道陈年佳酿,迷恋着她的美好气息,享受着她的清甜樱唇。

    施月舞在夏墨兮柔情似水地诱惑下,终于也被挑起了情欲,她不自觉地勾住他的颈,闭上眼睛以肌肤之感享受他的缠绵。

    古雅的藏书楼里弥漫出甜腻的气氛。

    清风拂过时,吹散了香艳的气息,独留一种高洁的爱。

    “借过。”突然,老人淡然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耳畔,近得似乎就在咫尺。

    夏墨兮和施月舞同时惊怔,贴紧的身躯倏地分离,各自站在书案的一头,面颊绯红,双唇鲜艳欲滴,神色均显得极不自然。

    老人从两人之间穿过,将书案上散乱的纸笔理了理,看起来根本没什么要紧的事要做,仿佛他就是存心要破坏刚才那暧昧的一幕。

    跟他一起走进来的还有面无表情的印无痕。

    印无痕仿佛没有看到刚才香艳的画面,他走近书案,向夏墨兮微一颔首,以示礼节,然后也不管眼前的人是皇帝还是皇后,直接在书案前坐了下来。

    他提起狼毫笔,看着老人,淡淡道:“这是最后一次。”自从得知他的本领,老人就时时刻刻缠着他,让他复写这个,复写那个。

    “行,行。”老人笑得谄媚,“要上下两卷,全部的。”

    我喜欢你(10)

    印无痕并无过多言语,提笔蘸墨,待要书写时,狼毫笔霍然被人从指间抽走,他的手里一下子空洞洞的。

    施月舞抢夺过猛,力量没有控制恰当,笔尖的墨汁悄无声息地滴落下来。

    印无痕右手食指轻弹,那滴本该溅落在宣纸上的墨汁瞬息飞出窗外,融入楼外清水之中,宛如一滴被孤立的雨滴。

    他的这一弹指干净利落、迅捷威猛,除了功力以达百年的老人清楚地看到了外,施月舞和夏墨兮都只见印无痕翻手过来去取另一只搁在竹筒里的笔,神情清淡无波。

    “呵呵。”老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啊。

    如果不是清楚印无痕必须时刻以内力抑制怪病发作,他是真想跟印无痕比划比划,他这一生难逢敌手,好不容易遇到印无痕,可是此人却不能轻易动武,否则性命堪忧。

    这样一来,就算印无痕的功夫天下无敌,只要没办法使出来,那跟普通人就没有区别。老人如此一想,心中顿感窃喜。

    施月舞瞥了眼傻笑不止的老人,心想这人心思真是古怪,他的老婆百岁了还跟少女似得也是古怪异常,但他们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没有向她收取一分一毫的医治费,就算再古怪她也要和颜悦色,以礼相待。

    匆匆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施月舞搁下笔,拿起纸,走到夏墨兮身边递给他,她的眼神却还在看着傻呵呵的老人。

    老人此刻的心里正在暗暗得意。他从印无痕的脑子里挖出许多失传的灵巫族医书,这次回去他又可以着手研究医学了。而且他还发现了印无痕功夫高却不能用的事实,那么以他现在的修为,这天下武功还是他第一。

    站在武学的巅峰真是孤独啊!想起自己几十年不曾有人喊过的名字里也有个“孤”字,不禁一阵惆怅。

    “长乐城,找范晋。”夏墨兮低念出施月舞写的字,诧异道:“范晋怎么了?”

    我喜欢你(11)

    施月舞不答,伸手横指印无痕。

    夏墨兮更加诧异。

    又是范晋,又是印无痕,牵涉到他们的话,那与朝廷可就脱不了关系了。

    印无痕心无旁骛,短短片刻已复写了一张。

    他察觉到施月舞正指着自己,似乎也有些意外,停笔抬头,神色平淡地看向她。

    施月舞又夺印无痕的笔,唰唰唰写了几字。

    然后将纸摊在他的眼前,赫然是几个字体歪扭但语调嚣张的字——你来解释给他听。

    夏墨兮内心一紧,心里不是滋味。

    好像施月舞和印无痕的关系非比寻常,至少他不知道的事,印无痕却是知道的。

    然而转念一想,印无痕的实际年纪都可以做施月舞的爷爷的爷爷了。

    他们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印无痕曾经是他的臣子,施月舞则是他的皇后,臣子为皇后着想也很正常,况且后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和施月舞分开,那么那段时间的事情他也确实不清楚。

    施月舞自己也弄不清楚印无痕的心思,直觉认为这个人不会害她,也不会害夏墨兮,而且印无痕聪明,他嘴上不说,其实很多事情都是知道的。

    就比如她和范晋合作行动,印无痕虽然没有参与,但他肯定心知肚明。

    印无痕搁下笔,站了起来。

    他看看施月舞,又看看夏墨兮,然后淡淡道:“皇后娘娘心知命不久矣,却坚持要为陛下讨回被南精忠贪污的灾款。”

    施月舞古怪地瞪了他一眼,拍了拍桌面,意为:废话少说,讲重点,重点!

    “娘娘发挥自身所长,坑蒙拐骗,用尽手段,掏空南精忠老巢所有资财,与范晋合作,将所有财宝运出圣莲宫藏匿,想在合适的时机交予陛下。”

    施月舞以手扶面。

    其实这些言辞她听得多了,可是从印无痕平淡的口吻下说出来,不但极具讽刺意味,而且她的内心竟然感到一丝丝的惭愧?

    我喜欢你(12)

    什么“坑蒙拐骗”,什么“用尽手段”,能不能换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夏墨兮将施月舞轻轻地揽进怀里,内心一阵暖意,一阵冷意,碍于其他人在场,他没有对她说出此刻复杂的心情,只是用一个简单的拥抱表达他的感动。

    她竟然不声不响为他做到了这一步!

    她果然是自私自利的小女人!

    一直不都是这样子的,不是吗?

    她为了金钱从不考虑别人的处境,一味夺取。所以,她为了他同样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被大众误会,被天下指责,与她又何干?她只要达到那唯一的目的——为了他的天下子民安居乐业,因为那是他的毕生心愿。

    看到他的愁与苦,她会惆怅万千。

    她不想他累着。

    牵累他的是这座万里江山,是他无法推卸的责任。

    他担在肩上的重担,她是否也能尽点绵薄之力?

    所以,她来到了北州,拿回属于他的东西。她不懂朝政,不懂打仗,唯一懂的只是如何赚更多的钱。她相信,一个明君治理下的国家富裕了,这个国家的百姓也必将丰衣足食。

    施月舞抬起头,绽放出明亮而纯粹的笑容,回应夏墨兮的拥抱。

    然后,她又转向印无痕,脸色霍地阴暗无比,她重敲桌面,意为:这些都不是重点,快讲重点!

    印无痕目光直直地看着夏墨兮,淡淡道:“娘娘最终没有等到适合的机会,她将自己所得的财富记录在册,写下藏匿地点,托付范晋带给陛下。”他顿了顿,“她将心爱之物赠予陛下,也将一生的心血给了陛下。”

    仿佛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事,印无痕话锋一转,问:“陛下没有拿到吗?”

    夏墨兮没有回答,因为施月舞已经抢着回答。

    她重重地点头,重重地击打桌面,以表示内心的愤慨。然后提笔写字,将写了字的纸举到夏墨兮面前——我们回去,马上,立刻!

    告别(1)

    夏墨兮一把拥她入怀,轻声在她耳畔呢喃:“谢谢你,月舞。你别着急,范晋赤胆忠心,不会背叛朕的。”

    翌日。

    夏墨兮的安抚无用,施月舞还是不放心自己的钱存放在别人口袋。她一夜无眠,辗转反侧,内心纠结得什么话也听不进去,胃口全无。夏墨兮心痛不已,担心她因这事导致心脏病复发,仓促间决定开始做回去的准备。

    其实原本可以立即动身,但是,身为施月舞主治医师的老人夫妇不愿同往长乐城,他们打算跟着印无痕去镜国,而印无痕不知何故也急着回国,不愿多留片刻。

    经过商讨,老人最终答应将施月舞的身体状况写成册子,让夏墨兮带回宫,这样交给任何一位御医,也都能有效控制施月舞的心脏复发,而他们夫妇隔段时日就去平安城复诊。

    双方均感到如此甚好,这样一来,明日就可启程,万事大吉,大家都乐呵呵的。

    唯独小灵巫哭丧着脸,无论左少弈怎么哄骗、调戏,她始终一言不发,定定地注视夏墨兮。

    在她远远注视夏墨兮近一个多时辰的时候,坐在夏墨兮怀里唉声叹息的施月舞终于发现了她。

    拉了拉丈夫的袖子,施月舞以眼神示意夏墨兮看那边。

    夏墨兮其实早就发现了小灵巫,他没去看她,顺手拿过文房四宝,左手扶着妻子的柳腰,右手取笔蘸墨,温声道:“你想说什么?”

    施月舞接过笔,飞快写下一行字——她喜欢你,又以血救我,你去和她告别。

    夏墨兮怔了怔,没想到以施月舞自私自利的个性竟然拥有那么宽广的胸怀——是她不够喜欢他,还是他依然不够懂她?

    尚未回神,只见施月舞又写道——放心去吧,千雅族规不允许和外界通婚,她就算喜欢你也枉然。

    夏墨兮失笑,原来是自己欠缺考虑。

    当即放下妻子,又在她的面颊轻轻落下一吻,笑道:“你真精。”

    告别(2)

    说完,他从竹椅里站起,向远处的小灵巫招了招手。

    小灵巫犹豫了一下,接着飞奔过来,尚存稚气的俏脸蛋上洋溢着欣喜若狂。

    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站在夏墨兮一步的距离前。

    “君主哥哥。”

    “小灵巫,我们明日就将出谷,你有什么心愿是我可以帮你完成的?”夏墨兮平和地说道。

    然后伸手轻轻揉了揉小灵巫的发,最初的银发因为“血祭”而变成了黑发,他轻揉她的黑发,虽然从未说过,但他的心里是很感谢她的。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小灵巫问的时候竟然是看向施月舞的,显然她是觉得如果月舞姐姐不同意,君主哥哥估计会很犹豫。

    施月舞笑眯眯地点头答允。

    小灵巫一阵胆寒,总感觉如果她提出非分的想法,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后果。

    她沉思片刻,估量着自己的心愿是否非分。

    然后才壮了壮胆子,看向夏墨兮,怯生生地道:“我……我想带君主哥哥……去一个地方”

    “现在吗?”夏墨兮问,他相信这个孩子是不会害自己的。

    “嗯。”小灵巫点头。

    余光忽然瞥见施月舞后退了几步,站到了夏墨兮的背后,然后举起一张纸,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我也要去。

    “那个……”小灵巫还算机灵,她又转向夏墨兮,犹豫着说道:“月舞姐姐……可不可以跟我们……一起?”

    自从昨天见到施月舞愤怒的样子,小灵巫就一直心存害怕,此刻竟是忘记了自己才是那个邀请者,反而去问被邀请者是不是可以在带一人。

    夏墨兮欣然同意,回头时,只见施月舞正背着手若无其事地眺望美景。

    “你……”他张了张嘴,没有说下去。

    他感觉施月舞似乎隐瞒着某些事。

    然而,他们的关系刚入佳境,他不想因此惹她不高兴。

    既然她不想说,就不说了吧。

    俯览天下(1)

    小灵巫带着夏墨兮和施月舞坐竹筏从千雅一族的村庄出发,一路清风徐徐,碧水悠悠,令人心旷神怡。然而越深入谷中,心神渐感凄凉。

    村庄隐没在天地间。

    清澈的河流上竹筏顺水而行,两岸竹林幽深,叮咚的泉水声从深处传来,清脆悦耳。

    过了竹林,他们上岸步行,树木高广茂盛,零星的阳光自树叶间隙穿射进来,青翠的藤蔓缠绕着古老的树干,垂落至地面。

    又走一段路,便看见一条蜿蜒而上的青石阶梯,破损的青石,枯黄腐朽的树叶,透出了年代悠久失修。

    又走了一会儿,施月舞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立在原地不走了。

    夏墨兮一直牵着她的手,她一停,他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不解地转头看她,只见她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心中顿时自责不已。

    心想他在朝堂之上八面玲珑,将手下臣子看细看透,然而却总是在心爱的女子身上掉以轻心。施月舞大病初愈,心脏病人本身也不能多劳累,而他竟然没有及时发现她的疲惫。

    “我背你。”夏墨兮俯下身,拉起施月舞的双臂让她环住自己的脖子,也不理会她是否愿意,一用力,便将她背起。

    “……”施月舞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下了。

    三人继续前行,走了很长时间,青石路的坡度渐渐陡峭,周围耸立着许许多多嶙峋怪异的巨石,杂草从石缝里坚韧地抽长出。

    “到了,到了。”小灵巫站在青石路的尽头拍着手开心地叫。

    夏墨兮背着施月舞也走出了身后的青石路怪石群。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登上了某座山峰,四周到处耸立着奇形怪状的岩石,天风在怪石间呼啸往来,发出威仪而肃穆的响声。

    施月舞从夏墨兮的背上滑下来,她急急忙忙走到前面——山川河岳,锦绣万里。从巫丏山流淌而下的绵河水域绵延远方,一眼仿佛能够望见南州出海口。

    俯览天下(2)

    夏国的万里江山气势恢宏地呈现在施月舞的眼前。

    “小心。”

    夏墨兮还来不及眺望这一雄伟壮观的山河,伸手就先去拉回妻子——她若在往前一点可就是万丈悬崖了。

    施月舞被夏墨兮拉进怀里紧紧护着,她没有挣扎,素手遥指前方,坚韧有力,仿佛在说:看啊!那就是你所守护的万里山河。

    夏墨兮顺着她所指的方向遥望过去,心中顿时感慨万千,是悲又是喜。

    想不到在这巫丏山的某处竟能将夏国一览无余,相信任何一位野心家若是享有这片江山定是豪情万丈,可是,此时此刻的他却感到了一阵惆怅。

    他是多么希望自己是平凡普通的人,拥着妻子在避世村庄逍遥一生,而眼前壮丽的国土却又一次勾起了他那无法卸下的责任。

    “君主哥哥,看这里。”小灵巫在他们身后喊,“君主哥哥是皇帝,所以只有君主哥哥才配站在这里。”

    夏墨兮和施月舞同时转过头,只见身后不远耸立着巨岩,挺拔坚韧,似有百丈高,壁面经风吹雨淋而打磨的光滑无比。

    “俯览天下”四个大字赫然出现在夏国的帝与后的眼中,“俯览天下”四字狂草,霸气十足也嚣张至极。

    是谁刻于此处的?夏墨兮在心中暗想,然而耳畔猛然响起一道嘹亮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施月舞面朝南方,对着万里江山呼喊:“我不憋啦——我要说话——”其实她在昨日与夏墨兮亲吻时就发现自己可以出声了,她隐瞒到现在,只是想找适合的时机说出适合的话。

    夏墨兮惊怔,又回头看妻子,在他的思维尚未运转的时候,只听施月舞又呼喊起来——

    “施月舞喜欢夏墨兮!”

    绵延万里的山河仿佛回应了她的呼声,从四面八方不间断地传来那一句悦耳动听的心声——施月舞喜欢夏墨兮!

    “月……舞……”夏墨兮的心砰砰乱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话。

    俯览天下(3)

    “我不会再说第二遍的。”施月舞笑意正浓,向他宣告。

    然后一回头,将他的脑袋压下,樱唇嚣张而霸道地吻住了他。

    夏墨兮惊愕地睁大眼睛,他无法相信,不敢相信,一切仿佛身在梦境般令他恍惚缥缈。

    她终于对他说出了“喜欢”,他以为这一生都将无缘听见这两个字。

    不远处的小灵巫见状立刻捂住眼睛,然而她还是在指缝间悄悄偷窥了一会儿,面颊红彤彤的,想起左少弈说过一句“不该看的别看”。

    她猛然大喊一声:“我先下山了。”说完转身,一溜烟地逃走。

    壁立千仞的山峰顶,俯览天下的巨岩下。

    天风在山石间呼啸,发出威严的响声。

    然而在庄重的气氛下,渐渐地弥漫出暧昧的气息。

    施月舞亲吻着夏墨兮。

    夏墨兮却因为震惊而呆立当场,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妻子正在占他的便宜。

    良久,施月舞才迟迟地退开,眼底带着浓浓的笑意,又夹杂着淡淡的无奈和气闷。

    “我这么主动,你居然毫无反应。”她笑眯眯地对他说,略带调戏意味,

    “呃……”夏墨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脸上终于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他一把抱住施月舞就要回吻。

    哪知施月舞早有防备,她立刻出手捂住他的嘴,坏坏地笑道:“刚才你的反应令我很失望,所以你最好聊表一下心意,否则我很难相信你的诚意。”

    夏墨兮听罢,觉得这些话有些耳熟,不过他没有多加思索,本能地回道:“月舞,我也喜欢你。”

    说完他又要去吻她,然而,施月舞一扭头,别过脸,依然带着邪恶的笑容,道:“不够。”

    不够?夏墨兮沉思了一下,又道:“你是我最爱的女子,是我的妻子,亦是朕的皇后。”

    “还是不够。”施月舞还是不给他亲吻。

    还是不够?夏墨兮冥思苦想。

    俯览天下(4)

    夏墨兮冥思苦想。

    当即想到了甜蜜恩爱的辰王夫妇,他用力回忆夏辰兮对待柳依婷的方式。

    无奈想了又想,似乎都是依婷主动,辰兮被动。

    可是在辰兮被动的时候,依婷很少会表现出“失望”,反而全是“得意”的表情,而且经常在大庭广众之下……呃……轻薄辰兮?

    夏墨兮下意识地摇摇头,不能学他们这种歪风邪气。

    他是一国之君,代表的是浩然正气,是天下子民的典范,行为不可随随便便。若是形成一种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风气,那国家可就要从内部腐朽了。

    他无可奈何,只得说出一句:“月舞,你知道的,我言辞笨拙,不会说甜言蜜语。”

    “我不要你的甜言蜜语,只要你聊表心意就好了。”施月舞很期待地看着他。

    “朕的心早就是你的了。”夏墨兮握起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

    “我不想在如此浪漫的氛围下煞风景,也不想说的太明显,不想在你面前显得我很俗气。”施月舞一脸诚恳,道:“你在好好想想。”

    夏墨兮的脸色渐渐复杂多变,笑容敛去,似乎很不高兴,他沉声道:“朕的身上从不带银两。”

    施月舞捧起他的脸颊,轻声道:“墨……我是不是又伤了你的心?”她的眼眸纯粹清澈,容色高洁端庄,声音柔情似水。

    那一声轻轻的低唤,令夏墨兮的心顷刻柔软下来。

    他想也没想,自怀里摸出一块龙纹白玉,放进施月舞的手心,温声道:“龙纹玉,本来就是送给你的,可是你却又还给了我。现在,你还要吗?”

    “要。”施月舞原形毕露,眼睛晶亮发光,露出狡猾的神态。

    夏墨兮此刻的心情复杂到极点,忽而喜悦,忽而震惊,忽而心疼,忽而倍受打击,大起大落好不痛快。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他就是喜欢她——她的狡猾,她的贪财,她的脆弱,她的美。

    俯览天下(5)

    人无完人。

    人,都是有缺点的。

    只要她也喜欢着他,那就是一种幸福,别无渴求了。

    “墨,下山你也背我,好不好?”施月舞将龙纹玉小心地收起来。

    “好。”夏墨兮一口答允,将后背毫无保留地留给她。

    天风呼啸而过,夕阳落下山脉,一天即将过去。

    青石山路。

    夏国的皇帝背着他的皇后缓缓走下山。

    施月舞将脸埋进夏墨兮的侧颈,神色黯淡无光彩,沁凉的龙纹玉隔着内衣传来阵阵凉意,仿佛是她的心一样冰冷。

    她没有告诉他。

    今天的他只是平凡的丈夫,到了明天,他就又会回到一国之君的生涯。身为皇帝,他不可能在背着她走一段平凡的山路。

    多么希望就这样一直一直走下去,再也不要回去了,可是她别无选择,不得不跟着他回去。因为她很清楚,他的心里除了她,还有全天下的子民。

    这几月里,他在江山与爱人之间选择了后者,现在,她便将江山还给他。

    “一起回去吧。”施月舞轻叹。

    “嗯。”夏墨兮答允。不过,这不是她昨日就说过的话吗?“你有心思?”

    他侧头看她,然而,她将脸埋没在他的颈窝里,令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是啊,我在担心我的钱。”施月舞敷衍了一句。

    “别急,我们明日一早就启程。”夏墨兮安慰,“月舞,你是不是又隐瞒了什么事?”

    “没有。”

    “……”他沉默下来,心里忽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好像又将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两人各自无言。

    快到山下的时候,夏墨兮忽又问道:“以前,你与印无痕认识吗?”

    虽然明白他们并无特殊关系,可是得不到确切答案,他的心里总是存着一个疙瘩。

    记得印无痕得到龙势剑以后是要准备回镜国,可是他却在千雅一族停留数月,好像是特地等待着施月舞的到来节。

    俯览天下(6)

    而且,他在给施月舞讲诉昏迷时候的事情时,故意隐瞒了自己那一节。

    他可以无视印无痕的真实身份,却是不想再错过施月舞的任何事。

    “不知道。”施月舞窝在他的颈侧,喃喃:“他很奇怪,一会儿去问问他,不然等他离去就没有机会了。”

    “……”

    到了山下,就看见小灵巫坐在停靠竹筏的河边独自玩耍,她似乎很习惯一个人自娱自乐,并不觉得孤单寂寞。

    三人逆流返回,回到村庄的时候天色已黑。

    月明星稀,施月舞看见印无痕独立在藏书楼前的平台上。

    “停船,靠岸。”她急忙吩咐。

    小灵巫饥肠辘辘,无比可怜地说道:“月舞姐姐,我们现在要回婶婶家里吃晚饭。”

    “你该减肥了。”施月舞随口一说,又对着夏墨兮毫不客气地吩咐:“墨,快带我过去,别让他跑了,今天非把他十八代祖宗都问清楚了不可。”

    “月舞,不如……算了吧。”夏墨兮看着她那凶巴巴的样子,不像是去寻求疑问,倒像是去打架。他现在完全相信他们两人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有,恐怕也是仇恨关系。

    “那怎么行,如果不问清楚,你以后都会觉得我和他存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施月舞一语道破他的心思。

    夏墨兮沉默,他的心思就这么容易被她看透吗?

    “快带我过去。”施月舞抱住他的腰,指挥他立刻飞过去。小灵巫是指望不了了,这孩子肯定饿疯了,那竹筏感觉装了引擎似得飞速划向千雅族长的居所。

    夏墨兮叹了口气,然而脸上却笑了起来。

    这才是他一开始认识的施月舞,目无尊卑,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他搂住她,足踏水面,飞身而去。

    站在藏书楼前的印无痕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的表情如一的平淡,仿佛是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他直直地看向了施月舞。

    挥手目送(1)

    施月舞一脚落地,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印无痕,你到底是谁?今天一定要给我说清楚。”

    “你想知道吗?”印无痕表情淡淡地凝视她。

    “当然。”施月舞就站在夏墨兮的身边,雪白的脸庞高高抬起,威胁道:“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最好别拐弯抹角,乖乖地坦白从宽,否则休怪我封锁道路,不给你回国。”

    她已经开始滥用皇帝丈夫的职权了。

    “陛下也想知道吗?”印无痕看向夏墨兮。

    “朕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三番四次帮助月舞,是什么原因?”夏墨兮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邪笑,“你是一个不露痕迹的人啊,叫朕怎么放心你离去呢?”

    这话分明就是在助纣为虐。

    当然,夏墨兮是不可能真的为了印无痕而动用人力封锁道路,他相信以印无痕的洞察力自然是不会受到他们的威胁。

    “我有个妹妹。”印无痕又看向施月舞,“她和你很像。”

    “哪里?性格?”施月舞好奇。

    缓缓摇了摇头,印无痕将目光转向东方,平淡的眼睛恍如穿梭了时空,看到昔日一袭白衣素雅的美丽女孩。

    “你和她都拥有一张圣洁的脸庞,圣神纯洁,却也都在心中存有一丝阴暗。如果无法释怀,便将万劫不复。”他的语调漠然,仿佛在说不相干的人。

    施月舞的身子微微一震,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是的,她的心中存着许许多多的阴暗面。

    可是,那许许多多的阴暗永远也抵不过最初的伤痕——那个寒冬的街边,她被抛弃的事实。

    施月舞默不作声,似在思考,似在害怕。

    夏墨兮轻轻搂住她的双肩,感觉到她的气息有些凌乱,好像被印无痕一语道破了天机,令她难以忍受。

    她的心从未向他敞开过,他从不知道她的心思。

    他还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真正懂她呢?

    施月舞沉默了一会儿,她低垂着脸,嘴唇微微上扬,像是自嘲,又像是嘲笑对方。

    挥手目送(2)

    “你骗我!”她突然大吼一声,仿佛要以愤怒掩盖内心的脆弱,她嚣张至极地吼叫:“我以前问过你,我是不是长的像你某个认识的人,你当时说‘不是’。”

    “如果我说是,以你的个性就会利用我。”印无痕轻描淡写地回答。

    施月舞的身子抖了抖,眼珠子灵活地一瞥。

    宛如受到严重的打击,她捋起袖子,抡起拳头,瞬间化身为泼妇在世,一脚跨出,大骂:“卑鄙,无耻,狡猾。”

    “你这是在形容自己吗?”印无痕回头望她,对于她的泼辣举动丝毫不以为意。

    “混蛋。”

    “不及某人。”

    “可恶!”

    “月舞,算了,你说不过他的。”夏墨兮蹙眉,及时拉住妻子,以免她一冲动真的上去打架。

    “皇后娘娘,算啦。”左少弈从翠竹桥上走过来,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印无痕生来就是这张毒嘴,您别看他很正派的样子,其实他才是内心阴暗呢。”

    共事多年,左少弈算是颇为了解印无痕的脾性,

    “陛下。”他向夏墨兮拱手行礼,“明日一早千雅族长会亲自为陛下引路到山下,少弈也已飞书青龙,届时会来人接迎陛下,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辛苦你了。”夏墨兮点头。

    那天,施月舞骂到词穷才尽方止歇。

    第二天,她又一改愤恨的态度,对印无痕表现出了友好。

    因为,印无痕临走的时候送给她一颗红宝石,那颗红宝石似乎是千雅冰修曾经佩戴在剑鞘上的那一颗。

    至于到底是不是,恐怕除了印无痕就无人得知了。

    反正施月舞是不会管那么多的,有钱她就拿,拿了就是她的了。

    翌日。

    千雅一族的村民们挥泪送客。

    小灵巫哭得梨花带雨,冲动地也要跟着出谷,幸得众人急忙拦阻。

    千雅族长亲自送行千里,直将他们送到山下。

    挥手目送(3)

    我行我素的老人夫妇在途中不知所踪,估计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放弃了前往镜国的打算。

    印无痕随队同行,在山下跟众人告别,然后踏上了回程的路。

    “青龙他们怎么还没有到啊。”左少弈喃喃,从高岩上跃落至夏墨兮的身侧,“陛下,我们先在此歇一歇。”

    “嗯。”夏墨兮颔首,转身对千雅族长说道:“感谢你这几日的照顾,日后,若千雅一族有什么需要,尽可到平安城来找朕。”

    “谢谢,只要陛下,还有左将军严守我族的消息,便是对千雅一族最大的恩赐。”

    千雅族长有礼地回答,眉宇间透出淡淡的心思。

    “族长可还有什么话要说?”夏墨兮平和地问道。

    “其实……”千雅族长犹豫道,“我有一个丈夫,他也是觉醒的灵巫族人,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十八年前,他离开了我们,冰修知道的那些千雅一族预言,其实都是我丈夫留下的话。”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继续说道:“如果……如果你们日后碰巧遇上他,请……请让他回来看看我们,哪怕……哪怕只是回来看看他的儿子冰修。”

    “朕定将此事永记在心。”[:]

    “谢谢陛下,我……先回去了。”千雅族长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他们灵巫族的婚姻是没有爱情的。

    谁和谁结婚必须听从安排,男女在一起只为了生育下一代,让下一代成为觉醒者的几率加大。

    所以,她的丈夫并不爱她,然而,她却是深爱着那个人啊。

    夏墨兮和千雅族长的交谈施月舞没有用心倾听。

    她当时正在挥手目送印无痕,再三叮咛他路上小心,有空来夏国游玩,礼物不用带太多,聊表心意就可。

    挥手目送(4)

    一连七日,大雪纷飞。

    青龙带领千人军队赶到巫丏山,迎接帝后的归来。在靠近山脚时,他惊讶地发现,巫丏山上竟然绿野葱葱,跟长乐城的白雪覆盖宛如两个世界。

    翻身下马,他接过士兵递来的华贵厚实的羽绒大氅,匆匆走向夏墨兮,眼底闪现难以掩盖的欣喜激动。

    “陛下,您一路辛苦了。”青龙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起来,他将羽绒大氅披上夏墨兮的肩。

    夏墨兮反手夺下大氅,转身走到施月舞的身边,悉心地裹上她柔弱的身躯。

    出了山谷,他们才感觉到外面的世界已是冬至,幸得千雅族长为他们的服饰加厚,否则此刻就要冻得嘴唇发紫了。

    青龙怔了怔,又从士兵手中接过另一件雪白的大氅,这件比之前那件的尺寸小了许多,是为皇后娘娘准备的,可现在娘娘披了陛下的那件,他手里的这件难道要给陛下披上?这可是女子式样的。

    “放着吧,朕不冷。”夏墨兮看到了他的难处。

    “是。”青龙恭敬地领命,又拿过一件大氅,递给左将军。

    左少弈笑眯眯地摆摆手,他们还真的不冷。千雅一族的服饰本身就具有保暖的效果,何况陛下不披,做臣子的也要跟从。

    青龙点了点头,将两件大氅递还,然后才带领众将士一齐单膝跪下,高呼:“属下恭迎陛下、娘娘。”

    接着千人的军队一齐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气势磅礴的声音宛如一条沉睡的金龙猛然觉醒,直冲云霄。

    施月舞的身子不自觉地震颤,她侧头看向夏墨兮。只见他宽袍广袖,沉静高贵,收敛了昨日的柔情,俊美的脸庞渐渐显现出昔日的沉稳严谨。

    “平身。”他的嗓音洪亮而威仪,目光威严地俯视着他的将士。

    那个君临天下的帝王回来了,那么,那个平凡的丈夫是否还在?

    她的心在害怕,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

    挥手目送(5)

    夏墨兮感受到妻子的异常,他手臂伸出,轻轻地拥住她,低语道:“怎么了?还冷吗?”

    施月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然而,似乎不愿意被谁发现她的心思,她又赶紧点了点头。

    夏墨兮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

    自从决定回来,她似乎总是怀有心思,偶尔心不在焉。问她时,她只是摇着头说“没有”。

    难道她并不愿意回来吗?可那不是她亲口提出来的吗?

    那么,她还有什么无法释怀的事情?

    “陛下,属下已备好马车。”青龙恭敬道,他的手一挥示意,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行驶过来。

    精壮的骏马,精致的雕花,厚实的布将车厢层层围裹,看起来温暖而舒适。

    夏墨兮扶施月舞坐进马车,将她安顿后,他又退了出来。

    施月舞见状,一把揪住他的臂膀,眼底透出淡淡的不安,问道:“你去哪里?”

    “月舞,你这是怎么了?”夏墨兮不解,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朕就在外面,朕想尽快了解一下国家的近况,你一个人坐马车,好吗?”他感到疑惑,月舞从来都不是黏人的女子,现在却想挽留他在身边。

    夏墨兮犹豫了一下,正要改变主意陪她时。

    施月舞忽然松手,表情淡淡地,轻声道:“我知道了。”说完,便不再看他。

    夏墨兮心中莫名疼痛,他想要陪着她,可是几月累积下来的国家大事还等着他去处理。

    他心一狠,退下马车,翻身跃上青龙为他准备的良驹。

    “走吧。”他对身边的青龙低低吩咐。

    “回城。”青龙接到指令,手臂扬起,将命令传达下去。

    夏墨兮没有走远,他就在施月舞乘坐的马车旁边静静听着青龙的汇报,偶尔做出一些简单的旨意。他原本打算,只要自己的声音一直在外面陪伴她,她也许就能安心一些,因为她刚才看起来很需要他。

    挥手目送(6)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是他和施月舞都始料未及的。

    青龙将重大的事情一件件地禀报,“陛下,北灾南乱事件牵连人数甚广,范晋大人至今未做出决策,朝廷现在分成两派,一派以锦王爷为首,主张从轻发落,另一派以鲍玉大人为首,主张斩草除根。”

    夏墨兮下意识地点评道:“‘斩草除根’比较像辰王的作风。”

    青龙道:“陛下圣明,听说鲍大人请示了辰王爷,才坚持主张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夏墨兮沉吟道:“这事,楚致远是何看法?”

    青龙回忆了一下,回答:“楚公子只说了一句话——该杀的杀,该留的留。”

    夏墨兮微笑起来,道:“朕果然没看错他。”锦王的作法太过宽容,鲍玉又过于残忍,而且夏国各地官员紧缺,现在让该留的人将功补过,将该杀之人处以极刑。

    青龙不懂,问:“陛下的意思是?”

    “这事就交给楚致远审理。”夏墨兮吩咐,“回去以后,立刻给他一道圣旨。”

    “是。”青龙精神一振,继续汇报:“另外,太后、辰王爷、辰王妃都在长乐城。”

    “他们来干什么?”夏墨兮双眉微皱,这些人一起过来准没有好事。

    “这个……有点复杂。”青龙犹豫。

    “有话就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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