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匪婆第60部分阅读
家有匪婆 作者:肉书屋
片刻,小弟就不打扰了,小弟告辞。”
心头却道,怎么早不下楼晚不告辞,偏偏选了这个时候?
不过这样也好,倒省得万二动辄撒娇催他给这金六儿教训了,本来他就打算偃旗息鼓了,如今这金六儿又拐弯抹角的搭上孟主任,他哪里还敢再出手?
万二若还是那么不懂事,他也正好借机给她冷落一阵子,省得叫她以为,跟他订了婚、从此就是顺风顺水了
出了茶楼的大门,金熙又客气了两句,将二人送到停在门口的汽车旁,便与晏忆杭道了再见、转身回了茶楼里。
万美琪盯着金熙的背影,狠狠的打鼻子里哼了两声:“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转眼又搭上个什么萧公子,就以为身价高了许多”
虽说晏忆杭皱着眉瞪了她一眼,她却到底还是没忍住后面一句:“装了那么久假清高,到底让我遇上了一回……”
金熙重回茶楼,孙廷栋已经将萧炎三人请进了最东头那间、叫做“竹林里”的茶室里。
她带着小幽进得竹林里的门,那孟主任正笑着评论这些茶室的名字:“……对我这个大老粗来说,眼下这间,倒比那竹韵轩啊兰友阁啊听起来更顺耳些”
茶艺师们泡茶的茶台,都在茶室内、距离客座最远的一角。
小幽得了金熙的眼神吩咐,给客人们鞠个躬算作打了招呼,便绕到茶台后拿起细口瓶净起手来。水声哗啦啦顺着小幽白净的小手流进铜盆,又溅起清脆的叮咚声,好一段美妙的天然音乐。
这是金熙当年费了很大心思才安排下的。到茶室来喝茶的客人们,不是有要事相谈的商人,便是有私房话要说的好姐妹,哪有谁是来欣赏茶艺过程的?因此茶艺师作为一个外人,离客人太近了,自然会妨碍人家交谈。
孟主任却笑着提议:“不如把那茶台搬得近些,也叫我们欣赏一番行云流水的泡茶技艺?金小姐莫担心,我们不会偷师学艺,只是消闲一番而已。”
金熙笑道:“我本担心小小茶艺难登大雅之堂,才把茶台安置得远些。孟主任既是闻香识雅意,我就替小幽客气一句——献丑了。”
茶台都是硕大的竹根雕琢而成,看似轻巧,实则很有分量。三位客人一直是孙廷栋招呼着,金熙哪好叫他过来做苦力,只得自己微微撸了撸衣袖,将那茶台朝前搬动了五尺远。
站下一看,似乎距离还不是很近,又朝前搬了三尺,这才满意的站直了身子整理好衣袖,腼腆的朝萧炎和孟主任几人笑了笑。
孟主任的贴身卫士已经有些呆了。这看起来瘦瘦高高的小姑娘,臂力竟然如此惊人?怪不得她倔强的不爱叫人帮忙
孟主任丝毫未动声色,心中却道,萧炎看人还真是蛮准确。这金家六姑娘既然能早早为即将开始的战事专门伺候了个草药园子,那就不会是一般人儿。眼下不过搬个茶台而已,和她筹划的大事比较起来,算不得什么惊喜。
萧炎这时便给金熙介绍起孟主任来。京城守备区司令部军需处主任,全名孟宪伟,是他家大哥萧庚的妻兄……
金熙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孟宪伟孟主任,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七八岁而已,年纪轻轻便已经坐上了这等高位,若是凭得个人能力,几年以后,难保不成为一代枭雄呢
转眼却又有些失笑。萧炎似乎对姻亲这个说法很敏感,好像很怕人笑他借着这种关系跟军政要人搭上交情。这又有什么呢,又不是个个儿都想借着这种关系为非作歹,身正哪怕影子斜。
孙廷栋并没想到小熙跟这个萧公子如此熟悉,待见得几人很快便笑语晏晏起来,连忙礼貌的告退。
如此就算金熙不是很擅长眼下这种应酬,也不得不独自应对了。见小幽已经洗好了手躬身站在茶台后,便笑问三位客人喜好喝哪种茶。
孟宪伟笑道:“前几日得了我萧炎兄弟分来的一半花茶,据说就是出自金小姐之手?”
“不怕金小姐笑话孟某见识短浅,本人过去是最不爱什么花茶的了,金小姐那个茶却改变了孟某的看法,原来花茶也可以做得那般不浮不躁,香得沁人心脾。不知金小姐还有没有类似的花茶,能令孟某一饱口福?”
金熙笑着谢过孟宪伟的夸赞,心头却有些不快起来。本以为萧炎受了自己送的茶是要孝顺家里老人的,谁知他却拿着那茶走起了门路,直接转送给孟宪伟做了人情。
萧炎是做药厂的,他这么急切的跟军需官搞好关系,为的是什么?若能不计报酬,只求又快又好的把药物送到军队手里,那叫为国做贡献;可若是他多迈一步,那就是想发国难财啊也不知萧炎想做得是哪一种人?
“小幽你且烧着水,我去取些桂花乌龙来。”取茶的事儿本可交代给小幽自己去做,金熙却急于离开茶室,借机冷静片刻。
出了竹林里的门,快步走到楼梯口,金熙停下脚步站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就算萧炎与孟宪伟的来往很功利,她又能如何?这是什么年代啊,哪里容得她做愤青儿?何况,她与这个萧炎也不过是一面之交而已……
她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儿就罢了,何必管别人门前雪瓦上霜。单单冲着萧炎给草药种植园的各种指点,她就该感激不尽了不是么。战事一旦起来,缺医少药是极可能发生的,她尽力打理好草药园子,就是她眼下最当紧的事儿。
取回桂花乌龙,金熙早已恢复了平静轻松。
小幽接过那茶来,便用竹匙给众人展示着锡桶里的茶叶。褐色的粗壮条索乌龙茶里,零星点缀着金黄|色干桂花,甘香的茶味已经很是清甜,待得洗茶开始,竹林里更是飘起了袅袅的桂花儿香。
“这个桂花茶也是九窨?”萧炎十分佩服金熙在茶叶上花费的工夫,心想这小姑娘若是把这等钻研精神放在草药上,肯定也能做得极好。
金熙笑着摇头:“桂花的香气并不像茉莉与甘菊那般清淡,乌龙又比绿茶味道重得多,窨得次数太多了,反会因了香气太浓而喧宾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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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早生贵子
金熙送走茶楼里的这几位客人,天已近午。匆匆跟孙廷栋告了别,又嘱咐说若是这几位再过来、请他好好招待,便急忙驱车赶回多福巷。
三少爷金予晟与他未婚妻冯雪娟的婚期,经两家商量,正式提前到六月二十,眼看着也没有两天时间了。金熙怎么着也得回家帮帮二嫂韩素芬的忙,何况一早儿出来时,她还应下了早些回去。
可她哪里知道送走了晏忆杭和万美琪,又遇上了萧炎和孟宪伟?
后来的这两人,又爱上了她的桂花乌龙,喝了一泡又一泡,喝了茶又聊闲篇儿,一聊就海阔天空天南地北……她既不能出言撵人,还不能道声少陪,只能老老实实陪到两人告辞。
不过多耽搁了这一会儿,几人并不忌讳她也在场,谈话间倒是令她知道了,萧炎并不是那种趋炎附势想要发国难财的人,孟宪伟也声声哀叹说,与其留在京畿搞什么军需,还不如到前线去做个能真枪实弹上阵杀敌的普通军人。
就连孟宪伟那个贴身卫士都一个劲儿商量长官,说既是您无法去杀敌,不如放我去替您多杀几个,几个热血汉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将金熙也染得热血沸腾起来。
“孟主任,前线有女兵没有?”金熙当时一边帮着小幽给几人分茶一边发问道。若是有女兵就好啦,兴许她也能报名参军去,她这些天啊,心里可是痒痒得难受呢……再一听这几个人提起,更是激|情难捺啊
孟宪伟大笑:“就咱们旻国这等国力,几十万的水军早就严阵以待了,还用女兵去杀敌?难不成男爷们儿们都死绝了?男爷们儿的一腔热血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的么,只要后方的老人妇女孩子都平安,把血洒光在战场上又何妨”
“因此金小姐你暂且留在大后方,踏踏实实种好你的草药,供好了我萧兄弟的药厂别叫他断了原材料,只等和万千百姓共同迎接大胜归来的将士们”
“我这些天啊,也是没少发牢马蚤,有一次被我们司令长官听见了,就把我叫过去训斥了一顿,说你只要给我把军需物资搞好了,比一个营的官兵都顶用”
理儿倒是这个理儿。只要个人找好最适合自己的位置,指挥、战斗、后勤、医药等岗位上皆有最擅长最理想的人选,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才能最迅速的形成最强有力的尖刀,直捅敌人心脏,尽早实现一击致命的效果。
可听说倭奴屡次犯边屡打不禁的时候,真能如此理智的人又有几个。虽然金熙前世做过特警,对任务分配这个道理再明白不过,可若是叫她选择,她还是愿意去多杀几个鬼子,何苦在家种什么草药玩儿什么曲线救国
就连她三哥那个未来大舅哥冯雪明不也说,只有面对面杀敌才是最痛快的?
萧炎听罢孟宪伟的话,也是一脸苦笑:“我是个书生,杀敌去不一定好使,所以我也安慰自己说,不如多做些好使的药丸子药水儿药片儿,及时补充前方需要的医药补给。”
“萧庚也说,若论杀敌,你一个对付不了半个,可若论医药造诣,你也算个中翘楚了……只可惜我这药厂建得晚了些,若早一年动工就好了。”
金熙一边开着车,一边回想着方才那些谈话,心头不知是忧是喜。忧的是,面对的敌人并不是一般的敌人,而是那既狡猾又变态的倭国;喜的是,这个拐了弯的时代,还真是强出她所熟知的那一段历史太多,国家强盛不说,民众也没有那般麻木不仁。
也许正因为如此,哪怕敌人还是那个敌人,结果却能完全不同?
当年初入警院时,爱国主义教育课可没少上。每次提及那个无耻的侵略者,男生把拳头握得铁硬、牙齿咬得嘎嘎作响,女生眼里浸满了泪、眼眶里却像燃烧着熊熊烈火,那一幕幕,金熙至进也难以忘怀。
这一次,能不能不再经受那种耻辱?不经意间,金熙就尝出了唇齿间的铁锈味儿——舌尖儿被她咬破了一大块,腥甜的血流了满口。
把车停在巷子里的金宅门口,金熙掏出手帕擦了擦唇边,又平静了一会儿心情,这才下了车朝门里走去。才进了后院儿,却见蔡姨太太哭着奔出老太太的小院儿,又险些被裙角绊了个跟头。
金熙皱皱眉眨眨眼。蔡美珍最近两年老实得紧,尤其是那次,她借着子珊挑拨得小轩儿大哭了一场,也不知金文清如何惩罚了她,更是天天闷在自己的房里轻易不出来。
今儿这是怎么了?不单单跑到老太太院子里来,还哭着离开,甚至不忌讳满后宅的丫头婆子都瞧得见……该不会是因为金子怡的婚事吧?
快步进了老太太的堂屋,老太太还兀自生着气,映雪在一边正愁怎么哄也哄不好呢,见金熙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一边打招呼、一边给她使眼色。
使眼色有什么用啊,她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金熙只管笑也不吭声。却听见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又喊她道:“六丫头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可惜一回来就瞧见祖母在这儿生闷气呢,这又是被谁气得啊?叫我猜猜看哈,是不是嫌我三哥那婚期定得太仓促,祖母唯恐怠慢了亲家冯家又怠慢了您那三孙媳妇?”
金熙本可借着这个机会给蔡美珍上个眼药儿,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何况马上就是三哥予晟的大喜之日,她何必乱中添乱。因此忙拿这话儿忽悠着老太太,想着兴许老太太心疼冯雪娟,也就顾不得方才那点子气儿了。
冯家真是一家老小都极其深明大义的,金熙最近几天每每想起来,都要赞叹两句唏嘘几声。
冯老爷听说他那未来女婿要去上军校,主动提出把婚期提前了五个月;冯学明这个做大舅哥的,给金予晟送来了一大摞兵法地图,笑言只差一点儿、便掏空了他就职的那家学校里的图书馆。
而冯雪娟更是用自己的黑发编了个同心结送来……若是这等深明事理的人家儿多些再多些,何愁打不死小小倭奴
老太太果不其然被金熙的话带着,转到了金予晟的婚事上来。可转来是转来了,却还是叹气又摇头:“都怪你那三哥早不说走晚不说走,偏偏卡了这么个时候儿。你瞧瞧这满京城,有几个大户人家在大夏天办喜事的?”
“那听荷堂一大早儿就来了个二掌柜的,跟你二嫂念了半天儿的殃儿,一会儿说各种肉类不好存放吧,一会儿又说现采买的花销高利润薄吧,其实还不是趁机来敲竹杠?”
“我就说,不如还把喜宴办在翠华楼。可你们几个小的又说,听荷堂的环境好幽雅又凉快喜宴都摆在荷塘两旁,吹着凉风看着荷花,又暗含了百年好合的预兆……”
“得,就为了这么一个好口彩,每桌席面又被那酒楼多赚去了几十块若不是冯家那姑娘招人稀罕呐,我真得心疼死了这些钱喽”
“还有你个六丫头,你还好意思说时间紧这离着婚礼那天还有几天了啊,家里又没几个能干的,你不在家帮帮你二嫂,又大清早的就跑了出去,日头到了正中才回来?”
“你二嫂是个老实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若在家帮帮她,多跟那听荷堂理论理论,何至于被那二掌柜的多敲走一千来块?”
映雪心里很明白,老太太这是才刚跟蔡姨太太生的气没处撒去呢,六姑娘回来的好巧不巧,正赶上当老太太出气筒。又怕六姑娘恼火,便又给金熙使起了眼色。
殊不知金熙本就在门外远远的瞧见了蔡美珍,多少也想到了这点,老太太唠叨了这一大套,她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唠叨完了就算泄了火,再说正事儿也不迟。
老太太见金熙并不还嘴只是瞧着她乐,顿时泄了气:“映雪,还不给我倒杯茶来,我这儿说得口干舌燥,你只顾在那儿挤眉弄眼,当我瞧不见是咋着”
金熙与映雪顿时齐齐笑出声。金熙忙接过映雪端来的茶递到老太太嘴边儿:“祖母啊,天气燥热本就容易上火,人家大夫可劝您不止一次了,不许您随便发脾气,您都给忘了?快喝些茶顺顺气。”
“其实呢,翠华楼的菜是好吃,可总吃也腻了不是?再加上那婚宴上一成不变的菜名儿,听也听烦了。”
“人家雪娟姐姐进门儿就要守空房,咱们家能做的也只是多讨些好口彩。就说那道最简单的红枣莲子汤吧,人家听荷堂不但用的是新鲜莲子,还把菜单上的名字专门换成了早生贵子……多收些钱也值了,您说呢?”
“您可能还会说,大不了我多疼她些可您疼她和三哥在家能是一样儿的么?”
老太太吃的一声笑,伸手就给了金熙脑门子一下儿。这鬼丫头,可真是什么话儿都敢说怪不得当初这丫头非得主张把婚宴放在听荷堂,看来这是想讨了口彩,叫小三儿临走前给他媳妇留下个孩子呢
冷不防被老太太嘿嘿笑着点了点额头,金熙捂着生疼的脑门儿纳闷儿——我这又是哪句话惹了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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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离央的香囊~~谢谢所有的亲们~~从打内容牵扯了战争,读者就一点点减少了,还好有你们在~~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是告别还是永别
覃慕枫走的那天,金熙未去相送。覃慕妍挺着大肚子,还不忘低声唠叨说、没想到小熙是个这么无情无意的人。
直到被她大嫂郭姝玉和覃慕盈紧着叮嘱了两声,说你若不怕被慕枫(四哥)听见后心里不舒服、你只管说,覃慕妍才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心中却道,这覃宅,过去也是小熙常来常往的地方儿了,今儿多来一趟怎么了?就算小熙她不喜欢四哥,送送行又有什么为难
还不是瞧着四哥这一去,不定多咱回来……再懒得在这无常的事儿上花心思了
而覃慕盈从打嫁给白松涛做了人妇,方才知道当年硬生生撮合四哥和小熙是多么的不该。婚后接触的太太们多了,什么样儿的人没见过?却根本没有一个是小熙那种性子的,换句话说,小熙根本就不适合嫁做人妇
不是说金熙性格不够好,只是那丫头她根本就闲不住。覃家能娶进这么一个儿媳妇来,又甘愿任由她天天飘在外头做生意么?
就连她覃慕盈,虽说公婆不在京城,不用什么晨昏定省立规矩,她不也得大多数时间都在家中打理家务,或是打着这个旗号闭门不出?
套用白松涛的一句话说,小熙与四哥啊,还是缘分不够。也多亏缘分不够呢,否则四哥这一去……覃慕盈瞬间就湿了眼睛。
其实金熙根本不知道今天就是覃慕枫离开的日子。帮衬着老太太大太太和二嫂打理罢三哥金予晟的婚事之后,这些天她都长在西山的草药种植园里。
泥炭土、河砂与草木灰的配比,有一点差错就差了大事。这都得她和孙廷钧小武军几人不错眼的盯着不说,翻耕也是极重要的步骤,只有多翻耕深耕几次,各种材料才能混合均匀,才能把黏土层彻底改善,变得更适合植物生长。
又有萧炎不知打哪里收集来的孢子丝,前几天便打发了人送来,还专门写了个小条子,说是很多种草药都得有菌子帮忙才长得好,嘱咐金熙叫人把那些孢子丝拌合在浅表土层里——金熙也得过武德诚的交待,说若是想种天麻,必须得有蘑菇帮忙儿……
金熙看罢萧炎的条子,心头很是疑惑。这个萧炎,怎么会懂得这么多?就算前世专搞中药种植研究的,也不过如此了吧,难不成这家伙也是个穿越人士?可这种事儿,又该如何试探?
再一想吧,武德诚懂得也不少呢,不还是个土生土长的旻国人?金熙当时就被自己的一惊一乍笑得够呛,她这是把穿越当成了儿戏了,总以为动辄就能穿来穿去的,老天爷难不成是个调皮孩子?
就这么又忙了三天后,金熙大清早还没等出门,便接到覃慕盈打来的电话,“小熙,最近咱们两家都忙得团团转,也没时间见到你,眼下才轻松了半日,不如你来我家坐一坐,也当消遣放松了。”
这个邀请当然是难以回绝的。等问清楚了是去覃慕盈婚后的小家,金熙更是必须答应了,却还是问道:“你是只邀了我,还是你五嫂和宝洁也一起来?”
那佳期已经在春天嫁进覃家、做了覃慕淮的媳妇,叶宝洁也在去年秋天跟周孟哲成了婚。若是四人小集团再聚在一起,只剩金熙一人儿还是孤家寡人没着没落,顿时令她觉得压力甚大。
覃慕盈并没听出来金熙话儿里的意思,只在电话那头儿笑:“松涛昨天出门了,说是明天午后才回得来,我当然得趁机把她们俩也都喊上了,这就叫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金熙无声叹气。叹罢气就回道:“那好,我一个钟头后肯定到。可用我路上定些酒菜,介时送到你家里就好?”
“哪有来我家做客,还自带酒菜的?自打我成了家,我家里厨房做的饭菜你还没尝过。”覃慕盈笑道,“对了,你来时别忘了给我带些柠檬草,松涛很爱喝柠檬草炖的鱼汤排骨汤。”
金熙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低头瞧瞧自己的一身打扮,这是打算去园子里干活的行头,得赶紧换了啊,否则那三位太太还不笑话死她?一共就这么三个好朋友,还都做了人家太太……
到了白松涛与覃慕盈位于顶针胡同的小家,覃慕盈闻声迎了出来,上前挽住金熙的胳膊道:“还是你最利落,我给你打完电话就打发车去我娘家接佳期了,按说也该来了,却还是赶在你后头。”
金熙笑:“我能不利落么,你们几个都接踵成了婚,只剩我一人儿无牵无挂的……”
这话听起来倒像有些酸,她只说了一半儿,连忙住了口。不想早早成亲过小日子,是她自己的决定啊,她翻得是哪门子醋缸?
进得客厅坐下,无意间听得覃慕盈说她四哥已经走了,饶是金熙极力按捺住心头那说不清的滋味,还是有些惊讶:“怎么,覃四哥已经走了?”
从打在乔那里分别,两人再也没见过。覃慕枫把要去当兵之事跟家里捅开了当晚,金熙陪着金予辰和韩素芬去覃宅,也不过是只给覃慕枫留下了厚厚的一封信,当然里面大多数都是地图和各种布防和攻击战术。
“怎么,我四哥没跟你告别?”覃慕盈也很惊讶。
惊讶过后,又见金熙那神情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覃慕盈可就弄不明白了,四哥怎么能不跟小熙告别一声就走了?难道他……他也怕这一去之后再难回来?
见覃慕盈的眼里瞬间便噙满了泪,金熙一下子慌了手脚:“慕盈你怎么了?”
话音一落,她咻的一下子想明白了。慕盈一定是认为、与覃慕枫往后没有再见的可能,告别也许轻易便成了永别。
“我家里那两个哥哥也要走了,你的心情我很明白。咱们这些在家的,还是多为他们祈福、多往好处想一想吧。要不然,这漫长的日子又该如何打发……”金熙强忍着被覃慕盈带得、几乎要坠落出来的眼泪。
没办法,只要想到该死的战争,脑海里那些悲惨的画面就会蹦出来。昂头扬蹄扑向国人的东洋大马、呲牙咧嘴笑得极是狰狞的倭寇、滴着血的倭刀、冒着青烟的王八盒子,每一样都令金熙的眼中几乎滴出血来。
“我知道,我知道,”覃慕盈胡乱的点着头,“松涛也经常这么跟我说,说咱们的海军有几十万,战船武器样样精良,不愁打不死倭国人。”
“何况还有旻国千千万万的热血百姓呢,怎么能容那该死的倭寇踏上旻国土地半步”金熙握紧了拳头。
该死的倭奴啊,好好的聚会还没开始,就被它们搅得零七八落。覃慕盈一边咒骂着,一边擦掉眼泪,又招来小丫头道:“你去大门口看着,看看我五嫂和周家六少奶奶怎么还没到?远远地望见车来了,就赶紧进来喊我,我好出去迎着”
金熙连忙低头把眼泪忍了回去。覃慕盈这个小家并不大,里里外外也不过是个二进小院儿,若是那佳期和叶宝洁到了门口,用不了几步就进来了,等她们瞧见了她和覃慕盈两人这副模样儿,还不得以为她也在为覃慕枫担心?
若真是单纯的以为她在担心也就罢了。可她以前一直都在拒绝躲避,叶宝洁那个快嘴儿,还不得说她金熙装模作样装到如今、终于装不下去了?
“小熙你别说还有什么热血百姓,老百姓不借着边境有战争闹妖儿就不错啦松涛说,从打战争的消息一传开,各地的案子都比前阵子有增多了呢,一直藏在深山老林的土匪响马也猖狂了起来……” 覃慕盈蓦然想起来金熙的出身,慌忙住了嘴,可话一说出难以收回,只能一脸歉意的看着她。
金熙不以为然的笑道:“你只管说你的,看我做什么?土匪和土匪也是有区别的不是么。是不是政府抽调了很多兵力去了海防,某些不懂事的绺子瞧着没人盯着他们,就开始扰民了?”
覃慕盈点头:“东北还好些,可能是离着京城近的缘故,又临着海,留下的兵力还多些。湖南和四川就有些难受了……”
金熙皱眉,这还真是件可怕的事儿。就算东北好些,又能好到哪里去,她当年在山里呆了那么久,射马岭周边的各个绺子里都是什么情况她很清楚,有几个大当家那可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就算射马岭的绺子够义气,绝不马蚤扰无辜百姓,可架不住别的绺子马蚤扰啊,闹不好还想趁着这机会吞并射马岭呢虽说舅舅手下的全不是孬种,三天两头儿便跟别的绺子火拼一番,这也伤元气啊
前些天接到了武德诚的回信,信里说,东北的各个海防确实都在加紧布防。还说舅舅孙大炮说了,若是东北吃紧,就会把表哥他们几个大小伙子调回去,拉上一支队伍去帮军队的忙呢。
金熙当时还极是欣慰,可眼下再一琢磨,也许该叫表哥他们提前回山了。可他们若是走了,花圃怎么办?茶楼怎么办?草药园子怎么办?唉,为了家国天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正在百感交集的时候,叶宝洁的清脆声音在金熙肩上响起:“小熙,这么久不见,怎么不出去接接我”
“对了,现在外头可在传言,说你攀上了军界要人呢,你这是怎么搞的啊,怎么能容这种谣言满天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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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烂摊子
金熙被叶宝洁的话语一惊,扭头再看,那佳期、叶宝洁和覃慕盈全站在她身后,关切的看着她。
她这是想事儿太入神了啊,慕盈什么时候出去接的人、又是什么时候领着宝洁和佳期进来,她全然不知道……
再一寻思叶宝洁方才那两句话,什么?攀上了军界要人?若真有这等好事,她何苦坐在这里冥思苦想?她早就把园子卖的卖、托付人的托付人,扛着枪打倭奴去了就算不要女兵,大不了她学花木兰女扮男妆吗
笑着站起身来跟几人寒暄了两句,覃慕盈又笑吟吟请几人都坐了,金熙便问叶宝洁:“这个所谓的军界要人,是什么概念?哦,我是说,什么职务才算得上要人?”
旻国的语言虽然与前世差不太多,到底还是时代不一样。有很多二十一世纪的新名词,旻国人听也没听说过,更别说听得懂了。金熙倒是极少犯这个满嘴新名词的错误,可有时候还是顺着嘴边溜出来。
她这话问出来,另几个人都有些吃惊。不是为了“概念”这个词儿吃惊,而是都琢磨道,怎么小熙不关心那些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倒急着打听什么样的官职才是军界要人?
“难道那谣言竟然是真的?”叶宝洁的性子才不愿藏着掖着,直截了当便问出了口。
小熙既是能问出来那话儿,必是认识了几个军界中人,只不过是对军衔什么的不大了解。可是认识那种人有什么好处?难不成她还想把生意做到军中去?
可这生意还没等做成呢,谣言先飞了漫天金家又不缺这么几个钱儿,小熙她何苦来呢?
金熙苦笑:“什么真的假的,我认识的人有数儿,哪有什么要人,还是什么军界里的?”
“前两天茶楼里倒是去过一个军需官,先不说军需官这个职位算不得很大,那人不过是在京城守备区司令部下辖的军需处里任职,只说我吧,我也不过是作为茶楼的主人招待下,怎么就成了攀上了?”
叶宝洁皱眉寻思了片刻,瞪着眼一掌拍上了沙发前小几:“我知道了又是那个万二搞的鬼我就说嘛,小熙整天不是长在地里,就是窝在含香和蕴芳,怎么会认识些当兵的”
“宝洁你先别急,你把来龙去脉跟我们学说学说,是谁搞的鬼也许就清楚了。”那佳期温言软语劝叶宝洁,“你也是快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动辄火冒三丈,不知道按捺情绪。”
“怎么,宝洁你有喜了?”覃慕盈惊喜的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儿,现在有几个月了?哎呦,我还是赶紧吩咐厨房,把菜单换一换吧,有几个菜可是不适合孕妇食用的。”
“呃,你们得了吧”叶宝洁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就有了喜了?”
又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纤细腰肢:“你们睁大了眼睛瞧瞧,哪个孕妇能有我这小细腰儿?周家只要一日没分家,老娘就一天儿不给他周家生嫡孙”
覃慕盈目瞪口呆,“不是我五嫂说的,你都快当娘的人了么?”
那佳期笑得不行,慌乱地摆着手:“我不过是打个比方,既是嫁了人,当娘不也是眼瞅着的事儿?怪我,都怪我,是我用词儿不合适。宝洁若是有了身孕,这么大的喜事儿怎么能只对我说,却不叫你们知道?”
金熙被这几人逗坏了,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伸手点了这个又指那个:“行啦行啦,你们可别忘了,这儿还有我这个孤家寡人呢,别嫁了人就都变了副模样,一张嘴连个正经话儿都不会说了,不是当娘吧就是有喜吧,你们都是成心挤兑我呢”
“还有宝洁你,什么老娘这个老娘那个的?有没有点儿大家闺秀的模样儿?哪里还像个当家少奶奶的样子不知道的倒以为是我这匪婆子把你带坏了”
另外三人哗的笑翻在沙发里滚成一团,笑了足足有半刻钟工夫,才互相拉扯着重新坐好。
叶宝洁一边拢着闹乱了的头发,一边笑指金熙:“到底是谁在挤兑你?你不也在质问我,说我哪里有少奶奶的模样。我倒是想把我嫁做人妇的事儿忘了,好好跟你们乐上一天,是你们总在提醒我啊”
“还是先说正事儿吧,一会儿再闹也不迟。那个谣言你在哪儿听说的,快给我们学学”那佳期双手托腮望着叶宝洁,一脸的期待,倒令金熙又发笑起来——这不就是典型的八婆样儿么
覃慕盈偷偷叹了口气,也赶紧催着叶宝洁快学来听听。若真是万美琪搞的鬼,可得想法子帮帮小熙的忙儿了,这毕竟也算四哥惹的祸不是?否则小熙哪儿认识万美琪是哪个,更不用说跟她对付上了
“还不是我们家那个不叫人省心的二大伯子媳妇”叶宝洁说起这个妯娌来就满脸的官司。
“你们也都知道,最近两年周家的老爷子不是想分家么,想把周孟哲的几个庶出哥哥给打发出老宅自立门户去。”
“我们那二大伯子媳妇见还想赖在老宅没什么指望了,就动了心思,想趁着分家之前拉拢些人脉,省得出了老宅没了照应。于是就跟晏会长的太太那一帮子混到一起去了,天天的一起搓麻将听戏逛百货。”
“昨儿晚上用了晚饭,也不知她怎么就突发奇想,突然跑到我那里找我聊天儿。孟哲又不在家,我还不好找什么借口打发她,就跟她闲聊了几句,她就说,说外头现在都说小熙……”
金熙笑。叶宝洁从打嫁给了周孟哲,这心智可是长进了不少。这分析是一点错儿都没有啊,既是周家老2媳妇都跟晏忆杭的娘混到了一处,这闲话儿绝对是万美琪传出来的没错儿了。
就算她在茶楼里招待萧炎和孟宪伟没被万美琪遇上,还会有别的话传出来。就算她一点生意都不做了,万美琪只要想跟她过不去,凭空胡编乱造也绝不费力。
“这人一旦变成了万美琪那样儿,还要什么脸啊……”那佳期喃喃说了一半,骤然住了口。
覃慕枫到底是她丈夫的哥哥,无论他后来报复万美琪这招数是否上不得台面,她都得站在覃家这边不是么。
自家人倒是都知道,万美琪之前做的事儿是多么令人不齿,覃慕枫就算报复她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外头人呢,不都以为他在忠贞不渝的等万美琪回来?结果呢,他却“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不明真相的人,不同情万美琪唾弃覃慕枫才怪了
因此说真心话,这位四大伯子做的事儿,真有点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架势,着实不够聪明。也不怪小熙死活儿都不愿接受他,接受了他,就背上了破人姻缘的坏名声……
“就该撕烂她的嘴” 叶宝洁恶狠狠的道:“我当时就没给我那二大伯子媳妇好听的。我说也不怎么就有那么一种人,正经事儿一点不会干吧,拿着传闲话儿当饭吃,一天不乱嚼舌头根子就浑身痒痒,就欠扒了她的皮她才舒服”
“你们是没见到她那模样儿呢,被我说了一顿,灰溜溜的就夹着尾巴跑了。今儿早上我俩前后脚到主屋请安去,见了我都不敢抬头。”
金熙三人哈哈大笑。之前她们可是都怕叶宝洁嫁进周家会吃亏,可看这个架势,她不给别人吃亏就算好的了。虽说叶宝洁跟周孟哲成婚的时间还不算长,可只要刚进婆家时扛住了,头几脚都踢得有力,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好不是吗。
“要不要约约那个万美琪,把话儿都说开了,她若还是给脸不要,再想别的辙?” 那佳期问。心头却叹气道,覃慕枫是走了,倒给小熙留下这么个烂摊子,这叫什么事儿啊
不等金熙和叶宝洁说什么,覃慕盈就笑着摆手:“我说我的好五嫂啊,你把万美琪想得太好了。她这种人,哪是能温言软语商量的?那就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
叶宝洁怪叫一声:“扯若是被刀架在脖子上,叫她真软硬不吃一个给我瞧瞧”
“宝洁不许胡说八道我说不叫你乱说话儿,可不是说着玩儿的。”金熙皱眉笑着制止叶宝洁,“在座的诸位,没嫁前都是正经大家闺秀,嫁了之后也都是名门里的少奶奶,说什么刀子剪子的?”
“对那种人,咱们何必动粗动怒,且随她蹦跶去好了。”金熙简单的将前几天发生的事儿给几人说了说,又学了学晏忆杭的性子和作风,笑问道:“你们说,她都落到这种花花大少手里了,她还能蹦跶几天?”
覃慕盈几人一听便惊了个够呛,叶宝洁更是急了眼:“怎么着,她还叫晏忆杭派人去跟踪你,想给你背后下家伙?要我说,小熙你还装什么大家闺秀啊,想个辙解决了她省心了”
在叶宝洁的心里,大家闺秀可不是装出来的,出身在这儿摆着呢,是世家名门就是世家名门,还能因为说几句大实话就变了身份?总不能一味的追求贤良端庄,任人骑到脖子上来啊
正琢磨着怎么才能帮金熙出口恶气,叶宝洁猛然想起她那大伯嫂子说的一句话,“咦,不对啊小熙,我那妯娌怎么说,你是跟个什么军长司令的搭上了关系?你跟我说实话,你最近是不是认识了个年轻的男子,他的背景你却一无所知?”
金熙“噗”的一口把才喝进嘴里的茶水全数喷了出来。原来叶宝洁在这儿等着她呢,这家伙是不是生怕她嫁不出去了?
她是认识了萧炎不假,可他不就是个开药厂的么,怎么又扯到司令军长头上去了,又不是下军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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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各走各路
八月初,金家的三少爷金予晟、四少爷金予君告别了家人,便与政府在京城同期招募的一批学员兵一同南下奔赴广州,连个中秋节也没来得及在家过。
金家老太太当初想得极好,说既是老三金文韬应了、要把那俩傻小子送到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去,就省得那两个当了海军、永远站在对敌的最前线,也省得家里太过挂心。
可谁知金予晟和金予君突然鬼精了起来,见打老太太和其他长辈点了头,立刻便与几个同学凑到了一起,到特设在守备区司令部的海军学员招募处报了名,打了老太太和几位爷一个措手不及。
几位爷摇头笑叹之后,皆转头安慰老太太,说就冲着这俩小子的机灵劲儿,您老也踏踏实实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就连金予晟的丈人、冯家大老爷冯月亭也笑着跟老太太说,两个孩子能这么有主见,自己选择自己的路,您老应该开怀大笑才是啊……
老太太何尝不懂这个理儿。可是道理和情感到底是两回事,两个小人儿窝在心里来回的打架,说什么也拗不过这个弯儿来。
于是,强撑过金予晟的婚礼,老太太一下子就躺倒了。又说什么也不进洋人开的医院,只靠着中医调养,小院儿日日笼罩在浓重的药气里不说,就连整个后院儿都跟着沉寂下来。
老太太这一病,就是一个月之久。直到立了秋、天气逐渐凉爽了,这才慢慢的挣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