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匪婆第62部分阅读
家有匪婆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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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也就彻底死心了。好心根本就不适合这个世界,她还留着心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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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人情账难还
萧炎告别金熙,离开六姐茶楼回到南郊药厂,先把金熙交给他的精油小样给了技师们,之后便是几乎大半天都没有平静下心思来。
他自幼告别家乡、与祖父前往南洋,这些许年中无论上学还是经商,见过的人与事真是太多太多了。尤其是经商时遇上的各色商人,懵懂无知、赔得底儿掉的,他见过;贼鬼溜滑、削尖了脑袋坑东骗西的,他更是见过无数。
可像金熙这种商人,他萧炎还是头一次见到。
没错儿,金熙就算是个商人,毕竟也是个不满二十的小姑娘家,也许还没被这纷杂的商界所污染。
可她既能做出纯净度极高的精油来,又打理着几个产业却轻轻松松,说她不够聪明不够谨慎,萧炎也不信。
那么她又为何这般信任他,简简单单就把一个配方给了他?他是提起过要与她签署一份协议,可又被她婉拒,说等什么时候战争结束了,药厂也能赚应当应分的钱了,再签协议也不迟。
萧炎自问从来不曾欠过谁。可今天,他就算欠了金熙一笔,也许还不单单是人情账。唉,就算是先不签协议呢,若那个||乳|霜真做出来了,替她把账目做好了吧。
给军队供货确实很薄利。可那红利哪怕只有几块几十块,是怎么来的,能折算成多少药品,又在何时捐给了军队,都得有份明晰的记录才是。
萧炎在这里这般的不平静,与他同时离开茶楼前往花圃的金熙,却如同卸掉一块大石般的重负。
之前她总觉得,她能为抗击倭寇这件大事奉献得太少,可如今她也算给萧炎的药厂出了一把力,剩下的事儿,只看战事真正起来、过程是什么样,再做决定了。
今天到花圃来,她是有要紧事儿要跟孙廷栋几个人商量的。因此孙廷栋也跟着她离开茶楼、一同回来了。
而孙廷钧和小武军,因为一早儿得了她的交代,并没往西郊草药园子里去。再喊上在地里忙活的华彩和路川,年轻一辈儿的孩子们也就算到齐了。
孙婷真夏天时就从京华女中毕了业,金熙问过她的决定,她说还想再多上几年学。又问她想学些什么,她满眼渴望:“想多学些洋文,要是可以的话,还想学学经商。”
金熙仔细衡量过,找到许衍芳咨询了半下午,又问过舅舅舅意见,前些天便叫路川陪着孙婷真,拿着贾雪藩给写的举荐信,把她一路送到了上海?。
上海有家洋人开办的商学院,倒比京城几所新大学适合孙婷真的想法儿。左右那孩子才不过十七岁多一点,再上三年学,也不会耽搁终身大事。
“表哥也收到了射马岭来信吧?” 等大家都坐好了,金熙也不绕弯子,开口问道。
孙廷栋心头一紧,眉头也随即皱起来。他本以为小熙张罗着大伙儿坐在一起,真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儿商议。怎么着,原来却是这么点小事儿?
他的亲事也要拿到大伙儿中间来,当成正事儿聊一聊,犯意得上吗。他是没听父亲的话,早些回东北老家定亲去,可却轮不上一群比他还小的丫头小子指手画脚吧?
他孙廷栋其实还怕这个吗,只是,今天由小熙牵这个头儿,他这心里真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她就那么盼着他赶紧成亲?他虽对她有情,可从来不曾纠缠过她啊,何苦弄了今天这么一副架势,不把他赶回东北去誓不罢休……
“表哥对舅舅说的那件事儿怎么看?”金熙哪知道孙廷栋跟她想到两岔儿去了,她要说的,根本就跟孙廷栋的亲事无关,她想要跟大伙儿谈谈战事问题。
也不单单是对倭奴的战事,还有各种匪乱……那次从覃慕盈家里回来后,金熙就匆忙给射马岭写了信,只因她急于得知,射马岭周边的各个绺子是不是又猖獗起来。
何况之前军师武德诚回信里也说了,舅舅可能打算把表哥他们喊回去。山里匪患严重,众位叔叔伯伯们都应付得了,可若是想拉着队伍去给军队添力助威呢,还是很需要表哥他们这几个年轻人的。
她想不到她那句话一问出口,孙廷栋不止是皱眉了,连带着整个面孔都紫胀起来,气急败坏的说道:“这事儿不用你们操心我自己自有打算”
“这……这不是你自己的事儿吧?” 金熙糊涂了。难道表哥也想像覃慕枫一样,自己去当兵去?不是应该人多力量大么,他怎么会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明白?
“不是我自己的事儿?怎么,难道我爹交代你了,说我若不赶回去定亲,就叫你们把我扭送回去?”孙廷栋实在难忍气愤,哐啷站起来挨个指点:“我看你们谁敢插手我的事儿
孙廷钧几人不明所以然。不论是金熙要谈的事儿,还是孙廷栋误以为的事儿,他们根本就是一星半点儿都没听见消息。
因此见孙廷栋怒了,皆起身劝慰,孙廷钧更是说:“成亲的事儿还讲绑人的?小熙也肯定不是这意思。”
“哥你不如坐下再听听,小熙你也好好跟哥讲讲……咱们一起出来这么多年了,处得比亲兄妹还亲,多大的事儿也得好好说话不是?”
金熙经了孙廷栋这一闹,真是又呆又笑。呆的是,舅舅什么时候给表哥说亲了,她怎么不知道,就连孙樱娘也没跟她提过一句半句;笑的是,原来表哥是误会了,怪不得从打她坐好了才一张口,他就满脸的官司,她还以为哪里惹了他、自己却没在意呢。
却依旧假装板了脸瞪着孙廷栋,好像把孙廷钧的劝解当了耳旁风:“好哇,原来舅舅的话你也敢不听了?孙廷栋,你真是翅膀硬了呢”
不等孙廷栋再次翻脸,她再也忍不住笑意,“表哥你真以为我要跟你说这事儿?我闲的没事干啊,自己的亲事被谁提起还退避三舍呢,我帮着舅舅逼你做什么。”
“我是问你,听舅舅说起军队的事儿没有,跟他们几个也都提起过没有?若是都没拿这个当回事儿,我就再跟你们说说,大伙儿再决定是提前回射马岭,还是等着家里来信喊人。”
金熙简单把东北、甚至是所有沿海的局势跟大家讲了讲,对面所有人的神色立刻都凝重了起来。就连孙廷栋也迅速挣脱方才的情绪,眼睛瞪得铜铃大:“怎么着,小熙你说那伙子倭奴真是已经按不住了?”
“各个绺子里,也都不老实了?我爹只略微提了一句可能要打仗,并没说别的绺子如何寻衅,也没提叫我们都回去的事儿啊,这也难怪我……我、我根本就没在意。”
“好,就算我们都同意提前回去了,小熙你这些买卖怎么办?你一个人又没分身术,哪里管得过来?总得把后手儿留好了,才能叫我们走吧?”
金熙皱眉道:“表哥你说,是山里的事儿和打仗重要,还是生意重要?管事的我可以寻,一个月不行寻两个月,可是山里若实在吃紧,有你们几个年轻的回去,便管了大用不是?”
“可我爹也没说非我们不行啊若真像你说的吃紧了,他信里何至于只提一句半句?这事儿你别管了,等我爹和武叔叔来信唤我们回去,再动身也不晚。”孙廷栋也不容另外几个分说,一人儿就把金熙利利落落的回了。
“军队哪里是那么好进的,你别忘了,射马岭可是匪不是我们不想报效国家,可也得我爹他们寻到门路不是?冒冒失失去了,送上门被清剿啊?都听我的,先等信儿你也正好趁眼下我们还没走,赶紧张罗接手的人”
又不等金熙答话,就问孙廷钧几个:“你们说,我这么安排行不行?我告诉你们,不行也得行,若咱们转头走了,小熙这里还不一定如何抓瞎呢,总不能就把这么多年的心血说扔就扔了咱们干了这些年,容易么?”
孙廷钧几个皆点头称是。军队的事儿,确实正像孙廷钧说的,不能贸然行事……
而那个周边马蚤扰什么的,山上叔叔伯伯们的本事,他们心里都清楚,之所以大当家的没唤他们回去,那一定是应付得了。
何况大当家和武军师当年叫他们下山的深意,他们谁不晓得呢,还不是想叫年青一代捆在一起做些正经事儿,读读书做做买卖,不用再留在山上当土匪?
可是……射马岭毕竟是他们的家啊。若山里真是很为难,叔伯们却依旧自己扛着、不喊他们回去,他们便还以为太平无事呢,一点都不为射马岭尽些微薄之力,岂不是不忠不孝?
“不如……不如叫路川替大家先回去瞧瞧吧?回去后在山上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也就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孙廷钧想了想,觉得只有回去个人替他们看看才放心,“华彩若是想家了,也跟着你路川哥一起回去,两人路上也有些照应。”
华彩白了他一眼:“我不想家叫小武军陪他回去我们俩都走了,你来花圃蹲着啊?”
花圃里现在除了长工短工,就她和路川照料着,这二驴子倒会安排,想把她俩都打发走,这儿谁管?
若小熙姐姐没别的生意,还能在这边支应支应,可小熙姐姐现在跟头些年不一样啦,嗖的这儿一趟,刷的那儿一趟,哪有那么多时间长在花圃里?
金熙叹了口气。大家都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几个唯唯诺诺听她安排的小孩子了。退一步说,孙廷钧的安排倒也说得过去,华彩不跟路川走也极对,花圃和草药园子各走一个,倒省得出了空缺……
孙廷栋亦紧着点头。只要回去的不是他,是哪个都行。他就不信,他若死活儿不回去,他爹还能来把他抓回射马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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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丢了孩子
既是各有各的理由、皆不想立刻离开京城,道理又全站得住脚,也没有比这个安排再周全的了,金熙也只好应下来。
却还是正颜与几人道:“咱们事先说好了,若是小武军和路川在山里发现如今的日子不好过,比如周边实在马蚤扰太甚,你们就不要再给我拖拖拉拉,都赶紧回射马岭去。”
见华彩又是踮脚又是耸身,小嘴儿也不停地翕动,分明一副极想反驳的模样儿,金熙笑道:“华彩就留下吧。跟周边的绺子打架也好,还是去军队助威也罢,一个女孩子家,帮不上大忙还添乱。”
若在平时被人说“帮不上忙还添乱”这话,华彩早就急眼了。可如今,只要她能继续留在花圃里,照料着看护孩子一样看护起来的花草,说她再难听些的话儿她也认了,忙笑着点头。
“要不,把山里几个小些的孩子接来?”孙廷钧已经为这个费了半天心思了。哪怕他们都不回去,小熙说的眼下这种局势,也该把几个小些的接出来了。
反之若他们回去了,小熙身边除了华彩和两位姑奶奶,至多再加上老黑大哥和肖长海两个,就再没有可信的人。
那些长工短工们,给他们帮忙久了,手艺活儿和人品倒都信得过,也颇有几个可以升成管事了,可哪像他们几个都会些拳脚?若是地里有人找麻烦,三两个普通人哪里扛得住呢。
孙廷栋大叫:“这倒是个好主意万一我们都去打仗了,小孩子们也没人照料不是?把他们提溜到京城来,能学点儿东西不说,还能给小熙帮忙。”
金熙眯着眼笑起来。这法子确实很好,看来她之前还是想得不够周到啊,倒不如孙廷钧更细致了。
“那就说定了,我明天一早来,送小武军和路川去火车站。东北的天气已经很凉了,你们俩今晚多收拾些行李衣裳,既是回去了,就不急着回来,住上十天半月的,期间机灵着些,别忘了多打听多观察多分析。
“若真是用不着你们都回山里去,住的差不多了,就带着几个小的回来。反之呢,就赶紧到奉天城里,去电报局给我拍个电报过来,那个东西可比写信快多了。”金熙抓住小武军二人嘱咐着。
心里却道,草药园子那边也得赶紧加盖房子了,否则几个小的来了,又住不开。好在那五块地都卖了,手里的闲钱不少,别说盖几间房子了,就算盖几栋小楼也不用发愁钱不凑手。
既是想到了,就立刻动手吧金熙便又嘱咐孙廷栋:“表哥你明儿到了茶楼,去烤肉馆子找找韩叔,叫他再给咱们张罗些盖房子的工匠。”
“几个小的来了也得有地方住不是,草药园子里如今就那么几间翻修的老房,还得留给肖大哥他们住,再在后面盖一栋五间的瓦房就是了。”
说做就做,雷厉风行,孙廷栋笑着点头应了声,心说小熙就是这份性子招人稀罕啊。若是爹娘给他说下的媳妇能有小熙这性子一半的爽利……
呸,别说一半了,就算比小熙还好得多,那他也不要国难当头,家亦难全,他却在这个时候娶妻,不得叫人笑掉了大牙。
“那咱们就说好了,明天上午十点多有一班火车去奉天,我九点钟过来接人。”金熙又专门嘱咐了一遍,和众人一同用了午饭、便要离开花圃回多福巷。
家里还有事儿等着她呐。自打蔡姨太太在二嫂韩素芬那里吃了瘪,又是不少天没动静,金熙也替二嫂松了口气。可韩素芬和她心里都明白,金子怡本就到了适龄,再不找婆家肯定说不过去了。
前两天韩素芬便嘱咐金熙,说你不如抽个时间到我这儿坐一坐,我把你四姐也喊来,你帮我一起问问她,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才合适。
又说,这事儿本就不该叫你也掺和进来,可若没你坐在一边,我可更是什么话也问不出来了。与其等着蔡姨太太撒泼耍赖的发难,不如早早解决了省心,也当小熙你帮我一次……
二嫂既然都这么说了,金熙如何拒绝?何况她与金子怡也没有什么利害冲突,金子怡若能找个中意的婆家,往后金家也少了很多麻烦事儿,她也乐见其成。都是姓金的,有一个人不顺心,谁也别想好过了呢。
金熙驱车回了多福巷,才进含香馆便叫柠檬去告诉俏莲,说她今天一下午一晚上都在家,若是二少奶奶陪着小乃薇睡醒了,就使人过来喊她便好。
趁着这个时间没什么事儿,金熙洗了把脸便进了卧室补眠。昨夜至多就睡了三个多钟头,不停下来还不觉得,一停下来就觉得好困……
可恍惚也就是睡着了没有片刻的样子,金熙又被轻轻的敲门声惊醒了。不免带着起床气大声吼问道:“又怎么了啊?为何一会儿都不叫人消停”
门外响起了映雪急切的声音:“六姑娘,打扰您睡觉了,可是不喊您不行啊,覃家大少奶奶打来电话找您,在电话那头儿哭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老太太急坏了,叫我赶紧把您喊起来”
金熙一听也急坏了,匆匆打床上爬起来,一不小心又把头碰在了床棂上,吸了半天冷气方才缓过劲儿来。她一边穿鞋一边道:“映雪你先回去,告诉老太太别着急,我洗洗脸梳梳头就跑过去。”
老太太必是认为覃慕枫出事了吧,否则怎么会急坏了?唉,大中午的也有事儿赶着来,累得老太太也跟着没休息好,覃家也不知道怎么了,能令郭姝玉那么冷静的人哭得不行。
可郭姝玉既然都没跟老太太说什么、只要找她,一定跟覃慕枫没有关系——哪有嫂子为小叔子明目张胆哭成那般的。难道是覃慕周这位大少爷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金熙拢了拢头发擦了把脸,止住胡思乱想便朝老太太那里跑去。不过是几步路的事儿,到了屋里给覃家回个电话问问清楚再说,何必现在就慌了手脚?
才跑到老太太院门口不等进去,却瞧见金子音红肿着眼睛从外头进来,远远地看见她便慌忙喊道:“六妹妹你在家呢?”
话音才落,金子音的眼泪刷地流了出来,人也顾不得装样子了、玩了命般奔跑起来,到了金熙身前就拉住她的手呜呜哭起来:“小熙,令翔不见了,找遍了所有他能去的地方都没找到,你快帮帮我”
金熙倒抽了一口气,方令翔不见了?那孩子可是和小秋子最好了,郭姝玉打来电话哭成那般,是不是小秋子也跟着方令翔一起丢了?
“大姐你别忙着哭,你先告诉我,令翔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难道昨晚上都没回家睡觉?”金熙也不急着去给郭姝玉回电话了,至少得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了人才对,这样若真是小秋子也跟着不见了,她才能跟郭姝玉好好对一下。
“昨晚本来下学就回家了,吃了晚饭,就回了房。”金子音勉强止住哭泣,抽抽噎噎说道:“结果今儿一早都七点多了,还不见他出来告辞上学去,我就差人去喊他,他房里根本就没有人。”
“你大姐夫当时就急眼了,把他院中服侍的几个小子拉过来仔仔细细问了一遍,才知道,他天不亮就起床走了……”
“问去了哪里,小子们都是一问三不知,忙打发了人去学校找,学校里也根本没有他。再回来到他屋子里一翻,放零用钱的地方根本就一分也不剩,还把老太爷历年送的、一些值钱的小玩意儿都拿走了”
金熙咋舌:“他拿那些东西做什么?难不成他有缺钱的地方儿?对了,书房里找没找,有没有留封信或者便条儿什么的?”
“整个儿方宅都翻个底儿掉,连他娘的坟上都去找过了,没有,什么都没有”金子音狂乱的摆手,忍了半天的泪不由又哗哗淌起来。
“你说这孩子,怎么就那么不叫人省心。从打我进了门,就拿他当个小祖宗对待,如今怎么就连一句话都不留便跑了?这要是找不到他,谁不都得说我这个后娘当得不够格儿啊”
“大姐听我一句劝,先别哭。我是才被映雪喊过来,说是覃家大少奶奶打电话找我呢,也是在电话里哭得不行。他们家秋儿不是跟令翔整天长在一起么,你说是不是两人一块儿不见了?”金熙又连忙劝慰金子音。
得赶紧去给郭姝玉回个电话啊,若真是两人一起跑了,就算暂时找不着,两家大人也能稍微放些心——毕竟有伴儿总比没伴儿强。
却不想金子音哭得更厉害了:“那一定是啊,那一定是两人一起跑了啊小熙你说这可怎么是好,世道儿也不像以往那么太平了,一丢就丢了两个孩子,这可怎么是好”
“六姑娘已经来了啊?怎么还不进去,老太太正着急呢,直喊着叫我出来迎迎。”春棠从院门里走了出来,“大姑奶奶这是怎么了?快擦擦眼泪进屋坐着,有事儿屋里说。”
金熙叹气。真是应了金子音那句话了,怎么就个个的这么不叫人省心?二嫂那里可还等着她呢,若呆会儿真要出去找两个孩子,也只好再把金子怡的事儿往后拖上一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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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蛛丝马迹
金熙在电话里问郭姝玉的也是那些话。比如小秋子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家里留没留字条或者信件,日常攒下的钱和常穿的衣裳带走没带走……
果然,那边的时间和事情也都跟金子音说的差不离儿,看来两个孩子像是商量好的一起离家出走了。
可眼下不过才是下午,这能算得上离家出走了么?不等金熙多琢磨这事儿,郭姝玉在电话那头儿听说方令翔也不见了,也跟金子音一样,哭得更厉害了,倒令金熙一阵无措。
本来她还以为,这两人若知道孩子身边有伴儿,就会略微放些心,可为何跟她想得不一样?难道她也得做了别人母亲,才懂得这两人真正的感受?
金家老太太坐在罗汉床上,一直都默默的不说话,脸上的神色却越来越紧张。说那两个是孩子,可也都有十五岁了吧,莫不是也学着叔叔辈儿的几个,背着家里找军队去闹着当兵了?
等金熙挂了郭姝玉的电话,老太太就低声跟金熙讲了她的疑虑。金熙又是恍然大悟又是大惊失色,可不是的,她之前怎么就没往这里想?总以为那两个还是孩子呢,其实他们也不小了,真是完全可能办出这种事儿来……
“大姐夫是去洋行了,还是带着人出去四处找令翔呢?”金熙问金子音道。
金子音方才也听见了老太太的话儿,正低着头焦心的流泪,听见金熙问她,忙擦了眼泪回道:“他上午就找了一通,没找到……说是先去洋行把正事儿安排了,再继续找去,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金熙试着把电话打到加兰洋行去,还好,方重天正要出去,听见电话铃声赶忙翻了回来。听金熙说覃家长孙也不见了、嘱咐他到征兵处瞧瞧去,方重天倒吸了一口冷气:“小熙你是说,两个孩子结伴儿当兵去了?”
“虽说他俩认为他们年纪已经不小了,征兵处却不一定会收他们。何况又没有长辈领着,想必谁也不敢收。大姐夫你只去打听一下,今天一天有没有他们模样儿的孩子去报名就是了。”金熙忙安慰方重天。
她倒是想亲自去一趟。可那种地方,想必到处都是男人,在这种时代,她还是老实些为好。什么都没做还谣言满天飞呢,何必再给某些人白送谈资。
其实她也可以求求萧炎,再叫他给孟宪伟打个招呼,叫各地征兵处多加留意。可她着实不想那么做,那样难免动静太大了……
若她想得不差,两个孩子或许会被征兵处借着年纪不够打发了,过不了多久就会灰溜溜各回各家;或许早就上了火车去了别处,你不收我,我偷偷找部队去还不行么。若真是后者,再麻烦萧炎也不迟。
方重天亦觉得金熙说得有道理:“那你劝劝你大姐,反正事儿已经这样了,她流干了眼泪也没办法,还不如好好在家等着我的消息。我这就去守备司令部那个征兵处打听打听去。”
金熙又打电话给覃慕周两口子,把跟方重天讲过的话又跟覃慕周说了一遍:“……我大姐夫已经去征兵处了,覃大哥你也赶紧去瞧瞧。那边若是实在没打听到,回来再想别的办法。”
再安慰郭姝玉说:“军队里如今也算兵强马壮了,没理由还要收几个小孩子,毕竟他们没长辈领着报名、又没举荐信,属于来路不明。也许转眼他们就都回来了,总不能放着家不回,四处流浪去不是?”
理儿是这个理儿,可就连金子音这个继母都为方令翔担心成这样,叫郭姝玉立刻冷静下来不惦记小秋子,也是不可能的。金熙把话儿说到了,也没别的办法,剩下的只有等。
打了一大圈儿的电话,金熙重新坐回金子音身边,默默递上映雪拿来的毛巾,再不说话。
金子音那会儿拉着她手叫她帮忙,她也想过要不要叫南教堂那边的冯大栓一伙儿四处帮着找一找,现在想来已经没必要。
要是孩子年纪小,又只是在下学归家路途上丢了一个,保不齐就是被哪个仇家盯上了,帮会出面可能还有用,可眼下不像那么回事儿。
“小熙你说,若是征兵处不收他们,他们会不会回来?”金子音擦了脸,满眼渴望的望着金熙。
方家老太爷上午发着脾气说的话,犹在金子音耳边回想;几个老姨太太跟着煽阴风点阴火,更是阴阳怪气。若方令翔一直不回来,这虐待继子的名声、她金子音就得背负到老。
金熙拍了拍金子音的手:“若是兵荒马乱的年代,别说他们俩都十五了,就算十二三,军队也敢不眨眼的收下。现下可不是那回事儿,收了他们还得怕他们拖累别人呢,哪个军官闲得无聊不成?”
若两个孩子像覃慕枫和金家两个哥哥,金熙绝不反对他们报效国家。可两人都是娇生惯养的小屁孩儿,去军队当炮灰么?正经事一样儿都不会做,哪个军队有时间等他们成长?
老太太点头,“你六妹妹说得是,子音你也别太忧心了。乱世行重典,盛世施仁义,旻国……无论如何也算得上盛世了,哪有收小孩子当兵的道理?老百姓还不都慌了手脚?”
老太太一直自诩,金家是前朝遗留下来的世家名门。旻国政府是好还是坏,谁也不曾在她口中得到过半句定论。
可现如今,盛世之说也从老太太口里流露出来,金子音蓦地心神大定。之后却又悲哀了起来——若她的肚皮争气些,早些给方家再添个孙儿,也不至于所有人都把一双眼一颗心只放在令翔身上了……
她因为迟迟的生不出来,可是真心把令翔当成亲儿一般的。可那孩子哪里理解她的苦衷?今天这场不告而别,真令她心寒啊。
等这事儿过去后,要不便跟自家祖母和母亲仔细斟酌一番,再商量商量重天,实在不行抱一个小姑娘养着吧。虽然也不是亲生的,总是从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呢,难不成还能像令翔一样,养成个小白眼儿狼?
金熙却又好似想起来什么事儿,匆匆起来又去拨电话。得知方卓文并没在蕴芳厂里,而是带着几个工人四处找侄子去了,这才笑着挂了电话。
扭头瞧见金子音的神情又不大对劲,手也一直放在小腹上,不由偷偷叹气道,按说当年都说是李霖不能生养,那么大姐嫁给方重天这么久、也该有身孕了,怎么至今还没动静儿?
难道说真就是金子音的毛病?可她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家,总不能劝说金子音去看医生吧?
老太太却在这时开了口:“子音啊,等你们令翔这事儿缓上一缓,叫你母亲带你去趟洋医院吧?”
不等金子音答话儿,大太太也进了门——她刚才起了床,便听见佣人说大姑奶奶回来了,又哭得像个泪人儿,匆匆收拾了一番便赶紧往老太太这边来。
才进门就听见老太太后半句话,大太太难免多想,不等给老太太问安,便立了眉毛问金子音道:“怎么,方家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当初不是都说好了么,你才过门儿一年来的,却又嫌不能生养了?”
若搁在早以前,老太太必得又训斥大太太一番。可如今也不过是垂着眉毛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老大媳妇你听仔细了再发脾气也不晚……”
大太太慌忙正了身子给老太太问安,得了老太太叫她坐下再说的话儿,才坐好了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金熙看金子音兴致不高,便替她回大太太,把方家一早儿发生的事儿学了学,“……覃家的秋田也一同不见了,两家正在四处找呢。”
大太太听罢金熙的话,不禁皱了眉头苦了脸。怪不得老太太叫她带着子音去看洋大夫方令翔这个……这个小兔崽子,枉子音把他当亲生的待
又想到当初予晟和予君闹出来的那场事,大太太更是慌了起来:“不会是想当兵去吧?那俩可还是孩子啊”
“大姑爷已经去了征兵处了,到底怎么回事,也只能慢慢等了。”老太太缓缓的啜了两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
若两个小毛孩子也能当了兵,金家的各种生意可得从长计较了。老太太和金熙不约而同这么想到——乱世盛世可不是她们说了算的,还得看政府是什么打算。政府怎么打算却也不会告诉平民百姓,还得从类似的蛛丝马迹里寻。
才平静下来的堂屋里,电话铃又响。金熙几步并作一步跑过去,接起电话来却觉得那声音很陌生。直到对方报了名,方才笑道:“是果老板啊,怎么,有好事找我?”
是牙行的果东明,打电话到蕴芳和含香都没找到她,才把电话打到金宅来,“金六小姐,我们这里又有不少人挂了地和房子想要出售,最低的价格还不到前些日子卖价的七成,最高的也只有八成而已,金六小姐可有兴趣?”
金熙叹了口气:“果老板也是做了那么久的牙行,您觉得,这种情况正常么?”
她正琢磨着世道会不会受即将发生的战争影响起了变化,就来了个这样的电话地价房价大跌可不是好事儿啊……可电话里毕竟说不太清楚,不如她去一趟果东明那里好了。
可眼下家里还有事儿呢,她如何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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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快乐啊亲们~~么~~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摸底
金熙告诉果东明说,我尽早抽个空儿去你那里一趟,见面再详谈吧。挂了电话坐回来,又犹豫了片刻,便跑到老太太身边耳语了起来。
其实她也不过是把果东明的话跟老太太学了学:“……您说,我要不要亲自去看看,到底都跌成什么样儿了?”
“我也想看看听听,那些地和房到底都是谁家的。若是不起眼的人家儿也就罢了,反之呢,咱们家是不是也该早做打算?”
老太太沉吟了半晌,方才道:“是该去看看才对,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知道呢,铺得太大的摊子也好尽早收拾。你去吧,反正在家也是陪着你大姐等消息,干坐着等事情结果,最叫人心焦了。”
金子音虽没听见金熙跟老太太说什么,却把老太太的话儿听了个一清二楚,也劝金熙道:“六妹妹有要紧事儿就忙你的去,等你大姐夫给家回电话,还得一阵子。”
金熙便与老太太、大太太告了退,又安慰了金子音几句如别再哭了、小心哭坏身子什么的,急匆匆回到含香馆换了衣裳,便朝果东明的牙行而去。
“金六小姐,您可来了”果东明闻声,急急迎出来,“方才来了个人,就想买最大的那块地,若不是我先给您打了电话,险些就出手了。”
金熙心里笑道,你是做牙行的,全凭一张嘴。卖给别人也是卖,难道那人不给辛苦费?这么说也不过是想劝我早下决心把地买走,你好赚中人佣金吧。
嘴上却道:“果老板辛苦了,咱们进去,您给我讲讲那些地的情况吧。我姥姥家正好要来几个亲戚到京城常住,您把挂单的房子也跟我说说,若比我现盖房子还合适,我倒省心了。”
如今已经是秋天,草药园子盖上房子后,通风晾干也要好一阵子,赶着冬天住进去,舒服得了么。若有离着花圃或是草药园子近的小院很便宜,也可以先买上一处。
果东明殷勤的应了声,又嘱咐小伙计赶紧沏一壶好茶来:“就拿我柜子里最好的铁观音,金六小姐可是开茶楼的,不许用那些高末儿糊弄。”
金熙心里又是一阵笑。果东明的牙行可不像那些小牙行、给人家介绍佣人的小钱儿也赚,他这儿动辄就是一笔几百上千块的一买一卖,甚至还有上万的工厂作坊,备着高末儿糊弄谁?
可若不是长了这么一张嘴,开什么牙行,想必早都没饭吃了。换做她金熙做这行儿,她也得虚虚实实的讨好主顾不是?其实牙行真是个好买卖,不用花什么本钱,只需有间铺子再来一张嘴就行了……
嗯,心里玩笑归玩笑,想知道的事儿却一定得问出口。想到这儿,金熙便笑着问:“果老板说最近有好多地和房子挂单出售,肯定做成了不少生意、赚了个盆满钵满吧?”
果东明瞬间苦了脸:“您又不是不知道,要正经打倭国了呢,挂单的不少,接单的可没几个。不怕您笑话,我可是连铁观音都快喝不起了。”
“那您刚才说的那个大买主,怎么就错过了呢?我又不是一定要买那块地不可……”金熙半玩笑的问果东明。她就说吗,之前那些都是套话儿,只有方才这句才像真的。
果东明苦笑道:“那人是要买那块地不假,可我听他连句整齐的话都不会说,口音听着也很别扭,我死活儿看他不顺眼,就算金六小姐您不要那地,我也不卖给他”
这话听起来却不像假话了之前只说要给她把地留着,这会儿却说,说什么也不能卖给那人呢,口气神色全然不像装出来的。
“如此甚好,我方才还只怕我若不要那地,平白耽误了果老板的生意。”金熙接了小伙计捧来的茶,微微笑着谢过,方对果东明说道。
“其实,就算我这么快便过来,果老板也应该清楚,我不是非买地不可。果老板的话说得那么明白,必也知道一般人都不敢在这种时候轻易入手吧?”金熙这话一出口,果东明又是一阵苦笑。
她却紧接着微笑安慰他:“那些比较大的地和比较好的房子都是谁家的,不如您说给我听听,我再做决定好不好?”
地主和房主的详细信息,牙行总是要交待的,果东明根本也躲不过这一关。金熙心里明白,虽然也不能排除某些身份的人,当初置业便不会用自己的名字,但是,蛛丝马迹这东西,不就是得仔细寻么。
想一次性就得到全部想要的信息,哪有那么容易?前世在警院时教授们讲得好,诱导、施压、分析、推理、各种佐证……还有自己的冷静与缜密、耐心等待、及时出击,哪一样儿也不能少。
金熙说罢话,又端起茶盅来喝茶,果东明却默默的站起身来,进了里屋好大一会子,才拿出一本登记册来。
“我也知道,跟金六小姐卖弄口舌不讨好。全在这里啦,您自己慢慢翻着瞧瞧吧。”果东明说罢话,长叹一声。
他那新来的小伙计还问过他,说老板你为啥不高兴啊,这么多主顾来寄卖产业不是好事么,能多赚好多佣金啊。
他当时便给那小伙计训斥了一通。可训斥也得有个理由不是,没奈何又给人家讲了再讲。
牙行这种生意,根本不像别的生意那般、货物品种越齐全越好,货物越多越好啊……
做佣人介绍的小牙行,一旦有一天涌来过多的穷人找活儿干,那不用说了,不是哪里发了大水,就是那些人的老家遭了饥荒。那时何止是找活儿干的多,把儿女寄在牙行预作死契的,也大有人在。
可正经的大户人家,哪有三天两头儿便要请佣人的?开三五个慈善堂都放不下的逃难人,哪里那么好个个都找到活计做?
而他这个做房产地产甚至其他产业的大牙行,更是怕极了挂单太多。从打他做这一行儿起,还没遇上过如今这等事儿呢,可他到底曾经听老辈儿人讲过,前朝将灭的头几年……
“头几年怎么了?”小伙计甚没眼色,根本没看出来自家老板的脸色不对,犹自求教着。来得早几年的几个伙计都冲他使眼色,他也没瞧见。
果东明的副手儿老钱见状暗道不好,当时就把那小伙计拉到另一头儿。先给了他脑门子一个爆栗,又低声吼道:“你都进来做俩月了,还看不出来?”
“挂单再多,也得有人买不是?有买有卖才有佣金可赚,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愣是看不明白,还追着老板戳他心窝子”
果东明一边回想,一边黯了眼神。金熙手里的册子,才翻到第三页上,心里已经如同翻江倒海。
不说别的,只说她出了手的那五块地,若放在眼下再挂单,卖出去要等驴年马月?拿到手里的钱,也不会有那么多了吧?眼下才不过是她当初卖价的七八成,可若拖上一阵子,不赔钱就是好事了。
不过还好,挂单的人家,并没有半个是她认识的或听说过的。没准儿就是那些……呃,投机小商人,手里囤了块把地,眼见着卖价逐日走低,急于迅速脱手也保不齐。
可也不能就此作结论不是?还是问问内行更保险些。
于是她开口问果东明道:“果老板可知道,这些人家儿都是做什么的?或者说,他们是像我当初那般、倒腾几块地赚个差价钱,还是要卖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