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贾敏红楼 贾敏的红楼生活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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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敏红楼 贾敏的红楼生活 作者:肉书屋

    贾敏只能叹一声,从这上能够看出林海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人。只有文人才会在弄出这些个文字游戏,做出这样的弯弯绕来。看见林海对着几个名字志得意满,得意的样子,贾敏也戳破他的那点小心思,只是将林海起的名字吩咐下去,从今往后,都按照起的名字称呼姑娘和少爷。

    名字定下来之后,贾敏忽然想起一事,忙问道:“对了,老爷,这两个孩子虽是龙凤胎,就算不序齿排行,也终究有个谁大谁小的问题。他们两个到底谁大呀?”日常看这两个孩子相处,似乎并不知道他们之中谁大谁小,只不过童年时代,女孩子的发育确实比男孩子要快些,所以釉玉看着要比清玉更懂事,更多的时候都是釉玉护着清玉。

    林海顿了一下,轻咳一声,道:“清玉比釉玉大,是哥哥。女孩子还是有个哥哥好,将来也好有人护着帮着。”说完手一挥,就这么定下了,后院五个孩子中清玉居长,是最大的。

    贾敏注意到林海的老脸红了一下,听见他停顿之后的言语,忍不住鄙视他。其实你也不知道对吧?你根本是按照你意思定下的。这叫什么逻辑,两个孩子一样大,男女有别,将来的圈子不同,有什么好帮的。若是指长大之后,那么弟弟也可以帮姐姐的。不过贾敏也不想和他为这点芥末小事起争执,也就随他定了。

    有了清玉和釉玉,二儿三女子嗣方面也不算少了。只是一个个豆丁大小,最大的那个也不过刚能打酱油。林海屈指算来,忍不住叹道:“可惜这些个孩子中最大的才四岁,若是五岁启蒙,六岁入学堂。纵使是天纵之才,等他们中举至少也要十年。那个时候我已经垂垂老矣。”虽算不上断代,可是也有点接不上茬呀。

    和林海一般年纪的,孙子都比他儿子大的比比皆是,也怪不得林海感叹。贾敏一声不吭,不接话。这就是她的过错了,谁让她早些年没有生育呢,以至于孩子这么小。林海没有再往下说,否则就是怪罪贾敏的意思了。他转移话题道:“二内兄家的珠儿已经在国子监读了两年多的书,这次秋闱该下场练练手。日前岳母派人送霁哥儿送周岁礼的时候,可曾提起珠儿这次乡试的成绩?是否中举?”

    乡试是由南、北直隶和各布政使司举行的地方考试。地点在南、北京府、布政使司驻地。每三年一次,逢子、午、卯、酉年举行,又叫乡闱。考试的试场称为贡院。贾珠在国子监读书,自然是在京城参加考试。乡试结过并不像会试一样,把结果发布天下。所以在扬州的林海不刻意打听,是不知道贾珠考的如何的。

    贾敏摇摇头说:“信上并没有提及。我问过母亲派来人,他们倒是说珠儿今年下了场,参加了乡试。不过九月中才是桂榜放榜的日子,那时他们早已经在路上,哪里知道珠儿中没中举。我想着若是考中的话回头母亲必然会来信告知,所以也就没去打听。”贾敏对贾家的事情没兴趣。况且贾珠中未中举都是一个都要死的人,她又救不了他,关注这个有什么用。

    贾家纵然是有芝麻绿豆般的喜事都恨不得满天下宣扬,弄得人尽皆知。若是贾珠中举,这样大的喜事,岂有不告诉贾敏这个姑奶奶一声的道理。纵使贾母想不到,王夫人也不会放过这次在贾敏面前炫耀的机会。

    各地乡试录取举人都有定额,京里是每科录取一百五十八人。贾珠在这次秋闱中了第一百三十七名。虽然是倒数,可是贾府上下都兴奋非常,连摆七天大宴庆贺。王夫人更是喜气满腮,走路有风,觉得在贾母面前的腰杆直了些。

    这日刚刚不动声色的弹压了借着探春而生事的赵姨娘。王夫人日常起居的耳房里,桌案上的白玉四足双耳貔貅卧鼎里的香料燃烧的越发旺盛,袅袅生烟。王夫人手里一颗一颗的捻着念珠,想起赵姨娘今番的大闹,心头火又起。不过生了个丫头片子,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轻了。若不是碍着老爷对赵姨娘的热乎劲,又为了给府里上下留个贤惠仁厚的名,她哪里容得了赵姨娘这么一个由奴才抬上来的姨娘这么猖狂!

    现在她现有中举的长子,又有聪明伶俐非凡异常的幼子,还有个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将来会有大造化的女儿,难不成会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姨娘!王夫人手中的念珠拨得越来越快,心中做出一个决定。熏炉里淡淡的烟雾飘荡着将王夫人的面容遮住,让人看不清此时她的面容。

    回头王夫人指了一件事为借口到贾母跟前,说了一会儿话,不等她将话题转移到赵姨娘身上,贾母就道:“我听说赵姨娘又闹了一场?你是太太,当家主母,怎么不管管她?幸好赵姨娘闹事的时候府里没外人,都是一家子,便是有什么,也没人笑话。若是珠儿中举摆宴请酒的时候,闹了起来,这笑话可就传到府外去了。人家可不管赵姨娘是什么人,不仅你这个当家主母没脸,不说你家老爷,就连珠儿也会受连累了去。难不成珠儿这么苦心巴力在老子的逼迫下苦读出来之后,就是为了让人笑话的不成?”

    王夫人被贾母一顿话说的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又羞又恼。她都已经做婆婆,也是快要抱孙子的人了,贾母说训斥她就训斥她,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幸好此刻贾珠的媳妇李纨不在,不然王夫人真是羞得无处躲藏了。

    王夫人忍着羞恼,道:“我何尝不想管,可是老太太又不是不知道,救赵姨娘那个着三不着四的性子,我若是说浅了,她就把它当作耳旁风,左耳出右耳进,当面答应的好好的,回头依旧故我。我若是说深了,她不仅向老爷哭诉,而且抱着三姑娘在院子里又哭又闹的,话里话外都是我不慈,容不下她们母女。老爷看重她,听了赵姨娘的哭诉,也说她到底生了三姑娘,不比常人,让我不要太难为她。老爷这话分明是疑了我去,因此,赵姨娘纵然有什么不是,能忍的我就忍了,没想到越发纵得她不成体统。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我是真的没法子了。”

    听王夫人把探春和贾政的搬了出来,心中大感不自在,沉默了一会儿道:“赵姨娘一家子都在府里,自小在府里长大,对府里的规矩不会不知道。她使使性子,发发小脾气,胡搅蛮缠或有可能。若是她不分尊卑,犯到你的头上,她是没那个胆子的。而你家老爷饱读诗书,是绝对做不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纵使赵姨娘服侍的好,你家老爷偏向几分,可是也不会越过你去。什么叫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你身为当家太太,管教姨娘是正理。”分明是你没本事,才管教不住。

    听见贾母为赵姨娘和贾政辩白,王夫人心中更是气恼,恨不得打断贾母的话,赶紧辩白几句。不过为了拟定的计划,王夫人按下了冲动,强挤出两滴泪来,道:“我也是实在是没办法。不是不想管,只是三姑娘到底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现在养在赵姨娘身边。我家的女儿是何等金尊玉贵,若是我罚了赵姨娘,不免伤了三姑娘的面皮,我不过是不肯为打伤老鼠伤了玉瓶罢了。”

    贾母听王夫人这么一说,哪里还看不透她打的什么主意。不过这女儿养好了,攀上一门好亲事,会给娘家带来大助力。这个道理贾母自然是明白的,况且不管探春是谁生的,都是她的孙女,不同庶出的女儿一样碍眼。所以贾母想了想道:“我们这样的人家,原本就没有让姨娘养着姑娘的道理。原本你管着家,又要准备给珠儿娶亲,而且还忙着元春备选,脱不开身,所以先让赵姨娘先养着三丫头。……”

    见贾母这么说,王夫人心中一喜,正想说话。贾母又道:“如今珠儿虽然把媳妇娶到了家,可是到底是新媳妇,我们家的规矩很多都不懂,还需要你这个做婆婆的细细教导。而且琏儿也那么大了,他母亲没的早,现在这个指望不上,你这个作婶子的也得帮他张罗张罗,给他挑个门当户对,合心合意的媳妇才是。你又管着家,这样一来,三丫头抱到你身边也无暇教导。如今元春入了宫,我身边只有宝玉一个人陪着,不仅我这里清净不少,而且宝玉也落了单,所以把三丫头接到我身边养着好了。”

    王夫人听了贾母的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中大恨,藏在袖子中的手攥的紧紧的,指甲深深的扎进了手心。探春刚生下来的时候,她借口忙碌,把孩子丢给赵姨娘,推了贾政把探春养在她身边的想法。后来看见赵姨娘每每借着孩子生事,并勾得贾政常到她那里去,她心中恼怒,因此想着把探春从赵姨娘那里抱过来,养在身边。她根本没有亲自教养探春的意思,不过是当个小猫小狗一般的养着罢了。王夫人此举只是借此让赵姨娘尝尝骨肉分离之苦,顺便也有拿探春要挟赵姨娘,让她以后给她安分点。没想到贾母却打她个措手不及,偷鸡不成蚀把米,王夫人只觉得满心满口皆是苦味,偏又说不出。

    贾母身为正一品诰命,身份上不仅是两府最高,就是满京城,除了宗室,一品诰命夫人也没几个。天下风俗,娶妻娶贤,越是高门大户,越是讲究出身教养。寻常读书人家出来的女孩,与诰命夫人亲自教养出来的孙辈,在世人眼中可是两回事。不管是男子说亲还是女家嫁人,这都是重要的砝码。这也是为什么王夫人虽然不舍,可是却不得不把元春和宝玉送到贾母身边的缘故。

    王夫人强挤出个笑脸,道:“三姑娘若是能得到老太太的教导,那是她的福分,求还求不来呢。只是老太太到底上了年纪,正该好好保养的时候,我们怎么能够再麻烦老太太,让老太太这么大的年纪还为儿孙操心。再说,大房那边二姑娘和三姑娘一样,都是姨娘生的。如今三姑娘被老太太抱过来,虽然有缘由,只怕二姑娘心中不自在。女儿家心细,我担心不仅二姑娘那边多想,就连大老爷和大太太那也免不了多想了去。”

    见王夫人在她眼前弄这些心机算盘,贾母不想让王夫人白白的把她算计了进去,所以才提出抱探春到身边养。看见王夫人因为她的提议,一下子僵硬的脸,贾敏心中暗自好笑。不过听到王夫人提到迎春,贾母神色一滞。一样的孙女,纵使心中有所偏爱,明面上最好还是作出不偏不倚,十分公道的样子。本来大房那边就因为她偏心二房有心结呢,若是在这上,再让大房觉得她厚此薄彼来,对本来就恶劣的母子关系没什么益处。何况真要惹恼了贾赦,对贾母也没好处。

    “我的身体我知道,好着呢。你们平常日子各有各的忙,我插不上手,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免得成了只知道吃喝的老废物。再说孩子们在我跟前说说笑笑,我也觉得开心。你要不提醒我都忽略了,二丫头可怜见的,跟着三丫头一并接过来好了。宝玉是最喜欢和姊妹玩笑的,她们两个过来,彼此都有个伴。”贾母一锤定音把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贾母老废物的话都说了出来,王夫人哪还有能够反对的余地。她见事已至此,再无挽回,强笑着点点头,又说了几句“三姑娘到老太太这里是她的大造化”之类的言语,就退了出去。走出贾母的正房,王夫人回头望了一眼,满目阴沉。回到房里,丫鬟端上茶来,王夫人浅浅的呷了一口茶汤,皱着眉毛,不满放下茶杯,“铛”地一声磕在桌的上,低声怒道:“不过一个姨娘养的玩意,竟然给提到和我的元丫头一个待遇上,我呸!你个老不死的,我看你还能蹦跶多久!”声音低不可闻。

    骂了一通,把心中的气发泄出去之后,王夫人伸手召唤,被她驱逐,远远的站在门口的丫鬟,道:“你去告诉赵姨娘,就说老太太抬举三姑娘,要把她抱到身边教养。”

    丫头领命出去之后,王夫人微微眯了眯眼,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我不好,也不能让你好受了。这会儿孩子到了老太太房里,我看你还怎么闹腾!她就不相信有哪个做母亲的愿意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身边,哪怕是为了孩子好。少不得得哭一场!这个时间老爷应该在她那里,若是赵姨娘因此惹怒了贾政,更好了。

    一炷香的功夫,刚才给赵姨娘报信的丫鬟回来复命。王夫人笑道:“赵姨娘听见这个消息是什么反应?”

    那丫鬟回道:“赵姨娘听了之后就晕倒了。……”

    呵呵,王夫人轻笑出声,心中乐开了花。才晕倒了,晕死过去才好呢。

    “不过大夫看过之后,说赵姨娘有了身孕。……”那丫鬟战战兢兢的把听到的消息告诉王夫人。

    王夫人嘴边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霍得一下子站了一来,死死的盯着那丫鬟,从牙缝里一个字的一个字的挤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哪里来的大夫?”

    那丫鬟见王夫人面目狰狞,双眼冒火,似乎要吃了她一般,忙答道:“听说今天老爷到赵姨娘房里的时候,赵姨娘就嚷嚷着说什么身子不舒服,后来老爷就派人去请大夫。太太让我去传话的时候,大夫还没来,赵姨娘听说把三姑娘抱到老太太那里,就晕了过去。正在这时,恰好老爷派人请的大夫来了,看过之后,说是赵姨娘有了身孕。”

    随着那丫鬟的诉说,王夫人将手中的帕子拧成了一股绳,只觉得一口闷气生生的卡在嗓子眼出不去,转头看见手边的茶杯,王夫人一挥手,就给摔在地上。摔完东西,王夫人无力的坐下,咬牙切齿的道:“这个贱人,这才多长时间,竟然又怀上了!”

    王夫人本来因为贾珠娶亲中举的喜悦之情,因为探春抱到贾母身边,赵姨娘怀了身孕全都冲散了,一丝不存,反而存了一肚子火。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会把那两个孩子养成白眼狼呢?贾家就已经够让贾敏操心的了,还有几个不安分的姨娘,若是孩子这块再出问题,我觉得贾敏还不如直接买块豆腐撞死,再穿回去得了。否则她的人生真够悲催的。

    顺便征集一下和贾宝玉那块玉上“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就如宝钗的“不离不弃,芳龄永继”这样相对的言辞。请大家帮着集思广益一番。

    [40]第四十章

    贾政正和王夫人在房里说话,外面小丫头报珠大爷来了。随后贾珠从外面进来,他给贾政夫妻见礼,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贾政打量了一下长身玉立的贾珠,想着他的上进,小小年纪就中了举,若是再中了进士将来大有可能入内阁。

    展望美好的未来,贾政心中得意,不过面上不显,反而板着脸,训道:“听说你这些日子日日在外面与人喝酒闲逛,很是荒废了学业。你不要以为中了举就万事大吉,明年春闱在即,还不好生准备着,怎么就敢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了?真真坐井观天!秋闱不过是一省一地之考试,而春闱则是全国性的。云集在春闱之中不知道有多少才华横溢的俊才,哪一个不是在家乡声名昭昭,颇有才名,可是最后又不知道有多少自视颇高的才子名落孙山,折戟沉沙!你的才学未必就能压服他人,不过是做的文章入了考官的眼,从而侥幸中了举。怎敢狂妄自大,小视天下英才起来?在此关键时刻,不想着好好读书用功,反而松散起来,实在是荒唐。若不是看你已经娶妻,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哪里荒废学业了?我也没有日日呼朋唤友好不好?中了举,少不了要拜访房师是座师,交好同年。在官场仕途上,除了家世背景,经营的就是人脉。同年是官场上非常重要的一层关系,而且科举开考试中的师生之间,也是官场上的一层关系。但是这些都是需要经营的,不是说你只要考中,关系就存在,以后就可以直接利用。这些道理都是拜访岳父的时候他告诉贾珠的。

    只是贾珠却不敢把这话说给贾政听,贾政多年的威势下来,让贾珠害怕,不敢出言辩解是其中一个缘由。再有,贾政虽然是个爱读书的,自认是读书人,可是他从来没有参加过科举,乃是恩荫得的官,对于其中的道道知之不深。而且贾政自诩清高,不屑于“结党”,所以若是贾珠把理由说给贾政听,贾政不但会批评贾珠行为不当,而且说不定还会以为贾珠是讽刺他这个做老子的不曾考过科举,睁着眼睛瞎指挥。

    王夫人看见贾政训斥贾珠就心疼上了,忙出言解围:“老爷刚才不是说前面还有事呢吗?急着要走呢吗?”贾政又看了贾珠一眼,轻咳一声叮嘱:“孽帐,有那个四处闲逛的时间你也多到你岳父家走走。你岳父身为国子监祭酒,不仅文章好,而且掌大学之法与教学考试,对于科举一道有心得。有他指点,不仅课业上有进益,而且对于你春闱考试亦大有益处。你却身处宝山而不自知,真真浪费我的一番心血。”

    李纨之父李守中乃是国子监祭酒,这个职位相当于现在的中国教育部部长,兼清华(或者北大)校长的职务。官阶不过从四品,可是影响深远。能做到这个职位的学问自然要好,指点贾珠的学业自然不在话下。更重要的是李守中能轻松的提供给贾珠历年科举考试的试题及优秀试卷,不用贾珠托人弄抢的费劲巴力的去收集。李守中还能帮着贾珠分析试卷,点评考官的喜好,告知什么样考官更喜欢什么样的文章,怎么答卷更容易被考官取中等等关于科举的关窍。有这样的岳父是贾珠科举的一大助力,贾政自然不希望贾珠浪费了这个臂助。只是明明是好意提点的言语,在他口中说出来却变了味道。

    “孩儿谨记父亲的叮嘱,明日就去拜见岳父。”贾珠忙道:“只是明日到李家的时候,我想着带宫裁一起回去,一来自从宫裁嫁入我贾家之后,除了回门时曾经回了一趟娘家,再也没回去,我想着她一定很是想念家中的父母。二来我虽是岳父的半子,但是有些话岳父未必好意思直接和我说,通过宫裁居中传话,不仅便宜也省的传话人传得不周全,从而歪解了原意。”

    “温柔乡,英雄冢。给你娶妻乃是为了督促你用功上进的,并不是要你沉溺在儿女私情中的。哼!去趟岳父家还要带着妻子,没出息的东西!”说完,贾政也不看贾珠,起身,举步,周姨娘急忙去打帘子,贾政目不斜视,甩着袖子走出门去。实际上贾政已经同意贾珠带着李纨一起去李家了,只是他看不惯儿子如此儿女情长的样子,所以才没好声气。

    贾政的话虽不好听,但是并没有驳回贾珠的请求。所以贾珠知道父亲是同意了,心中一喜,想着等会回去的时候把这个消息告诉妻子,李纨一定高兴。至于贾政的态度,贾珠早已经习惯了。因为贾政在子女面前要维持着“严父”的形象,所以对贾珠从来都是板着脸,一脸严肃的模样。对女儿还好些,对于儿子就越发像是审贼。不管贾珠做的多么好,多么优秀,他在贾政面前也没得到过夸奖,只有苛责。幼时贾珠被贾政训斥的心惊胆战。等到大了,贾珠虽然依旧害怕,可是也习以为常了。只要记住,不管什么事,反正到了父亲那里都得不了好就是了。

    贾政走了之后,贾珠又和王夫人说了几句闲话,就告辞离开。看见儿子急急忙忙离去的身影,王夫人心中一阵发酸,觉得儿子被李纨抢走了。又想到今日儿子为了让李纨回娘家探望父母,又挨了贾政一顿训斥,因此王夫人对李纨又添了一层不满。

    对于这个儿媳,王夫人一开始就不满意。等到娶进门之后,她越发的看着不顺眼起来。首先是李纨的嫁妆,王夫人觉得少了,配不上儿子的身份。其实六十四抬嫁妆,八倾田地,外加一处房产,给现在的荣国府二房嫡长子贾珠的妻子做嫁妆绰绰有余。毕竟现在的荣国府虽然还是挂着荣国府的牌子,可是贾赦袭的爵是一品将军的爵。两房虽然没有分家,但是荣国府不是二房的,早晚二房是要分出去的。而贾政的实际官职才是一个五品郎中,还没李守中的从四品高。

    但是王夫人不这么看,在她心里的荣国府依旧是国公府,虽然荣国府现在不是她们这房的,可是儿女接二连三的有出息,比大房强了一百倍,让王夫人的心中有了底气,再加上贾母的偏心,让王夫人觉得这样下去将来荣国府未必不是二房的。况且她把贾珠看得极高,觉得就是公主也娶得。这样看来,李纨的家世就显得微寒,她“单薄”的嫁妆更是说明了这一点。王夫人出自四大家族中的“东海龙王东海少了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中的王家,嫁的又是“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的贾家,虽然两家早就今不如昔,可是日常生活中的豪奢半点未减。像这贾王两家这般做派的官员少之又少,何况李家属于清流,行事自有规矩礼法。王夫人根本理解不了像李家这种清贵之家的行事作风。

    除了对儿媳的嫁妆就颇有微词之外,王夫人也不喜欢李纨这个儿媳。虽然李纨规矩是极好的,能够看出在家是仔细的教过的,行事上也寻不出半分差错,行事气度都透着大家的做派。但是王夫人就是不喜欢李纨。

    首先李纨不是她挑中的儿媳,再者,李纨嫁进来之后,和贾珠一双两好,两个人感情日笃,好的如同蜜里调油。虽然儿子和儿媳夫妻和顺是件好事,但是王夫人就是觉得气不顺,觉得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成了给别人养的了。再加上在日常生活中,因为李纨刚嫁进来,各处都不熟悉,少不了有的时候会犯点无伤大雅的小错。贾珠明里暗里帮着李纨化解,并帮着她在贾母和王夫人面前说话,更让王夫人心中不是滋味。觉得这样下去,儿子会被李纨“勾引”的忘了娘。再有一点,就是李纨娇艳俏丽,青春灵动,明显讨贾母的喜欢,却不是王夫人喜欢的那种类型的。所以王夫人越看李纨越不顺眼。

    但是李纨知书达礼,对她这个婆婆也是恭敬有加,虽不亲密,可是一举一动都守着礼法,举止有度。纵使王夫人想鸡蛋里挑骨头,也不好说出什么不好来。贾珠娶妻后也没有耽误了上进,而且贾珠需要仰仗李纨的父亲之处多着呢,所以王夫人这边虽掐半只眼睛也看不上李纨,但是也没难为她。反而待李纨很和气,而且王夫人还教李纨管家,并把一部分事体交到她的手上让她试管。

    次日,李纨在贾母和王夫人处立完规矩,带着两人的叮嘱,和贾珠离开贾府,一起坐车来到李府。夫妻俩入了正堂,拜过李守中,李纨就被李夫人派人请到后堂说话,留下李守中与贾珠说话。李纨到了后面,李夫人早已经收拾出来不少女儿爱吃的零嘴点心摆了满满的一桌子。李夫人携着李纨的手让她挨着自己坐下。

    细细的打量过李纨,李夫人开口:“虽然瘦了些,可是气色倒还不错。女婿对你好吗?你婆婆对你怎么样?你家的老太太对你如何?……”当日回门时因为李纨刚嫁到贾家不过三天,日子太短,看不出什么,所以这些问题问也白问。如今作了人家媳妇大半年了,贾家什么个情况也该摸个大概,上下对李纨是什么态度也该知道了。

    李纨捡了个核桃,用小锤子满满的砸着,大大方方的说道:“做人家媳妇的,再好也不能和家里比。不过相公对我很好,虽说以前有一个通房,可是两三个月他都去不了一回。老太太倒不是个刻薄人,我们家太太对我也不错,还教我管家,并且分了一部分事情给我管。只是我总觉得太太对我的和气里面透着生分,似乎并不喜欢我。”

    听李纨这么一说,李夫人道:“大户人家子弟,成亲前屋里有两个丫头也不算什么。当初我刚嫁进来的时候,你父亲房里何尝没有人。不过你是做正房的,不能太纵丈夫,也不能管得太严。年轻人,都有几分心气,爱面子。管的太严,他若是觉得在屋里立不起来,本来和你亲近的也疏远了。要知道,‘河东狮’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说完贾珠,李夫人的话题就落到婆子关系上,道:“自古以来婆媳天生是冤家,想着和母女一样,难。举个简单的例子,我训斥你一顿,你不会和我记仇,可是换了你婆婆,你试试?所以你也不用太过计较你婆婆到底喜不喜欢你。你只要按礼数敬着她,就跟寺庙里供菩萨把她供起来就是了。你规矩到了,她挑不出你的错处。婆媳之间斯抬斯敬,一般人家的婆媳也就这样了,你也不要有太多的要求。老太太喜欢你是好事,可是你也不要对老太太太过亲密,想着讨好她,而怠慢了你的婆婆,免得你婆婆心里不舒服。毕竟老太太年纪大了,早晚都会走在你婆婆前面,因为老太太惹恼了你婆婆,纵使现在有老太太护着,可是将来没你好果子吃。”

    李纨细心倾听着母亲作为“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心中暗服。母女两个说着话,不知不觉近午了。一个小丫鬟传话进来,说是前院老爷留姑爷用饭,让李夫人准备起来。李纨听说要在娘家吃午饭,眼睛一亮,拉着李夫人胳膊,嚷着要吃螃蟹。李夫人见女儿开口,自然没有个不应的。

    中午,李纨坐在饭桌前,没有形象的举案大嚼。李夫人帮着李纨剔出一碟子黄子出来,递给李纨,笑道:“看你这个谗猫的模样,若是让人见了,还以为以贾府那般富贵苛待你了,短了你的吃喝!”

    李纨夹了一口她最喜欢的蜜制酸辣兔肉丁,放入口中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才道:“贾府的饭菜自然是不差的,只是我要立规矩,哪里能够像在家里这般吃的这么畅快恣意。金秋十月蟹美膏肥,正是吃螃蟹的好时候,府里已经吃过两次螃蟹宴了,可是等我伺候完老太太还有太太,就算给我留着,东西也都凉了,味道早就不是原来的味道了,哪里还能好生吃?何况我还是新媳妇,就算喜欢也不能恣意,免得让人笑话我贪嘴。”

    这顿饭,李纨是吃的心满意足。饭毕,李纨正和母亲闲话,李守中从外面进来,李纨给父亲见过礼,李守中摆摆手,示意她起来,在上首坐下。捻须沉默良久才道:“贾珠要参加明年的春闱这事你知道吗?”

    李纨看见父亲进来沉着脸,半晌不说话,以为出了什么师,正要出言询问,见父亲发问,忙道:“这事我知道。怎么了,父亲,可是有什么不妥?”

    “倒也没什么不妥。”李守中犹豫了一下,道:“秋闱的时候虽然中了举,是好事。可是名次低了些,我刚才在外面也考校了一番女婿的学问,到底还是有些不扎实。春闱的希望不大,按照我的意思,女婿这科还是不参加的好。”

    虽然李守中的话已经比较委婉了,可是李纨还是听出了他话中的真正意思,春闱得中的希望小。想来李守中把这话也和贾珠说了,劝他在用功三年,下一科再考,但是被拒绝了。生怕父亲觉得贾珠好高骛远,李纨忙笑道:“我家相公也不是想着要一举高中,不过是想着下场以增长见识,练练手,下一科的时候心中也有个数。”

    李守中见李纨为贾珠辩解,言下之意也是赞成贾珠下场,心中不由一叹,他刚才在外和贾珠说了半晌,难道还不知道贾珠到底是想着下场见识见识,还是想着一举高中。李守中道:“你也不用为他说话,女婿打的什么主意我心里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是少年中举,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见一干同年中,大多年纪比他大,而且有的都白发苍苍了。再加上京里有那一等势力人,知道贾珠的身家背景,年纪又这么轻中了举,将来必有前程,所以少不了围在他身边巴结奉承。以至于他被人捧得忘乎所以,骨头都轻了几两,自家不知道自家的斤两了。哼,真当自己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把春闱看成手到擒来了不成?到时跌个大跟头,闹了笑话,我看他还拿什么来说嘴!”

    李守中的话说的刻薄无比,李纨听得有些坐不住了。每年落榜的不知道有几,贾珠还年轻,纵使这次考不中又怎么了,不是还有下次呢嘛。她赔笑道:“父亲的话有些过了。每年秋闱那么多中了举的,若没有特殊缘由,都会参加次年的春闱。只要参加考试的,没有不想着得中的。纵使不中,也多了次经验,所以我觉得相公的想法倒也正常。相公虽然此次秋闱名次不高,不过是文章欠些火候的问题。此次距离明年春闱还有半年的时间,相公埋头苦学半年,再有父亲的教导,文章更进一步也未尝不能,届时……”贾珠的天资好,否则也不会这么年轻就能进学,中举,若是努力一番,春闱未必不能得中。

    “糊涂!”李守中不待李纨说完,就打断她的话,道:“连你都知道的问题,难道我会不清楚。纵使得中,你当贾珠他能得到什么好名次不成?仅仅半年的时间,就算再怎么用功,能够得中的话,也不过是在三甲里面。进士分为三甲:一甲称之为进士及第;二甲称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所谓的同进士出身意思是不是进士出身而按进士出身对待。有那刻薄的甚至为此做了一副对子,上联是同进士,下面对的是如夫人。贾珠若是这科勉强得中,位在三甲已经不错了。可是若是这样,他的前途也就被毁了。贾珠天份高,年纪轻,有三年的时间沉淀,下一科纵使不能进士及第,位列二甲也比较容易。回头再考个庶吉士,留在翰林院呆三年,将来入内阁,作首辅,这才是他要走的路。”

    听父亲这么一说,李纨才恍然大悟,明白为什么李守中听说贾珠要参加这次春闱,神色不豫。与李守中为贾珠规划的康庄大道相比,贾珠参加这次春闱,若是中了,真的是得不偿失。想了想,李纨小声的说道:“可是就算参加这次春闱,中与不中不过五五之树,相公未必会高中。届时下一科在按照父亲的意思……”

    在李守中的直视下,李纨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渐不可闻。李守中怒道:“蠢材!你只想到不中,那么若是中了怎么办?难道还能向圣上请求免了他的功名不成?若是他不去参加他这次春闱,下一科我敢保证他一定会高中在二甲之内。他又不是七老八十,有什么大事让他连三年都等不了?我在外面苦心劝他不知道多少遍,偏他拿定了主意,怎么说都不改,好像我这个做岳父的要害他似的!连你这个做女儿的也为他辩解,好像我不让他去考未免不近人情。女生外向,罢了,罢了,就当我枉作小人好了,随便你们了。”后面一句话,李守中说出来,神色晦暗,显然灰心极了。

    被李守中这么一说,李纨立刻觉得下不来台了,神色尴尬。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李夫人忙开口打圆场,道:“老爷说不通女婿哪有往自己女儿身上撒气的,宫裁她哪里知道进士中还有这么些个讲究,只当中了进士就完了,自然想着女婿有机会多考一回是好事,谁知道这好事会变能坏事呢。若不是老爷今日说明,我和老爷作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这进士也同人一般分三六九等还是第一次知道。不知者不罪。至于女婿那边,老爷既然和他说清楚了,他还坚持下场,想来是有其他的主意。这考中不容易,要想考不中可就容易的多。谁也不是傻子,哪有大好前途不要,反而走弯路呢,所以我觉得老爷不用担心。”

    李夫人慢斯条理的一番话说完,不但给女儿解了围,而且还帮着贾珠说了好话。一席话让李守中也没了脾气,僵着的脸色有阴转晴起来。李夫人看着安静下来的李守中,又道:“只是老爷生气之后,就这么进来,把女婿一个人丢在前院似乎不太好吧?”

    李守中道:“没事,我让人把他带到书房里去了,那里面有我从国子监带出来的历年试卷。让他好好看看,参详参详。”他生气归生气,倒是没有将贾珠就那么弃之不顾。

    回贾府的路上,在车里的李纨怕贾珠不明白李守中的用心,两人之间因此有了心结,她详详细细的又把李守中的意思说了一遍。贾珠笑着表示明白岳父的苦心,知道都是为他好,不会因为李守中对他发脾气觉得不舒服,岳婿之间有隔膜。但是贾珠一直没松口他要去参加明年的春闱。

    贾珠不但一定要参加春闱,而且还想着高中。并不因为李守中描述的三年之后再考会有什么样的前景而动摇。若是有可能,贾珠也想安安心心的在家踏踏实实的作三年学问,下一科再考。但是情势不由人。

    首先贾政就不允许。除非把李守中说的未来讲给贾政听,从而得到贾政同意。但是贾珠没有李守中那么有信心。就算三年之后一定考进二甲有如何,翰林院里那么多的庶吉士,最后能进内阁,成首辅的不过万分之一的几率,贾珠不认为他会是其中的幸运儿。况且也不是所有的首辅就是庶吉士出身,只要有才能,未必不能做到首辅的位置。既然前者不能保证,那么他中在三甲还是二甲,又有什么区别。谁还有心情计较名好不好听。

    贾珠在国子监读书这几年,不但学问精进,交际也广了。因此对外面对自家的评价也耳闻那么一点。所以对两府的情形他认识的比所有的人都清楚,他心知,若是照着这样下去,若是朝堂上没有人扶持,府上一定会败了不可。所以他必须尽早出仕。还有,贾珠对于府中二房居正堂,大房偏居这种情况心知不妥,而且还知道王夫人有想牟取大房爵位的打算,他知道劝不住,所以贾珠想着早出来,立了功劳,建一番事业,纵使不能封爵,也不比大房差,进而使王夫人打消主意。

    再有,贾珠和元春年纪相差不大,两人一母同胞,又都是在贾母身边长大。所以对于元春留在宫里最为不舍。况且元春在皇后娘娘身边担任女史,说是女官,可是贾珠清楚,那依旧是个伺候人的差事。在家里捧在手心的姑娘掉过头去伺候人,让贾珠十分心疼。可是元春要想出宫,除非皇后指婚,安排她嫁人。皇后选中元春,自然是想着在宫外找帮手,就荣宁两府这个样子,不拖累元春就不错了,根本帮不上她。所以纵使这个皇后给元春指婚,也指不了太好的人家。在等下去,元春的年纪可就一天天的大了,年纪相当的公子都已经婚配,难不成让元春去做填房或者继室不成?元春等不起。

    贾珠也曾想把这些问题和个人说说,可是两府里他就没有个能一吐心里话的人。贾敬忙着升仙炼丹,贾赦吃酒看花,贾政更是没开口,就被训斥一顿。贾珍更是荒诞,不能指望,贾琏也和他不是一个路上的,贾蓉,贾宝玉都还小,指望不上。至于府里的女子,受封建思想教育的贾珠一概忽略。李纨虽是他的妻子,可是让他把府里的腌臜事和纸老虎的形象戳破,他又没那个勇气,所以只好埋在心中,用功读书。

    况且贾珠少年中举,若说心中一点不骄傲,那是骗人的。他虽没狂妄到觉得他春闱的时候就能像秋闱这般一举得中。但是自恃聪明,想着下狠心,在这半年中,头悬梁,锥刺股,刻苦攻读一番。以他的天资,勤奋用功,拼着掉几斤肉,做到三甲稳拿,有可能的话冲进二甲。这样不仅能够满足他早日出仕的打算,而且也让李守中说不出什么来。

    回到府中,两人各自到各自的直接上级面前回话,不过都有志一同的隐瞒下来了李守中对对贾珠的前途一番指点。贾珠是心中另有打算所以没和贾政说。李纨则是知道王夫人把贾珠看的太重。除了她和老太太及贾政,其他人都不得就贾珠的事情发表意见。除非是贾珠参加完了春闱,没有考中,否则,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就是咒贾珠,见不得贾珠好。不但有指手画脚之嫌,而且还讨不到好。所以这话,就算想让王夫人知道,也不该她由她这个做儿媳妇的说。免得惹恼了王夫人,不但讨不了好,反而是她这个做媳妇的“过错”。

    只是后来午夜梦回中,李纨不知道有多后悔,早知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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