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红楼 贾敏的红楼生活第20部分阅读
贾敏红楼 贾敏的红楼生活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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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林海到底是因为官场倾轧还是正常死亡,贾敏不好说。但是她知道,巡盐御史这个位子看似诱人,可是实在是不好做。官场上的风云变幻,伴随着家族的起起伏伏,谁也说不准。若是将来有个万一,还不如现在全身而退的好。因此贾敏道:“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懂,不过老爷若是不做官,从此时间就多了,也省着孩子们整天抱怨父亲忙碌,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少,这倒是好事。不在把时间浪费在案牍之后,老爷正好有余暇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年少时候未完成的心愿也尽可以努力达成。”
贾敏迂回的以孩子和林海想做的事情为武器,增加林海辞官的筹码。但是同时她也让林海考虑清楚。在现代,她见多了,很多每天上班忙碌的工作者,一旦退休之后变得无所事事。空闲时间多了,适应不了,后来报了不少活动班,重新填满生活才罢了。而且在职的官员和致仕的官员,门庭若市到门庭冷落,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是正常现象,这个心里落差也需要调整好。这个时代可比不了现代的生活丰富,林海才四十多岁,真要退下来,又少了官员走情拉关系,闲暇时间大把大把的,他不能把时间都消磨在后院,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似乎也早了点,林海总都有个生活寄托吧?有点事情消磨时间吧?
其实林海心中虽然隐隐约约的有这个念头,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致仕,刚才的话,不过是话赶话,感叹李大人的遭遇而随口那么一说,如今被贾敏这么一说,一下子怔住了。受儒家入世的思想影响,而且又深沐皇恩,让林海辞职,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良久,林海叹道:“自从先祖比干被商纣王剖心而亡,我林氏子弟虽然忠心为国,但是再不肯做那‘出头的椽子’,按照儒家的‘中庸之道’行事,因此虽然家族渊源流传,也有出色的子弟建功立业,但是再无一个出类拔萃的能够在青史留名,这也是我们林家子的一个遗憾。父亲呆在翰林一辈子,穷首皓经,埋头苦作学问,想着著书立说,从而添补这个遗憾。只可惜壮志未酬身先死。我自认为没有父亲的才学,虽好金石,也比不得先贤,再说,家族重担都系于我一身,我不可玩物丧志,舍本逐末,因此科举入仕,家族的心愿我是无力完成,只能看霁玉他们这一代的了。”
林海最终没有做出隐退的决定,让贾敏有些失望。不过贾敏转念一想,只要林海有这个念头,她在天长日久的潜移默化,最后林海未必不会上书致仕。所以现在不成,不表以后没机会。随后,贾敏听到他吐露出来的家族“秘事”,惊讶的嘴都合不拢,目瞪口呆。名留青史?这个心愿也未免太大了一点吧?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才学昭昭之人,可能能够把名字留下来的,不过是千万分之一,想着名垂千古,实在是不亚于登天。不过林海不说,贾敏还没注意,历史上林姓的名人还真是少,与比干这个先祖的大名实在有些不符。
“老爷,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妥不妥当?”贾敏想了想道:“读书人恨不得读尽天下之书,只是很多珍本孤本都被私人收藏,得到者莫不敝帚自珍,秘不示人。这种作为虽然对书籍是一种保护,但是却不利于知识的传播,勘正谬误。所以若是建一所专门收集、整理、保存、传播文献并提供利用的藏书楼,尽收天下藏书,从而供读书人阅览,为世间多一份读书的种子,岂不妙哉?当然,这并不是无偿的,毕竟日常维护是需要费用的。家计富足时,可能还负担的起,但是若是有朝一日落魄了,也要保证这个藏书楼能够正常运转。当然我们收取的费用,绝对要比读书人买下所有的书花费小的多。”国家第一座图书馆的创建者,怎么也该在历史留下名字吧。
贾敏的想法一说,林海眼睛一亮,他考虑的要比贾敏深得多。如此一来,不仅造福担负不起书籍费用的广大的寒门士子,而且在仕林中林家的名声也会被抬到一个非常高的高度。哪怕日后藏书楼被毁,或者出现更多的藏书楼,但是就林家这个“敢为天下先”,作为藏书楼的第一个建造者,林家的地位也不会被动摇,改朝换代后也不会被泯灭。
原来家族中曾经有过办书院的念头,只是考虑再三,最终夭折。连造桥铺路,广做善事还要担心因为“美名”而被皇帝认为收揽民心遭忌,哪敢以家族之力办书院?先不说办好书院,绝对不是一代就能完成的事情,延请名师执教,出出色的弟子,都需要时间,需要一代代的努力。在办书院后,纵使林氏家族就此不出仕,也未必能够安全无恙。书院办不好,就失去了林家办书院的意义。可是若是好,受“天地君亲师”思想影响,官场上又讲究关系,朝堂上从林家办的书院出来的学子多,只怕会遭到帝王的猜忌?但是贾敏这个办法可是好多了,避免了弊端,而且又给林氏扬了名。有此名头,不遭皇帝之忌,对林家也是一种保护,。
“藏书楼?”林海神采熠熠的喃喃自语,越想越觉得事情可行。心中一热,林海似乎看到了藏书楼建成之后的美好远景,坐不住了,恨不得事情立刻就办成。这种福泽到子孙后代的事情,林海哪里敢耽误,抬腿就向外走,找人商量,马上开始着手安排该如何办理此事。
会试科举弊案并没有带给林家太大的影响,甚至从长远看,还给林家带来了好处,若不是因为这个话题引出林家世代的心愿,贾敏也不会说出图书馆这一想法。但是这件事给贾家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首先,李纨的父亲李守中因为上书为科举弊案中被罢官流放的李大人陈辞分辨,而受牵连,被罢官。李纨听说父亲被罢官,求到贾政的头上,希望他能够在朝上帮父亲说两句好话,却不想生怕贾家因此受牵连,避之惟恐不及的贾政一口拒绝。虽然贾政口口声声什么若是其父冤枉的话,自有昭雪之日,而且一切自有圣裁,他身为臣子的不敢枉议等等听起来大义凛然的言语,并且训斥了李纨一顿,说她身为妇孺,相夫教子,孝顺长辈,帮着王夫人管好后宅才是她应当应份之事,外面之事岂是她一个女子该过问的。
虽然贾政的话听起来非常有道理,但是李纨又不是傻瓜,如何看不出贾政的态度。将贾政现在的冷淡和李守中未罢官的时候的热脸一比,李纨心中忍不住对贾家不满起来。王夫人和贾母听说此事,不觉得是自家的不是,反而将李纨叫去训了一通。贾珠此时沉浸在重新堪磨愿卷,他依旧没有被录取的自艾自怨中,无暇理会李纨。而李纨也不好和贾珠抱怨贾家的不是。求告无门,却屡受训斥的李纨心中一急,晕倒了,被诊出有了身孕。本来是喜事,可是不喜李纨的王夫人见她娘家失势,正好借此将身边的丫鬟如意指给了贾珠,李纨心中发酸,却不敢违背王夫人的意思,将如意领回去后,又将她身边的陪嫁丫头开脸给了贾珠。李纨因为父亲的罢官,娘家回金陵,自此隔得远,来往不便,再加上又多了两个人和她分丈夫,本来因为怀孕该高兴的心情一下子消失殆尽,皆化为不快。
本来李纨若是个知事的,就不该把这个事情告诉娘家,但是李纨心中对贾家不满,心中觉得憋屈的慌,就在娘家因为李守中被罢官,举家收拾东西准备回老家金陵,她前往探望的时候,将她向贾政求情未果的事情讲给母亲听。李夫人知道后,李守中又怎么会不知道,本来高门大户婚姻,除了结为两姓之好,就是互为臂助,但是贾家的袖手旁观让李守中对贾家有了意见,深觉贾家凉薄无情。从而贾李两家的关系有了裂痕。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昨天应该发一章,但是这一章是连在一起的,中间不好断开,所以就留到今天发了。明后天停电,未必能够及时更新,先告诉大家一声。请大家体谅。
话说林姓的名人还真是少,除了梅妻鹤子的林逋还有林则徐,我再也找不出一个来了。问问大家,对于贾珠的死到底抱什么态度,觉得他死了还是活着的好?
[45]第四五章
贾珠虽然面上谦和,但是骨子里却是个心高气傲的。生在国公府,作为父母的嫡长子,家里疼宠,外面捧着,天分高,年纪轻轻就进了学,娇妻美妾,堪称一生顺遂。但越是这样,越接受不了打击。对于落榜,贾珠其实并没有心里准备。在他看来,李守中说他的学问中与不中在五五之间,那么只要他努力半年,自然就能够得中。为了得中的把握更大些,贾珠足不出户,闭门刻苦攻读了半年,最终却名落孙山。这让一心想着高中,从而实现众多计划的贾珠情何以堪?他哪里还能再等三年?所以落榜的消息传来,心情激荡下贾珠竟然吐了血。
“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纵然命长,终是废人了。”偏贾珠把吐出的那口心头热血咽了回去,所以根本没有人察觉到贾珠的不妥。虽然过后贾珠的脸色不好看,但是大家都已经以为是贾珠因为落榜而神色不对,从而被他瞒了过去。本来会试这事就此平息,贾珠好好将养一番也就无事了。偏偏又闹出个科举舞弊事情出来。消息传到贾府,因为贾珠落榜觉得面上无光的一干人都认为不是贾珠才学不够,而是因为会试有弊,贾珠因为不曾参与作弊才落的榜。这话说的虽然贾珠嘴上不承认,但是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没想到重新勘查试卷之后,贾珠依旧榜上无名,让本来怀抱希望的他又一次受到打击。这次事件告诉贾珠,从头到尾,不管会试有没有作弊,他的才学都不够,这对自视过高的贾珠打击这比第一次还重,从有一线希望再到希望破灭,让贾珠再一次吐血。这次吐血,贾珠以帕子捂嘴,吐到了帕子上,因为怕人担心,贾珠就把帕子藏了起来,没有告诉任何人。
身为贾珠的妻子,本应该发现的李纨在父亲被罢官,娘家回转金陵,怀孕,贾珠这边又多了两个“服侍”的人,在这一连串的事情下,难免对丈夫有所疏忽,被贾珠再一次瞒了下来。
贾珠,一般说来,算个健康正常的孩子,以官宦之家的孩子论,身体还算可以,不健壮,可也没有什么疾病。但是连着窝在屋里用了半年的功,而后又一连九天在贡院里参加会试,虽然滋补养身的补品没少吃,但是身子也弱了下来。到了后来,一连吐了两次血,伤到了元气,耗损身体,透支了生命。这边不帮着贾珠好好调养不说,反而王夫人和李纨一前一后送给他两个美婢。
因为王夫人不允许有“下作小娼妇“,把“好好的爷们都给教坏了。”所以给贾珠的丫头选的是性情和顺,举止沉重的“老实”人。虽说模样其次,可是终究是“娇妻美妾”,所以那丫头虽然容貌不特别拔尖,但是也算是一二等的了。李纨这边准备的陪嫁丫头自然容貌都是不错的,反正身契都在李纨的手中捏着,她也不怕那丫头出什么幺折子。贾珠在两个丫头和通房房中歇息了几天,两厢绻缱。“十滴髓一滴血,十滴血一滴精”,本来就亏了的身子的贾珠难免有些支持不住。再加上春季天气变化莫测,忽冷忽热,贾珠病倒了。
请了大夫过府诊治,因为贾珠表现出发热、出汗、全身酸痛、疲倦乏力、食欲不振、鼻塞等感冒的症状,所以大夫就按照治感冒的药方给开了几剂汤药,贾珠吃了之后很快就痊愈了。只是病虽好了,可是贾珠却觉得白天困倦,四肢无力,他只当是病后身体虚弱,不以为意。但是到了四月底的时候,贾珠又再次病倒,阵阵打寒噤,阵阵头疼,脖子发酸。府里着了忙,赶紧请太医过府诊治,诊断出贾珠得了伤寒。
一下子府里就慌了。从古至今,伤寒都是病人最怕的病。偏贾珠不止是身上病了,他还有一块心病,堵得胸口发闷。本来病情就很严重,偏他念着元春又念着前程,还想着府中的未来。本来,病了就是要宽心静养的,可是贾珠郁结于心,哪里能够静下心来,因此这病就越发的不好起来。虽然荣国府里走的这群大夫,三四个人一日轮流着倒有四五遍看脉,开药方,但是贾珠的病情不见半分好,反而越发的加重起来。
自从贾珠病了之后,府中遍请名医,除了府中日常走动的大夫,太医院的太医还有民间能打听到的大夫都请上门来为贾珠诊治。王家还有史家,邢夫人弟兄辈并各亲戚眷属都来瞧看,一并帮着寻医问药。王子腾和他夫人也都亲来瞧问。贾珠就是不见好。一场病下来,贾珠迅速的瘦了下去,憔悴苍白,脸上身上的肉全瘦干了,只剩下皮包骨头了,瘦骨嶙峋。看着好不吓人。贾珠的情况越来越坏,请来的大夫诊断后都摇头,叹道已经是人事已尽,束手无策。后来王子腾出面从太医院里医术最精的蒋太医那里求来一个方子,用猛药以毒攻毒,暂时吊住贾珠的命,想着利用这个时间请个好大夫过来医好贾珠。
扬州的贾敏收到娘家的来信,匆匆看过之后,叹了口气起身走在窗前,站定,往外看。丁妈妈从外面进来,走到贾敏跟前道:“太太——”
“钱嬷嬷那里大夫怎么说?”贾敏回身问道。丁妈妈迟疑了一下,道:“大夫没说什么,只是说让静养。……”
贾敏对着丁妈妈伸出手来,道:“把大夫开的药方给我?”接过药方一看,不过又是些人参肉桂一类贵重的滋补养身方子,贾敏皱了皱眉头,心中明白,这是钱嬷嬷的寿数到了。像钱嬷嬷这般年纪的,算是“喜丧”。所以大夫过府,诊断之后,不会直说,只道无病,然后开些滋补养身的方子。明白的,也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可是贾敏不死心,总想着能请到起死回生的名医。
或许是贾敏的“雏鸟情节”作祟,或许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所以贾敏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睁眼看见钱嬷嬷的时候,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孺慕之思,就是那么天然而纯粹,自然贾敏也就觉得何妈妈分外亲切。尽管在日后的相处中,因为思想观念不同,让贾敏对她的一些做法不敢苟同,不过她知道钱嬷嬷是一心为她好。只不过限于身份和水平,见识不高,所以钱嬷嬷的所为难免有些不合贾敏的心意,但是她的做法符合这个世界不得宠的主母主流意识。
“太太,钱妈妈说她想回家去。……”丁妈妈看见贾敏听她这么一说,头倏的一下抬了起来,目光冷冷的,盯着她。丁妈妈知道,贾敏严令在钱嬷嬷面前禁口,不得乱说话。如今听说钱嬷嬷想回家,必是疑了有人在钱嬷嬷前说了什么。忙辩解:“太太,到了这个时候纵使没人在钱妈妈跟前乱说,钱妈妈也是个老人了,她活了这么大的年纪,什么没经过,没见过?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所以就算太太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平常里贾敏去看望钱嬷嬷,她早已经感觉出来钱妈妈似乎有话要对她说,贾敏也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是她不想听,因此要么是兜兜转转转移话题,不接钱嬷嬷的话茬,要么借事遁走,总之就是不让钱嬷嬷把话说出来。钱嬷嬷也看出了贾敏的心思,因此在贾敏面前也就不提了。
只是贾敏知道这事就是再拖延也拖延不了多少时间。钱嬷嬷早已经放了出去,原本是她放不下贾敏才回来伺候的。但是钱嬷嬷终究不是林府的人,而且在外面她还有两个儿子,如今钱嬷嬷这个态势,纵使拿名贵药材吊着也吊不了多长时间,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所以钱嬷嬷终究是要回自家去的。
想来钱嬷嬷也知道她实在是拖不得了,怕贾敏依旧不肯听她说话,所以才托丁妈妈传话。贾敏一声长叹,道:“那钱妈妈都说了些什么?”
丁妈妈老老实实的转述着:“钱妈妈说谢谢太太多日来的看顾,太太对她的心她都明白。她也想着长长久久的陪在太太身边,全了彼此之间的情分才好。只是她没福,终究要先走一步,还请太太看开些。……钱妈妈还说,她的两个儿子虽然不成器,但是孝心还是有的,她不能让子女们为难,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所以无论如何是一定要回去的。还请太太体谅。”
林府身为钱嬷嬷原来的主家,待钱嬷嬷越厚,越让人觉得林家仁义。可是若是连钱嬷嬷的生死丧事一并被林府包办了去,人们在夸赞林家的时候少不得要鄙薄钱嬷嬷的两个儿子一家的为人。钱嬷嬷自然不会让子孙背上恶名。她和贾敏之间情分非比寻常,所以也不遮遮掩掩,直接把话给贾敏说明。她不能为了林家的好名毁了自己后代的名声。
贾敏定定的站在那里,半晌,才道:“派人给钱嬷嬷的两个儿子送个信。然后你们告诉钱妈妈一声,就是已经去通知钱家了,让她安心,等着钱家来人接她回去吧。”下面的人答应着,出去吩咐自去不提。贾敏将手里捏着的家信又看了一遍,心中暗自叹息,一个,两个,都要死了。
目光落在庭外正在和清玉釉玉玩耍的黛玉和霁玉身上,贾敏心上涌上一抹担忧,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的未来会是怎样?忽然贾敏觉得知晓未来未必是一件好事,虽然能够依靠自己的“先知”而去判断事情的变化,从而尽力做出妥当的安排,避免悲剧的发生。可是依旧让人心生惶恐,既担心逃不出命运的大网,她所做的都是无用功,又担心,世事变化,她避免了这个,却逃不过那个,最终一切都成空。
林海从外面进来,就看见贾敏背窗而立,满脸愁容,忍不住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解的事情不成?”
贾敏回过神来,强笑一下,将手中的信递给了林海。林海一目十行的看完,道:“你也别太心焦了,回头我在附近访访,看看有没有医术高超的好大夫,在准备些药材,一并送到京里。个人自有个人的命数,这方面我们也无能为力。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对于林海以为她是为了贾珠担忧,贾敏并没有辩解,只是叹道:“自从敬大哥出家之后,阖府里能够支撑门户就看他们玉字辈的了。珍大哥虽然袭了爵,交际应酬往来上也还可以,可是到底是那府里的,远一层。而且和琏儿一样,能守成就不错了。只有珠儿是出色的,若是能够入朝为官,科举出身,体面不说,而且总不至于府中后继无人。若是他再有个好歹,琮儿和宝玉都丁大点年纪,和清玉霁玉年纪相仿,等他们长起来,出息了,至少得十几年。这样的话,两府在朝中又是十多年的空窗期。总不成就靠着两个爵位,吃老本吧?”
除了林海在京中任职的时候,贾敏曾经回过几次娘家。自从跟随林海带外地赴任,就再没也没有回过娘家。不是贾敏不想,实在是她的身体不争气,太娇贵,换个地方,就水土不服,要大病一场。因此哪怕贾敏再想家,也不敢拿身子开玩笑,她还想着养好身体以便坐胎呢。因此对贾家这些年的不堪不可能知道。况且那是贾敏的娘家,她素来又是个护短的,所以纵使贾敏脑子对贾家的下一代没好印象,也只能尽力捡好的说。
林海捻须不语,贾敏说的事实,若是这样下去,贾家就没落了。连前面贾敬算上,到贾珠这里,再到宝玉长成之前,那大约要三十多年的空白了。三十年,对于本来在朝中根基就不深,又是以武起家的贾家,若是再没有儿孙能够立起来,败落是无可避免的。
不过当着贾敏的面,那是贾敏的娘家,林海不好把话说的这么直白,道:“倒也不用这么担心,贾王史薛,号称四大家族,这四家皆连络有亲,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扶持遮饰,俱有照应的。王家王子腾现任京畿节度使,他是个通晓世情的,在他的照拂下,贾家不会出什么大事。等个十几年,王子腾老了,下一代也该成长起来了。只要下一代子弟有出息,不管怎么说,贾家还是有几分底蕴的,所以再度兴旺起来也不是难事。”
林海的一席话,让贾敏忍不住对他侧目,眼光精准而犀利。四大家族的倒台可不就是在王子腾死亡之后开始的。王子腾根本是四大家族的擎天之柱,自他死后,四大家族不要说有能与之相媲美的子弟,甚至连一个出息点的子弟都没有。不要说支撑门户,连守住家业的本事都没有。这个时候就该夹着尾巴低调行事才对,可惜的是,当大爷当惯了,哪里收敛的了。一个个依旧如同以往一般趾高气扬,行事嚣张跋扈,四处得罪人而不自知。这样一来,不等着倒霉还等什么!
林海忽然想到他来找贾敏的目的:“刚才我到文姨娘那里,她说漱玉的病了,而且一时半会也治不好。所以你看看在府里帮着再给漱玉挑个奶娘。”本来庶子庶女生下来应该交由嫡母抚养,但是因为漱玉早产,而贾敏这边的黛玉和霁玉年纪也不大,黛玉先天不足,霁玉是林家唯一的根,都需要精心看顾,再加上后来又添了清玉和釉玉,贾敏又要管家,所以忙不过来,因此林海想让漱玉由文姨娘亲自照看。本来贾敏就不愿意帮着别人养孩子,见林海这么一说,如何不应。
贾敏微挑了眉,道:“老爷,这事不是我推却不办,实在是办不了。哪家选奶娘都是精挑细选,早早就备好的,纵使中间有什么不妥,换人也是有的。可是自从漱玉出生,文姨娘换了多少个奶娘了?如同走马灯似的,两三个月就一个,这都换了五六个了,就没一个让文姨娘满意的。这人生下来,哪有不得病的?就是那足月生的孩子没准还有什么不妥呢。何况漱玉还是早产,身子自然要弱些,这本是正常。但是只要漱玉一有什么不妥,在文姨娘看来就是奶娘照顾不周,就要把奶娘给打发了。……”
贾敏说的这些,林海自然都知道。可是文姨娘那边也有一番说辞,不是奶娘偷懒贪睡,照看不精心,要不就是那奶娘手脚不干净,再不就是那奶娘贪嘴,竟然吃冰的东西,害得漱玉拉了好几天肚子,诸如此类的理由来堵贾敏的嘴。若不是贾敏聪明,所有的奶娘都是文姨娘亲自选定,否则一定会让人觉得她对漱玉不尽心,连挑个好点的奶娘都不肯。
在林海看来,这都是小事,不过一个奴才,别说犯了错,就是没犯错,打发也就打发了,所以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因此听贾敏这么一说,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她:“这有什么办不了的?漱玉身子弱,除了请医吃药之外,全靠着身边照顾的人精心。文姨娘觉得人不好,自然是有不好的理由,你只管挑人就是了。”
贾敏苦笑一下,道:“老爷,这事要是那么容易就好了。文姨娘对漱玉有多上心,就有多挑剔。先不说我挑出的人能不能让文姨娘满意,就算我想挑人也得挑的上来才行。府里用奶娘很少有从外面选的,怕的就是身家不清白,或者被人所趁。可是家生子就那么些人,怀孕生产的也就那么多。统共就那么几个人,还得选那手脚干净利落,无病无疾的,还要心地仁厚的,……几番筛选下来,能用的早都挑上去来了,可是全都被文姨娘打发了。这次病的这个,是最后一个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可没有无中生有的本事。”
啊?林海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选奶娘不同于选普通的奴才,得有奶才行。若是没奶水,那还算什么奶娘?目光落到院外看护几个孩子的奴仆身上,林海道:“霁玉这边不是两个奶娘嘛,先派过一个,帮着喂两天。霁玉已经开始吃辅食了,少吃点奶问题不大。漱玉还小,比不得哥哥,不能让漱玉饿着,等回头找到好的,再把人叫回来就是了。”
霁玉虽然只有一岁多,从他五六个月的时候,贾敏就慢慢的在他的食谱里搭配蔬菜水果鸡鸭鱼肉这些食物。所以霁玉虽然现在还吃着奶,但是大半都是晚上睡觉之后吃,白日里根本吃不多少,偶尔有那么一两次。本来贾敏想着给他掐奶的,只是因为小孩子都苦夏,所以她想着过了夏天,秋天再说。虽然霁玉不怎么吃奶了,但是他的两个奶娘顾嫂子和姜嫂子因为饮食好,奶水都足足的。每日涨奶后,都要挤出不少,煮沸了给黛玉和清玉、釉玉喝。林海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想着往文姨娘那里派过去一个奶娘的。
文姨娘正抱着哭个不停的漱玉在地下走,临湄领着姜嫂子过来,道:“太太听说婠姐的病了,可是现在府里的家生子挑不出合适的来,外面的又不知道根底无法用,所以就把全哥儿的奶娘姜嫂子派了过来。太太还说,文姨娘若是用着合适,那么就留下来,若是觉得不好,告诉太太一声,太太再想法子帮着婠姐再挑一个。”说完留下姜嫂子离开。
文姨娘打量了站子屋子中间有些拘谨的姜嫂子一番,什么话都没问,直接把怀里的孩子递给她,说:“婠姐可能饿了,你抱着她下去喂奶去吧。”
姜嫂子抱着孩子离开,连翘忙道:“姨娘,你糊涂了不成?这姜嫂子可是太太的人。姨娘什么都不说,就这么放心的把婠姐交给她照顾,这也太大意了。”
文姨娘笑笑道:“就是太太的人,我才这么放心。谁知道这府里下面的人都是谁的人,就算挑上来,放在身边都让人不放心,何况还是照看婠姐,我更不放心。为了避免哪天婠姐被人害了去,必须找个知根知底的在她身边。姜嫂子是照看全哥儿的。全哥儿是太太的命根子,若姜嫂子不好,太太也不会留下她。婠姐只是个女孩,根本威胁不到全哥儿,所以用太太的人要比其他人更让人放心。再说,从姜嫂子被送到我这边就看出,等全哥儿大了,有了自己的院子,姜嫂子就要屈居于顾嫂子之下了,要不就出去。出去是不愿意出去的,但是一样的身份,伺候一样的人,姜嫂子未必愿意矮顾嫂子半截。她在我这里,只要做的好,未必不能像顾嫂子一样,成为婠姐身边的第一人。这样,再见到顾嫂子,也就没有谁高谁低之分了。当初嬛姐生下来先天不足,如今让太太养的身子好多了,而全哥儿更是才一岁多,可是看上去像两岁。婠姐早产,身子不好,姜嫂子过来,正好将她在太太那里学的照顾全哥儿的法子用到婠姐身上,让婠姐的身子也变得结实些,免得我整日担惊受怕的,生怕她有什么不好。”一箭双雕。直接要人我要不来,为此我不知费了多少心思。
说完,文姨娘叹了口气,怔怔的望着窗外。以前她还和贾敏斗来斗去的,如今世事流转,满府里除了身边的连翘和黄芪,她能信任的竟然只有贾敏身边的人了。真是一场笑话。想到住在她旁边的涵容,文姨娘银牙紧咬,柳眉倒竖。盼孩子,想生个孩子,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贾府的问题,就在开头冷子兴说的“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其日用排场费用,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这还是小事,更有一件大事:谁知这样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如今的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了。”也就是说荣宁两府后继无人。
[46]第四六章
贾敏面色沉重的注视着接钱嬷嬷回家的车在视线中越变越小,心中凄然,知道自此一别之后,再没有见到钱嬷嬷的可能,忍不住热泪盈眶。望着早已经望不见车影的路的尽头,贾敏呆呆的站着,直到腿发酸,跟在身后的丫鬟婆子也都躁动不安起来。听见后面的窃窃私语,贾敏回头瞪了一眼,立刻安静无声。叹了一口气,拭去眼角的泪水,贾敏带着人转身回府。
回到正房,贾敏到西间看孩子。清玉和釉玉连同黛玉正坐在炕桌前描红,霁玉趴在毡毯上,正在拼一副马的拼图。看见贾敏进屋,清玉、釉玉和黛玉都放下笔,向她问安,然后又拿起笔,继续。贾敏坐在霁玉附近,看了一眼他拼的图,从散落的拼片中检出一片是霁玉正得用的,递了过去。霁玉接了过来,看看手中的拼片,又看了看他拼了一半的马,对着贾敏使劲摇晃着他白胖如同藕节似的小胳膊:“母亲,我自己来。”说着把手中的拼片放到拼图中,低下头又在散碎的拼片中寻找起来。
见霁玉不用别人帮忙,贾敏笑笑,伸手使劲摩挲了一下霁玉的头顶,不等他反抗,就拿开了手。贾敏叮嘱了几句屋里伺候的人,让她们小心照看好几位小主子,转身离开。到了外间,贾敏着手处理几件家务,何昆家的进屋回禀,准备送到京里的药材都预备好了,连同几位知名的大夫也都请了过来,问贾敏何时启程。救人如同救火,自然是越快越好。在大家准备出发前,贾敏抓紧时间给娘家写了封回信,表达了她对贾母和贾府一干人等的问候,然后交给府里护送大夫和药材进京的人,让他们捎过去。
打发走了进京的人,贾敏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次前往的大夫都是附近有名的回春圣手,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将濒临死亡的贾珠从冥王那里把人给拉回来。在贾家的来信上,贾家为了贾珠的病,京中的几大名医世家,到京畿附近的几个省的著名医馆,到太医院里的太医,甚至张榜悬赏的乡野郎中,都请遍了。她送去的这几个虽然在扬州小有名气,可是也未必中用。
贾敏当然希望,她带来的“蝴蝶效应”能影响京城,从而救下贾珠一命。只是她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小。贾珠的病是伤寒,这个病,直到二十世纪中大量抗生素的发现才得以治愈。她对医学几乎一窍不通,蝴蝶的翅膀再能扇,也不能把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扇动到以光速进步,从而达到现代医疗水平。既然无法,面对贾珠的病,她能做的只能像林海所言“尽人事,听天命”。
贾府的败落,除了子孙不肖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条就是后继无人。官场上讲究官官相护,可是四大家族,除了一个王子腾,在朝堂上再无一个能够说话的。如此一来,出了事情人家凭什么卖你情面?在皇上那里,府上子孙惹出事来,若是家族在朝堂上有那得力的,有祖上的功劳,皇帝念着干将的能干,就算对家族再怎么不满,只要没有大的政治问题,也未必会到了阖府抄家,身陷牢狱的地步。可是阖家一个顶用的都没有,白领朝廷的俸禄不干活不说,而且净惹事。一开始皇帝或许还念着祖上的功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但是放过一次两次,你这边还不改,时间长了皇帝也烦了。老本被吃光了,灾祸也就不请自来。
作为玉字辈中目前唯一出息的贾珠,在府中的地位非常重要。他学问不错,虽然这科落榜,但是努力三年,下一科得中的希望非常大。出仕之后,历练几年,两榜进士出身,前有王子腾照应,后有四大家族之力,贾珠未必不能支撑起贾府的门户来。这样的话,再有不像原来那么纨绔无能的贾琏协理,兄弟两个齐心合力,贾府的败落可能会被延缓,甚至得以被挽救也未可知。
只是若是贾珠不死,反而入了朝堂,王夫人这个表面宽慈木讷,内里狠戾贪婪的女人还不知道怎么猖狂呢。她目光短浅,贪财近利,还不知道会仗着府里和儿子的势力做出什么不可开交的事情来。仗着儿子和贾母的偏心,整个荣国府都要霸到二房手里也未可知。若是只在府里蹦跶还无所谓,若是把手伸到外面,像王熙凤一般,作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平白无故的,贾府岂不是又多了罪责。(因为书中写的非常隐晦,又是从黛玉进京开始,那个时候凤姐已经嫁进贾府管家。贾敏只记住大概情节,所以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王夫人早已经把手伸到了外面。)
偏贾珠是她的儿子,在这个孝道大于天的世道,管不好管。劝吧,只怕那个糊涂的又未必能听得进去。但是贾珠若是一命呜呼,王夫人没了倚仗,等宝玉长大出息还要十几年,失去了顶梁柱的儿子,没了希望的王夫人只怕越发把荣国府攥在手心。如此一来,本来可能会有几分变数的贾琏婚事是不会有任何波澜的了。王熙凤嫁入贾家是嫁定了,她和贾琏的这桩婚事是铁板钉钉,再无更改的余地。
贾敏坐在那里把贾珠生与死的利弊仔仔细细的考虑一遍,心中对他的生死很是矛盾,不知道是该祈祷他活下来的好,还是一命呜呼算了。将记忆中贾家的事情理了一遍,贾敏苦笑连连,笑自己魔怔了,有些想当然了。就贾家那些个人,贾珠要是中了举,作了官,他们还不定变成什么样子呢。有了倚仗,这帮人只怕天都敢捅个窟窿,再有那样的一个母亲,贾珠活着,辈分小,说又说不得,劝也劝不听,独木难支,对贾府的败局根本无济于事,反而更增加了人家嚣张的资本。因此贾珠,活也罢,死也罢,根本改变不了贾府败亡的结局。
她如今自己还顾不过来呢,难道还要想做圣母,把贾家的那一摊子接过来不成?贾珠的生死,贾琏的婚事,……甚至贾家的败亡,和她一个已经从贾府嫁出去的人有什么相干?本朝律法“罪不及出嫁女”。只要贾家没犯株连九族的大罪,贾家的罪责根本不会牵连到她的头上,她尽可安心。何况她不过是顶着个贾家女儿的名头,又不真是贾敏,何苦去操那没用的闲心,还费力不讨好。她只要安心做好林家的当家太太,守护好自己的孩子就可以了。至于贾珠的身体,贾琏的婚事,就交给那些正该操心的人去烦恼好了。
想通的贾敏把贾家的事情撂开了手。她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荣国府里,王夫人眼睛红红的从贾珠的院子里出来。虽说吃了蒋太医的药,以毒攻毒吊住了贾珠的命,可是这并非治本之策。贾珠的药已经从一天两副,变成现在的一天四副。哪怕再找不到好大夫治愈贾珠,这药也不能再吃了,因为药的毒性已经达到了贾珠吸收的最大量,再吃下去,没病死,先被毒死了。
尽管李纨挺着个大肚子不顾辛苦的侍候贾珠,可是王夫人依旧对她没有半分好脸,甚至连早前的对儿媳妇装模作样,摆出的一副慈爱的姿态都不再假装。王夫人走到自己院子门口,周瑞家的迎上来,低声道:“太太,二舅太太过来了。”
王夫人立刻反应过来,王子腾夫人这次过来是商讨王熙凤和贾琏的婚事来的。周瑞家的知道王夫人帮着张罗贾琏的婚事,曾经隐晦的提醒她,贾琏的妻子是荣国府的嫡长孙长媳,一旦进门,必然要管家。因为荣国府是贾赦的,邢夫人上不得台面,才把管家权交到王夫人手上的。当初让王夫人管家的时候,贾母也说过,等贾琏娶了媳妇之后就把管家权交到孙媳妇手中,否则大房那边怎么肯把管家权就这么拱手相让给二房。
周瑞家的提醒王夫人完全是出于私心,因为只有王夫人管家,他们这些人才能这么风光。一旦二房这边管家权移交,先不说不能像现在这样捞油水,因为二房风光,他们这些人这些年没少踩大房那边,一旦大房的得势,少不了要报复回来。况且,跟着王夫人这么些年,他们这些人也不是不知道王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哪里是肯放权的,这么些年在大房头上耀武扬威的,让她掉过头来看大房的脸色,怎么可能!只是王夫人最是爱装的,所以只好他们这些人帮着搭梯子,让王夫人能够顺利的下台阶。
果然,听了周瑞家的提醒,王夫人一时没控制好情绪,把手中的帕子给扯烂了。其实就算周瑞家的不提醒,王夫人也没想过要给贾琏找个好的。王夫人知道贾母不喜欢她这个媳妇,之所以让她当家理事,不过是在她和邢夫人之中“矬子里拔将军”罢了。因此给贾琏说个讨贾母喜欢的大家闺秀,她想都没想过。王夫人不喜李纨,但是她也知道李纨的行事做派都是好的,而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