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个腹黑郎第12部分阅读
嫁个腹黑郎 作者:肉书屋
瘫坐在地上完全没有一个皇贵妃的样子,反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一个担心孩子出事的母亲。
那泪水,如洪水般泛滥。面具下的盛春悦不由的蹙了下眉,这个女人的眼泪……
“怎么对得起他……”当他同情心开始泛滥的时候,这句话划过他脑海。是啊,她和天恩的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她怎么对得起天恩!
“母妃,我要飞,放我。”颜君黎扭动着自己的屁股,想让苏子叶别这么抱着他,他没有力气去抱面具了。
苏子叶生气的拧了下颜君黎的屁股道:“叫你这死孩子飞。”拧一下似乎不解气,又起身完全不顾这里有外人在,拉过过颜君黎,狠狠的抽打他的小屁股。“我让你飞!看你还要不要飞,以后再跟我提一个飞字,让你父皇打你!”
似乎听到“父皇”,颜君黎才有了点惧意,也不挣扎,由着苏子叶打。
颜君予腿软的从假山上下来,方才颜君黎下落的那一刻,一道身影雷速般的闪过,接住了颜君黎,还带着他在空中转了两圈,这才落了地。如果没有这个戴着面具的偷窥者,颜君黎怕是……
“母妃,别打九弟了。”颜君予忙的抱住苏子叶阻止她继续抽颜君黎的屁股:“都是君予的错,该好好拉紧九弟的。”苏子叶回神,心疼的看着被自己打却不哭,眼珠子还一直瞅着别人的颜君黎。
这死小子竟然不哭不闹,眼里只有别人。
别人!苏子叶猛然抬头,便看到一身劲装的面具男子侧身站立在他们面前,苏子叶给颜君予和颜君黎拍了拍衣服,这才起身整理了下自己,才对那人说:“方才若非大侠出手相救,怕是小儿此刻已不测……”
“苏娘娘?皇贵妃娘娘!”苏子叶的话还未说完,插入了一个女声,声音柔软带着疑惑。苏子叶移动目光,将来人打量了一番。步摇绣鞋罗裙纱衣,非等闲之人。
而楚悠怜亦是将苏子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且不说气质如何,但凭她那惊魂之后能绽出一抹直达眼底的笑,楚悠怜便佩服她。方才,她还是个哭泣无助,怒子不听话的母亲,而这会儿这镇定模样使得她身上隐隐散发着某种处变不惊的性格。
苏子叶微笑着,“不才,正是本宫。”想来这些都是凤子祯的贵客了,不过见到她有那么惊讶吗?
楚悠怜盯着苏子叶看了一会儿,也扬起了嘴角,稍稍福了□当做行礼了。“民女楚七七与家兄楚悦给娘娘请安,娘娘金安。”虽盛春悦一点动作都没有,但楚悠怜还是这般说道。
苏子叶倒是惶恐了,立马阻止道:“楚姑娘,这礼断不可行,方才若非与姑娘同行的大侠相救,只怕九皇子这会儿不会……”说着,苏子叶看了眼颜君黎,抱大腿?他能不能别去抱人家大腿!
“楚姑娘请稍等。”
“颜君黎!平日里怎么教你的,赶紧给恩人行礼才是。”苏子叶摆出恶狠狠的样子压低了声音对颜君黎说,奈何颜君黎不理会她,而她只能干着急。
颜君黎继续扭动:“面具人,飞!”颜君予一边扶额,他怎么有这样一个弟弟?
苏子叶满头黑线,她和盛春悦怎么就生出个喜欢抱大腿的娃!
躺在假山上的嬷嬷继续挺尸着……
楚悠怜瞅着孩子可爱,笑了起来,蹲下去捏住颜君黎的脸说:“我也可以带你飞,你可愿跟我?”
颜君黎提溜着那双黝黑的大眼,上上下下将楚悠怜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自己抱着的人,毫不犹豫的就做出了决定:“要面具人。”
楚悠怜有些尴尬,被孩子拒绝是第一次啊。“面具人……?”楚悠怜好笑的看了眼盛春悦道:“那你就继续抱着面具人吧,看他能否答应带你飞。”说罢起身对苏子叶微微点头道:“九皇子真是可爱。”
苏子叶脸红啊,颜君黎要是可爱,世界上就没有可爱的人了。“楚姑娘谬赞了。”恨恨的瞪了眼还在抱着人家大腿的人,恨不能打烂他屁股。
“方才,多谢楚大侠相救。本宫也今日出宫未带什么东西,这样吧,若二位不嫌弃,明儿本宫着人给二位送上一份礼,以表本宫的谢意。”
楚悠怜笑了下,不愿欠人人情的性子,也不错:“不必了,方才家兄也不过举手之劳。”
盛春悦一直低着头,看着抱着自己的娃娃,那双眼睛水汪汪的,他总觉的有些亲切感。但想到是天恩的孩子,他嘴角又不由自主的上扬了,嘲讽必现。
他竟觉得苏子叶和天恩的孩子,和自己有那么几分像自己。头脑闪过一个念头,不过片刻便被他自己打消了,他似乎忘记自己和天恩是兄弟,侄子和自己相像那是难免的。
不过,这孩子眉宇间更像苏子叶。尤其是他那眼神,看到喜欢的就会放光,比如现在自己在他眼里一如猎物。
苏子叶笑笑心里有了打算:“即使如此,那本宫便不勉强,如有需要知会丞相凤子祯一声便是。”能入凤子祯内院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外人。而且,这二人都是楚姓,她大略猜出几分来了,可能是泽瑞国的人。
楚悠怜点点头,只觉得旁边的盛春悦发着呆令人担忧。“娘娘,民女和家兄有事儿在身,得先行一步,您看……”
苏子叶自是尴尬的看了眼孩子,笑:“楚姑娘稍等。”
嬷嬷什么的都是浮云啊,一吓便不醒了,苏子叶只好自己上阵去拉儿子。
拉开颜君黎一只手,他的另一手便又紧紧缠着面具人的大腿。她无奈只好又去拉开颜君黎的另一手,而且还得保证不碰到别人的大腿。
颜君黎的手都被苏子叶抓住了,可他还有脚。一脚勾住了人家的腿,另一脚也立马勾上,紧紧的……
苏子叶也不敢使劲儿。第一是伤着孩子,第二是怕碰到别人。天,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那么难,连个娃娃都制服不了。
“母妃,飞!”颜君黎不依的嚷嚷了起来。苏子叶欲揍颜君黎的屁股,却一不小心巴掌打在了人家的小腿上。
苏子叶动作顿住,机械般的仰起头看那面具人……
盛春悦也惊讶,怔怔的低头看她,这巴掌好熟悉。
苏子叶透过他的面具直看入他的眼……那般深邃还带着惊讶。而她觉得这双眼十分的熟悉,很熟悉……那种熟悉之感令她想要摘到他的面具。
盛春悦看着这张思念三年,回忆三年的脸庞,顿然觉得心中某处被什么东西填满,又被什么东西覆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恨”的东西。
苏子叶放开颜君黎,颜君黎立马又紧紧抱住人家大腿……
她管不孩子了,起身站在他对面,怔怔的看着他,那种熟悉感越发的浓烈,直觉让她去揭开他的面具,而她也这么做了,毫不犹豫的就伸手过去……
那双眼,是她熟悉的,十分熟悉,她不会认错!
但,她揭面具未遂。反而没有防备的整个人被他拂开,跌落于地。
苏子叶怔怔的仰起头看他:“你是……”
“娘娘,家兄面相丑陋,从不以面目示人,怕吓坏人,您万别见怪?”楚悠怜忙去扶起苏子叶,心里十分惊讶,盛春悦竟这般大力的推开她。
苏子叶眼眸不曾离开过他,即使他转过头去,口中低喃:“面相丑陋?”
楚悠怜点头:“嗯,家兄从小就这般,从未将面具取下过,就算砍了他脑袋,都得戴着。”
苏子叶没了神魂,那双眼明明是三年前她朝夕相对的那双眸子啊。“你们真的是兄妹吗?真的是从小就这样?”
“娘娘,民女不敢欺瞒您。”楚悠怜道。
苏子叶看向楚悠怜那双满是天真的眸子,心下黯然了。“楚大侠,再让九皇子飞一下吧,如不,他不会放手的。”颜君黎不会放手的,这点随了她。而她也有另一目的,便是要看他是有盛春悦的影子。她的感觉没有错的,真的不会错。
盛春悦掩去眸中的些许诧异,伸手捞起颜君黎,在庭院中饶了两圈。颜君黎也因此满足了,一直在自己“飞”的梦中回不过神来。
而苏子叶就那样怔怔的看着这个身形都十分眼熟的人,她不由心痛了下。直至楚悠怜和那个酷似盛春悦的人离开,她都未从伤神中走出……
春悦已死
老丞相寿辰的夜宴开始,苏子叶带着孩子整理了下便入了席。
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一眼就被天恩看穿。“怎么?哪里不舒服?”上座,天恩微笑看着众人,口却蠕动,小声对苏子叶说。
苏子叶的眼眸在宴席上寻找那个戴面具的人,没有发觉身边人的说话。心中一直在想,如果能够入丞相府内院的,必然不是什么外人,可为什么主宴席上没有他们两人的身影?
一张张笑脸,一张张恭维恭敬的脸,此刻在她眼中如此之扎眼,她想撕破这些人的嘴脸,之后找出那个面具人。那双眼,那身形她怎么也忘不了。
“子叶?”天恩蹙眉,终是转过头看向苏子叶,而她很给面子的蹙着眉头看着别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告诉朕。”
苏子叶终是回头看天恩,发现他那双眸子竟然这般的酷似盛春悦。蓦然,欲伸手去抚摸他的眼,却被带着喜意的天恩阻止了:“做什么,要亲昵回去再说。”这双失神的眸子是因为他吗?看来是的。
然,下一秒他却看到她颤抖的口型,念的是“盛春悦”那三个字,他的脸立马黑了下来,转过头带上职业性的笑容,桌子地下掐了下她。
她,竟然看着他天恩想着盛春悦,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想必也是因为他了!
苏子叶感受到疼痛,心神算是清醒了些许。而这时,眼睛瞟过门口,那面具人正侧立在门口,面具下的那双眼带着戏谑的看着她。她差点莽撞起身,还是被天恩制止。天恩看向门口时,没有什么人值得她注意的……
因为,此时的面具人已经消失!
“你在做什么?”天恩隐忍着怒意。苏子叶紧紧捏着拳头,道:“身子有些不爽利,可能是方才受了君黎的惊吓。”
桌下,天恩捏了捏苏子叶的手,压低声音以示安慰道:“君黎已然无事,莫再担心。”说着看了眼临席的颜君予和颜君黎。
苏子叶点点头,心头愁绪却益发浓烈。
如果,她确定他真的是盛春悦,当时真的解开他的面具,她说些什么,又该如何自处?在他眼里,她不过一个欺骗他感情,背叛他信任的人。她还有资格站在他面前吗?
侧头看了眼颜君黎。他会认颜君黎是他的孩子吗?还是,他得知孩子叫天恩为“父皇”,对她的恨更加深厚呢?
“君黎无妨,别担心。”依然发现身边的她心神不定,天恩左右直接搂上她的腰。
苏子叶这回不得不从愁绪中走出,拿开他的手道:“嗯,他没事。”之后执起筷子用了点东西。
天恩将她的心不在焉看在心里,他明白,苏子叶心里有事儿,绝对不是颜君黎的意外令她失神。因为,苏子叶不是那种后怕的人,既然危险过去,她更不会去回想起让自己心惧的事儿。
那么,是什么人让她想起盛春悦,还在寿宴上如此失神?莫非是那个救了颜君黎的人?他虽未见得,但颜君予提起了,那个面具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让苏子叶如此异常?
天恩将所有的疑惑留在心里,一切回宫才问起。苏子叶却遮遮掩掩,回避他的问话。
“今儿这孩子吓坏我了。下次不准你抱着他飞,以后站个高处就跳下来,命都没了。”
“子叶,不和朕说实话吗?”天恩沉声道。苏子叶别了他一眼,坐到了梳妆台前,遮掩了眼中逃避道:“都说担心君黎了,你怎么不信。不然我还能为什么失神!”
天恩迈开步子,往苏子叶身边走,双手扶着她瘦弱的肩膀道:“你在欺骗朕,你知道你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朕都能分析清楚你内心的想法。”
苏子叶身子僵直了下,伸手拂开他的手道:“我想离开,我要离开。”
天恩深眸看着铜镜中的她,嘴角扬起来了,却是带着诡异的冷漠之意:“离开?朕跟你说过,不准你再提起这事儿,你是忘记朕的话了吗?”
听着他略带威胁性的言语,苏子叶倒是一点也不怕,起身面对他:“身为君王,必然言而有信。”
“对天下,朕尚可无信,何况你?”天恩笑道:“莫再提此事,朕不愿听到。更不愿你如昨日那般伤害朕。”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手臂。
苏子叶叹息,“我知道我走不了,不提也罢。”
天恩将苏子叶的乖巧模样看在眼里,心觉奇怪,她是这般好说话的人吗?她从来不是。还是她心里有了什么打算,才这般敷衍他的?
“宴后你和单宗泽聊了些什么,这般起劲儿?”不管她敷衍与否,这会儿他也不想提起之前的话题。
苏子叶心里咯登一下,天恩不会派人盯着她吧?若是如此,找单宗泽去打听,岂不是很危险。“就是想劝劝表哥,早些成家。君黎都两岁多了,而他这个做舅舅的至今连个看上眼的都没有,令人担心。”显然谎话连篇。
然而,天恩却信了:“也是,朕也正打算册后大典后,给单宗泽寻摸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苏子叶脑袋轰的一下炸了,他真的铁了心么:“什么时候册后,可定了黄道吉日?”不自然的别过眼去取梳妆台上的梳子,心里却在大肆叫嚣:离开离开!
“定为立冬那日,早已着人准备。这段时日,你也准备下。朕不希望你成为朕的皇后之后,还与朕有任何一点的疏离。”天恩强势道。
苏子叶完全明白天恩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成为他的皇后之后,要和他成为真正的夫妻。她是那种贪慕这后位之人吗?这个皇后对她来说,完全无关紧要!所以,他用“后位”诱惑不了她。可,这会儿她还能说什么,只能沉默,心里算着离立冬的日子。想到还早,心也就放下了,有足够的准备时间离开这里。
见她沉默,天恩这心里边有些犯嘀咕。她这般乖巧,过于异常。
苏子叶静静的想了一下,觉着不妥,狠狠的放下梳子,让梳子和桌面发出“啪”的一声,十分清脆,令她自己都怔了一怔。抽搐了下嘴角,转头看天恩,恨恨道:“能不能换个人册后?我不想做皇后啊!”
天恩本蹙眉,因她这句话而将心中的疑惑全部打散了。这才是她,不知道顺从的她。一旦顺从一定有诈!
“笑什么笑,你以为你是皇帝我就怕你啊。小心立冬那日我跑给你看,让你的册后大典没了皇后。”看到他的笑容,她心软了下,但还是做恶狠狠的模样说。
天恩,其实真的不错。是一个好哥哥,如果可能也会是好男人。可是,她从没有想过接受这么一个人,所以心房不会为他打开。
爱情中,不管爱与被爱方,总有人受伤,而天恩便是那个总在她这里受伤的人。她没有想过伤害他,实在是无意……如果可以,她也会如拒绝单宗泽那般拒绝他,让他早日死心,不必至今深陷这泥潭。
“你这是什么眼神?朕什么地方值得你这般可怜同情的看着?”那双眸子中的神色变得如此之快,之前还带着点嗔怒,这会儿竟全然是淡淡的怜惜。
苏子叶“呵呵”一笑道:“你当然可怜啊,后宫佳丽三千,而你去独守沁染宫这位不是你妻的女人。这三年,你竟……”竟没有去碰一个女人,她都替他担心身体会不会憋出毛病来。
“你算是知道朕的苦心了?”天恩拿过她拍在桌上的梳子,帮她梳头。苏子叶本想拒绝,却没忍心开口,便随了他:“你这样,不值得。”对她这么一个冷情之人,他如此之执着,确实不值得。
“值不值得,朕心里明白。”三千发丝在他手中流泻而下,他弯起嘴角道:“记不记得当初朕第一次给你梳头的时候。”
苏子叶点了下头,道:“当时是表哥将我才梳好的蝴蝶分鬓发式弄乱了,还是你帮我梳理的,虽然只是给我弄成了两个小山丘,但比邋遢的样子好看多了。”
“原你还记得。”
“记得,小时候的事儿我都记得。”苏子叶看着镜中不由自主笑出来的自己,怔愣了片刻。想要转移话题的时候,心又软了下,有个人一直在心里叫:请别将这安静的气氛打破。
天恩看着镜中散发的苏子叶,笑道:“比十岁的毛娃娃好看多了。”苏子叶顿然红了下脸,道:“十岁时候还没有长开呢……”那时候他怎么就看上了个十岁的毛娃娃啊,真是奇怪的癖好。
“是啊。”天恩应着,低头亲吻了苏子叶头顶的发,末了又道:“如果,你还是十年前的你,朕也不必如此揪心了。”
苏子叶心里十分排斥他的亲昵,还是干笑了声,不语。
“今夜……”
“今日去丞相府甚为疲惫,皇上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才是,明儿还有政事呢……”听到“晚”字,苏子叶心底就怵。昨晚的那幕似乎又浮现了,他靠近的样子……虽然十分深情,但对她这个煞风景的人来说,完全是浪费。所以,还是不希望他再一次的浪费深情。
天恩眸子暗了暗,本以为她温顺如绵羊,他能够临近她心一步,却……不过他等了那么多年,不在乎这一时半刻了。他蹲在苏子叶身边,扳过她的小脸,手指揉捏了下那粉嫩的脸颊,笑说:“早些休息,我的准皇后。”
苏子叶微笑,现在她除了一笑以避之,还能做什么?
看着身着麒麟君袍的他迈着八字步犹豫着离开后,她才松了一口气。立冬之前,她要好好面对他,不让他看出一点她要离开的破绽……不然,他会加紧锁链,不让她有一丝飞走的机会。
再者,颜君黎是走不了了。他,上了皇家玉札,成了皇家之人,她无论如何都带不走……
想至此,她眼角滑下了泪水。当初得知有了孩子的时候,就该坚持离开,而不是留着这深宫。
“扑哧扑哧……”鸽子扇动翅膀的声音将苏子叶从懊悔中拉回现实。床边的一只黑色鸽子正睁着眼看着她……
苏子叶起身快步走至窗边抱住鸽子,将它脚上的东西取了下来,放走了鸽子打开看:“盛于三年前死在泽瑞一场大火。楚乃泽瑞七公主近侍,后日离吾国。”没有落款人,但这笔迹是单宗泽的。不过一个下午,单宗泽便将她交代的事儿。
可是,他能不能不要给她带来这么一个惊动雷神的消息?盛春悦死了?谁信谁信!!
苏子叶颓然坐在了地上,盛春悦死了吗?他死了吗?
没有见到他的尸体,不能确之为死了;没有看到他的遗物,不能确之为死了!苏子叶又看了一遍那张小纸条,下一秒又将其撕成碎片。
“盛春悦死了?不信不信……眼见为实。”而且,那个面具人……很有可能是盛春悦,她不可能认错人!
苏子叶抹了把泪,起身束发,她等不及了,她要立马出宫!
如果,面具人不是盛春悦,那么她随着这个救颜君黎的人同前往泽瑞国。找回盛春悦,就算只有骨头,她都要将其找回来!
千里寻夫
苏子叶束好发后,放下了床帘,对着门外呼唤了一身,一直伺候她左右的冬雪夏柳进门,她轻咳嗽了一声道:“换个太监来,给本宫洗脚,水莫要太热。”
冬雪夏柳面面一觑,从不见主子找太监伺候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快去,愣着做什么?”苏子叶不耐的打发。冬雪夏柳不得已便去寻了个比较乖巧的太监来伺候。
幸而她们找了个乖巧的孩子,不然苏子叶还真不好对付。太监蹲在地上准备给她退鞋的时候,苏子叶眼疾手准,一掌“切”在了太监后颈处,将蹲在她身边的太监打昏过去。
为了让太监不要醒的太早,苏子叶又将一直用于安眠的曼陀罗香料全部洒在了枕头下,将小太监安置在床上后,快速将他剥光,又零散了他的发,披在枕头上,被褥盖上他的肩膀,正好露出雪白肩膀。
不得不说,这个小太监养的真好,皮肤可真是雪嫩雪嫩的。
苏子叶将床上的人安置好后,满意的拍了拍手,相信这美人入睡图一定不会令下人来打搅到。尤其是知晓她习性的冬雪夏柳。
苏子叶快速穿起太监身上剥下来的衣服,又去梳妆台前给自己抹了点黑,之后端起木桶往外走。
“小桂子,主子伺候的如何?”
苏子叶躬着身,端着带水的木桶有些吃力,压低声音道:“主子莫要人打搅,已经睡下。小的先去倒了洗脚水,回头和姑姑禀报主子情况。”
“去吧去吧,水怪沉的。”冬雪挥着手,夜里也没看清小桂子什么表情,只等一会儿他倒了水再来说话。
苏子叶脱离了两个丫鬟,便加快了脚步。她要去的地方是东南角太医院。
虽说多名太医认识她,但这身打扮,以及这妆容,一定不会让那些个老太医认出来的。主要是,她要靠太医混出宫。
幸而她的宫殿在东面,往东南走十分方便。如在西,她必然要经过天恩的寝宫和天佑宫,那般行走她才没有机会逃出宫。
每到一处宫门,侍卫便要她出示腰牌,而她也将能够行走于整个皇宫的腰牌递给侍卫看,侍卫也不会太为难人,尤其是拿着与众不同的出自沁染宫腰牌的宫人。
苏子叶还算顺利的来到太医院。本想入太医院正殿,却因听到他的声音停住了脚步,躲在外面墙角处。
路宝,天恩的心腹太监竟然在这里。
“太医这次您给少拨点锁欲丸。”
“锁欲丸!”苏子叶在心里大叫,天恩三年来吃的都是这个吗?为了不去别的女人那里,他又忍耐难当,就吃这个来降低自己的欲.望吗?
“此药于身于神皆无益,还望公公劝着皇上点,莫要继续这般折磨自己了。”老太医缓慢的动作,加上语重声长的口气,令人心觉酸楚,尤其是在墙角偷听的人。
里面路宝应和着太医,口中频频称是,“等册后大典过后,皇上也不必如此辛苦了……”
声音虽小,却清晰的传入苏子叶耳中。
那两个字,“册后”又令她本软下来的心在一次坚硬如臭石头,掩去了眼中的疼惜,满是期待和自由的目光透露出。她要离开这里,去找盛春悦,不管他生与死。
路宝领了药离开,苏子叶这才敢从墙角出来,往殿内走。
“小公公,路宝公公已经走了……你也该跟着走才是。”老太医从药柜内走出,掸了掸衣服,准备走的样子。
苏子叶压低声道:“天色已晚,路宝公公命小的送太医一程。”
太医“哦”了一声,眯起了浑浊的眼看了眼她道:“小公公有前途。”说完便走至前:“走吧。”路宝果然是皇上身边的心腹,为人处事处处让人没话说。
东南角这片有华东门一扇,专为太医、医者等人设为出宫之路。苏子叶也就随着太医出了华东门,送完太医便该回去的太监却因多送一程为由,理所当然的出了宫。送太医上了马车,苏子叶便放松了身心,另择出路。
皇宫外围,皆是皇家侍卫。苏子叶一身太监服自然会引起很多人注意。途经的侍卫总是会问上一句,苏子叶编谎圆过去。
总归是走到了人少之处,苏子叶才敢撒丫子颠。
苏子叶出宫,十分顺利。顺利到苏子叶不敢相信,她就这么出来了。
夜深如水,风凉如洗,而她孤零零一人在无人的大街上游荡,不知该往何处去。
单宗泽没有告诉她,楚氏兄妹住在何处,她不好去寻。
最后定了主意,打算在城外等着楚氏二人离开。苏子叶将准备好的银票和值钱的东西全部搜罗了出来,去敲开一家成衣铺。虽被人骂惨,却乐得其所,买了件普通的男装换上。
又寻了间夜店住下,估摸着天不亮就出发,去城外守株待兔。
第二日,京城城门口的侍卫便被换了一批,出入城都得经检查,尤其是出城之女人。
坐在城外茶寮中的苏子叶庆幸自己早有准备,提前出城。如果晚那么一点点,她便出不得城了。
……
“盛春悦,听说皇贵妃不见了。”楚悠怜踏入客栈小院就往盛春悦的房间去,打开门便将听来的消息告知盛春悦。
盛春悦坐在桌边拿着棉布擦拭着褐色鞘的君子剑,面上对于楚悠怜的消息一点也不感兴趣。然面具下的那双眼闪烁了下,却漠然开口:“与你我何干。”
“也是,与你我无关。不过我觉着有趣,这个苏子叶搞什么名堂,怎么说不见就能消失呢。”楚悠怜百思不得其解。若非方才去丞相府和姑母姑父叙旧下,她还真不知凤子祯正忙着秘密寻找皇贵妃下落。
“你想消失,也可以任谁都找不到。”盛春悦淡淡的开口。她是为何而离开皇宫?辛辛苦苦用身体换来高贵地位她不稀罕了吗?
楚悠怜撇撇嘴,幽幽问出口:“如果我消失,你能找到我吗?”
盛春悦果断的摇头,“凤子祯可以找到你。”他,能找到谁?谁也不能,包括苏子叶。
楚悠怜叹口气,笑了下道:“不提这个,咱们今儿去秋山吧,听说秋景也很不错的。”
“除冬日外不去。”他们之间似乎还有一个约定:去秋山看雪景。可惜,这个约定此时根本就是炮灰,完全不作数。
楚悠怜失落的表情尽显,夺过他的宝贝宝剑道:“喂,你是我的侍卫,我命令你跟我去!”
盛春悦也不恼,不费余力的从她手中将剑夺了回来道:“凤子祯有时间陪你。”他相信凤子祯可以放下寻找苏子叶的事儿过来陪她。
“盛春悦!”楚悠怜有些生气了,他口口不离凤子祯。他明知她对凤子祯并非儿女之情,他非要将他们两凑一块。
“我耳朵不聋,你可以小声一点。”
楚悠怜泄气,妥协的坐了下来道:“无事可做,真无聊。”
“现在出发离开香宛国也好。”盛春悦提议。楚悠怜杏眼一挑,手轻拍桌子道:“好,现在就离开。”停顿了下,楚悠怜抬眸看盛春悦道:“苏子叶消失了……你真的是一点儿也不在乎吗?真的就这么走?”
似乎,盛春悦的痛处被人戳中。其实,他很想知道苏子叶那个脑袋瓜里装得是什么,这会儿没事搞什么消失。她好好做她的妃子,别生出那么多让他产生希望的事儿来好不好!
“对于一个背叛你的人,你觉得你还有必要继续留恋下去吗?”盛春悦回答。然说完这话,心却揪痛了起来,他依然留恋她,他承认。越是说的不在乎,心里越是疼痛。
楚悠怜双目满是希望,笑说:“那,是不是代表别人有机会呢?”
“没有。”盛春悦简略回答。不给人希望,果断最好。
楚悠怜眸子暗了暗,气馁的说:“算了,我去和表哥告别,今儿傍晚咱们就走。”
盛春悦不语,继续擦拭自己的剑。楚悠怜离开,房间又静了下来。他擦剑的手停了下来,将剑放在桌上,摸出衣襟中的荷包,她的发。
“你会去哪?”她出宫,他不是该高兴吗?因为算是报复到天恩了。可是,他的心为什么隐隐作痛,又隐隐担忧着什么呢?
是怕她遇到危险吗?
背叛他的女人,他不该再去想,再去念的!
就算她有危险,就算她死在外面,他也不必多问,而且该感到高兴不是吗?
天恩尝到失去她之痛,这不是天意吗?为什么,心里却不是报复的快感,反而是疼?
最终,盛春悦将这种无聊的心理归结为想要亲手让苏子叶得到该有的惩罚,而不是让她栽在别人的手里。
这样,他才会有报复后的快感不是吗?
手,收紧了。软绵绵的荷包被捏的变了形,而盛春悦却毫无知觉。
……
又一次离开香宛国。这一次并没有人逼迫,也没有人驱逐,心情却依旧如此之复杂。
当年驱逐他的人,正站在城门上看着他们远去,他那双寞落的眼神告诉盛春悦,他完全不舍楚悠怜。
盛春悦从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精明,但男人的心思他却能清楚明白。
凤子祯的那双眸子,出卖了他。
也许,凤子祯是第二个单宗泽。
夕阳西下,天边红彤彤的云霞撒在大地,一股子暖意生起,却也带来一袭寂寥。
楚悠怜回头看城门上那白色身影消失,这才夹紧马肚“驾”的一声,飞快的奔驰起来。
“盛春悦,你死心了吗?一趟香宛国之行,让你死心了吗?”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却依然掩盖不了她娇叱声。
盛春悦侧头看身边马上的女人,道:“与你无关,以后莫多问我的私事。”勒紧缰绳抽了马一鞭子,加快了马步。
楚悠怜不服气的也抽马,似乎只有找个东西泄气下心里才能够舒服点。
两匹马驰骋的时候,突然后方传来了另一匹马的嘶鸣声,楚悠怜和盛春悦皆是蹙眉,放慢了马步转头看来人……
“前方二位,等等在下……”
是她!
盛春悦的第一反应,心里有一丝的窃喜又有一丝的厌恶。
楚悠怜不解,这娘娘腔的声音是后面那个黑不拉几的人发出来的吗?怎么声音和人完全不相符呢?
待来人走近了,楚悠怜才看清,而且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在下盛春悦,前往泽瑞国寻人,却不知可否与二位同道而行?”苏子叶完全一副跟他们很熟的口气说话。
楚悠怜听她自报家门,憋着笑了,要是她这会儿喝茶一定喷茶了。可惜,什么都没有没得喷。看了眼带着面具无动于衷的盛春悦,她笑道:“盛公子,你怎知我们前往泽瑞国?”
苏子叶轻轻咳嗽了两下道:“猜的。”自己真的没有被认出来啊,真的没有呢!如果有,那她一定被他们抓回去给凤子祯领赏了。而且刚才很险,若不是她机灵,一定被城楼上的凤子祯发现了。
“盛公子猜的可真准。不过,能否与我们同道而行,还得问家兄。”楚悠怜眼含笑看盛春悦:“楚悦,你觉得可以同行否?”
盛春悦看向那满脸抹的黑不拉几的女人,眼闪过一丝嫌恶,别过头不语。
苏子叶也知道,做主的人是这个戴着面具且十分像盛春悦的人,她开口道:“只求与二位同行,路上绝不拖累二位。”
盛春悦将自己声音压了一压道:“与我们同行,就你这般伪装,算诚心吗?”
苏子叶一愣,这个声音有那么一点的熟悉,可盛春悦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回话!”
苏子叶一个激灵忙道:“出门在外我一个女子家不方便,便穿成这样。”
“你的真实名字。”
她犹豫开口:“苏子叶……”
“苏子叶!”楚悠怜故作惊讶。
盛春悦倒是看好戏般的看着她:“那么,盛春悦又是何人?”
“盛春悦是我那下落不明的丈夫的名字。”苏子叶实话实说。
“等等……苏子叶,你说你叫苏子叶?”楚悠怜不思议的继续惊讶。
苏子叶忙解释:“姑娘,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叫苏子叶不稀奇。”
楚悠怜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心知肚明。
盛春悦却因她前一句话而忘记了思考:我那下落不明的丈夫,下落不明的丈夫,丈夫!
她眼中,盛春悦还是她丈夫吗?背叛过丈夫的人,还有脸提起丈夫二字吗?她现在的丈夫是天恩,而不是他盛春悦!
盛春悦冷笑,别过头牵起缰绳前行:“爱跟就跟着吧。七七,咱们正好缺一个下人伺候。”
楚悠怜呵呵笑了下道:“苏子叶,家兄意思很明白啊,你伺候我们便让你随着。”
苏子叶忙点头,“好。”如果,发现他真的不是盛春悦,那么一行至泽瑞国,也方便寻找要找的人。
盛春悦不知此时心里什么感受,是喜是忧是厌是恶?但他明确知道,心中隐隐的担忧一点点的在消散,有一个声音在说:“她在身边,很安全。”
酷似吾夫
三人行,必有j情。
苏子叶这个小白目竟察觉出j情来。j情来自那对兄妹,楚七七和楚悦。妹妹不像妹妹,哥哥不像哥哥的。偶尔听楚七七说什么喜欢他什么什么的。
苏子叶没有确定面具人是不是盛春悦,所以不好去嫉妒什么,只是心里总觉不舒服。
因为出发是在傍晚,三人没有找到夜店投宿,打算在林子中点火,将就一晚上。
楚悠怜是公主,所以端坐着等他们生火取暖。
苏子叶被差遣去捡干树叶,盛春悦去拾柴火。同时离开,同时回来,二人同时拿出火折子。
面具下的他瞅了眼她细嫩的手,夺过火折子道:“坐着去。”苏子叶听命,便坐到一边,看着他的动作。
虽然没有见过盛春悦干活的样子,但苏子叶觉得他这一举一动都带着盛春悦的影子,她越看是越像。幽幽出口道:“楚悦大哥,你很像我丈夫。”
“你口中的盛春悦?”楚悠怜侧目看苏子叶问。
苏子叶点点头。
盛春悦似乎没有将她的话听入耳,依然不紧不慢的生火。
楚悠怜瞅了眼生火的盛春悦,又道:“你和你丈夫为何分开,他为何又离国而去泽瑞国?”
苏子叶双目幽幽,却不知该如何答话。说实话的话,他们立马会把她抓回去交给凤子祯吧!一定是这样,所以实话不可以有!“三年前,是我叛夫另嫁他人。”
楚悠怜不惊讶,只是了然的“哦”了一声又问:“现在怎么又想起寻他?莫非你现在的丈夫抛弃你,而去找前夫?”
苏子叶摇摇头:“家人所查他已经死了,我不信……我要找到他。”
“你没有回答我的重点问题。”楚悠怜不满于苏子叶的答案。
“另嫁他人实属无奈……并非我真心。”不是真心,三年了……都不曾真心过,她的心只在盛春悦一个人身上。
而此时,给篝火添柴的人手顿了顿,有些意外于她的言语。并非她真心,嫁给天恩并非她真心吗?那么,那日他在屋顶上看到的也不是她的真心?那娇媚的呻吟,他至今不忘于耳,不是真心怎可能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如此媚态百生。
抱着天恩的孩子一直在责怪自己,如果孩子照顾不好,怎么对得起天恩……
这些都不是真心吗?怎样才算真心!
她一切行为都在昭示着她对天恩的真心,而这会儿在这里说什么并非她真心的话,真是令人作呕。
“那这三年……你怎么过的?”楚悠怜好奇宝宝一般问。
苏子叶叹息开口:“混混沌沌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如果没有颜君黎,怕是不知道现在什么样子吧。
盛春悦手中捏着的树杈狠狠的扔进了火堆,完全不屑她这话语。混混沌沌是她这般逍遥自在的样子吗?她这丰腴的身段,还有她润红的脸,哪里像是混混沌沌过来的人?
混混沌沌的人是他,不是她苏子叶!
火堆中“啪”的一声,苏子叶怔了一怔,发现他似乎在隐忍发抖,苏子叶并不莫名。如果,他是……那么,他有异常举动很正常。
“三年你们都没有发生什么事儿?”楚悠怜目光锁住盛春悦那银色面具,火光在面具上跳跃,如舞女般十分耀目。
苏子叶低头,回答:“没有,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