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嫁时衣第3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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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时衣 作者:肉书屋

    秦烈勉强也可算是驸马党的一员了。

    “五驸马病了……”圣慈太后跟她说:“都半个月没起来床了。”

    小冬微微一惊:“是什么病?”

    怪不得没见着五驸马。五公主坐在不远处,虽然在和人说笑,不过明显能看出来她瘦了,眼睛凹了进去,下巴尖尖的。旁边坐着六公主,她还是一脸的浓妆,每次见到她小冬都有些感慨,明明六公主还不到二十,可是她却让人看出一股老相来,那些匀厚的粉,过浓的口脂,总是显得华丽而呆板的发饰与发型——六公主也比从前有底气,因为宋婕妤生了一位皇子,排行第五,宋婕妤也母凭子贵,份位提了一阶,现在得称淑妃娘娘了。生完儿子之后宋淑妃有些发福,脸庞圆润。在宫里头有儿子和没儿子的女人,那是完全不一样的。将来即使她的儿子当不了皇帝,也可以在分府之后接自己的娘出宫颐养,否则,这些女人只能在掖庭宫的一个院子里终老一生。

    小冬在席上被六公主刺了几句,无非是说她嫁得并不怎么好。秦烈是谈不上根基门第,也许非翩翩才子玉面书生。可小冬不在乎,任她说她的,自己只管吃菜。六公主恨得牙痒痒,小冬从前就是这样,不管你说什么,她就是不接招,让你一拳一拳都打在空处,别提多郁闷了。

    她眼珠一转,换了个话题:“小冬妹妹,听说你婆婆来了。”

    “是啊。”

    “你那婆婆八成也是头回来京城吧?你也是,多领她出来走走看看,不能白来一趟啊。后日我请人来家赏荷花吃新酒,你们也一块儿来吧?”

    小冬看她一眼,四公主将话岔开去:“小冬妹妹,你婆婆只怕不能长住吧?等她走了,你就自在多了。跟婆婆相处可不能顶着干,她要说什么你就只管听着,照不照做在你。”

    这八成是四公主与婆婆相处的心得体会。小冬笑着说:“四姐姐说得是。我婆婆是个直脾气,家务事什么的她也不愿意管。下个月她就回遂州去了。”

    五公主不大出声,宴席一罢便匆匆走了。四公主叹了口气:“她也够命苦的,年纪这样轻,万一驸马真是……她下半辈子可怎么过……”

    六公主在旁边哼了一声,不过到底没有说什么兴灾乐祸落井下石的话。

    “小冬妹妹现在便回去么?”

    “是啊,”小冬摸摸脸,没喝多少酒,可脸上觉得热热的,也许是天气太热了。

    六公主忽然过来挽住她的手,差点没把小冬吓一跳。

    “小冬妹妹,你嫁了之后,我还没去过你家呢。正好,顺路去你那儿认个门喝杯茶。”

    小冬顿时头疼起来,又找不着个好理由不让她去。连四公主也说:“正是呢,听说安王叔给你可是选了一处好宅子,花园修得尤其美,我也想去看一看。”

    小冬还能说什么?

    好在有四公主在,多少能分散六公主的注意力,也能压制着她一些,省得她净说些不着调的话。

    宅子从外面着真是没什么特别,不显山不露水,毫不打眼。进去之后方才见真章,房舍精致齐整,花木茂盛,楼台精致。四公主话中不无艳羡之意:“小冬妹妹命可真好,瞧这宅子。”六公主也眼红,可是仍然嘴硬:“瞧着也就这样,算不得气派。”

    “光门面气派有什么用?”四公主比她务实:“我们住的是屋子又不是住门面。这可真宽敞……”

    六公主不乐意接这茬。

    她何尝不羡慕?住在罗家,将军府气派归气派,可那又不是她的,将来也不归她所有。她和罗渭住的不过是将军府中的一个院子,上面还有婆婆妯娌,做事说话哪能随心恣意?将来罗将军不在了,将军府也是归了长房,他们只是二房,到时候分出来过.能有这么好的宅子么?

    小冬说:“天热,刚才又喝了酒,到池边的亭子里坐坐吧。”

    六公主笑着说:“别呀,我们还没见过你婆婆呢,总得招呼一声吧。”

    小冬在肚里呸了一声。

    秦氏不过是民妇,这二位可是公主。真要打招呼,那肯定不是她们当晚辈的拜见秦氏,而是秦氏得倒过来拜见她们了。

    还好四公主在:“今天喝了酒,还是算了吧,天气这样热,想必秦夫人正歇着,咱们喝杯茶就走吧。我家里那两个魔星不知又惹祸了没有,我可得回去瞧瞧。”

    六公主哼了一声:“你要回去你就先走,我反正不急着回去——”不过到底没有再坚持要见泰氏。

    小冬松了口气,朝四公主投去感谢的目光。

    四公主朝她一笑。

    亭子里果然显得凉快,地边栽着垂柳,长长的枝条垂到水面上,水鸟在树荫里荷叶下穿游嬉戏,甩起晶莹的水珠,七彩的羽毛在阳光下仿佛宝石一般。“秦家住在遂州什么地方?”“住在东泉,是个小地方。”

    那里什么样子,小冬也说不上来。秦烈和她说过,小冬的印象中,那里多山多水,民风淳朴,尤其多美女。

    “驸马的老家是在原州,成亲后我就去过一次,来回路上就得走大半月。哎哟哟,那路颠的呀,人都要给颠散架了。老屋子住着也不舒服,一股子霉味儿,就祭祖去过那一回,我可再不去了,不够受罪的。”

    小冬说:“东泉更远呢。我也还没去过,不过……总得要去看看的。”

    小冬倒是对遂州十分期待。那里不但是秦烈的老家,更是姚青媛的故乡。个冬对那个地方说不出的好奇和向住。对四公主她们来说,要让她们去穷乡僻攘过日子简直象要了命一样。可小冬觉得自己没那么娇气,而且她对秦烈有信心。

    秦烈对她的呵护关照,让小冬完全能放心。跟他在一块儿,走到天边去她也不害怕。

    “对了……”四公主问:“你今天穿的这裙子,是什么料子,我怎么从未见过?倒是真好看。”

    小冬笑了:“这是斓花锦,是我婆婆送我的,中原没这种料子,是婆夷国那边来的。我拿了做裙子,今天是头一次上身儿”

    “啊,原来这就是斓花锦。”四公主恍然,凑过来仔细的看:“当年学针线的时候也听说过,不过这是头次见着。刚一看我觉得是烟紫色的。可是让太阳一照,那颜色哗的一下就褪了,象银子似的。这到了水边上,怎么看着又成了一点靛青?”

    说了一会儿闲话,四公主起身告辞,六公主不情不愿地跟着一起走了。小冬松了口气,寻思着可算是要走了。

    绕过假山,小冬指着前头说:“从这儿过了桥,再直走就出园子了,比咱们进来时要快。”

    正说着,有人从桥那边走了过来。

    四公主微微诧异,小冬也没想到——姚锦凤怎么来了?她嫌天气炎热,只穿着一件月白的吊纱高腰糯裙,头发用绢带私松一系,扶着丫鬟手,袅袅婷婷,微风吹起她的裙带和发丝,着起来仿佛凌波仙子。

    小冬才已经吩咐下去,说是两位公主来了,进了花园,让家里的人别乱说乱走。姚锦凤这几天一直昏昏的,八成传话的人并没传到她那里——而她又是从她的院子后头进的园子,结果在这里却顶头遇上了。

    姚锦凤也是大出意料之外。自然,四公主和六公主两个她都认识,只是没想到突然在这里遇到了。

    到这份儿上也不得不见礼招呼了。姚锦凤屈膝向二位公主问安,小冬介绍说 锦凤被自己的婆婆收为义女,这次陪着秦氏来的京城,四公主点头说:“许久不见,姚姑娘这一向可好?”

    姚锦凤不卑不亢地说:“多谢公主垂询,民妇夫家姓李,是商贾人家。”

    六公主一直没出声,小冬看了一眼,差点儿吓了一跳,六公主一张脸阴沉沉的,紧紧盯着姚锦凤,仿佛见着了大仇人一般。

    第八十三章 问询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姚姑娘么?多年不见,乍一见真认不出来了。”六公主转头看了小冬一眼:“既然姚姑娘就住在你家,你也不给我们引见引见。”

    六公主阴阳怪气这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罗渭曾经对锦凤……嗯,几年都是曾经有人说过,罗家兄弟都对锦凤有意思,总献殷勤。可那多少是出自真心,多少是替三皇子打烟幕外人并不清楚,可是当年那事小冬知道,四公主养在皇后跟前的,她多半也知道,可是六公主却未必知道。

    以她那醋劲,连罗渭做个梦还要追问梦里梦见谁了呢,何况眼前这人,罗渭还实打实的讨好追求过。

    小冬心里警钟长鸣,一边暗示身边的丫鬟拦在中间,一边和四公主又劝又哄把六公主拉走。

    六公主到底还是没有当着这么些人撕破脸,总算把这尊瘟神送走了,小冬长长的松了口气。

    姚锦凤就象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了开了。

    她真的不该来京城。

    晚上小冬和秦烈说起这事儿来,秦烈的浓眉打了个结,过了一会儿说:“六公主不足为虑,不过若是有旁人也注意到……”他低声说:“你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

    第二天李长河就带着姚锦凤搬了出去。小冬和秦氏都不放心,姚锦凤现在是双身子,又是最需要稳妥的时候。秦烈只笑着说:“没事儿,有李大哥在,要是回来锦凤妹妹少了根头发,咱们只管问他要人。”

    他们搬去了什么地方小冬也不知道,她问过秦烈,秦烈只笑着说:“狡兔还有三窟呢,我在京城这几年,安排他们俩住下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地方妥当么?有没有人照应?锦凤她现在还在害口……”

    “你放心吧,都安排好了。再说,李大哥也不是个软脚虾,他还能护不住媳妇么?”

    是啊,小冬也知道,李长河虽然嘴上不说,可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但是他们的根基在遂州,在京城……若真有人想同他们同为难,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小冬叹口气:“明明锦凤没有做过害人的事,可是为什么她和京城就是犯冲呢?先有三皇子,又有六公主……真是扯不清

    “有时候,你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自己找上门来的。”秦烈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对了,小冬,你想不想去遂州看看?”

    “晤?”

    “遂州的冬天比京城暖和,根本用不着穿棉衣,东泉从没有下过雪,穿件夹衣就过一冬。秋天的时候满山遍野金灿灿的,各种果子都熟了,你要是愿意,咱们今年冬天就在遂州过吧。”

    小冬有些向住,可走更多的是犹豫:“可是……我舍不得爹爹和哥哥。哥哥那天来还说,冬天让我们回王府去过年,人多也热闹些。”

    秦烈点点头:“这倒也是,你一嫁出来,王爷和世子也舍不得。那今年就留京城吧,再过两年什么时候得空了再回遂州也不迟。”

    “娘不能留在京城和咱们一块儿过?”

    秦烈笑了:“她才待不住呢。京城的女子从小到大都是关在家里的,出门的机会寥寥无几。我娘当年嫁给我爹,可是不习惯,说坐在四面墙围起来的院子里气都喘不畅,活活都能把人憋死。她能住这些日子就不错了,还是回去自在。”

    这倒也是。

    小冬她们都是家雀,秦氏却是外面的野鸟,生活环境生活方式完全不一样。小冬她们可以守在家中一天又一天的平平静静的生活,秦氏可受不了。

    送走姚锦凤的第二天,果然有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六公主来了。

    小冬请她坐下用茶,六公主倒是没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就直奔主题了:“姚锦凤呢?”

    小冬也大大方方地说:“六姐姐找她做什么?锦风已经不住在这儿了。”

    “什么?”

    小冬不动声色:“她虽然是我家相公的义妹,可到底是出过嫁的人了,是李家妇,哪有在我们这儿长住的理?”

    六公主被噎了一下:“搬到哪儿去了?还在京城吧?”

    小冬笑着说:“六姐姐当初和锦凤也没见得情谊深厚,怎么这么关心她?不是我不愿意和你说,是她家相公不让我说。锦凤有了身孕了,自是金贵的时候,不让人打扰,你瞧,连我都不知道他们落脚的地方,我婆婆那么挂心也没有跟去照顾,不就是怕冲撞了么?就算你们是要好的知交,这时候你也不能去打扰她啊。”

    更何况你们根本没要好过,要说仇怨倒是有的,交情那走分文没有。

    “她有身孕了?”

    “嗯,前天四姐姐和六姐姐都在,没瞧见她的打扮么,人懒懒的没精神,闻到什么味儿都想吐,也真难为她,好在她家相公待她很是体贴,百依百顺,锦凤也算是有福的。”

    、公主看起来脸色比刚进来时好看了些。姚锦凤嫁了人,还怀了孕,那就不大可能再和罗渭哨什么首尾了。

    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是她自己总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散。婚事在她嫁之前就不中意,婚后生话也不如意。六公主一心想配的是沈三那样的翩翩美少年,绝不是络渭这样浓眉大眼的莽汉,她觉得自己是委屈下嫁,进了罗家之后还不能当家做主,上头有着婆婆和长嫂两座大山。将带就算分家,将军府也不归罗渭。

    更何况,六公主还被罗渭打过!

    有心也好,无意也罢,这对她来说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可是闹到了太后皇帝跟前,她没讨着一点好儿,从此在罗家人而前总觉得有些底气不足了。罗家老太太和罗家大奶奶看她的目光,都让她觉得如坐针毡。那些目光中仿佛无声的讥讽她:你是公主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汉子打了娘家也没有给你出头?连下人们在穿堂边屋角处小声说话,她也疑心那是在说她笑她。

    而小冬…….

    六公主看着坐在对面的人。

    她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

    从小就是安王和世子两人捧着,没了亲娘,可是有个圣慈太后疼她,顶过一个亲娘了吧?安王给她找的又是她从小熟识的远房表哥做丈夫,虽然面子上不是那么风光体面,可是这日子过得何等自在舒服?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全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宗室里头那些姐妹说起来,虽然表面上都说她是下嫁了,可是暗地里谁不羡慕她?

    小冬看六公主脸色变幻不定,轻声说:“六姐姐难得来一趟,用过饭再走吧?我记得六姐姐爱吃荷叶蒸鸡?我们家厨子做的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对了,六姐姐前日说请我们赏荷花,到时候荷叶蒸鸡啦,荷叶粥啦这些,可不能短了我们。”

    六公主果然不肯留下吃饭。虽然小冬和她没吵过架也不算有什么过节,可是两人关系也不算亲近。今天若是五公主在这儿,不管怎么样也会做出一副和睦的样子来。六公主在这上头就不行,让她说违心的话,十分为难。

    所以小冬尽管见她就常常觉得头痛,可是相对于其他人来说,六公主这样直来直去的小冬还觉得好应付多了。

    六公主要走,小冬自然要送她。到了门前的时候,有人匆匆走来回禀:“夫人,沈公子来了。”

    哪个沈公子?

    小冬认得的只有一个沈三公子。

    得一一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这时候来。晚来一刻,让她把这个恶客送走了再来不好吗?

    她也只能说一声:“知道了,先请他到前厅奉茶,我这就来。”

    六公主恍惚3一下,小冬轻声说:“六姐姐?”

    六公主回过神来,倒是没有节外生枝.顺顺当当地送走了她.小冬暗呼一声“侥幸”。

    不过,沈三来做什么?

    从小冬出嫁,他就来过一回,还是和赵吕一起过来邀秦烈喝酒的。现在不早不晚的,秦烈不在家中,他这时过来一小冬难免就要住上回那件事上去揣测了。

    “表哥好。”

    沈静越发显得沉稳了,虽然挪到了工部之后,常在外头忙碌,可是人一点儿也没晒黑,看起来还是风度翻翻面如冠玉 ,真让人不能不埋怨,老天爷有时候就是偏心。给了一个人好相貌,往往就不给他聪慧。而给了聪明的头脑,住住外表又不那么尽如人意。偏偏到了沈静这儿,他是得天独厚,两者兼得。也许正因为这样,所以他的姻缘变得特别坎坷了?

    “表哥尝尝这茶,刚从遂州带来的,和咱们惯常喝的不一样。”

    沈静点头说:“确实,这茶比一般的常喝的要香。”沈静不主动提起,小冬也不问他是来做什么的。

    “表哥来得可真是巧,我正在门口送六公圭。表哥若是再早来那么一刻,可就正好遇上了。”

    “六公主来了?”

    “来坐了会儿,喝了杯茶就走了。”

    “小冬妹妹……”

    “嗯。”小冬点了下头:“表哥有话请说。”

    厅里也没有旁人,红芙站在门边,沈静轻声问:“妹妹前日可见着她了?”

    这个她是谁,小冬心里当然明白。

    原来沈静还惦记着五公主?

    小冬说:“见着了,看着精神不大好。”

    第八十四章 相求

    五驸马是真的病的很重,小冬听赵吕也提过一次.请了几个太医都束手无策。

    沈静的手指在桌上轻叩了几下。小冬打量着他,沈静少年时就很少流露出情绪来,现在年纪渐长,更显得稳重深沉,小冬根本不知他心中是喜是怒。

    按说……五驸马算是他情敌,五驸马病了,沈静应该高兴。

    可是,沈静如果关心五公主,希望她过得好,那就不能巴望着五驸马重病不治,不然五公主就得当寡妇了。就算贵为公主,守寡的日子一样难熬。五公主还这样年轻一一后头还有几十年,如何煎熬?

    本朝还没有公主丧夫再嫁的先例呢。小冬只听圣慈太后说过一次,有一位公主,是定了亲之后还没成亲,驸马就意外故世,所以隔了两年才又择了一位夫婿,与再嫁是不同的。

    沈静没待多久便告辞了,小冬也设有多留他。

    小冬怎么也想不到,今天她这里人气如此眨咸,送走了六公主,沈静来了。沈静这边告辞,五公主却上门来了。她穿着一件深紫色宫装,戴着纱帽,风吹起纱帷,露出一角秀气的下颌和秀美的颈项。

    刚才六公主走时,还没有沈静当面遇上。可是这回五公主来,却和沈静走了个面对面。

    沈静固然意外,五公主君起地有片刻不知所措。小冬克制不住好奇心目光在两个人脸上轮流巡梭,沈静的失态只是一瞬间,马上回过神来行礼:“见过去主。”

    “沈部郎不用客气,”五公主声音听起来微微发紧,她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我来找小冬妹妹有事商量……”

    她来找小冬完全不用向谁解释,特意说这么一句.仿佛要撇清表白什么一样。

    小冬眨贬眼,沈静的新官职小冬都记不太清楚,五公主却一口叫了出来一一嗯,五公主倒还其是关心时事啊。

    可也不能让他们就站在门前说话啊。

    小冬不得不出来做这根打鸳鸯的棒子。毕竟五公主已经嫁了人,她和沈静之间,就算没发生什么实质上的事,可只要旁人捕风捉影的来几句闲话…… 京城这地方桃色韵事向来传的快,要不了两天就会满城风雨……

    “五姐姐你还是头次来我这儿吧?前天四姐姐六姐姐都来了,独你没来。我还想着请你赏花品茶呢。表哥,我有客,就不送你了,得了空常来坐坐。”

    五公主点点头,随小冬朝里走。

    “也没打招呼,就冒然上口来了。”五公主先道歉:“实在是有一件事要麻烦小冬妹妹。”

    “五姐姐有话请说吧,若是帮得上忙,我当然不会推辞。”

    五公主低声说:“是为了驸马的病……”

    小冬有些疑惑,五驸马病重,五公主去求医问药也好,去求神拜佛也好,有什么必要求到她面前来?

    “可是缺少药材?我这里人参倒还有几枝,出嫁时父亲还给了我四枚菩提果。”

    五公主摇了摇头:“不是药材。林乡候府地不缺药材一一纵然有不足,宫里也没什么药材找不着。”

    那是为了什么?五公主说:“我是听说,遂州有一位名医,声名远播,想请来替驸马看诊。可是遂州天高路远,我对那儿又一点儿都不熟悉……”

    小冬恍然,因为秦烈是遂州人,所以五公主才来向她打听吧?

    她也不了解,秦烈也不在家,不过设关系,秦氏在家,若其有这样一位名医,奉氏应该会知道的。

    “嗯,遂州的情形我不了解,不过我婆婆正好也在,她或会知道些……”

    五公主精神一振:“那劳烦小冬妹妹领我去拜见秦夫人,我,我来的仓促,两手空空的……”

    小冬忙说:“五姐姐莫急,我婆婆为人直爽,也是个热心肠,若真有这么一位名医,她应该会知道的。”

    秦氏的年轻美貌果然让五公主也吃了一惊,她要行晚辈之礼,秦氏忙让人拌着,小冬也劝,五公主仍是恭敬地见了礼,寒喧了两句,将来意说了。

    泰氏想了一想:“我一向住在东泉,遂州地方很大,那位名医……应该是姓洪吧?”

    五公主满脸喜色:“正是,正是姓洪。夫人知道此人?他医术果然高明?”

    “不曾见过,只听说是治好了不少的疑难杂症,不知道五驸马的病症他医不医得了。不过,从这里到遂州,一来一往的.也颇耗时日.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小冬也是这样想。五驸马既然病已经这样重了,还能支撑到从遂州请来这位洪郎中吗?

    五公主显然已经顾不得那么许多了,有一线希望,哪怕再遥远渺她也会牢牢抓住。

    “嗯,这样的话,只能写封信回去,让人送这位洪郎中来京城一一可是一来不知人家肯不肯跋涉干里,二来……路上恐怕要多耗费时日,即侯走水路,只怕也得将近一个月。三来……”

    秦氏没有明说,不过五公主应该也明白,就算是神医,那也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五驸马倘若……得的是什么绝症,那也不能埋怨大夫不得力了。

    五公主重重点头:“夫人说的,我也都明白。还请夫人帮我这个忙,无论……无论成与不成,我都感激不尽。”

    秦烈不在家中,秦氏口述,小冬替她将信写了,五公主又说了下五驸马的病情,小冬也一并记了下来,祷信封了口,秦氏吩咐人立即送信回遂州去。五公主眼圈发红,又谢过秦氏和小冬,便要告辞。

    小冬挽留,五公主只是摇头:“驸马病中心绪不定,一时也离不了人,倘若醒了看不见我,只怕药也喝不下。我还是赶紧回去的好。若是这边有什么消息,小冬妹妹干万打发人去告诉我一声……”

    “五姐姐放心吧,若得了信儿,我一定马上打发人去跟你说。”

    五公主走了,这回总算没有再来客人。小冬长长松了口气.换下衣裳.陪秦氏一同用茶闲话。

    “这位五公主就是明贵妃的女儿?”

    “嗯,她曾经生连疮症,所以脸上落了些印子,不仔细看倒也不碍的……”

    “这么年轻……”

    秦氏话里的意思小冬明白。

    若是五驸马真不斤了,五公主……实在可惜了。

    秦烈晚间回来,和小冬一起,陪秦氏用了晚饭。秦氏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饭桌上就把今天白天的事说了。

    秦烈点头说:“五驸马的确病的不轻,据说已经咳血了,病症很是凶险,好好的人,没几日就折腾得起不来床。不过那位洪郎中虽然有些名气,能治得了五驸马的病么?”

    “谁说得淮呢,不过尽人事,听天命吧。”

    晚上小冬有些闷闷不乐,秦烈说了两个笑话,也不见她露个笑脸。

    隔着帐子看着床头的烛光,有些黯沉沉的。小冬接过秦烈递的茶,有几分侥幸地说:“六公主今天还我上门来呢,也不知走来吵架的还是想打架的,还好锦凤不在家里,不然六公主其犯蛮,那可够麻烦的。其实锦凤和罗渭也没有什么,她这干酷呷的毫无道理。”

    秦烈一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帘说这人肌肤色深,更衬得牙白。

    “六公主只是小打小闹,你别往心里去。反正锦凤他们快要离开京城了。”

    “嗯。”

    小冬喝了半杯茶,另外半杯秦烈接过去喝了,两人吹灯躺下。小冬想着今天沈静和五公主相见时的神情,总觉得胸口压着些什么,有些沉甸甸的。

    她不知道五公主和沈静心里有多少苦楚,可是两人之间横亘着无法逾越的鸿沟。这年头,有几对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就她知道的,好象……除了她自己能这样幸福,旁的人,一桩也没有。

    大多数人在成亲前都没见过另一半是什么模样,高矮胖疲黑白俊丑都是听旁人转述。等拜了天地进了洞房,好不好的都要一起过下半辈子。

    秦烈听着她没睡着,轻声问:“在想什么?”

    “想我们。”小冬说,“我们比旁人幸运太多了。”

    秦烈的手伸过来,小冬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她无法想象自己和一个全然陌生的人,怎么样躺在一张床上,耳鬓厮磨,肌肤相亲。那人的手抱着她,在她身上抚摸游走……光是想,小冬都觉得全习寒毛倒竖。

    更不用说,还要容忍那个人还和妾睡一起,和通房丫头,甚至和外头勾栏里的女子……

    那样的生活想一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幸而,她嫁的是秦烈。

    他和她早就相识,彼此了解,互生情愫。

    他没有其他女人,妾也好,丫头也好,外头的闲花野草也好,一概没有。小冬不必担心在他嘴唇上尝到别的女人的胭脂味,也不用担心有一天,会有别的女人捉着大肚子,怀着他的孩子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秦烈的唇挨在她的耳垂边,热热的气息吹得小冬全身发软,手里攥着纱被,感觉他的唇渐渐向下移去,经过颈项,秦烈一手托着她的腰,轻咬住她肚兜上的系带,轻轻一扯,那结就松开了。

    第八十五章 拦路

    扎着浅蓝花儿墨绿叶儿的白绫肚兜搭在床边,一点一点地往下滑。后来床不知怎么颤得动静大了些,肚兜无声地滑下,轻盈地铺展开来,落在了床边的脚踏上,上头那叶子支棱棱的精神,花儿显得格外羞涩,半是含苞半是吐蕊。

    不知是不是过寿的那日受了累,又吃了些油腻的东西,圣慈太后支撑了几天,还是病倒了。小冬进宫去探望,圣慈太后脸色黄黄的,靠在床边。

    小冬笑盈盈地施了礼,靠在床边,轻声唤:“太后娘娘。”

    圣慈太后摸摸她的手:“嗯.你也来啦。我这不是什么大病,用不着一拥而上的都跑来。”

    “嗯,我带了一副绣图来,等您精神好些了再看。您可有什么想吃的.说了我去做。”

    圣慈太后微微一笑:“倒没有什么想吃的。嗯,我们小冬嫁了人,越发贤惠起来了。”她捏了捏小冬的手掌:“你的掌心软,是个平顺有福的孩子。”

    小冬眉舒目展,神情恬然,一看就知道日子过得是极舒心的,圣慈太后放下心事,又有些感慨。

    女子嫁人,就象第二次投胎。娘家得力固然好,可是后头大半生都是要在婆家度过。丈夫倘若是个不成器的,婆家又是不省心的,这一世可有得煎熬。即使娘家寒微,倘若夫家将来显达,丈夫争气,婆婆和气,那这命是极好的了,将来养儿育女,日子既平且顺。

    圣慈太后平时身体康健,连风寒咳嗽都极少,可越是这样的人,病了发作起来反倒越厉害。小冬进来之前己经向采姑打听过,太医也只说要静养为主,饮食要清淡,开的方子也是调养为主。

    采姑轻声说:“郡主不用担心,太后娘娘比前两天已经好多了。寿辰的第二日什么东西也没吃下去.喝了几口汤还腹痛了好半天,从服了药,昨天已经能进饮食了。”

    小冬站直身,朝她深深一福:“多谢姐姐。”

    采姑吓得忙扶住她:“郡主这是做什么。”

    “太后娘娘虽然疼爱我,可是我却不能时时守着娘娘,采姑姐姐替我尽心尽力服待太后,当得我这谢。”

    采姑忙说:“使不得使不得,服侍太后是我的本份,郡主的一片心意,太后娘娘也知道的。”

    见了小冬圣慈太后精神倒是好了些,喝了药之后小冬替她端茶端水.圣慈太后说:“你别忙着了,坐下来咱们说会儿话吧。”

    小务应了一声.洗过手坐了下来。

    圣慈太后低声说:“其实我自己心里有数,这病是早年落下的根儿.现在不过是让冷酒给勾起来了…”

    小冬靠在她身边静静的听她说。

    “当时我和凝冰一起入的宫,她被分在宜春宫,我在掖庭充役。宜春宫偏僻荒凉与冷宫无异,可是分在这里执役的几个宫女都是难得的美人。有次打水时.我的舀子落到井里去,她替我捞了起来.我们就这么认识了。她脾气直爽,心思又巧,象个姐姐似的照应我。后来,皇后挑人,把我和她挑上了。”

    啊,这个小冬听说过。圣慈太后当年不过是宫人.圣德太后当时是皇后,为了分一位崔妃的宠,才将她们拣了出来当做棋子用。

    说起当年旧事,圣慈太后目光迷惘.望着窗边盆景的叶子:“凝冰比我生得还要好.也比崔妃生得好。先皇对她更看重一些,我本来就不擅这些,两个人里只有一个能出头,是她或是我,都没有关系。可是凝冰她私下和我说.让我小心饮食——她已经被皇后下了药,这一生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我吓了一跳,虽然我不指望着争宠夺嫡,可是谁知道吃的饭菜汤羹里都有什么东西?从那以后我就加倍留心入口之物.除了绝对能肯定没问题的才吃下去,其他的都偷偷处理掉。有时候一天都没东西吃就那么饿着。这病根,其实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小冬握着圣慈太后的手,轻声说:“娘娘。”

    若没有圣慈太后当时的谨慎和忍耐,这世上也就没了皇帝,没有安王……当然也不可能有她了。

    圣慈太后一笑:“后来皇上也有所察觉,我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当时年轻,饥一顿饱一顿的容易捱,也没想过以后怎么样。现在年纪大了,这些早年欠的债就找上门来了。”

    小冬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又替她念痛了一段地藏经。她声音轻柔甜美,圣慈太后先是闭目养神,后来呼吸平稳均匀.小冬停下来看,她已经睡着了。

    小冬轻手轻脚从寝宫退出来,一回身,却看见皇帝不如何时来了,坐在门旁不远的地旁。

    小冬上前去行礼请安.皇帝问:“太后睡了?”

    “是,太后娘娘刚睡着。皇上几时来的?”

    “刚来,听着你在里头念经书,就在外头听了听。”皇帝态度温和:“太后喜欢你,你常常进来陪陪她。”

    小冬应了一声。

    沉默了一会儿,皇帝问:“你…过得可好?”

    这话不适合从他口中说出来,听起来怪别扭的。这种话适合女性长辈问,做为皇帝一一他应该关心的不是这样的小事吧?

    小冬眼观鼻鼻观心:“挺好的,多谢皇上关心。”她反正不能和皇帝絮絮叨叼.说丈夫很体贴,婆婆很和气,日子很宽裕,吃得好睡得好一切都很好这些琐事。可是单说这么一句.好象显得生硬而敷衍.小冬想了想.又添一句:“家里人少,事也少,不累心。”

    皇帝微微笑了:“你父亲大概也就看中了这一点,才给你找了这门亲事。”

    好在皇帝没想再和她继续拉家常,他一走,小冬长长的松了口气。采姑端茶给她,小声说:“还没见皇上对哪位晚辈这么和气呢,就是几位公主也没有过。”

    小冬摇摇头:“每回见皇上我都不敢大声喘气,总怕说错话。”

    采姑送她从长春宫出来,天色有些阴沉沉的,看着多半要下雨。小冬加快了步子,远远看着凤辇过来,躲是来不及,避到一旁等候。凤辇走到她身前停了下来.小冬请了一个安,听皇后说:“不必多礼.你刚看过太后了?”

    小冬说:“是,太后娘娘服了药睡下了。”

    皇后穿着一件大红绣牡丹的宫装,脸上似笑非笑:“皇上也走了?”

    敢情她什么都知道,那还问什么?

    小冬肚里腹诽,脸上还是很恭敬:“皇上来时太后娘娘已经睡下了.便没进寝宫,在外面坐了坐就走了。”

    皇后点了点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小冬低下头去,等凤辇走过去了.才松了口气。

    她总是不想见到皇后。

    大概……是从姚锦凤出事的那时候起吧?

    不.比那更早。

    皇后对她总是有些阴阳怪气的,小冬是能躲则躲,尽量不和皇后碰着面,省得彼此都难受。

    她的车子出了宫门,小冬想着是不是先回安王府一趟——可是这会儿安王和赵吕应该都不在府中,她去了也见不着人。

    “夫人,直接回府么?”

    小冬想了想:“去四海聚宝。”

    小冬琢磨圣慈太后的病,寻思着好好请郎中问一问可有什么好的调养方子——虽然外头郎中未必就比宫中的御医高明,但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兴许就有什么好法子。再说.外头的郎中比御医敢说话敢开方,不象御医们一个个暮气沉沉的但求无过。

    钉了掌的马蹄踏在石板路上,蹄声清脆而规律。街上人声渐渐嘈杂起来,车子转了个弯,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隔着车帘,有人说了句:“小冬妹妹,是我。”

    小冬眉头皱了一下,将帘子掀开一条缝。

    三皇子骑在马上,隔着车窗朝她点一点头。

    不用问.除了他,也没有几个人能拦得下小冬的车。

    “三皇子好。不知三皇子这是从哪儿来?”

    三皇子微微苦笑:“妹妹不要说笑,我有事情想请教你。妹妹若不忙的话,在这儿歇一歇,喝杯茶再走。”

    小冬往后看一眼,道旁果然有个茶楼。

    她一万个不想搭理他,也不愿意下车。

    “我刚从宫中出来,正要回王府有事。三皇子的事若不急,就下次再说吧。”

    她很客气,也很冷淡。三皇子要问她什么,能问她什么,小冬猜也猜得到。可是这有什么意思?他也娶了妻生了子.姚锦凤也嫁了人了现在也有了身孕。他们那段年少轻狂的过去不是已经说开了么?难道还要再纠缠下去?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小冬的警惕和不信任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三皇子看得清清楚楚。他没再勉强小冬下车,只探过身来,低声说了句:“她若还在京城,就送她尽早离开。京城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这话大出小冬意料之外,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什么意思?出了什么事?”

    三皇子只向她点了下头:“拜托妹妹了,切记切记。”

    他只带了两个侍卫.没有再多说什么,朝另一个方向匆匆去了。小冬掀开车帘张望,三皇子骑在马上的背影已经转过了街角。

    第八十六章 送别

    若是走水路,从京城出发沿运河一路南下,途经南郡、安陵,最后到达遂州,差不多要四十来天的路程。比走陆路是要慢,但是以姚锦凤现在的情况,不管是坐车还是骑马都太过颠簸,对她和胎儿十分不利。

    虽然有秦氏同她一道,可是指望秦氏照顾她一一

    那是白指望。

    秦氏虽然嫁过人,生过孩子,可是对如何照料孕妇全然是个外行。她自己也是这样说,当时她被林家赶了出来,最大的问题是解决温饱,后来安定下来,借住的是木匠家的房子,每天奔波忙碌,哪顾得上专门伺候肚子?最后连孩子出生都是在草棚里……

    好在李万河是个很靠谱的人,买了两个有经验的婆子和小丫头一同上路。小冬给预备了整整几大箱的东西,吃的穿的药材杂物,甚至还提前预备了给孩子做衣裳的料子布匹。

    “这是姜糖,这是梅子,这是霜葡萄,还有酸笋、桃脯和瓜条。”一溜排开的各式瓷罐子里全是零嘴儿,“还有,这是江女官帮我抄录的,给有孕的人补身的食膳,路上想必都用得上。”

    小冬实在放心不下。

    但是三皇子的警告,必定是因为情势对锦凤十分不利。不管是他老娘还是他老婆要出手,都不是好应付的。皇后就不用说了,三皇子妃吴氏也不是吃素的,上马能射猎下马能作诗,文武全才。虽然三皇子和姚锦风之间的事早就成了过去式,可是若还有人想拿这事做文章一一

    李万河带了不少随从,秦烈又安排了人手护送。

    小冬和锦风告别时,她是忧心仲仲,锦风倒是丝毫不放在心上,还反过来安慰她。

    “你别担心,就算我以后不来京城了,你也可以来遂州啊,到时候我带你去爬山,紫檀山的风光可好了,三月里的时候满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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