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枚杀手做农夫第32部分阅读
捡枚杀手做农夫 作者:肉书屋
好了。幸好预订的早,否则还真没那么多上房可供使用呢。”
小二憨憨一笑,带着司徒耘等人准备往楼上走去。
“预订?我们没预订啊。”司徒耘不解地扫了眼小二。该不会是他搞错对象
了吧?
“有,怎么没有。我可不会搞错。半个时辰前,五位客人前来投宿时,就替
诸位客官预订好了。订金都付了。您瞧这儿……”小二见司徒耘一脸的不可
置信,迅速从柜台取来账本,翻给司徒耘看。
司徒耘扫了一眼,遂转头与林司曜对视了一眼。五个人么……他们猜到是谁
了。只是,那些人干嘛替他们预订雅间呀?担心他们因房间不够而错过投宿
吗?
“那带我们去吧。”司徒耘朝小二点点头,既然师伯没有想要拒绝的意思,
那就接受对方的好意咯。有便宜不占,不是他司徒耘的风范。
月葵镇这间两层楼的过埠客栈,统共也就二十间客房,二楼朝南的八间上房
,顷刻间全数满员。林司曜一行人就占去五间。另三间住的,正是血冥国主
血厉等五人。
“等你们好久了。”二楼楼梯口的转角处,血厉抱胸倚在廊柱上,似笑非笑
地看着扶着苏水潋跟在小二与司徒耘身后上楼的林司曜,朗声招呼道。
“没人让你等。”林司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扶着水潋继续往上走了几步,
上到二楼。
“不介绍下吗?”血厉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让一介杀神如此小心轻扶的丽容
女子,心下暗赞:真不愧是他血厉的儿子选的妻子,举手投足间流露的雍雅
贵气,浑然没有小家碧玉般的扭捏做态。
“没这个必要。”林司曜淡淡地吐出几个字,揽着苏水潋,越过他径直往他
们的雅间走去。
“是吗?”血厉轻笑着低问。随即看向紧随上楼的白荷与梁嬷嬷,双目灼灼
地盯着被她们分别抱在怀里的龙凤胎,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们……多大了
?”
十二血骑最后传来的消息,证实了“他”的身份,并获知“他”已于两年前
娶妻,却没说“他”已经有了孩子,且还是一对如此可爱招人疼的龙凤胎。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在大惠皇宫足足消化了一天才回过神来。
老天保佑,他血厉,也有后代了!不仅找到了他与箬儿遗失了这整整二十四
年的儿子,还有了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孙子女!
“额……刚刚整四个月。”梁嬷嬷偷觑了一眼走在前头的小姐与姑爷,见自
家姑爷依旧是一副肃然无波的冷俊表情,而小姐则是与自己一样的纳闷。只
好小心地如实回答。
“四个月了……养得很好。我……可以抱抱他们吗?”血厉朝梁嬷嬷与白荷
两人含笑点头,提出盘旋心底许久的渴求。
箬儿若是得知儿子有了后代,会比适才初见他之时更为激动吧?
一想到被他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的柔弱妻子,若是再给她送上这么个大惊喜
,生怕会刺激到她。索性先自己抱来享用了。
“这个……姑爷?……”梁嬷嬷求助地看向林司曜,若是对方是坏人可怎么
办?虽然看上去并不像。可是,坏人可不会写在脸上。
“抱抱也不行吗?”血厉抬眼望向林司曜,语气里有些说不清的委屈。好歹
他也是他们的祖父,连抱抱他们的资格都没有吗?
“不行。”林司曜冷冷地回视他。他可还没接受自己极有可能会有的身份呢
。他这一抱,岂不间接表明自己愿意承认了?
“该死的!不过就抱抱嘛!又不会少你一块肉!”血厉也急了,儿子发倔不
肯认他没关系,可阻止他接近这对可爱的龙凤胎孙子女,他可就接受不了。
好歹他也是一国之主,何时这般低声下气只为讨好对方了?若不是愧于因自
己的疏忽,导致儿子刚满一周岁就流落他国,吃尽苦头不说,还几乎枉死。
他何至于现下这般屈就讨好嘛!
可偏偏连这样的微末请求也不允许!哼,真当他没脾气吗?!
“不过就不让你抱罢了,又不会少你一块肉!”林司曜借着血厉的话,淡声
反驳。
“你……”血厉瞪着眼前这个让他又是心疼又是气恼的儿子,无奈地佛佛衣
袖,“不管怎样,你没道理阻止我抱他们。”
“凭什么!”林司曜冷冷一笑,二十四年不见,一见面就来与他抢子女,当
真可笑!还真以为他这个血冥国主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阿曜……”苏水潋扯了扯正紧紧圈在自己腰上的他的胳膊,提醒两人都吼
得太大声,已经把林珑吵醒了。
“先抱他们进去。”林司曜蹙着眉朝梁嬷嬷几人吩咐。
“是。姑爷。”梁嬷嬷与白荷得了姑爷的核准,立即小心地抱着林珑、林霄
,并两名奶嬷嬷,跟着胆战心惊观望却不敢出声的小二率先进了给她们休息
的房间。
紧跟在奶嬷嬷身后踱上楼的杨净之与青兰,因少了前头挡眼的人,总算瞧清
了正与林司曜两两对峙的男人,居然是血冥的国主——血厉。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啦?
杨净之诧异地看向苏水潋,见对方也回了她一记同样迷茫的眼神,也就不多
想了,直接拉着青兰越过对峙的两人,往自己房间走去。
“待会儿过去找你。”路过苏水潋身侧时,杨净之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
“好。”苏水潋点点头。她也正想找她聊聊呢。此前只匆忙上了彼此的马车
,都没机会好好说话。
“我想……我们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血厉见闲杂人等皆清场了,除了被
林司曜揽在怀里的媳妇,就剩下他们这对剑拔弩张的父子了。轻叹了声,缓
缓提议。
“正有此意。”林司曜点点头,不说清楚,想必对方也不会罢休,说不定就
此一路跟踪下去,打搅他们日后的生活。(未完待续)
正文 127 前尘
二十五年前,血厉十七岁。受遗嘱之命接任血冥国第七任国主之位。
血厉同父异母之兄血鹰,不服遗嘱,率部下起兵造反企图夺宫,被十二血骑
镇压。血鹰协同其三个参与此项谋反事件的儿子,均被当众斩首。一干女眷
则被血厉放逐于血冥边境自生自灭。
顺命继位的血厉一心致力于兴国安民,意图将血冥恢复至太祖之期的繁盛康
平。
孰料,血鹰长女血燕,趁着血冥皇宫扩招宫女,借机潜入了血冥皇宫,偷走
了血厉当时年仅一岁的儿子血湛,并换上了一只通体纯黑的狸猫。来了一出
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待血厉与其妻凤箬儿获知此事后率部下翻遍整个皇宫,却找不到血燕任何踪
迹。她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带着尚在学步阶段的血湛,消失地无影无踪。
血厉不相信单凭一个十四岁的少女,拖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能遁到哪里去,
遂加派人手,在血冥境内地毯式搜寻。
找了半年,均未获得任何消息。
绝望之际,妻子箬儿又在这个时候选择出走皇宫来逃避失子之痛。
血厉忧心她出事,却又因国事暂时脱不开身陪她外出散心。只得派了一行侍
卫暗地里保护她。不料,在血冥与大惠接壤的北雁城,箬儿被几个漏网的血
鹰余党抓走了。
六名暗卫三死一伤,剩余两个暗卫边紧紧追踪国母的行迹,一边传秘报至血
冥皇宫,向血厉汇报此事。
待血厉带着十二血骑赶至北雁,会合暗卫后,再循着受胁制的妻子踪迹。辗
转进入了大惠国界,直至追至距离大惠国帝都丰城数百里的小镇。血厉与十
二血骑被血鹰余党全数围堵,这是个等候他多时的陷阱,一个让他自投罗网
的陷阱。
拿他与十二血骑的命,换qi子的命,两相比较,孰轻孰重?
凤箬儿为了不让血厉为难,决意咬舌自尽。
正在此时,围着血厉的血鹰余党,被突如其来的箭阵死伤无数。挟持着凤箬
儿的余党也在此时被暗箭刺中后背心,倒地身亡。
风向大逆,血厉率十二血骑冲出围剿,救回凤箬儿。血鹰余党也全数剿灭。
率箭队前来救场的恰是大惠国五皇子李文修。
当时。他正带着部下来北隆山历练。无意间救了血冥国的国主国母。
“这就是为何血冥与大惠结成互补侵犯和约的原因。李文修也借此获得了他
一心想要的大皇之位。”缓缓地讲完二十四年那桩几乎要被他尘封心底的往
事,抬头看向对面这个静默不语的年轻男子,血厉低声补充道。
“咳……”苏水潋轻轻捏了捏一直紧握她双手的林司曜。见他听完这段往事
丝毫没有出声的意思,抱歉地看了眼一脸期盼的血厉,轻咳了声,“您的意
思是……阿曜他……”
“他是我走失了二十四年的儿子,血冥的太子血湛。”递了个感激的眼神给
苏水潋,血厉肯定地答道。
即便有些猜到了这个男人说了这么长一段故事的用意。此刻听他亲口说出阿
曜的真实身份,苏水潋依然禁不住倒吸了口气。
老天!血冥国……太子……
她该不会是闲书看太多出现错觉了吧?还道自己前身的身份已经够让她震撼
了。孰料,同床共枕的夫君,竟然是一国太子……日后将会是……
老天,她实在不敢再往下深想。这一切,不是她想要的呀!她只想于他在安
静清新的繁花镇,安安耽耽地过一辈子农夫农妇的悠闲生活呀。
“阿曜?”感觉道被他拽着的双手紧了紧,抬眼看他。
“我什么都不是……哪里都不去……”林司曜以一种淡漠至极的口吻表明了
他的立场。
他……该不会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吧?不然……怎会回应地这么巧?
“阿曜……”她不是这个意思。明明有机会可以让他拥有父母皆在的和乐温
情,她没权利剥夺。更何况,她是他的妻,只希望他更加开心快乐,而不是
为了她,丢弃一切过往。那样的他,内心深处也不见得真会开心吧。
“我没事。”林司曜拍拍她的手,抬眼扫向血厉,“讲完了?那我们走吧。
”
拉起苏水潋,林司曜面无表情地欲要离开房间。
“阿曜?”苏水潋不解地低声唤道,他在生气,为什么?找到失散二十四年
的父母不该高兴吗?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失散这么多年,我与你娘亲无时无刻不再打听你
的下落,好不容易找到,却贴你的冷面。你……”血厉见亲生儿子如此不知
好歹,也忍不住臭着脸大起嗓子。
“是吗?一国之主,想找个人,还不简单,居然花了二十四年才找到?怎么
不索性等人死了再来?”林司曜冷冷地反击。差点,他就死了。死之前还不
知道亲生父母竟然这般荣光。
“你以为我们没有用心找你?或是明明知道你的处境,却没有前来与你相认
?”血厉听出林司曜语气里的质问,不可置信地问道。
“难道不是吗?不觉得你的话很矛盾吗?哼!护卫血冥皇宫的十二血骑,居
然连个女子和牙牙学语的孩童都找不到,真是天大的笑话!”林司曜冷笑质
问。
“你不明白,十二血骑护卫皇宫,那是发生这件事后才开始的。这之前,十
二血骑只护国主。湛儿,无论你心里怎么不信,我与你娘亲从未停止过找你
这是事实。这一次,若非大惠廊西传来的秘报,有组织暗地里仿十二血骑密
谋大事,我也不会派血骑龙组出来查证,也不会获知你的消息。与你激战的
龙一看到了你耳后那一粒紫血痣,那是血族子嗣的遗传特征,从无差错。可
知道的人甚少,一方面为杜绝他人仿造,另一方面,涉及遗传私密,不足为
外人知道。可也因此造成与你二十四年的失散。可凡是领命寻找你的暗卫与
十二血骑,无一不知这一特征。”血厉见林司曜静静听着他的解释,顿了顿
,继续往下说:“只能说你过去的生活委实太过隐秘。如今想来,也是我的
疏漏,不曾往江湖组织特别是杀手这一条线索上去找……忘了说,你那大堂
姐血燕,二十年前被我的人找到时,已毒侵五脏六腑,不日毒发身亡。那是
因为她盗走你之后,良心发现,将你送给了一户农家,而没有交给她的师傅
——血冥叛党之一的雷霆,从而被雷霆亲手下毒残害。也自那之后,我一直
派人往农家百姓方向寻你,却无任何消息。”
说到这里,血厉轻叹了一声,“你娘亲自失了你之后,整日以泪洗面……不
相信吧?血冥后宫,我只她一人。不为什么,只是不想后代再有我与血鹰这
样的惨剧发生。只可惜,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考虑再要子嗣,只是你娘亲
她始终没再怀上过。许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虽然将血冥治理的井井有条,家
庭关系却处理地一塌糊涂,轼兄丢儿……呵……报应吧……”
“云罗寺住到八岁,混了两年街头,茶馆待了一年,十一岁拜入风瑶阁,学
艺两年,杀人……十年……”林司曜淡漠地用短短几句话,讲述了他过往的
经历。听得苏水潋心疼不已。那是,连她都不曾知晓的过往。如今被他以局
外人的语调轻描淡写地说出口,心疼地无以复加。
“阿曜……”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希冀给他她的体温。
“……你受苦了……”饶是血厉能猜到儿子极有可能经受的苦难,现下听他
如此简略的阐述,却颤栗不已。他可以想象,他在街头混日子的苦难生活,
能想见他能登上金牌杀手所付出的代价。
那是自小在皇宫长大的自己无法体会的。此时,他宁可儿子在寻常百姓家长
大,虽然生活贫穷,却绝不会经历这么多苦难。只是,说得容易,失散时方
才一岁,被人收留没有就此饿死病死实属不易,又何来立场责备收养他的人
?真要责备,那也是自己的失职疏忽。是他与血鹰的恩怨,害了儿子。
“如今,我很好。有了妻子,有了孩子,也彻底脱离了杀手生涯,你们……
权当没有找到我吧。”林司曜直视着血厉,轻且坚定地说完这一句,拉着苏
水潋越过血厉,往门口走去。
由里拉开房间门,门前廊柱倚着的女子早已泪流满面。
“湛儿……我的儿……”凤箬儿哀泣低唤。却不知该如何道尽她的思念。适
才一席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儿子在怨他们,她听到出来,从他如此决绝
的口吻,她知道,儿子不肯原谅他们。
“抱歉,我是林司曜。”林司曜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丢出一句后,就揽着苏
水潋回了自己的房。无论他究竟是不是血厉的儿子。这二十四年来的孤儿身
份,也已让他习惯隐藏情绪。小时候,他想过他的父母为何丢弃他,或许是
早亡,或许是贫苦养不起……却从未想过是这样的原因。
因为上一代的恩怨,造就他二十四年来的颠沛失所……流离黑暗……
够了,现在的他,已经足够坚强到不再需要父母……不再需要……(未完待续
)
正文 128 庞大的队伍
“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苏水潋捧着林司曜的脸,倾身在他唇上轻
轻啄了一记,就像他以往对她做的那样,见他不由得闭上双眸,柔声说道:
“阿曜,我想,这天下没有一对父母是故意不要自己的子女的。就像刚才血
冥国主说的,这二十四年来,他们也并不好过。”
“你想让我认他们?”林司曜倏地睁开双眸,专注地盯着他,“还是…
…你想去血冥皇宫做太子妃?”脱口而出的同时,他自己也愣了愣,随即懊
恼地无以复加。他并不想伤她。
“我只想陪着你。其实,最想念的是,一年前的那段日子。就我们俩人
,虽然不见得很富足,但也足够过得去。最主要的是,没有那么多繁杂纷扰
的事,打扰我们……”苏水潋知道他不是有意这么说,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徒
增烦恼,而是弯弯唇角,想起刚在繁花镇落户后的那段日子,难得的岁月静
好……
“现在依然可以……”林司曜拉她坐在自己腿上。将头搁在她肩窝上,
柔声提议。
“可是……”一来,繁花镇已经被静王府并入做别院了,且还不能婉拒
他们的好意,毕竟,那是他们对”她”这个失散十多年才找回来的女儿的抚
慰。就算老王爷老王妃不来打扰他们,可别院里的奴仆也不可少。二来,她
抬头觑了林司曜一眼,就算他不认亲生父母,那血冥国主会罢休吗?说不定
与静王府一样来个圈地运动,盘下繁花镇周边村落……她不敢深想。
“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又不一定要死守着那个被多方人马看中的繁花
镇不放。初时是司拓几人,随之而来是静王府,再来。血冥国主夫妻俩……
实在是够了!
“咦?”苏水潋闻言不解地看向他,换……地方?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就他们一家四口。换到另一个小城镇不受任何干扰地居住?“那样……会
不会很不负责任?”毕竟,如今的他们,都已不再是没有身家的孤儿,”她
”有父母兄长,他也有异国父母,身为子女的他们,能逃得开子女该尽的责
任吗?
“有什么责任需要你负?”林司曜瞥了她一眼,凉凉地反问。别以为半
途冒出的父母,就能束缚住他自由的手脚。更何况。他还不想认他们。
“可是……”好吧,他们两人的父母,都不是急需他们赡养照顾的普通
人,有着堪比军队的仆从可以调遣。可情感上呢?他们受得了吗?明明是亲
生子女。却对他们避而不见?真的不会遭天谴吗?苏水潋忍不住蹙眉。八戒
“别想那么多。先回家再说。又不是要你离家出走,担心什么?”林司
曜轻轻拍拍她的脸,好笑地打断她的沉思。知道她受礼义廉耻等世俗教养的
影响比自己大。也不强迫她打破这些固有的观念。反正他早就想过了,等龙
凤胎再大些,他会带着他们走遍山川湖海,与他一同感受各地那些曾经出任
务时觉得还算不错的自然景致。想到哪里落脚,就到哪里落脚,由不得其他
人打探叨扰。
“嗯。”苏水潋点点头。不是离家出走式地逃避亲情就好。至于其他的
,她相信他会处理好。他素来不做会让她担心难受的事。
…………
次日一早。客栈膳堂。
“用完膳后。大家休整妥当后就出发。争取晚间抵达水月城。”见人员
都已下楼用膳,林司曜淡然吩咐。
“阿曜……”苏水潋扯扯他的衣摆,示意血厉一行人正在膳堂的一角,
似是在等他们。
“别理他们。”林司曜扫都不扫对方一眼,径自揽着苏水潋坐下用早膳
。
“厉……”凤箬儿抿了抿唇,压低嗓音朝自己夫君坚定地说道:“儿子
……他不想认我,不要紧……可我要认他……我决定跟着他。回去看看他住
的地方也好……你若是有事,先回血冥,剑玥跟着我就好。”凤箬儿一晚上
没睡踏实,脑海里涌现的一直是之前儿子扫向她的一眼,有淡漠也有怨恨。
她不能就这么丢下尚未谅解他们的儿子直接回血冥。
“放心。”血厉拍拍她搁在桌上的手,“我没打算现在就回国。我们一
起去。且当做游景也好,听说大惠南方的城镇山清水秀,与血冥的大漠城相
比,柔美不少。鲁青,你先回去,顺道替我传份口讯给风相。”血厉对妻子
说完他的决定,抬头吩咐鲁青。
“国主!”鲁青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方才没听错吧?国主竟然让他
先行返国,而他们则继续随着可能是太子的队伍一路南下。
“怎么?有异议?”血厉眉一挑,儿子不听他的话也就算了,连部下也
怀疑起他的决定来了。他血厉不在血冥皇殿数日,难道就失了威信?
“属下不敢。只是,国主……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鲁青虽是
武将出身,平素性子鲁莽直率,却并不表示他就是一个只懂打仗的莽夫。他
当然知道有君主坐镇的国家,是多么的安定人心。
“相爷他们又不是死了!”血厉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只管安心回去,
欧阳勋想必也已抵达皇宫,你回去后,只消与风相说一遍经过,他自是知道
该怎么做。”
鲁青无奈地点点头,国主都如此决定了,他能怎么办。好在血冥国还有
四大相爷,分工掌管血冥十六部,国主有事无法上朝时,皆由四相安顿各部
司长,等国主回来,再禀报各部的安顿情况。
此趟出国,国主事先已与四相秘密商谈过,想必也已安顿妥当十六部近
期的运作。只是,前来大惠皇宫一探虚实是一回事,跟随可能是太子身份的
一行人南下则是另一回事嘛。这一南下,谁知道国主要多久才肯回血冥皇宫
?
若是那十招之内力敌龙一的大惠杀神,始终不肯与国主国母相认,那国
主他们岂不是要……
“行了。又不是生离死别,板着脸做什么?”血厉横了鲁青一眼。打断
鲁青的忧思,随即吩咐他准备上路:“吩咐客栈多做些干粮,早点回去。”
眼见着林司曜一行人已经用过早膳,不出意外,就要出发了,他可没多
少闲功夫在这里继续安稳部下的心。
“国主……那鲁青先行告辞!万望国主国母一路保重!你们两个,好好
保护国主国母。”鲁青见林司曜几人确实已经出了客栈,想必是要启程南下
了。也就不耽误国主了,朝立在血厉与凤箬儿身侧的剑恒、剑玥师兄妹叮嘱
一番后。行礼后退。准备启程北上返国。
…………
“租我们一辆马车,如何?”用过早膳,血厉踱到林司曜跟前,这回他
可不打算与儿子继续讨论要不要认他们的问题。而是问他要辆马车。直接跟
着他回家。
唔,对性子别扭的某些人,就要以这种迂回的方式。
“没有。”林司曜头也不抬地回绝。
“有。有一辆空着。”刚从楼上取了包袱下来的苏水潋,正听到血厉的
要求,见阿曜一口回绝,怕气坏对方,好歹是阿曜父母,她的公婆。连忙含
笑应道。
空余的马车确实有一辆。杨净之与青兰因为一路上怕寂寞,自动跳上梁
嬷嬷所在的马车上去了。故而空出了她们这一辆。
林司曜蹙眉看向小妻子,见她讨好地朝自己柔柔一笑,也就收回欲要出
口的辩驳,随她去安排了。难得见她如此积极地主动跳出来做一件事,随她
吧。
血厉原本还担心传闻中冷漠至极的儿子,会因苏水潋的出言相助而扭断
她的脖子,却没料到事态会发展地如此顺利。
“麻烦你了。”凤箬儿笑着朝苏水潋致谢,一想到她就是自己的儿媳妇
,且给血家诞下一对龙凤胎,脸上的笑意更甚。
“不麻烦,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这是中午裹腹的点心和茶水,接下
来要到水月城方才休整。”苏水潋领了血厉一行人来到闲置的那辆马车跟前
,递上手里的竹篮。
出了帝都界,下一城就是距此数百里之外的荣城了。其间只有连绵不绝
的山峦与谷地,几乎没有人家,故而,众人都准备了充足的茶水与餐点。免
得饿肚子。至于马匹,随时可以在有水源的山脚草地做休整。
“小姐,让这几位贵人坐那辆马车吧。”血厉扶着凤箬儿正欲上马车,
白荷匆匆跑来,指指她们原先坐的那辆加以改装过的马车。
从青兰口里得知,这几位竟然是血冥国的国主与国母,看情形还要随同
小姐姑爷回繁花镇,故而,梁嬷嬷与她们商议,将她们那辆马车让出来。
苏水潋想了想,也是,这一国之主总不能喝凉水、啃冷面。可自己那辆
马车,阿曜势必不会答应的。能默许自己领他们前来坐这辆静王府通用的四
马大车,已经是他的大限了。
“也好。”苏水潋点点头,随即朝血厉夫妇解释:“白荷她们那车里有
炭炉,可以煮茶水热干粮。”
“你将丫鬟调教地很好。”血厉盯着她微微一笑,凤箬儿则不加掩饰地
赞道。
“哪里,是她们想得周到。”这与她没有任何关系。苏水潋笑着摇头否
决这样的称赞。
引领他们四人上了马车后,正欲去白荷他们几人所在的车厢聊几句,却
被林司曜揽上了自己的马车。
“够了。”他拧眉不悦。
“好。”苏水潋笑着点头,本来就已经安排妥当了。伸手揉揉他的眉心
,“别皱眉,难看。”
“就这么不怕我生气?”他无奈地轻叹,伸手覆上她的小手。
“怕。”苏水潋笑着承认,“不过,也怕他们生气,那会吓到宝宝们。
”
既然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别扭地气来气去嘛。
正文 129 和
卯时正,马车队伍出发了,一路往南下而去。直至过了正午,才在群山间的
一处清溪旁停下来休整。
“这里已经是荣城的地界了。若是没有意外,申时末就可以进城找间客栈投
宿了。”林司曜一手一个抱起龙凤胎,跳下马车,将龙凤胎递给前来接应的
梁嬷嬷抱去喂食,才返身轻揽着苏水潋下来。
“这里环境很好。”虽然还有些春寒料峭,却也挡不住漫山遍野的迎春花开
。
苏水潋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舒爽地睁开双眸,伸展了一番差点没散架的腰
肢,笑盈盈地回眸瞅了眼林司曜,“像不像在大室山的时候,你带着我赶路
那会儿?”只不过那时就她与他两人,还有小纯小雪两只狼崽,此时则有大
大小小十来号人马。
“嗯。”林司曜浅笑着应道,他也想到了,那会儿,还是他抱着她出的大室
山。若非遇见她,哦,不,应该说是被她遇见,现在的他,想必是连尸骸都
不剩了。
“走,咱们也去溪边坐会儿。”远远看到杨净之已经与青兰在溪水里洗手净
脸了,苏水潋也拉起林司曜往溪边走去。“那会儿在大室山,我还脱了鞋袜
在溪里泡足……”如今想来,真是好大胆哦。思及此,苏水潋轻轻吐了吐舌
,差点没诱得林司曜又想将她拖回马车好好恩爱一番。
“我瞧见过一次!”就是那一次,让他冷冽的心突然裂开了缝隙,渗漏出丝
丝点点的连他自己都不晓得的柔情,逐渐将她网住。
“你那会儿有没有偷偷笑我?”
“没有。”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一副似是仙子浴足的唯美画面,惊愕的令他顿
足。
“真没有?”苏水潋含笑仰头。恰被林司曜稍一俯身就攫住了她鲜媚诱人的
红唇,深深吮了一记。方才松开,“重要吗?”
“没有。”她不过就是好奇罢了。如今,她已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即使那会
儿他偷笑过她,又嫌过她不端庄,那又怎样?确信他绝不会就此将她休了。
“好歹是光天化日之下,悠着点。”血厉好整以暇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羞得苏水潋方才意识到这里还是有不少观众的公众场合,而非曾经只有他们
俩的大室山。
“非礼勿视。”林司曜淡淡地吐出四个字。言下之意,但凡有良好品德的人
。都不会前来打搅他们。这么没脸没皮冒然前来打搅他们夫妻二人恩爱的,
也就他一人了。没见其他人都好心地将脸朝向另一边,绝没有无礼地偷觑他
们吗?!
“呵呵……不过是以长辈的身份前来提点你一句,毕竟现下还有未婚女子在
场嘛。”血厉也不气恼。径自笑嘻嘻地说道。顺手指指杨净之、青兰几人。
“你们先聊,我去热些干粮。”苏水潋心知血冥国主必是有话要与阿曜说,
找了个由头先行离开往马车走去。
林司曜蹙着眉盯着逐渐远去的小女人。心里禁不住嘀咕:她竟然抛下自己就
这么走了?
“你娶了个好媳妇儿。”血厉同样盯着苏水潋的背影,片刻后咧嘴笑道。
林司曜拿眼角睥了他一眼,心道:废话。水潋可是他直接就相中的。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怨意。可想想你娘亲,这么多年来也绝不比你好过……
”血厉敛下眼中的笑意,缓缓说道,希冀能让儿子消弥对他与箬儿的芥蒂:
“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无论是生,还是死。她就是不肯放弃。执意相信你还
活着……湛儿……我以一名丈夫而非国主的身份,对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
能想想你娘亲……她……”
林司曜微微僵了僵身子,继而转身就走。他,依然无法释怀。
血厉静静地看着他走向马车的背影,全然没有适才在他们夫妻二人身后时见
到的那般,此时的他,周身散发着冷到骨髓的寒,令他突然意识到,那是他
们这对整整错过他二十四年生命的父母,无论如何也触碰不了的伤。
…………
“阿曜?……”苏水潋见林司曜一声不吭地跃上了车厢,停下手上温着干粮
的动作,不解地看向他,难道……两人又谈崩了?
“为何丢下我?”林司曜沉声问道。
“咦?我……我回来热馒头……”好吧,她确实有意留下他,那是希望他能
与血厉好好谈谈嘛。总不能一路别扭着不肯正视,直至回到繁花镇,两拨人
马依然山不就水的别扭嘛。
林司曜直直盯着她,看到她不由得低下头,只露出白皙的脖颈对着他的眼:
“好嘛,是我的错。不该给你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对不起……我……我
就是希望你能心平气和地与他们好好谈谈……那个……你也不希望……霄儿
珑儿有一天也这样对我们对不对?我……”
“那不同……”他将她拥入怀,低哑地辩驳。
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亲生子女像他这样被迫与父母失散……且一散就是二十
四年……一直以来,他一直在想,若是他没有被老方丈拾获、在屡次偷了包
子馒头后侥幸逃离而没有被人当街打断双腿的命运、没有在杀手生涯中一命
呜呼……哦,他确实有过一命呜呼的机会,得亏遇到了水潋……那么,他早
已不存在于这个世上,早已没有机会获知自己的生父母,居然是血冥的一把
手。也正因为如此,他介意……他确实不信血厉说的,在这二十四年来,他
们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找他……他们,不可能会这般惦记一个死了上百次都有
可能的儿子……
“没什么不同。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心思,无论贵为皇亲,还是贱如蝼蚁…
…问问自己的心,需不需要他们……别太快否认,”苏水潋捂住他的嘴。“
用心体会后再回答,若是依然不想见他们。认他们,我也会支持你……因为
你是我的夫君,我只会支持你……若是……你的心告诉你,其实你这么多年
来也是时时刻刻在想他们的,也希望得到他们的爱的,虽然这份爱来得迟了
些,但还不至于太迟不是吗?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一辈子……”
这是第一次。林司曜在心底忍不住轻笑,她第一次用这么长篇大论的方式与
他说道理。或许应该说,这是她第一次和他讲道理。只是为了不让他在下半
辈子后悔,后悔不要身生父母,不要除了她与孩子之外的亲人……
“你……你在笑?……阿曜!”苏水潋无意中抬头,竟然不可思议地看到他
咧到两侧的嘴角。他。他,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偷笑!噢……可恶!亏她还
挖空心思地想尽一切言辞来劝他。
“我有在听!”林司曜连忙收敛起满眼的笑意。一本正经地点头,示意他其
实都记下了她所说的一切,一字不落。
“那你复述一遍!”苏水潋就差没双手叉腰眼神凶恶了,不过,再凶悍的言
辞,从她口里出来。都失了该有的强悍与霸道。
“真要我复述?”林司曜低笑着揽紧她,将头埋入她颈窝。呼出的热气,灼
得她耳根烧烫。
“当……当然……”她强撑着不让自己软倒在他的怀里。
“好。那我复述咯……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一辈子……”
他挑了那些话里最无关紧要却又极度打动她的一句话来复述,随即低首覆上
她的红唇,以他的唇瓣贴着她的,“虽然还有一辈子,却也不能浪费……”
“不……不可以……”她用最后一丝理智拉开他,“林司曜!现在大家都还
在外头休息!”此话一出,连她自己都莫名地红了脸,噢……她究竟在说什
么啊!
“……好,待会儿一起程,我们再继续……”从他的胸膛口传来的震动表面
他正在大笑。果然,抬眼横向他,正见他满含笑意的脸。
“我……我去看看宝宝们!”苏水潋迅速从他身上起身,整了整衣衫,瞧也
不再瞧他的下了马车。
看得林司曜一阵失笑不已。他怎么可能会在此时此地要她?上回在行进的马
车上要她已是她的极限。
收回笑意,林司曜靠上软榻,伸手垫在脑后,闭上眼回味起她刚才说的那番
长篇大论……
没多久,车外异样的响动拉回了他沉思的心神。
一个翻身,从软榻上起身,跃出马车,眼前的一幕,令林司曜几乎哭笑不得
。
一群劫匪打扮的山贼提刀挥剑地围住了他们。
“不……不许乱动!乖乖交出身上的钱财!”其中一名似是山贼头子蒙面汉
挥了挥手里的长刀,待四方的手下都安静下来之后,对着林司曜一行人恶狠
狠地吆喝。
“还有马车,老大!”身边一名小喽罗适时地提醒:“可以换不少银子!”
“额……对!还有马车!你……你们,赶紧将身上值钱的统统留下,然后赶
快离开这里!否则……别怪大……大爷……我不客气!”明明是山贼头子,
说起这番宣告的话来,颤抖得好似他们才是被抢的一方。
说完之后,大大小小二十来个山贼们就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被他们围拢的众人
,就等他们丢下所有值钱的东西之后屁滚尿流地逃离这里。好让他们丰收一
把。委实是,路过这里的人马实在太少,他们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可以一饱
口福的机会,无论如何也不能退怯。
可事实,并没有照着他们预想的剧情走,一个眨眼的功夫,屁滚尿流满地爬
走的,并不是对方,而是自己的人马。
“大……大爷饶命……”山贼头子痛哭流涕地抱着司徒耘的小腿哀求。
“我很老吗?”司徒耘睥了他一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群用不着他出剑
的乌合之众,也敢学人家马贼抢劫,啧啧,要是让师伯出手,想必个个都躺
地上挺尸了。
“额……小爷饶命!小爷饶命!”山贼头子立马改变称呼。
“师伯,怎么处置他们?”司徒耘转头看向立在数丈外护着妻子儿女的林司
曜。
“废了。”林司曜冷冷出声。两个字,足以预见那拨可怜人的未来。
“别……大侠,别废了我们……我们有老父老母要将养……还有嗷嗷待哺的
孩子……比这两个娃儿还小呢……若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怎会出此下策来
抢各位大爷……呜呜呜……”四十开外的汉子,说哭就哭,着实看傻了司徒
耘。
“我看算了……人家是为了将养父母,才出来讨生活的……不像某人,连父
母都不肯认!”血厉凉凉的语调传来,听得知情的一干人皆吓得心肝儿抖了
抖,司徒耘率先拖着那个抱着他小腿嚎哭的汉子逃离了林司曜左右。
不过怪异的是,林司曜并没有动怒,而是扫了血厉一眼之后,揽着苏水潋来
到溪旁的大石,“再坐会儿,我处理完回来就出发。别忘了,你还欠我……
”
“呀!”苏水潋突地想起他所说的意思,猛地伸手捂住他的嘴,不敢四下张
望,羞煞地制止他继续说那些几欲令她当场脸红耳赤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