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鬼蛊师 孤独的小孩第24部分阅读
剑鬼蛊师 孤独的小孩 作者:肉书屋
堆的毒药中寻找能迷晕人又没什么后遗症的药粉药末,花戮这边真是刻不容缓,第五玦浑噩之时不懂收敛,花戮不愿伤他,自然就是束手束脚,加上这房里空间有限,也不能大开大合,一时之间,花戮居然也只能与他缠斗。
此时的第五玦,喉咙里喀喀有声,面容扭曲,行动前顾盼四望,眼中却又无光,只见到被充得血红的眼球左右滚动,姿态颇为吓人。
花戮横挪身子,渐渐使出了轻身功夫,身法鬼魅,犹如重重虚影,前后上下躲避,而第五玦因为神智已失,只有蛮劲和本能的内力,灵活度差了许多……短时间之内,花戮倒也能掌控局势。
那边花蚕找了许久,还是不敢轻易用药。
且不说花蚕此时身上尽是毒中之毒,毒性十分猛烈,但看第五玦这时骇人至极的模样,说不得就有些什么不能相冲的症状,刚才把脉又没能成功,要是真冲撞了……那可就是认爹不成、反要给人收尸了。
考虑完毕,花蚕便不再做那无用功,他稍扬一扬音调,唤道:“哥哥,我这里没法子了,敲晕便宜爹罢!”
花戮得了花蚕的吩咐,身子又是一晃,自第五玦头顶掠过,掠过时剑尖朝下,左右连点,正中他高举伤人的手臂肘间,麻了他的身子,而花戮本人也立刻到了第五玦身后,挫掌成刀,敲在他的后颈上。
第五玦一声闷哼,就向后倒了下去。
花戮再闪身,接住第五玦的身子,将他放上了床。
花蚕见第五玦已经安静下来,才缓缓走了过来,再次坐下,探向他的腕间。
同一时刻,第五瑾高踞王座,正聆听朝堂上众人发言,秦青立在他稍下方的石阶上,默默垂目,而内息却遍布整个朝堂。
第五瑾穿着玄色的帝服,胸前一条五爪金龙盘于其上,气势凶猛,威势不凡。而他面沉若水,一根手指轻轻地点在那华贵龙椅的左臂上,眸光幽深,让人看不出他所思所想。
帝王之心难测,便是如此。
堂下一片纷乱,正为着一事争执。
你说“大凛过于霸道,我王不可示弱”,我说“民众需调养生息,短期不应再战”,再有“大凛欺我北阙无人,如何能容”,接着又是“徭役繁重,我王不可再加,以免民心有失”……
真是各说各理,不过说来说去也不过两大块意见,一方主战,认定北阙声威不能侵犯,另一方主和,说民众的生存更为重要,都是各抒己见,力图说服对方。
而为何这班大臣如此争辩?
起因在今日清晨刚从边关到来的八百里加急,上述有潜在大凛的探子回报,大凛近来颇有些小动作,国内似有调兵买马之相,而边关也时有马蚤动,像是要与我北阙找事的情形。并求问我王,是迎战还是退避。
第五瑾当着朝臣的面就让秦青把这快报念了一遍,顿时朝堂就炸了锅,变成一滩滚水,翻来覆去,口沫横飞。
要说这些臣子虽说各自大抵有些小心思,可多半还是为了朝廷着想的,要说当朝这些臣子的素质,也都是颇高的。
只可惜,都是文臣。
有道是“文能定国、武能安邦”,即便是有几个儒将,可也只会纸上谈兵,真正用兵如神的……自从第五玦废了以后,就再没能出来个能统帅大局的,稍微强些的也都被派到边关磨练,可是,还是只有先锋之才,而没有大将之风。
第五瑾冷静地听着众朝臣争执,神色不变,心里却有些叹息了。
每逢有战报传来,他都会让众臣辩论商讨一番,只可惜没经过磨练的到底还是没太多效果,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民生、国威”的,说是说得没错,可他要的是更加细致的东西。
皇叔啊皇叔,你若还醒着多好。第五瑾摇摇头,心中不知多少次的苦笑。
谁说做皇帝容易的?做个能安邦定国的皇帝,可真是难上加难!
秦青似有所感,抬头稍稍看他一眼,眼里颇有些担忧,第五瑾察觉到,回了个淡笑,示意无事。
堂下的吵嚷声越发激烈,第五瑾皱一下眉头,终于一章拍在龙椅上:“都给我闭嘴!”
众朝臣顿时消声。
第五瑾登上皇位也有好些年了,平日里温和冷静,而遇事则杀伐果断,一上台就让年老而不理事的自动请辞、贪赃枉法的抄没家产、毫无建树的贬为庶民……短短几个月,就让朝堂大大变样。留下来的,都是多少有些用处、也有些眼力界的。
现在第五瑾一发话,哪里还有人敢说出什么异议来!
第五瑾两眼在众朝臣面上扫了一圈,见他们各个都是噤若寒蝉……也不知该满意自己的威严,还是该感叹就没一个胆子大的。
停了一会,像是让堂下人紧张得够了,他才慢慢摩挲着扶手,缓缓开口:“争了这许久,可争出个什么来了?”
众人看第五瑾那熟悉的动作,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第五瑾勾起唇角,指尖以一定的节奏敲击着,“咚咚咚咚”,也仿佛同样敲击在众朝臣心尖上,让他们从内寒颤到外。
“想打仗的,给朕想一想征兵几何,要多少军饷,军饷从哪里来,赋税徭役是都不能加了,我北阙地大物博,犯不着老是抠百姓的血汗钱,也不能把所有人都弄去打仗,也得留几个种地吧?”他又斜睨另一帮子人一眼,“不想打仗的,就给朕想想怎么让大凛的那些人少弄些幺蛾子,外交也好私底下做些小动作也罢,让他们老实点!他们不搞鬼,朕也没心思跟他们一般见识!”
众朝臣唯唯诺诺,连声称是。
第五瑾冷哼一声,一起身拂袖而去。秦青也没有再流连,抬步赶忙跟上。
皇叔啊皇叔,若是您还在,朕又何至于如此……
第五瑾健步如飞,秦青没用轻功之下,居然颇有些追不上之感。
“陛下因何焦急?”秦青跟着走了一会,终于还是在后面叫出声来。他是觉着奇怪,按照平日里的做法,这位陛下原该再多等群臣讨论一阵的,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散了朝。难道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第五瑾没有回头,只匆匆行路,口里一边说道:“朕刚才忘记对小一小二说了,不能触碰皇叔,不然皇叔他……若是伤到他们,可就是朕的过错。”
秦青一听这话,才把悬起的心放下,宽慰道:“陛下不用担心,依臣下看,师弟的内力还在臣下之上,定会好好护着小师弟,不会出事的。”
第五瑾闻言,猛然住了脚步,停了好一会,才再叹道:“是朕过虑了……”
秦青认真说道:“陛下只是太过关心两位师弟罢了。”
第五瑾笑一笑,便放缓了步子,秦青见他这样,又轻声提醒:“昨日陛下接到飞鸽传书,已经约好了晋北王世子在御书房见面的。”
“哦,对了。”第五瑾抬起的脚一顿,就踩到另一个方向、拐个弯往御书房去了。
而花蚕的手,也终于稳稳地搭在了第五玦的脉门之上。他微闭着眼,食中二指顺次轻轻碰触,仔细诊脉……那脉象似有若无,虚浮不堪,可见其主人身子早已破败到难以为继的状态,后好像服有大补之药,勉强算是对症,然而又似乎有隐隐的压制阻塞之相……
暗自思索着,花蚕的眉头也微微地皱了起来。
“怎么。”花戮看到花蚕神情,开口问道。
“便宜爹的脉象有窒碍,颇为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花蚕屈起手指抵在下唇处,“我要好好地想一想。”
“毒?或者蛊。”花戮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能让花蚕觉得熟悉的,除了毒与蛊外不作他想。
“不是蛊,银练没有动静。”花蚕摇头。银练蛇又名灵蛇蛊,是喂食万种毒蛊而成的异种,堪称万蛊之王,若真是有蛊虫毒物作祟,它必然能够刹那觉察,可如今它半点动作也无,想来就不是了。
那么,就只可能是毒了。
想到此,花蚕又有些头疼。
他是精于毒且善用毒没错,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也明白但凡是毒,都能千变万化,增添一枚叶子或者减少一片花瓣,药性都会发生不可知的改变;根茎种子捣碎了揉进去是一种毒,把果实里的汁液挤出来熬煮又是一种毒……除非是用惯了的毒种,不然的话,没个一段时日的研究,是无法辨析出毒药成分的。
而第五玦这状况,据他所知,是被某种毒素刺激了神经,导致变得不可控……然而,究竟是哪一种毒素,却又不能知道了。
沉思良久,花蚕转身,朝花戮笑了笑:“哥哥,你说用针灸叫醒便宜爹,好不好?”
“不想了?”花戮低头,对上花蚕的眼。
花蚕弯唇:“嗯,不想了。”他知道花戮的意思。
“好。”花戮点头。
于是花蚕背转身,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布包——打开来,里面银光闪闪一排长针,粗细不等,大小不一。
花蚕凑过去,站到床边,花戮走过去,拔剑挑开第五玦衣襟,再弹出一缕指风,解了他的|岤道。
第五玦仍在昏迷,但|岤道既解则经脉畅通,施针是可以了的。
花蚕轻轻拈起一根银针,柔声道:“哥哥可要将便宜爹按好,若是痛得乱动,可就坏事了。”
花戮不说话,只走过去,伸出手压住第五玦的肩。
花蚕轻声笑了笑,手腕一沉,就把银针刺到第五玦的百汇之上。
随即是神庭、人中、天突、紫宫……正面的针施完,花戮扶起第五玦,又在背面行针。
约莫一炷香工夫,花蚕直起身,以衣袖拭去额上汗珠。
“好了。”他笑一声说道。
此时的第五玦,身上已经扎满了明晃晃的银针,密密麻麻,如同牛毛一般,看起来十分吓人。
花蚕静待一刻,然后猛然出手,拔掉百汇上最长的一根!
第五玦身子一颤,“嗯——”他长长地吁一口气,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却说那边,第五瑾在秦青的陪同下很快来到了御书房,刚推开门,就看到那个正站在书房里仰望那一柜子古籍的锦袍青年。
“琮儿,你回来了?”第五瑾踏步进去,和声笑道。
那人也回过头,手里扇子一收,捏拢了朝第五瑾行了个江湖礼节:“第五琮见过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推荐《寸芒》,这是一篇老文,中间有没有jq我是不知道了,不过绝对不种马,男主从头到尾就喜欢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仅仅在开头和结局出现过……
父亲
“客气什么?坐吧。”第五瑾大步走到书案后坐下去,侧过头笑道,“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寸风’老板,怎么今日有心情到皇宫来了?”
“陛下也要取笑臣弟么,可怜臣弟自年幼起便漂泊江湖,还不是为了陛下做事么?”第五琮一撩衣摆,也在内侍端来的椅子上坐下。
他倒是没有担心隔墙有耳,这位站在当今圣上身侧的秦青有何本事,他可是清清楚楚。
武林人以武犯禁,常常是不受人管制的,从古到今,也是与朝廷两不相干的并行世界。然而,这么危险的东西,朝廷又如何能放他们肆意而为?当然要有所钳制。
这个“一寸风”,是打下北阙王朝的那位先祖一手所创,安插在江湖之中,一边为武林人提供消息,一边又将这些消息统统送往皇宫,再通过对这些消息的选择性发布,控制武林的风向。让所有武林人的举动都在朝廷的监控之中,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呵~帮自家兄长做点事情,你还委屈了?”第五瑾瞥他一眼,端起秦青送来的茶水喝一口,“我们这一辈有‘玉名’的就这几个,都派出去做了事,这活计,不让你做让谁做?”
北阙王朝从先祖时起就有规定,以先祖一脉为王,若是先祖一脉疲弱,无人能得“玉名”,就在其他皇族中选一人过继来,继承王位。而同时打下江山的,是晋南王爷与晋北王爷,称号与北阙王朝同在,万年不变,晋南王爷掌三分之一兵权,而晋北王爷,则受命监控武林。
第五琮是晋北王爷第三子,为晋北王府中除了老王爷之外唯一身具“玉名”之人,老王爷衰老不能理事,那这千年流传下来的“一寸风”,也就由他看管。
这一辈第五瑾与第五琮年纪相差不远,第五瑾又是明君,不发脾气的时候随和得很,也不吝于与这个堂弟说说笑。
因此第五琮也是一点不怕,笑道:“臣弟不过是说说而已,为陛下分忧,当然是臣弟的分内之事。”
“好了,闲话就说到这里,琮儿,你这次回来有什么事?”第五瑾跟他聊过一遍,就挪一□子换个姿势,做出倾听的姿态。他知道这人不在“一寸风”理事,反而跑到这里来,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当面说不可。
第五琮闻言,神秘地笑了笑:“陛下,是个好消息。”
“别卖关子了。”第五瑾抬头,斜了他一眼,“说罢。”
“我收到‘钉子们’的消息,万通子入世了。”第五琮说道。
“嗯,这个朕知道。”第五瑾靠在椅子上,一抬手,“前不久还来探过皇叔的,秦青发现了,看他对皇叔一片真心,朕便没有对他做什么,而是放他走了。”
“哦?这万通子还真是胆大。”第五琮说一句,跟着眼里带上些喜意,“陛下可知,万通子十多年闭关,就是为了建造一种奇兵!那可是非同一般的机关巧技!据臣弟所见,若是能有此物,一次可杀数百人!”
第五瑾一听,立时坐正了:“快!给朕说仔细些!”
第五琮不敢怠慢,连忙道来:“是一种弩车,但又与寻常的弩车不同,它一次,足足可以放出三百支重弩箭,且以扇形而出,有如暴风骤雨。”他越说越是兴奋,“不止如此,那弩车还能连发,一辆弩车能装千柄箭矢,一共可发三次,才需重新装车。更厉害的是,它只要一人,只需拨动一个机括,就能发出箭去!箭矢方向奇准,毫无偏差,若是上了战场……真可谓一大凶兵啊!”
第五瑾终于也无法冷静下来了,他的拳头不受控制地捏紧,似乎在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很好。”他竭力保持声音的平稳,以及那种突涌而来的强烈的欣喜,“如果有了这个,我北阙边关何愁!”
“陛下,正是如此!”第五琮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几乎打翻了茶盏,“万通子不愧为天下第一机关大师!”
他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块绸布恭敬呈上:“这是‘钉子’所见弩车图形,不过只徒具其形,而不知其内部构造。”
秦青连忙接过,摊开来放在第五瑾书案上。
第五瑾看过去,瞳孔蓦地一缩。
通体漆黑而两翼张开,狰狞的箭矢如同利齿,嵌在金属的车身上,散发出森森的寒意。
画画的人颇有几分本事,寥寥几笔,就将那弩车剽悍铁血的气魄展现无遗!
第五琮又道:“万通子试用此车之时,钉子正隐在暗处,可说是亲眼可见——万通子对准一座小山拨动机括,万箭齐发,那小山顿时就塌了一半!着实骇人哪!”
“好极了!”第五瑾一拍扶手,然后缓缓平静了已下情绪,又渐渐向后靠去,手指轻轻地在书案上叩了几下,“琮儿,你现在可有办法得到此物?”
万通子可不是好相与的,若是他不肯,即便是得了一辆弩车,也是无法仿制……若是真想要此物投入战场,还是要让他心甘情愿才好。
“若是晋南王爷去,必定马到功成。”第五琮说道。
第五瑾不说话,第五玦神志不清,当然不可能亲自出面。他知道第五琮仍有下文。
“而据钉子回报,这万通子原本就是为了晋南王爷做了这个机关,出关后发现晋南王府之事,更是去武林大会闹了一场,而且,还与妙音妖女玉合欢会了和……说到这里,臣弟之前差死士给陛下送信,陛下可有收到?”
第五瑾沉吟一下:“就是你说怀疑找到朕的两个小堂弟那封?”
“正是,臣弟以为,已然可以确信了。”第五琮点头,“那两人趁武林大会被炎魔教之人扰乱时,擒住了魔教的夺魄尊者,后趁吊唁前盟主之时,又潜进去杀了她,也不知他们在房里做了什么,竟是没有一人怀疑到他们身份……另外,他们称‘玉合欢’为玉姨,称‘万通子’为万伯伯,称玉合欢身边的青衣使为‘青姨’,而这个青衣使,钉子也探出来,正是当年晋南王妃身边的贴身婢女,名为青柳……”
听着第五琮的话,第五瑾的唇角渐渐勾起,第五琮看第五瑾表情,也就消了声,反而问道:“陛下似乎早已知晓?”
第五瑾轻轻一笑:“朕的那两个堂弟,就在昨晚来到了朕的寝宫。”
嗯?第五琮有些讶异。
第五瑾又道:“小一还是同小时一样不爱说话,都让他弟弟代言,身上挂着破云剑,个子高,武功也高,性子也像是很孤僻的模样,小二倒是变了不少,不像小时候那么活泼了,变得颇为温文,身子瘦弱,也不会武功……”说到这里,他语气一转,“不过,以朕看,他可也不是真如外表那般好相与的。”
他想起那个蓝衣少年在被发现之后处变不惊的姿态,举止从容,半点也没有半夜闯宫的惊惶,对自己的问话也是应对自如,侃侃而谈,毫不畏惧……他看起来并无他哥哥身上的锋芒,但隐隐之中,又仿佛有种更加危险的感觉。第五瑾从不怀疑自己,自然,也就对这个看似羸弱的少年高看几分。
“臣弟与小堂弟接触过,那时他表现虽然还算大方,可也与平常小富人家养出来的小公子没什么不同,他说了许多话,现在想来,都是七分假三分真,而正是这三分真,让人难以瞧出。而后得知小堂弟身份,臣弟方才觉得,这位小堂弟……还真是不寻常。”第五琮叹道,“臣弟阅人无数,这回也是看走了眼啊。”
第五瑾哈哈一笑:“本该如此,朕皇叔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寻常之辈!”他笑过一遍,沉静下来,“琮儿,你的意思,是让小一小二去说?”
第五琮正色点头:“晋南王爷已经沉寂近十年,不知是否还有恢复之期,若是这回见了两位堂弟便能清醒,自然是好,可若是不能……万通子是晋南王爷好友,对好友之子当然也会爱屋及乌,如果两位堂弟能够去劝说一番,成功的可能性应该很大。”
“这么说也是。”第五瑾想一下,随即笑道,“想来小一小二应不致不给朕这个面子罢!”
事不宜迟,第五瑾站起身,就与秦青、第五琮几人开了密室,往那里走去。
说来离早朝结束有些时间了,也不知那里情况如何,多多少少都有些担忧,虽说秦青说了花戮武功很强,可毕竟年纪摆在那里,第五瑾叹口气……如果皇叔亲手把自己儿子弄伤了,怕就是日后醒来了,也会被刺激得又浑噩下去罢。
密室里,雕花的大床上。
第五玦先是眼皮颤了颤,然后就好像受到什么样的惊扰,缓缓地睁开眼眼。
这一回,他的目光是清明的。
他并没有动身,视线直直定在床顶,不多时,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在眼里逼出几根红丝来。
他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到别处,当然更不可能这屋子里除了他以外,还有旁人的存在。他只顾沉浸在自己的幻境之中,根本无法自拔。
他好像听到有人在耳边呼唤,可是,这又关他什么事呢?
“醒了啊。”这时候,有一把柔和的嗓音传了过来,温婉而带着眷恋的女声,就像是一道惊雷,一下子劈入他的脑海!
是她……是她的声音!十多年来,未有半刻遗忘。
第五玦猛然坐起,极快地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声音的主人有一头及腰的长发,有熟悉的眉眼,有熟悉的笑容,甚至姿态神情……都与多少次魂牵梦萦中如此相似。
相似到第五玦几乎都要开口,呼唤出那个名字来。
然而,那个人影又说话了:“你醒了。”这一次,是低缓的少年声线,清朗而明澈。
果然……不是。
第五玦抬眼看过去,眼里光芒黯淡:“你是谁?”他才感觉到自己周身细微的刺痛,低头一看,看见许多细长的银针,错落地插在自己的身上,微微地颤动着。
“是你让我醒来的。”他说道,朦胧中脑子里晃过许多画面,虽然不清晰,但的的确确都存在着。
“这么多年了,真的不认识了吗……”少年从慢慢站起身走出,第五玦才发现,他旁边还有另一个人,更加挺拔,冷峻的青年。
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虽然身高气质都不相同,可他们的五官又仿佛有种不可见的联系,仔细看时,居然一模一样!
第五玦的心里,突然有了某种猜想,而正是这种猜想,让他原本死寂无波的眼中忽然泛起了一丝光芒。
花蚕与花戮也看着苏醒的第五玦,这个人是赋予了他们肉体的此生的父亲,给了他们或许能够过着寻常生活的期待,也悉心呵护了他们最初的一年时光,让他们觉得,即便前生种种不快,今生也能重新来过。
可惜,没有想到的是大凛宣战,这位父亲自此离家,而此生的母亲因仇人而亡,所谓“过普通人生活”的梦想全部破灭……后来的复仇,一开始的确是为了花绝天花绝地两人打破了他们的计划的缘故,可之后那些年下来,一边提升自己的实力一边回顾那短短的三年时光……竟然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了。
一别之后,距今已经十五年,这十五年发生了许多事,这位父亲似乎真的是非常遥远了。在听到这人消息的时候,他们还可以自如商讨计划,可以用仿佛是谈论陌生人的态度将他略过,而现在终于见到了……那一年有父有母的时光,却突然浮现眼前,无比清晰。
花戮惯常的不爱说话,可花蚕却也没有开口。在这一刹那,两个人的心情,都倏然变得有些复杂。
第五玦的眼里,渐渐染上了一些希冀:“你们……”
花蚕与花戮对视一眼,而后,一齐跪了下去。
“爹爹。”花蚕敛眸。
“父亲。”花戮一派沉静。
两人这一举动下来,第五玦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也许是他这些年第一回重新有了活着的感觉,让他霎时挪动双腿,想要下床扶起两个儿子。
“你们……快起来!”他哽咽着说道,眼里闪过一点水光。
他久卧在床、身子虚弱,当然不可能这么容易地行动,而之前他被花蚕扎了满身的银针,也限制了他的动作。
花戮一个闪身,已然到了他身后,单手撑住他的身子。
花蚕也站起来:“爹爹,你不要动,孩儿先为您拔针。”
“好……好,不动……”第五玦仔仔细细地打量两个孩子,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花戮所具高深内力,“小一,对吧?”他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你果然没辜负你娘的期待,练成了一身好武艺。”
“是,父亲。”花戮应声。在这位父亲面前,他虽然仍是不苟言笑,可却并没有与在外人面前一样冷酷如冰、一言不发。
花蚕手指轻轻摆动,一根一根替第五玦把针拔下来,口中柔声说道:“哥哥很好,自我们见面以后,都是哥哥一直保护我。”
“兄弟和睦就好……兄弟和睦就好啊。”第五玦难得的有了些高兴的情绪,“你娘知道了,会很高兴的。”他也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这孩子下盘虚浮,不会武功,但从他这一手针技来看,医术是极为高明,也是个有出息的。
想起逝去多年的发妻,第五玦的心里一片黯然,浑浑噩噩了这么久,他本来不想醒过来,但是看到了爱妻留下的孩子,又觉得,醒来了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能弥补这些年亏欠两个孩子的。
花蚕的动作很专注,面上也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阔别多年,爹爹可还好么?虽说回来得晚了些,但我与哥哥总算等到爹爹,便也心满意足……”他的手很稳,拔针的速度既轻且快,没让一点血沁出来。
第五玦闭眼,叹口气道:“是为父对不住你们。”在你们刚出生一年就出行打仗,跟着又因为仇家连累你们,还害你们兄弟二人被人掳走,一丢数年。
“爹爹说哪里话,是我兄弟二人没能及时找到爹爹,让爹爹受苦了才是。”花蚕取针愈快,胸前的一片银针,已然去尽了,“爹爹再这样说下去,做儿子的可要惭愧万分了。”他转到自家爹爹背面,开始下一轮的动作。
第五玦看见自己的长子肃立前方,冷峻的面容上没有半点情绪,心下颇有惆怅——上一回见面,两个孩儿还是蹒跚学步,他英姿勃发,在爱妻的相送下出征远行,哪里想得到,不过区区几年,就已天人永隔,双生孩儿亦是消失无踪,如今再次相见,当年粉嫩的孩童早已长大成|人,各有成就,让他骄傲之余,也让他心中恻然……他错过了两个孩子的教导与成长,怎能安心享受天伦?
面对次子的关怀,他居然无言以对……堂堂晋南王爷,何尝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候!
花蚕并没有太在意这位父亲脑中想法,他只是轻快地把所有银针取下,然后站到自家哥哥身侧,微微一笑:“爹爹,孩儿有一事不明,还要请爹爹指教。”
第五玦抬起头,却听花蚕放缓了语调,低声问道:“爹爹去年,可曾回过王府,给祖宗上过香?”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原本昨天应该更的,但是没有更,当然,我不是故意的……弱弱地说,原因有三:
1,我昨天,光荣离职了。老板让我去出差,但接到小道消息是说,其实是要下放到地方去,工资多半还会减少……老板说,不去就离职。那么,我只好离职了。这个搞得心情很不好,所以就写不出文来……
2,我老妈和奶奶过来武汉了,奶奶要去北京,在这里住两天等车票,于是,我陪老人聊天……
3,卡文。我从来没想到,居然有这么销魂的时候,我足足卡了两天,昨天还算有原因,今天我整整一天啊,直到现在才写出来……真是内牛满面。
然后,就要说一下别的问题了,呃,还是先道歉吧。
我记得我对大家说过,上班和写文连在一起,实在是很难搞,于是更新频率由两日更变为两日更和三日更轮换来……现在,可能又要改了。
卡文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就是,我九月四号考教师证,只剩两个礼拜,必须要开始复习了。所以,我申请改为三日更(其实本来如果还上班的话,就要申请周更了,但是因为离职了,所以决定暂时不找工作,这样大概能更新频率稍微高一点,就申请三日更啥的)……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我会尽量更的。考完以后,会改回来。
对于也跟着看了我新文的童鞋们,也跟你们说一声,新文因为是刚开始,思路有,不会卡,但是因为万事开头难,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很顺地写,所以那个我不知道更新频率是怎样,但基本上是在保持这边三日更的前提下,有空就写那个。
以上,是俺的解释和拜托,鞠躬。
最后,不知道今天的更新大家满不满意,但我写起来,真比便秘还凄惨……
人子
第五玦听得花蚕如此说,手指不禁一颤。
花蚕见状,又更轻声道:“孩儿昨日与哥哥一起,刚回了家……”
他说“回家”,又让第五玦心里一痛,那里原该是“家”的,可女主人却不在了。
“然后,就去禅堂,瞧见香炉里有新灰……”花蚕缓缓说着,“想来想去,如今还能为祖宗上香的,也只有爹爹您了。”
第五玦无声地听着,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花蚕偷眼看他表情,又道:“当时孩儿心中还是欢喜,可与哥哥到了皇宫来寻爹爹下落,却看到爹爹这样……真让人好生难过。”
“孩儿为爹爹把脉,才发现,爹爹体内,竟然是中了毒的。”
“孩儿想着,瑾哥哥对爹爹……有愧,定然不会亏待了爹爹,爹爹身旁照料的宫人,想必也是精挑细选……那爹爹又因何会中毒呢?再三揣度,孩儿也只能猜想,只有爹爹您自己,才能做到如此了。”
“而爹爹又是那般情状……因而孩儿大胆猜测,爹爹是自己用了药的。”花蚕敛眸,声音柔和,“那药能让爹爹沉睡于梦中,又能在某些时候让爹爹醒过来。”
“就不知,孩儿猜得可对?”
第五玦在听花蚕推测之时,一直垂着眼,到后来,见花蚕思路清晰,娓娓道来,又不自觉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小儿子尚显稚嫩的脸,目光十分复杂。
花蚕见第五玦不回答,也不催促,而是偏头冲花戮笑了笑:“哥哥,你瞧我说得对不对?”
花戮看他一眼,“嗯”一声,然后看向第五玦:“父亲。”他没有像花蚕一样大段地叙述,只用那双永远平静无波的眼对上第五玦深蕴痛苦的,就带去一些询问的意味,还有隐隐的压迫力。
第五玦刚顶住了小儿子的温情攻势,又遇见向来寡言的大儿子的眼神,心中的愧疚涌起,终于溃不成军:“是,我服用了‘浮生如梦’。”
浮生如梦,顾名思义,一旦服下,便将生当作死、死当作生,浑浑噩噩,一如梦中。梦是美梦,然而既然是梦,便有醒来之时,每年之中,总有那么几日清醒过来,复知苦痛。
此毒是为“活死人”陈百药所制,第五玦手里有,也不足为奇。
这便可以理解了,第五玦为报国远赴边疆,却在得胜归来时得知妻死子散的消息,朝廷为了稳定军心而没有告知于他,让他失去了最快找回妻子遗体和打探失踪儿子下落的机会,但在大义上,朝廷并没有做错,他不能恨,但未尝没有怨。拼命搜寻了一阵子之后,没有半点消息,他终于绝望,无法再全无芥蒂地为国效力,就只好服下毒药,一边苟延残喘,一边在梦境中与妻儿相会……唯一的清醒时刻,他就略尽子孙孝道,为祖宗上香,也为失踪的儿子祈福。
“爹爹怎能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花蚕叹道,“若是娘亲知晓,也必定难以安心的。”
花戮听出花蚕话中凝重,低头看他。
“浮生如梦是毒,既然是毒,能有什么好去?”花蚕冲花戮摇摇头,“虽然不是立即毙命的毒,但对身体的损耗却是极大的,饶是爹爹内力在身,恐怕也熬不到老去……我探过爹爹脉象,再放纵下去,就没几年……了。”
他语意未竟,然而在场诸人又有谁不明白?
第五玦苦笑道:“为父既然敢服用此药,当然就想得明明白白,小一小二不必多增烦恼……拖着这副身子,能活几日,也就是几日了。到时候……”好下去找你们娘亲。
花蚕却是再摇头:“爹爹这样下去,让孩儿日后怎么敢给娘亲上香?”他眼里一下子含了些水意,像极了心中沉痛却还要强自劝慰的模样,“孩儿刚为娘亲做了法事,刚将娘亲的灵牌请回家里,爹爹却要丢下不管了么?”
花戮在一旁,依然冰冷着脸,可不用持剑的那只手,却搭在了花蚕的肩上,花蚕一抿唇,人也往后靠了靠,好像要得到支撑。
第五玦见花蚕这样说,再看兄弟两个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只觉得既欣慰两人兄弟情深,又是更加愧疚自己没能尽到父亲责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待听清花蚕说已然请了爱妻灵牌回来,回想往日温情,心中便是大恸……细细思量,两个孩儿即便看起来已经是懂事了有成就的,可论起年纪,也不过还未满十六的样子,亡母、家破被掳、千辛万苦地长大……做父亲的,实在不该在他两人好容易找到自己之后,忽然泼下一桶就要去了的冷水!
想明白了,第五玦满心歉意,口唇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
不过花蚕那一手银针虽然厉害,也只是能暂时通了他的经脉、让他醒过来,可没有解毒的功效。跟花蚕说了这些时候的话,神气早就耗完,第五玦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连忙用手扶住额头,甩一下脑袋,慢慢地靠在床头。
“爹爹,你没事罢?”花蚕赶快走过去,伸手把他扶住,给他拉上被子,“别受风了……”
第五玦摆摆手:“我没事,大概是刚醒,还有点乏力。”
花蚕微微一笑:“那爹爹是肯好好调养了?”
“嗯……就如你说的,为父若是这么扔下你们、下去见了你们的娘亲,以你们娘亲的性子……想必要好好地给为父一顿排头!”第五玦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眼里也有了点神采,“想当年……”他刚要说话,随即又失笑,“不,没什么,小二不必担心为父。既然为父说了,便会做到。”第五玦目光柔和,看着与爱妻容貌酷似的花蚕,声音轻柔了许多,“虽然你现在有医术傍身,又有你哥哥护着,但身无内力,可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孩儿省得。”花蚕微笑答应。
第五玦再嘱咐花戮:“小一,别忘了你娘亲的话。”
“是,父亲。”花戮看一眼花蚕,对第五玦点点头。
父子三人正在叙话,外面的石门却倏然发出了沉闷的声响——有人来了。
这是密室,连通的又是北阙当朝皇帝的寝宫,那能在这时到此的还有何人?
自然是散了朝前来的第五瑾了。
第五瑾身后还跟着一个内侍一个白衣公子,便是秦青秦大总管和晋北王府的小世子第五琮了。
第五瑾刚进门,就大步走过来,声音清朗,音量却不大,想来是怕惊扰了“昏迷”中的第五玦:“小一小二,你们两个可还好么?皇叔可还好么?瑾哥哥下朝陪你们来了!”
花蚕花戮有长辈在场,当然是不能抢先说话的,第五玦缓缓挺直身子,挪动两条腿,就要下床来:“陛下前来,第五玦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第五瑾这时已经走到近前,一打眼就看到个清醒的第五玦,可真是喜出望外,又看见这位皇叔要拖着病体下床行礼,骇得赶紧快走几步,双手扶住对方:“皇叔严重了,皇叔醒了,侄儿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怪罪?倒是要请皇叔原谅侄儿来迟,错过了皇叔醒来!”
第五玦连称不敢,他是北阙的王爷,也是当朝皇帝的臣子,既然醒了就不能与浑噩时一样,而且为着两个孩子,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对皇帝摆脸色,适当的虚以委蛇是必要的……更别提,隐瞒消息的是先皇,现在的这个皇帝侄儿……还真没什么对不起晋南王府的地方。
皇帝与王爷两个你来我往地寒暄着,另一边,花蚕花戮两个也和第五琮打了照面——他们这还是第一次以真实身份见面,当然就不同了。
“……竹玉公子?”是花蚕先说话了,口气里带着疑问的。
“虽说不是第一回见面了,可还是重新介绍一下罢。”第五琮折起扇子,拱手笑道,“在下第五琮,晋北王爷的第三子,也是你们的堂兄。”
花蚕细细地盯着第五琮的脸看了会,才转而笑了笑:“真没想到,原来竹玉公子是皇室中人。”然后也正色地行了礼,“花蚕见过堂兄。”
花戮看着第五琮,点一下头。
“两位堂弟能认祖归宗可是好事,这不两位一来,皇叔就醒过来了么?足见两位堂弟是有福之人,往后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