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剑鬼蛊师 孤独的小孩第2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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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鬼蛊师  孤独的小孩 作者:肉书屋

    的日子,也定然会好的。”第五琮态度热络,语气关怀,就好像他是与两人一同长大的亲密兄弟,并不讳言。

    而既然这位小王爷这样拉拢了,花蚕也不会不识抬举,便也顺水推舟,仿佛与第五琮相交已久般:“那就承堂兄吉言。”跟着话锋一转,“堂兄是为了瑾哥哥去了武林的?”他没说“陛下”,这当然就不是朝堂的事,只是家事。

    第五琮眸光闪了闪,似真似假地说道:“小堂弟,你瑾哥哥可把我操弄惨了,一年上头,就没有个安歇时候,净为他跑来跑去了的。”又笑一笑,玩笑一般的,“这话可别对阿辞他们说,不然的话,我就要被人怪罪了啊~”

    “若是在江湖上,我不过是受兄长庇佑的文弱书生,托兄长的福气认识了竹玉公子,可没见过堂兄啊。”花蚕也笑了,“瑾哥哥也好,堂兄你也罢,都是家人。偌大个武林,哪有人一天到晚拿自家人到处说嘴的。”

    第五琮闻言,唇边笑意更甚:“小堂弟真是心思玲珑,日后肯定是能得‘玉名’的栋梁之材。”以第五瑾对第五玦的看重以及两代帝王对晋南王府的愧意,肯定会安排花蚕花戮认祖归宗之事,到时候,自然就要按照皇族子弟的规矩。两兄弟第一过了十五,便定要接受“玉名”的考验。

    花蚕温和地笑了笑,客气几句不再接话,就将两人的交谈告一段落。

    第五瑾和第五玦的叙话也说了有一会了,第五瑾是直劝第五玦保重身体,第五玦也作出惶恐不敢的姿态推托……第五瑾说了许许多多,总算是暂时劝住第五玦好生休养身子,而花蚕看第五瑾似是有事同第五玦说道的模样,就先告辞,拉了花戮一齐出去,由秦青送到准备好的厢房里面。

    路上慢慢走着,花蚕垂目不语,刚才那一番劝说,无论是哄骗也好做戏也罢,可真做了下来,却没有花太多心思编撰,而是顺应自如,就这般一直劝了下来……想一想,竟然不知有了几分真几分假。

    有秦青跟着不好说话,花蚕默默的,低着头,脸色已经有些变了。

    及至进了房间,花蚕才抬头看向花戮,难得的露出一丝无奈:“兵部的首座,我怎么好像真有了几□为人子的感触了?”

    “……小蚕。”花戮这回没有回以“毒部的首座”这样的称呼了,第一次唤出花蚕的名字,“我是你哥哥。”

    花蚕微微怔了一下,良久,也终于在眼中透出一点柔和来:“对啊,你是我哥哥……我是你弟弟。”

    今生有自娘胎里就一直陪伴的哥哥,也有父有母,家庭和睦。即便短暂,也是曾经有过,对于造孽许多的人而言,便是上天的恩赐了,就算后来为母报仇,又何尝不是获得了个生存的意义?

    从此,他再也不用前世的称呼调侃。既然无法已经对有些事情上了心,何必还一定要执着前世的身份?过分的拘泥,反而失去曾为首座的应有风范,变得不像自己了。

    花戮看到花蚕展眉,也不多说什么,只脱下外衣,走到床边:“一夜了,睡一会。”从昨晚到现在,天都已经亮了,两人还没怎么休息过。尤其花蚕,更是劳心劳力,不会武功的人一套银针使下来,可说损耗巨大。

    花蚕弯起嘴角,也除下衣衫,过去伏在花戮胸前,听着熟悉的心跳声……缓缓入眠。

    次日——

    第五玦被银针刺激,勉强醒来已是不易,但若要下床行动,却是不能。不过既然清醒了,当然就不能再被藏在密室里……堂堂一个王爷,浑浑噩噩的时候还能说是要方便照料、也防止因为那时举止失当而有损其颜面,可现下是醒着的,还放在密室,就有软禁的嫌疑了。

    第五瑾当然不会让这样的嫌疑损害了自己与第五玦之间的情分,但也不会就这样让第五玦回晋南王府居住——那宅子整个都空着呢,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第五玦现在身子虚成这样,回去了有个好歹怎么办?

    所以干脆了,就把第五玦住的地方安在花蚕花戮兄弟两个旁边,让他们刚相认的父子多多见面联络感情,也让他们彼此照应照应。而第五瑾本人,也时常过去坐坐,既表示慰问,也加深彼此情谊。

    这不,刚在书房议事出来,第五瑾一拐弯儿,又来了第五玦暂住的宫殿里。

    第五玦还在床上静养,花蚕亲手配了药材,交给第五瑾派来的太医查验过后,在太医院里取了药,又亲手煎熬,亲手送到第五玦嘴边

    第五瑾没让内侍通报,进来房间的时候,就正看见花蚕小心翼翼地舀了勺子汤药,送进了第五玦的口里。

    屋里人见第五瑾来了,都站起想要行礼的,第五瑾一应全免,说是“只有自家人在的时候切莫太过生分,不要伤了感情”云云,然后才在宫人诚惶诚恐搬来的大椅上坐下了。

    “小二真是孝顺,皇叔有福了。”第五瑾来时虽换下了朝服,可因为是刚见了大臣的,还是一身的正装,发饰穿戴都极为严谨,看来就极有帝王的气派,他一瞥眼看到院中练剑的花戮,又赞了一句,“小一也是一代人杰,朕听人说起了小一在武林大会上的表现,真是威势非凡啊!”

    第五玦也微微带笑:“小二的确很好,但臣下受之有愧了。小一也是好孩子,不过年纪还小,要更多些历练才能成事。”天下间没有父母不乐意旁人夸自己的孩子,可这夸的人是当今的皇帝,就不得不斟酌几分。

    第五瑾也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只随口寒暄着,并没有开启别的话头。而花蚕很快喂完了药,温和地笑笑,说着“出去看哥哥练剑”,就转身走到外面去了。

    这时候,第五瑾面色一整,看着第五玦叹口气,露出了既为难、又隐隐期盼的神色来了。

    花戮的剑势很凌厉,剑气过处无落叶无残花,连本该飞扬的尘土也仿佛惧怕了这股澎湃的力量,变得畏缩起来,服服帖帖地呆在地面上。

    花蚕慢慢地走过去,不疾不徐,显得悠闲,也显得从容。然后,他就在剑气最外沿之处停下了步子,嘴角含笑,欣赏自家哥哥的精妙剑招。

    花戮已经练了两个时辰,内力通达,哪里会不知道花蚕走过来了的?在练完最后一遍的时候,也停了下来,转眼看向花蚕。

    “来了。”他的语气没有波动,所以明明是个问句的,偏偏被他读出了下定论的味道。

    花蚕是早习惯了的,他抬手轻轻将被剑气余波拂动的发丝捋到耳后,一勾唇说道:“嗯,来了。”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是写完了,不过没在十二点以前赶完……真是对不住。

    那么,今天推什么文呢……不知道大家介不介意推bg的?好吧,其实一般的bg我是不看的,不过,我最近好像迷上了看那个啥,综琼瑶的文。好吧,我总是在大热文马上过气的时候萌上,永远走在潮流的最末端……当然,我迷的不是那种所谓的什么虐脑残啊其实更脑残的那种(更别说入了v踩着原作者的肩膀写同人还痛骂原作者的了,不厚道)……可是皇后奋起我还是蛮喜欢的。其实就相当于宫斗大戏吧。

    说了这么多废话,我其实想说的是,果然一个题材红起来以后,早期的文比较好看,就比如说,最初的那个《皇后难为》,好像作者是叫“我爱吃肉”的吧,只是我觉得其实还可以更写长一些,后面乾隆死在画舫上,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仓促了。收尾太匆忙。要我说啊,明明起码还可以慢条斯理地写上个一二十万字的……

    劝服

    花戮看着花蚕,见他不发一语,就回过身,继续将剑法演练一遍——他所练为秦风所授“破天十三式”,运用强劲霸道的《梵天诀》内力使将出来,舞动时隐有风雷之声,加上花戮本身冰冷煞气,运转时杀意凛然。

    花蚕在一边站着观看,面上神情最是安然不过,然而他心中念头却是转了许多个……他看自家兄长剑势,比起武林大会时似又有进步,剑气若虹,也没有了那一丝窒碍之意,大抵是得了秦风心法的缘故,变得更加圆熟自然起来。

    只是练武没有捷径,饶是花戮两世为人,也不过是多了些经验而已。花戮天资高卓,尤其嗜剑,就能心无旁骛,在剑术上一往无前。而《梵天诀》是极好的内力功法,只是行功时凶险一些,后来花蚕以银针渡|岤,祛除了花戮体内郁结瘀血,让功行全身,百脉畅通,更是如虎添翼……只不过,若要达到十二重大圆满境界,却也不是那般容易。

    而花绝天……恐怕也差不多是发疯的时候了吧?

    在花蚕想来,上次大会上故意放走了与夺魄尊者同来之人,为的就是带回消息,让花绝天知晓两人已是相认,与他撕破脸皮……之前武林大会尚未开始,花蚕担心节外生枝、毁了那许多人一齐推进了的剿除炎魔教的大风向,便由花戮与花绝天虚以委蛇,掩饰过去,而现在却是不怕了。

    先不说花戮剑术已经更进一步,单是目前身边多的这些人,就也是一股极大的力量……而此时让花绝天知道自己被耍了多年之事,自然是为了大大刺激他一番,若是能让他心魔更深、甚至搅乱他的心智的话,自己两人的胜算,就又要多上一分。

    前面花戮身形愈快,几乎化作淡淡虚影,让人看不清楚,只有满场剑气纵横,勾得人心动荡,心神不安。

    花蚕的目光一直定在花戮身上,因着自己不能修行内功,眼力便也差了些,一开始还能瞧得清楚,但在花戮这般进境之下,居然也是难以为继了。

    便是自己所长并非如此,行毒蛊之术时,内力亦是并无大用,但偶尔想来,心中也会生出些许不忿……花蚕微微勾唇,手指探入袖中,轻轻抚摸腕子上的银练蛇,那蛇似也感应到花蚕复杂心境,凑过蛇头在他指腹蹭上几蹭,权作安慰了。

    花戮的剑势更急,越逼越紧,带出的压力惊人,几乎让人心都绷成一线,直欲断裂!终于,在达到顶峰之时,花戮手臂翻转,就收了所有气势,抱元守一,刹那间偃旗息鼓了。而他自己也是双目微闭,长剑入鞘,就好像从未动过。

    站了一会,花戮的黑发随风飘拂,由动至静,最终服帖地垂在胸前。花戮睁开眼,回头朝那蓝衣的少年走了过来。

    花蚕未语先笑,迎接结束了早课的自家哥哥。

    “擦把汗罢?”不知何时花蚕手里多了块方巾,正迎面递过去。

    花戮接过来,拭去因内力奔腾而溢出的细微汗珠,淡声应了句:“嗯。”

    “哥哥现在进展如何?”花蚕看花戮动作,微微一笑。

    花戮随手将方巾掷到不远处的宫人手里,答道:“离十二重大圆满还差一线。”

    “这样么。”花蚕沉吟着。

    只差一线……说好也好,因为毕竟只要寻着一个契机就能突破,而说不好也不好,毕竟这契机难寻,说不得就要苦熬上好几年时光,或者终生突破无望。

    “不必想太多。”花戮垂目看了花蚕一眼,“我不会输。”

    花蚕笑一笑:“单单不会输可不行,便宜娘的骨灰要拿回来,所以,我们得完胜了他。”

    “知道了。”花戮应声。

    花蚕再想一想:“联手?”

    “好。”花戮低头,对上花蚕冰冷的眼,又看一看他嘴角温柔的笑意,点头答应,“联手。”

    房间里第五瑾与第五玦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宫人们都被屏退左右,就连窗子也都关得严严实实,还让秦青守在了门口。

    两个人初步达成了一致意见后,花蚕朝那边看了一眼,回头冲花戮笑道:“哥哥,你猜我们那位‘瑾哥哥’会对便宜爹说些什么……机密要事?”

    花戮面无表情:“战事。”

    “我想也是。”花蚕勾唇,“这些年来,据说大凛一直马蚤扰北阙边境,让这位陛下可是不胜其烦,满朝里好像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将士……便宜爹一醒来,这位陛下想必是不会放过的罢。”即便心里有所愧疚,但跟国家大义比起来,怕也是会放下的。

    花戮安静不语,他知道现在花蚕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果然花蚕又道:“便宜爹的身子可还没有养好,现在上战场的话,可就活不了几天了。”

    “你要阻止?”花戮看向花蚕。

    “阻止不了。”花蚕摇头,随即轻笑,“再说了,若是不跟便宜爹找点事做,他再时常想一想便宜娘,大概死得更快。”

    “解毒。”花戮看着花蚕的手,细白的手指纤长,可那双手,却能够调制出世界上所有的毒物来,当然也能调制出能与这种毒物相克的另一种。

    花蚕弯起嘴角:“毒当然要解,不过那个破烂身子也要用补药撑起来才是。”这时候,第五瑾就能帮大忙了……要说这世上的珍奇异物,还有哪里会比皇宫更多?

    “嗯。”花戮点头,算是就这样决定了。其他的一切,就要等第五玦与第五瑾两人的商讨结果。

    事情商量完,花戮转过身,他内力自行运转,已经把刚才消耗的恢复完毕,现在要去再练上一遍剑术,这时候,花蚕伸出手,拉住了花戮的袖子。

    “等一等。”花蚕说道,他敏感地察觉到手腕上银练蛇的异动,就好像要对他说些什么一般。

    花戮看了四周一眼,这里地处广阔,宫人们虽然不敢上前,但还是远远地跟着……于是他略侧身,将花蚕整个挡住。

    花蚕手腕翻动,那条晶莹剔透的银色小蛇就从他袖子里钻了出来,盘在他的掌心里摇头摆尾,艳红的蛇信喷吐,不断地发出带着某种特有频率的声音来。

    略一挑眉,花蚕凑过去听它“说话”。

    之后,他的脸色从轻松到凝重,终是变得有些异样起来。

    ……什么?

    花蚕听着银练蛇口中嘶嘶不休,面上便不自觉现出几分讶异。待银练蛇说完了,他一抬头,正看到花戮眼中露出的些许询问之意,就扯一下嘴角,说:“昨日你我陪伴便宜爹的时候,银练出去找耍子,竟然听到了第五瑾与第五琮的对话。”他摇一下头,叹道,“原来第五琮就是‘一寸风’的主人。”秦青能听见人心跳之声,然而蛇类性子冰冷,能减慢呼吸,瞒过秦青五感。

    这就难怪第五瑾一眼看到两人便明白两人身份了,花蚕原也知道,堂堂一国帝王必定有其消息来源之处,却没想到,在江湖中盘亘已久、鼎鼎有名的消息铺子“一寸风”,竟然便是这个来源了!

    若往深处想去,那位北阙王朝的先祖,可真是深谋远虑、智计超然……

    两兄弟在这里说话,可注意力却都留了几分在那边的屋子处,过得一会,居然门开了。然后第五琮走了出来。

    第五琮遥遥地朝这边拱手笑了笑,就跟秦青搭起话来。

    花蚕花戮对视一眼,心中都有思量。

    先是秦青在外看门,这下把第五琮也赶了出来……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竟是连心腹如此都听不得的?

    约莫又过了个两柱香光景,第五瑾终于也走了出来。

    花蚕花戮见到,就走过去见礼。

    “陛下。”花蚕笑道,因着是在外头,就还是规规矩矩称呼得好。

    花戮也朝第五瑾点了点头招呼。

    “小一练完剑了?朕还想着要来欣赏一番的。”第五瑾声音明朗,笑容和煦,看起来心情不差,可真实情绪为何,又是并未可知。

    “陛下若是想看,让哥哥再为陛下演练一遍也未尝不可。”花蚕听出第五瑾调侃之意,便也微微一笑。

    “哈哈哈哈,小二你可真会说话!”第五瑾朗声笑道,“朕要是真这样做了,皇叔怕是会以为朕欺负了你们啊!”

    “爹爹才不会说陛下的不是呢。”花蚕笑容温和,“难不成,刚才陛下对爹爹说了什么难为的事?”

    第五瑾唇边弧度不变,看着花蚕的目光却带了些意味深长:“小孩子家家的别管大人的事,若真想知道的话,不如去问问皇叔罢,朕可不敢私下里说,如果惹得皇叔生气了……”他眉一扬,从第五琮手里拿过扇子对准了花蚕的脑袋轻轻这么一敲——

    “你‘瑾哥哥’我可就乐子大啦!”他笑容满面,而后转过身,“朕还有些别的事情处理,小一小二去陪皇叔罢,朕走了。”

    花蚕原本也没奢望能套出话来,就微微躬身,笑容平静:“那就恭送陛下了。”

    第五瑾几个人都离开了,花蚕让几个宫人远远地伺候着,自己则拉了花戮,悠然踏入房内。

    第五玦身子虚,还是半躺在床上的,而床头摆着凳子,该是第五瑾坐了的……这样近的距离,不是要联络联络感情,就是要说什么私密事儿的。

    花蚕花戮两人走进来的时候,第五玦正目视前方,眼里也没什么神采,看起来……是在发呆?

    “爹爹。”花蚕刚进门,就先唤了声。

    “嗯,小二啊。”第五玦回过神,侧过头对两人笑了笑,“小一早上练完剑了?”

    “是。”花戮应声,可声音冰冷。

    第五玦也不介意,又看一眼花蚕:“陛下走了?”

    “是啊,走了的。”花蚕笑道,“孩儿刚问陛下与爹爹说了什么,陛下还不肯说呢,还让孩儿自己过来问爹爹。”

    第五玦摇摇头:“也没什么,别想太多。”

    “不能说么,爹爹?”花蚕没想让第五玦扯开话题去,而是紧跟着问出来。他是猜到了与战事有关,可具体怎么样,还是要让第五玦亲口说出来……这样,也好再问问第五玦的想法。

    “爹爹是嫌孩儿年纪小,不愿让孩儿为爹爹分忧罢。”他这样说着,眼里就流露出些黯然来,正好落入第五玦眼内,“哪怕孩儿有这一手针术在手,哥哥武艺练成了这个样子,也还是不行么……”

    “没有的事。”第五玦见到自家孩子失落神情,连忙安慰道,“小二切不可这样想。”对这两个儿子他亏欠颇多,大儿子性格冷漠父子两个极少说话,他也不知如何弥补,好在小儿子现在性子温文,倒成了传话的人,能让父子三人气氛缓和,他当然不愿意让他伤心。

    “那爹爹肯说了么?”花蚕抬头,面上隐隐带了些期盼的。

    “唉……”第五玦叹气,“说来也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陛下所说,都是为父早做惯了的。”之前不告诉两个儿子,也不过是不愿他们生出什么多的心思罢了。

    再一想刚才,那个名义上自己侄儿、实则已登九五至尊宝座的男子,在挥退了第五琮之后,居然一撩衣摆,就跪了下来。慌得他赶忙撑起身子要去扶他,却因为自己的武功尚未恢复,而被对方以内力压制在床上,半点动弹不得。

    第五瑾也是下了狠心,这一跪之下,堂堂帝王脸上尽是愧悔之色,一面细说先皇临终前如何吩咐定要好生补偿晋南王一家,一面表述自己多年内疚,硬是将歉意礼节都做了个十足十。

    见他这样,第五玦心里是喟叹多于怨忿,这些年过去,国家大义在前,还有什么好说的?即便是怪,皇家也并非罪魁祸首,怪不到他们身上去,反观之连续的两人帝王都是如此自责,还能放下帝王尊严对区区臣子下跪,可谓是做到了最好……饶是痛苦了十余年的第五玦,因那事而与皇兄侄儿之间生成的一些芥蒂,也在此时无声无息地消弭于无形。

    而后,第五瑾便亲热地坐在了床边,两个人叙话一遍后,那位陛下才慢慢地引出了话头来。

    那一番谈话,让第五玦心中百味繁杂,不知该说什么好。好在第五瑾并不逼迫,说完以后即可离开,倒是给了他许多时间思虑。

    第五玦想到这里,再看一眼小儿子期盼的神情,突然觉着若是真说出来与这两个孩儿商讨一二,说不得也是个解决问题的好法子。

    花蚕看第五玦神情,知道现在时机已到,就再加一把火上去,语声轻柔,而语气则再坚定不过:“爹爹便不要瞒着孩儿了……不然的话,孩儿担忧过甚,反而不好。”

    第五玦看他模样,不禁莞尔:“说得也是,为父不该再让小一小二担心了。”他顿一顿,问道,“听陛下说,前些日子,万通子也来皇宫瞧过为父了?”

    ……是与万通子有关的?

    “嗯,是的。”花蚕虽不知第五玦为何问起,但也微笑回答了,“孩儿是从万伯伯口中听到爹爹的消息,到这皇宫的地图,也是万伯伯亲手所绘。”

    “这样么……”第五玦叹息一声,颇有些怅惘的,“那时我却是不知……让他看到我这糟糕模样,真是对不住了。”

    “爹爹日后好生调养,孩儿自会给万伯伯送信去,让他老人家不再这样担忧就是。”花蚕安慰道,“爹爹莫要太过挂心,以免忧极而伤。”

    “嗯,为父省得。”第五玦沉吟一下,“万通子他……可是做了个威力强大的机关?”

    “也是陛下所言?”花蚕见第五玦点头,心中了然,“倒是听到一些,万伯伯在山中闭关多年才做了出来,据说原是为了让爹爹打仗时不要再那般辛苦来的,而后听到爹爹的……就一直搁置了。”

    “他有心了。”第五玦有些感动,“却是为父辜负了他。”

    花蚕坐过去些,轻轻将手搁在自家父亲肩上:“爹爹莫要难过,现在领了万伯伯这份心意也还不晚。”他见第五玦抬头,就又笑一笑,“陛下想必也是知道此事,想让爹爹您去劝说万伯伯拿出这机关、投入战场罢?”

    “小二真是聪明。”第五玦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小儿子,“不过不止如此,陛下还希望……”

    “希望爹爹您能重回战场。”花蚕微笑接道,“万伯伯性子执拗,若是机关不在爹爹手上操弄,他怕是不肯交出来的……何况爹爹素有儒将之称,在这北阙王朝,也是难得的将领。陛下自然希望爹爹能够重振雄风。”跟着话锋一转,“那爹爹可有答应么?”

    “还不曾。”第五玦恻然,“你们娘亲过世以后,为父的心思便都淡了。”只不过现在第五瑾言辞恳切,加上听到那机关描述,又的确强盛无比,若有其相助,何愁大凛在边疆那小小马蚤扰?北阙王朝则固若金汤矣!

    “既然陛下并未催逼,爹爹慢慢想就是了。”花蚕唇边笑意宛然,语声柔和,“然无论爹爹是何想法、日后要做出何种决定,都要先养好身子才是。”

    “孩儿别的不懂,可惟独医术之上,尚有几分把握,既然已知爹爹所中何毒,想些法子来为爹爹解毒,也不算太过困难。不过……也要爹爹愿意才好。”他言笑晏晏,回头对上自家哥哥的眼,“哥哥,你说是不是?”

    花戮一点头:“正是。”

    第五玦看着自家小儿子酷似爱妻的容颜,再看一看长子的酷寒面色……良久,终是一笑:“小二说得是,为父可不能再拖着这副身子了。”

    接下来时间,花蚕便配了药物为第五玦补身祛毒,佐以银针刺|岤,终将他体内毒素慢慢排出,虽然还是偶尔眩晕,可比起从前动辄昏迷,倒是好了许多。第五玦精神大好,又有花蚕每日陪伴,心情也好了一些,而花戮每日练剑,第五玦看过几次,便有些按捺不住,他原也是个好武的,又常在沙场,自然有一股男儿豪气,有时看到花戮剑法精妙气魄惊人,就忍不住地想要比划一番……而他不曾痊愈不能动用内力,就往往口头说出招式,让花戮学了以后,再用他自己的剑术回击,你来我往,乐此不疲,久而久之,第五玦眉宇之间的郁气竟然去了大半。

    这样父子三人日渐融洽,恍恍然一过又是好几日。

    辞行

    当皇帝的人,总是比一般人更辛苦,当然,这是指明君而言。

    第五瑾从先皇第五圭手里得来王位,本人又是个明智决断的,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因而,这已经是半夜三更了,他依然没有入眠,更没有去后宫享乐。

    秦青在一边侍立着,偶尔给第五瑾添上灯油、拨一拨灯芯、或者续上一杯热茶。他催过这位陛下好几次了,可奏折没有批完,他也知道,这位陛下是根本不会就寝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跑来个小内侍,低眉顺目地在门口唤了声。

    秦青微微皱眉,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事情么?不过他还是走过去,问了句“怎么回事”。

    小内侍原是要通报的,是住在贵华殿的两位客人来求见了。

    ……两位师弟?这么晚了,莫不是有重要事情做的。

    秦青挥手让小内侍在旁边等着,自己则快步走到第五瑾身旁,在他耳畔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第五瑾放下手里的奏折,温和一笑:“传。”

    “是。”秦青答应着,冲小内侍一个手势过去。

    小内侍抬眼看见,又连忙退出去。

    过不多时,就有两道脚步声传来。一道是虚浮的,然而轻快,另一道厚实些,但是落地无声,十分平稳。

    果然是花蚕花戮两人来了。

    第五瑾扬眉笑了笑:“小一小二,怎么这么晚还没睡么?皇叔居然也这般放任你们了。”话似在责备,可又有关心亲近之意。

    “爹爹刚睡下了。”花蚕也笑一笑,“倒是瑾哥哥,可也要好好注意身子才是。”

    客气几句后,第五瑾让人搬来椅子给两人坐了,才问道:“这么晚过来,小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

    “嗯,也算是罢。”花蚕点一下头,“其实,我们是来辞行的。”

    “辞行?”第五瑾诧异了,“皇叔也已经大好了,你们两个不承欢膝下,却还要去哪里的?”

    花蚕叹口气:“瑾哥哥可是忘记了,这月底我二人是要去帮着正道武林打炎魔教去的,约好了的事情,不能不作数啊。”不然的话,失了信誉,还怎么一边隐藏自己、一边利用正道武林与魔教做对?

    第五瑾会过意来,颔首道:“这倒也是,皇叔醒过来的事情实在让人太过高兴,我倒忘记了还有这事。”他顿一顿,“前几日琮儿要去做事,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带你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早几日的话,爹爹的余毒未清,我兄弟二人也不能走的。”花蚕谢过第五瑾好意,“瑾哥哥就不要挂怀了,权且信过我俩的本事罢。”

    “你啊。”第五瑾笑叹,随即又是关切问道,“照小二所说,皇叔的身子,现在真已经痊愈了?”

    “那毒淤积多年,爹爹的身体早就被折腾得不行,当然没有这么快的道理。”花蚕摇头,他看一看第五瑾,又说,“不过最麻烦的做完了,剩余之事就只是好生调养,瑾哥哥宫里的御医便已足够。反正,用好药温补就是。”

    “如此也好。”第五瑾知晓没大碍,就不再追问,恢复儒雅平静的模样,“小一小二是要现在走罢?”

    “是。”既然来了,花蚕就没准备瞒着第五瑾,“毕竟是为娘亲报仇去的,爹爹身子还虚弱着,好不容易才心情开阔了些,就不想让他老人家再度郁结于心了。”他笑得有点狡黠,“所以,爹爹那边就麻烦瑾哥哥费事编个好些的理由,待我与哥哥顺利报仇回来,再向爹爹请罪。”

    “小二嘴上这样甜地叫了我一晚上‘瑾哥哥’,那么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也不能让你失望。”第五瑾也笑了,“放心去罢,尽管放手施为,若是不成,还有瑾哥哥给你们扫尾呢!”他一侧头,“秦青,明日就遣特使给琮儿送令牌过去,可调五千铁甲卫,嗯,别太张扬了,也不能扰民。”

    “秦青明白。”长相妖媚的青年正色回答。

    事情都说完交代完了,几个人告了别,花戮拦腰揽过花蚕,足尖一点,就纵身跃了出去。

    没有惊动任何人。

    要说比起与楚辞约定的时间好早了些,可花戮花蚕却还是纵马急速赶路,这一路过去,比起来时还要更快几分。他们是顺着那条大河下去的,且尽挑了近路郊外走,就是为了能更快赶到……只因为两人刚出了城,就接到楚辞托人传来的消息,才让两人如此匆忙。

    这消息为何?若仅是一般倒也罢了,只是花蚕看过,虽说只写了寥寥数语,但从字里行间透出的笔锋来看,楚辞此刻的心情,可是非比寻常的难过。

    却原来……武林乱了。

    事情起因在花蚕花戮两人离开清虚道观之后,正道武林仔细验了从夺魄尊者发髻里取出的毒丸,却无论如何也查不出是何种毒药,这情形,就像狠狠地打了正道武林的一记耳光,落尽了他们的面子。

    事后,众人再也忍不得,群情激奋,都齐齐地要找炎魔教讨个说法,而楚辞也在这时候拿出从前所得证据,就更是落实了炎魔教的罪名,一时间,就是那些个保守派的,也都义愤填膺了。

    赵恒穆已死,武林大会也没选出盟主来,就由清虚子和觉明大师暂作主持,但那两位是方外之人,也没多做插手,只压住场子,让众人自由议论。楚辞抓住机会,几番见解下来,又因为顾无相、林家两位公子都帮衬着,各位青年俊杰们便也都热血沸腾地围在了他的周围,让他隐隐有了头领之势,这一切原本都在往好处发展……然而——

    在一日清晨,突然就开始有人身亡,楚辞带人多方查验,清虚子也连番出手了,居然也查不出他们的死因,陆陆续续地都死了几十人,真可谓是大面积伤亡。每一日总要抬出几具尸体出去,没多久,就闹得人心惶惶。

    这还不止,再过几日,好几个大城都闹出事来,说是有武林人恶意杀戮,已经毁了好几个酒楼妓寨之类,弄得官府都不得不插手起来。

    花蚕看完信,跟花戮商量许久,也没找出头绪,现在正道武林要攻打炎魔教是板上钉钉之事了,玉合欢的目的已经达到,当然就不会是她出手嫁祸,那这么大的收笔,或者真是炎魔教做的?但想一想也不对,那个不知是阴虫还是阳虫婆婆的回去,该是把武林大会情况都说了,炎魔教想也知道大战不可避免,应该积极准备才是,怎么会这样节外生枝?也太蠢了一些。尤其还惹来官府,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么!

    另外,还有那个花绝天,也实在能忍,都知道自己兄弟耍了他们十多年,不仅骗走了他们压箱底的功夫,甚至自己还杀了花绝地……照道理,他应该早就要过来了结恩怨才是,要不然,是刺激太大了,疯掉了?

    啊,对了!疯……疯掉……莫非,做出这等吃力不讨好的是疯了的花绝天?!只是,若是他疯了,也不至于四处跑得到处灭门吧……要疯也该寻着自己两兄弟发疯才是啊……

    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不能自圆其说,花蚕这才决定,要更加快速度赶到卞阳,问清了楚辞情况再来推敲,到时有更多的信息在,想必就不会如此时般一头雾水了。

    花蚕决意已定,而花戮扬鞭叱马,加急赶路。马驰飞快,花蚕没有内力护体,早吹得脸色发白,花戮便用狐皮大氅把他裹紧,牢牢护在怀里。这样行路过去,花蚕倒也并不十分难熬,只是想到前世两人身子差不多强健,这辈子却被比下去了,心里还是有几分不甘,但偶尔抬头看到花戮虽然是七情不动凝神策马、不知有意无意对自己回护非常,又不知是什么感觉,只好撇撇嘴,干脆靠着这个便宜哥哥睡过去了。

    昼夜不停跑了三天三夜,花蚕是睡了醒醒了睡,最后这一睁眼,总算是看到了卞阳城的城门。

    两个人进了城,一打探,才知道武林人都没在清源山上了,而是搬到了真正有许多大屋的顾家别苑,就连清虚子和觉明大师两位,也跟着来此。

    事不宜迟,两人得到消息,就赶紧往别苑那边而去。果然那条街是已经被包了的,才刚到路口,就看到那里有好几个手持刀剑的武林人走来走去的设防。

    花蚕把大氅扯下来,露出头跟他们打起招呼,还以为要费一番事,却见到其中一个精悍的汉子上前抱拳说:“是花少侠与花小公子罢?楚家主早有吩咐,说两位这几日要到,让我等见到便直接放了进去。”

    他是参加了武林大会的,当然认识在大会上出了好大一个风头的花戮,心里也着实佩服得紧。

    花蚕便温和笑了道谢,再一拉花戮衣袖,两人就直接跑马进去了。

    路边上歇着好些个拿刀拿枪的武林人,原先开着铺子的店家也都依然把店开着,只是人都藏在里面些,生怕触了这些武林人的霉头、惹祸上身。

    而这些武林人面上的神情看来也各不一样,多数的都是眼含杀气、义愤填膺的,但也有部分萎靡不振,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豪气一般。而且,无论是哪一种,似乎都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

    花蚕只略过一眼,那马的速度可是不减,花戮操摆缰绳,就直往里面行去。

    顾家别苑的大门也是开着的,不时有几个人进出,且门外的空地上也席地坐了许多人,各自警惕着。

    花戮先下了马,然后把花蚕也抱下来,又将马交给迎上来的仆人去马厩的拴好。他天性冷漠,当然就没有跟其他人打招呼,而花蚕也不欲与人多做纠缠,就索性将文弱小公子的身份继续扮演下去,仿佛惧怕这些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武林人一样地,躲在花戮的怀里,让花戮把他连人带大氅的搂着进去。

    仆人殷勤地把两人带到偏厅里,想来是楚辞预先交待好了的——主厅里都是武林名宿和老前辈们,慢悠悠地商议事情。

    偏厅里,明面上只有楚辞和林沐晴两个。

    “楚家主,在下与哥哥回来啦。”刚迈进厅里,花蚕就松一松胸前带子,把上面连着的帽子摘下。

    楚辞原在低头处理事情,闻言抬头,惊喜道:“花少侠,花小公子,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

    “收到楚家主信笺,哪里还能呆得住。”花蚕微微一笑,跟着看一下四周,又问,“怎么不见阿狄?”

    “澜儿出去办事,但功夫委实弱了些,就请那位侠士陪行了。”楚辞解释道,“他们的关系处得不错,澜儿也对那位侠士赞不绝口啊。”

    “能被楚家派去做事,是他的福气。”花蚕温和说道,“楚三公子为人活泼,想必阿狄也是喜欢得紧。”

    楚辞一笑,这时候,林沐晴也打过招呼:“花小公子,花少侠,两位一路辛苦。”

    “不及两位。”花蚕便也客套两句。

    寒暄完,开始进入正题。

    花蚕面容带了一些关切:“楚家主,敢问最近的情形如何了?”

    楚辞脸上一僵,随即摇头叹一口气:“不好。”

    花蚕一怔。

    与楚辞接触这么久,他是知道的,楚辞此人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他能把偌大一个家族管理得如此之好,可见也是颇有能力,而敢于在重重阻碍之下争取武林盟主的位子,更是有野心、有魄力、有自信的表现,而此时,竟然这般直白地说出“不好”二字,那么,事态恐怕就是真的不妙了。

    “怎么?”他面露询问之意,“楚家主,还请不吝赐教。”

    楚辞与林沐晴对视一眼,唇边都溢出一丝苦笑,不过,就算是花蚕不问,两人也没准备瞒着他们就是了。

    便是楚辞开口了:“之前楚某去信,曾说陆续有人中毒之事。”

    “正是。”谈及正事,花蚕的脸色也变得肃穆起来。

    “那是在清虚道观里发生的。”楚辞又道,“在两位离开之后第三天,忽然有个清虚派的小道士吐血而亡。”他顿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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