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剑鬼蛊师 孤独的小孩第3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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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鬼蛊师  孤独的小孩 作者:肉书屋

    来也巧,也正是在那密道之外,有个密室,密室里有祭台,拜祭就是那最末代谈氏帝王,陛下也知道,咱那位小二是个聪慧,他将炎魔教之事与当年皇叔满门……之事连在一处想想,便都通晓了。”

    “果然小二是个极聪明,在这点上,小一就差些了。”第五瑾吸口气笑了,而后忽然眼里闪过一丝杀机,“那些武林人……”

    “陛下不必担心!”第五琮忙道,“臣弟与小二通过信,原本是率领五千铁甲兵在山后等候,若是那些个武林人不济,就杀上山去收拾残局,没曾想居然是正道武林胜了,臣弟便省了事,在以‘竹玉’身份迎回他们之后,却被小二提醒,让臣弟搜山,臣弟这一去,可不就发了财么。”

    “那小一小二现在人呢?既然炎魔教事了,又立了如此大功,为何不回来见朕?”第五瑾闻言,杀机方才散去,转而疑惑。

    第五琮摇头苦笑:“陛下您忘了,皇叔……”

    第五瑾反应过来:“是了,皇叔病愈,已然是去边关为朕、为朕北阙抵御外敌去了!小一小二如此孝顺,自然也会前往……”

    第五琮点点头:“正是,据臣弟来看,此刻他们该是已经到了罢。”

    第五瑾缓缓踱步,重又坐到龙椅上:“北阙亏欠晋南一脉良多……但愿此番小一小二能为皇叔担待一些。”

    第五琮安慰道:“也说不得是个机会,晋南王府……之事炎魔教脱不得身,而那谈天羽更是操控一切之人,这回谈天羽以重兵攻打我北阙,自然是主帅,皇叔他此去,定是乐意。”

    “如今朕也只有期盼他们平安归来,再将一切亏欠尽数弥补了。”第五瑾长叹一声,止住这个话题。

    第五琮默默。

    第五瑾并未沉浸思绪太久,再交代道:“琮儿,你可将财物押回?”

    第五琮恭声答道:“是,臣弟趁黑夜将财物装车,以运粮之名兼程带回,如今就停在粮仓里。”

    第五瑾敛目:“你去把它们充入库罢。”

    第五琮答应,转身告退,第五瑾挥袖应允。

    第五琮退到门前时,刚要开门而出,却听第五瑾又说出话来:“琮儿,朕不反对你在江湖上结交几个好友,但你要切记一点……绝不能透露半点朝廷之事,也绝不能将他们重要性凌驾于朝廷之上!否则……”

    第五琮一惊:“是,臣弟不敢忘。”这才背透冷汗而去。

    另一头,且说花戮花蚕并未参加那个什么庆功宴,两人从第五琮口中得知第五玦已然在战场与大凛决战时,便给楚辞留下一封信,便飘然而去。同行还有与武林正道格格不入玉合欢和她彩衣阁几个她亲手调|教出来高手,也包括青柳在内。

    一路快马加鞭,马死后便运起轻功,不过一日一夜,便赶赴了边关。

    边关兵防甚严,花氏兄弟二人拿出第五琮所给引信,才被允进入,而正当时,第五玦站在高高城墙上,身着重甲,身边伴着绷着小脸万通子。

    城墙上还架着许多弩车,万箭齐发,朝着大凛军阵猛烈攻击,杀敌无数!

    黑黝黝箭矢极大地打击了大凛军心,在苦撑三日后,大凛兵士已然有颓败之相,对面军阵中被重重保护红甲将军终于按捺不住,阵前大喊,要求与第五玦对战。

    第五玦早从花蚕口中得知大凛之谋,起初还强自压抑,决心以为重、以弩车剿除对方所有兵力,然而在得知此将军名为“谈天羽”后再也忍耐不住,当即应允,飞身而下。

    花蚕花戮二人心知第五玦仇恨已深,若要了此心结,非手刃仇敌不可,加之第五玦身上余毒已解,便任他出去。

    第五玦与谈天羽之战耗时良久,谈天羽正值壮年,身手敏捷,而第五玦虽然年纪稍大,但当年混江湖底子还在,一时之间斗了个不分上下,然而激战正酣之时,北阙城墙偏处忽然飞出个一身重纱女子,她急速扑向谈天羽,势若疯狂地咬住了他耳朵、扼住他脖子,谈天羽被缠得死死挣脱不得,终究被疯狂女子咬掉了耳朵,旋即又被女子指甲抓破了眼睛,谈天羽吃痛,拼着砍断自己一根胳膊也挥出了手中重剑,砍掉了女子头,女子双目圆睁,面上笑容狰狞而诡异,正是被玉合欢带来数名彩衣门人之一。

    第五玦被赫连飞飞打乱了步子,却在仇恨驱使下给谈天羽补上一剑,谈天羽断气,大凛溃不成军,北阙兵士开城门涌出,将其尽数杀绝。

    有彩衣门人跳下,抱住赫连飞飞头颅,将其尸身带走,除却玉合欢与青柳仍旧留下之外,其余门人回去彩衣门内。

    北阙大胜,班师回朝,叩谢皇恩。

    当晚,第五玦在府中大醉,后抱着一个牌位痛哭失声,后忽然拔剑自刎,尸身直至第二日才被发现,却是面带笑容,十分安详。

    当今北阙王大恸,在与花氏兄弟深谈后,将其尸身以火焚之,并将骨灰与琴抱蔓已然收齐骨灰合在一起,低调葬在北阙皇室陵园中僻静一角。

    下葬后一日晚,玉合欢在第五玦与琴抱蔓坟前吞毒酒而亡,面色红润,如若生前,花氏兄弟得第五瑾应许,又将玉合欢葬在双亲坟墓比邻,使其泉下相逢。

    第三天,第五瑾在花氏兄弟房里发现苍龙、麒麟银牌各一,另有书信一封。

    “瑾哥哥见字如晤,小二与哥哥‘失踪’已久,实在不宜再昭示人前,试炼之类就免了罢,小二未免瑾哥哥为难,就带着哥哥一起走啦!至于秦师兄邀请回天机门之事,若是日后江湖有缘再见,便去见一见外祖父也未尝不可,只是而今小二心神疲惫,免不了要让哥哥陪着四处走走耍耍散散心,瑾哥哥若是想念,小二与哥哥自会回来探望,如此搁笔,期来日再会。”

    第五瑾手里捏着薄薄纸张,不禁摇头轻笑。

    北阙大河边,黑袍青年微微侧身,小心地为怀中红衣少年挡住风,两人一起踏上了那摇摇晃晃渡船……

    番外:澄晚

    因着是教主之尊,即便是被人俘了去,也有着不错待遇。

    在别院中一间空屋子里,墨色长袍邪异男子坐在桌前,桌上有茶,他琵琶骨被一根金色链子穿了绑在床头铁柱上,被禁锢了所有内力。

    他神智清醒得很,以至于虽说心口旁边仍旧有个血窟窿,但他却也并未太过在意。成王败寇,既然输了,便是认了。

    前院喧闹声迟迟不止,那是正道武林摆宴庆贺之声,他嫌弃嘈杂,却也无法说出什么。

    及至凌晨过后,再过了许久,声音才渐渐没了,连带着门前几个看守年轻弟子也忍不住小酌微醺,打起盹儿来。

    他端起凉透茶水饮了一口,目光随意瞥向窗外。

    灯油早已燃尽,满室皆暗。

    他不知独坐多久,然而倏忽间,油灯“扑”地亮了,合得严严实实门板也稍稍开了条口子。

    他眯起眼,将使线头过去,他看到门后阴影中走进来一个人。

    修长身材,俊秀面容,平淡表情,满身书卷气。

    他一下子认出来这是谁。

    “赤衣,好久不见。”来人低柔地说了一句话,十分平静语气,可在这夜里听来,却是让人隐隐毛骨悚然。

    男人嘴角一勾,露出个带点醉人意味笑容来:“原来是晚儿,怎么,可是舍不得要来送送我?”

    “是啊,自从别后,日夜思念,赤衣,我想你得紧。”顾澄晚浅浅地笑着,就仿佛从前与这人在一起时一样,有些羞涩,有些腼腆,“赤衣你待我好,让我永生难忘……”

    被称为“赤衣”男子慢慢收敛了笑容,神情专注地看向他:“晚儿,你在恨我。六年不见,你样子一点也没有改变。”

    顾澄晚也不再假作平静,冷哼一声:“你记得倒清楚。”

    “晚儿,我自是不会忘了你。”赤衣柔声说道,声音低沉而磁性,就好像含着无数深情眷恋,“那两年与你在一起,原就是我最开心日子。”

    “是啊,你真开心,赤、衣、长、老。”顾澄晚声音冰冷,“莫要再哄我了,你以为我还与当初一样好骗么?”他不再掩饰他满满恶意,“虽然我与你在一起过了那令人作呕两年光景,但也正是那两年告诉我,你并非炎魔教教主。”他轻轻地说着,“虽然你们避着我,但我并非愚人,真正教主,其实便是大凛所谓将军谈天羽罢?我家主人已然赶赴战场,你可知,如今北阙有万通子研制弩车,又有大难不死晋南王坐镇,区区谈天羽绝非对手,到时兵败如山倒,大凛谈氏便被连根崛起,再也不能兴风作浪!”

    顾澄晚看着赤衣随着他话语变幻神情,心中恶意更甚,他几乎是将声音扭曲到甜蜜地步,低声喃喃:“赤衣赤衣,你看我告诉你这好消息,你开心不开心?”

    赤衣脑中思绪电转,连“谈氏”之说都出来了,对方所言必定是有了绝对依据,他一时不知该接话,还是该反驳。

    “你……主人?”他终于还是吐出这几个字来。

    “对了,你确不知道我主人是谁,堂堂顾家二少,天真愚蠢,三言两语就被人哄了去掉了山崖,至死原该都是个自视甚高蠢物,为何会甘于人下、称人为主人呢?”顾澄晚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赤衣不安,更加温柔地微笑着,“当然了,顾家二少自然是不甘于人下,可是要在做人奴仆和死路一条中挑选,再如何骄傲,也只能低头,不是么?”

    “更何况,顾家二少天生耳聋眼瞎,识人不清活该如此。”一个字一个字无比怨毒,从顾澄晚牙缝间迸出。

    “我家主人年少貌美,心底善良,为人体贴,他能以毒物为我佐餐,也极乐意为我针灸,更不介意用银刀为我取血、剖开我腹部,只为让我对毒物有更多抵御之力。”

    “我家主人心胸开阔,从不计较言语得失,对我极是关心,他唯恐我平日寂寞,会让他蛊儿们与我作伴,跟甚者他担忧我与蛊儿们不能相交,不顾万难,竟让将我与蛊儿合体,以作慰藉……”

    “赤衣赤衣,你看我既有如此主人,你可为我高兴?”顾澄晚一步一步走上前来,俊秀面容在烛光跳跃中,竟显得有些鬼气森森,让人看了心里发怵,“每日试毒、隔日放血、三日喂蛊、四日割腹、五日苦捱等候解药、第六日便只能伏在床上、动弹不得……如此反复,总算让我家主人达成所愿。”

    “我先做了毒人,每一分口沫汗液血水都是剧毒,不能与人接触,更要小心控制自己,而后,主人还嫌我本事不够,让我与蛊儿们好生一番玩耍,终于成就人蛊!”顾澄晚深吸一口气,步子更迈前几步,让整个人清晰暴露于赤衣眼前,骇得赤衣倒抽一口冷气。

    惨白到几乎泛起青色皮肤,黑色如鲜血积淀嘴唇,艳红中透着金芒眼睛,还有及腰但发尾微张长发……每一根都闪烁着乌亮光泽。

    “你看我身子,现在都是可爱蛊儿们啊……”那让人浑身透着凉气嗓音飘渺传来,仔细看去,原来有无数虫子忽而散开忽而聚拢,形成了个似凝实似虚幻人形。

    是顾澄晚,也不是顾澄晚。

    赤衣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原本离自己足有七八步怪物就出现在自己身前,十根长长乌黑指甲尖锐无比,直直地戳着几乎要刺进自己眼珠。

    太近了……

    “你……”赤衣喉中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顾家二少不过是年少无知,却被扭曲了一辈子,赤衣,你看到我这样,是不是很开心?”顾澄晚嘴唇翕动,惨笑出声,“像这般人不人鬼不鬼,永远怪物一样地活着,赤衣——你是不是很开心?!”

    “都是你……都是你让我变成这个样子!”顾澄晚忽然尖叫起来,“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

    积攒了多年怨毒让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高高举起爪子,就要往赤衣头骨中戳去——赤衣苦笑,却没有闭上眼,他定定地看着顾澄晚因为怨恨而狰狞面容。

    “晚儿,住手!”一个声音突兀响起。

    顾澄晚动作一下子僵住了,他好像已经忘记了一切,只留下一片空白表情。

    “大哥……”他一寸寸僵硬地转动自己脖子,但当要能看见声音来源处那个人时候,他又很快把头转了回去。

    赤衣看得很清楚,之前那样恨毒神情一下子从这个人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无边惶恐。

    是,顾澄晚现在很惶恐,他只觉得几乎天都要塌下来,让他不能自抑地抱住自己胳膊……好冷……怎么办……大哥在哪?

    不,大哥看到了,都看到了……一切都完了……

    为什么我要这样迫不及待地过来?为什么我不能再冷静些?这个人明明就要死了,为什么我不能忍一忍?

    顾澄晚懊悔着,不断地在心中斥责自己,他不敢回头,他不愿意看到从小呵护自己长大那个人脸上出现鄙夷和嫌恶神情。

    什么赤衣,什么复仇,甚至是那个让他无比惧怕少年对他说过话都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了……他只是逃避着,只要不回头,不去看,是不是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顾澄晚在发抖,剧烈地发抖。

    可是在下一刻,有一个暖热温度包裹上来,伴随而来,是熟悉宠溺嗓音,还有……怜惜。

    “晚儿,夜深出来,为何不披上斗篷?冻坏了怎么办……”跟着,就是一双强健手臂,揽住了自己肩膀,似乎能把自己整个包容进去。

    良久,顾澄晚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对上,是顾无相始终温柔眼眸。

    “大哥!”顾澄晚霎时泛起了泪意,但马上,他将泪意忍了下去。

    顾无相今晚本来喝了不少酒,进屋后应该是要睡死过去,却不料在半夜翻身之际,发现自家弟弟悄声走了出去,他担忧弟弟着凉,带了斗篷跟去,却见到让他大吃一惊场面。

    他没料到当年那个男人就是这个所谓“赤衣”,也没想到这炎魔教还有其他内幕……可这都不重要,更重要是,他发现原来自己百般爱护弟弟在自己不知晓间竟然吃了这许多苦、受了这许多罪……

    强烈心疼与怜惜让他顾不得别,只想着要好生安慰。

    “晚儿,炎魔教教主……不,这个骗了你赤衣,过两日就会被诸位武林同道当众斩首,晚儿,不要脏了你手,也不要给人留下话柄。”顾无相轻轻环住顾澄晚肩,却被躲了一下。

    “没事,大哥隔着斗篷呢,你毒伤不了大哥。”顾无相声音更放缓些,“晚儿每天给我茶水里放药丸就是解毒吧?大哥原本不知道,可现在知道了……对不起,大哥没有早些发现晚儿苦,不然就不用晚儿麻烦,大哥自己吃就是了……”

    顾无相早知自家弟弟不会伤害自己,却没想到,是隐忍了这样实情,让他不由自责。

    顾澄晚心慌仍在,可却拒绝不了顾无相温柔动作,慢慢地收回了人蛊本相,恢复成温文模样。

    渐渐地,两人走了出去,绕过在地上晕迷护卫,融入茫茫夜色之中。

    屋里,赤衣看着顾澄晚消失背影,目光复杂。

    那两年确是我最开心日子,只有这一句,我并未隐瞒……只是……

    房间里,顾澄晚仍旧如坠梦中,顾无相见他精神不稳,也不敢稍作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顾澄晚方才抓住顾无相衣袖,抬起头,眸光水润:“大哥不嫌我?大哥不嫌我是个怪物?”

    顾无相心中一窒,摇摇头:“大哥只怪自己没有照顾好你,晚儿,你不是怪物,是大哥最在意之人。”

    “大哥会一直陪着晚儿吗?”顾澄晚手里更加用力地捏住顾无相袖摆,指节都有些发白了,态度十分急切。

    “会,一定会。”顾无相连忙安抚,“这些年来,大哥一直与晚儿相依为命,日后也不例外,只要晚儿不再离开大哥,大哥便一直在晚儿身边。”

    顾澄晚久久看着从小到大都待自己如珠如宝男人坚毅面容,忽然露出个浅浅笑容,他一伸手,揽住了顾无相脖子,把嘴唇凑了上去。

    带血舌探入顾无相口中搅动,并不熟练,却让人心动。

    顾无相一惊,随即感受到顾澄晚越发用力手臂,微微叹气,加深了这个亲吻,让它渐渐变得缱绻起来……

    良久,顾澄晚放开了顾无相,乖巧地伏在顾无相大腿上:“晚儿是毒人,也是人蛊,第一口舌尖血能解百毒。从此,晚儿毒对大哥无用,大哥要一直跟晚儿在一起。”

    顾无相垂眼,看着顾澄晚终于真正安宁下来睡颜,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他背脊,一下一下。

    “好。”

    “此间事了,晚儿要与大哥一同回家。”

    “好。”

    “晚儿要每天跟大哥睡。”

    “好。”

    “晚儿要跟大哥形影不离。”

    “好。”

    “等家里情况也稳定了,大哥要陪着晚儿游山玩水,我们要去很多地方,要很开心……”

    “好……”

    番外:阿狄

    方狄坐在自己房间里,看着桌上一叠厚厚纸张,目光很是复杂

    这些……是傲鹰堡里通大凛、与炎魔教勾结往来信件。

    昨日,炎魔教终归是被正道武林剿除了,这一回是将他们连根拔掉,再也无翻身之地。自家主人……那个眸光阴冷红衣少年,方狄一路看着他佯装羸弱与正道武林沟通、不着痕迹地利用其与炎魔教纠葛生生拖了整个武林下水,中间心计重重,到底还是彻底摧毁了炎魔教,若说是有何事是他没料到,恐怕就是那炎魔教教主如此轻易被俘罢。

    据说,此炎魔教教主名唤赤衣,原本也不是真教主,而是四大长老中一个,而那之前立于他身后、以为是一位长老,却原来不过是他副手。

    罗素。

    方狄口中喃喃念着这个名字,视线又回到桌上,这些信件,是昨晚他送走了自家主人兄弟两个后,被堵在角落里拿到,而拿来这些信件人,便是这个罗素了。

    "你不记得我了么?之前在酒楼外见过一面。"那人给了一盒子信件后,却是不顾自己戒备,笑嘻嘻说了这么一句。

    方狄细细打量那罗素,才发现此人确曾予援手,就在自己与顾澄晚二人被傲鹰堡方蒙逼得几乎要在众目睽睽下露出人蛊本相之时。

    只不过,这人倒是有何用意?

    方狄自忖得了主人离去前留下"傲鹰堡你尽情处置,总有我为你兜着就是"之言后,便想着要如何去铲平傲鹰堡,如今他只要放出体内蛊虫,就能让堡中所有人全数死去,保管无声无息,不会惊动了任何人,只不过如果真用了这东西,怕是在众人面前显露出用蛊本事主人就要被人起疑心了……虽说主人也有意揽了这个污名去,自己却又不肯就此下手了。

    方狄自知,虽然他与顾澄晚同为人蛊,顾澄晚曾是养尊处优,当然受不得这般任人驱使苦楚,加之其言语中曾带过其成蛊前之遭遇,方对主人产生如斯惧意与恨意,而自己却不同。

    方狄对花蚕是感激,即便是成了人蛊,半人不鬼了,但他却也拥有了凌驾于大多数人、能为自己报仇力量,这对他而言便是天大恩情……而成蛊之艰难痛楚,比他曾经所受侮辱又算得了什么?

    是,曾经侮辱……

    在傲鹰堡还叫傲鹰商会时候,有三个当家人,是嫡亲三兄弟,方狄是老三方岩与丫鬟所出。方岩那年年逾不惑妻妾大小人,却无一人有孕,偏生一次醉酒后,有个爱慕方岩已久粗使丫头上前来为他披衣,被他强要了去,竟然一举怀上孩儿,方岩大喜,待那丫头如珠如宝,使出百般手段哄着,那丫头原本就心有钦慕,如今更是死心塌地,养了十月后,方狄出生,可那丫头却因分娩时血崩而亡,只留下方狄一人。

    方岩得子满心欢喜,然而就在第二日,他那娘家富庶正室也有了孕……这可比一个丫头怀上更让人兴奋,只是肚子里不知男女,方岩好好供着嫡妻,却也没忘了方狄,然而,嫡妻足月后亦是生了个健康儿子,方言欣喜若狂,哪里还记得一个丫头生孩子?就连名字也是匆匆取过,从此便冷落了方狄,而主子疼爱嫡子,庶子待遇便差了,及至后来,就连下人也不再经心。

    方狄他娘倒是命好,一个府里最底层粗使丫头,被当家主人捧在手心足足个月,又在事情转换前抱着爱意而亡,当真是幸运不过,只可怜了方狄,在府里主子不主子、下人不下人,磕磕绊绊一路长大。

    可若当真只是如此倒也罢了,不过是做些仆人活,有口饭吃安分成|人,也未尝不是好,然而方狄运道委实太差,竟被傲鹰商会大当家独子方蒙看见,从此来了兴趣,日日都要来堵住他欺负一番,小时还不过是些简单手段,可当方蒙年岁渐长,性子也愈发暴虐起来,竟是开始使用器物抽打辱骂与他,鞭伤棍伤,他早已数之不清。

    方狄自知身份尴尬,无力做些什么,就只盼着早日长大,好挑个机会逃出府去,方蒙后来变本加厉,性子以来竟以火灼之,长此以往,让方狄身上没了一点好皮肉,而即便是有仆役看不过去偷偷使法子告知他亲生父亲,那方言也未曾对方蒙说出一字恶言,反而听之任之,将那仆役生生打死,让方狄活生生成了方蒙出气靶子。方狄多年沉默,可傲鹰商会而后傲鹰堡对他所做一切他却并未忘怀,恨意在心中攒越深,自此他便在心中发誓,定要有一日让方氏断子绝孙、傲鹰堡鸡犬不留!

    又过了两年,方蒙行事更加荒唐,性好渔色,男女不忌,有一日正好喝多了,回来倒在凉亭里让人叫了方狄来就是一顿鞭抽棍打,好不爽快,方狄肤白,浑身血迹斑斑,看在那醉汉眼里竟有好几分动人,当下就要做他,方狄自然不从,方蒙大怒,随手在旁边扯下树根,对方狄是一阵没头没脑地暴打,而方狄看方蒙满眼□,积压恨意也是爆发,拼了命挣扎抓打,狠狠一脚踢在了方蒙命根子上,方蒙更是愤怒,用树枝狠狠地捅进方狄体内,又叫人喂了他毒药,再踹了好几脚后,让人把他扔出门外……

    方狄凭着多年毅力生生忍住了毒发之痛,踉踉跄跄往城外奔去,一路也不知行了多久,他眼前早已是昏暗一片,只是靠着一股绝不想死意念才没有倒下。

    然而,他没有习过武艺,到底还是不能撑得太久,终于倒在路边。

    而后再醒来,他就看到了他如今主人,那个红衣少年……那时,他穿还不是红衣,且看似温文,而他却因着多年在傲鹰堡察言观色,看穿了其眼底阴狠决绝,之后他便听闻那少年问他想活想死……他自然是想活,那么,他便只有一条路可走,而他心甘情愿。

    正当方狄思绪飘浮时,门扉上传到"笃笃"叩门声,方狄淡着一张脸,抬步走过去,把门打开,正对上一张还算俊朗笑脸。

    穿着靛青色长衫男人皮肤微微黝黑,五官端正,笑意俨然,手里……举着个托盘。

    "方公子,不让我进去么?"那人笑吟吟说道。

    方狄目光沉了沉:"进来吧,罗少侠。"他转身走入,径自坐在桌边,"请坐。"

    来人正是罗素,却见他把托盘放下,里头几碟小菜两碗白粥,还有一碟馒头,被他安安稳稳地放在桌上。

    "你今天一早没出门,想必没有用饭,我给你带了些,你可不要嫌弃。"罗素放好饭菜,自己坐到方狄对面。

    这人实在太过热情了些,却不知在搞什么花样。

    方狄没有放下戒心,但也不觉着这饭菜会有问题,便用勺子舀了一口粥吃了。

    "方公子,你觉得如何?"罗素似是有点紧张,语气稍显急促。

    方狄点点头:"滑腻清香。"

    "你喜欢便好,我还担心自个儿手生了呢。"罗素放心下来,笑容又盈满了脸。

    方狄却忽然觉得吃不下了,他放下勺子:"罗少侠,昨日与今日……你究竟是何想法?"

    罗素微微一笑:"方公子,你且用饭,待饭后我自然全部告知。"

    方狄抬眼,看到罗素眼里并未隐藏担忧,微微一怔,但随即他敛下目光,匆匆将粥食尽:"说罢。"

    罗素心中叹口气,口中却道:"方公子,我便是害谁,也不会害你……事实上,在酒楼前那一回,并非你我第一次见面,只是方公子你或许不记得罢了。"

    方狄不语,只看着罗素。

    罗素摇头,笑了笑:"当年在傲鹰商会时,我与家姐本是商会中仆役,家姐名为罗卿,我名罗素。家姐心善,原先是侍弄花草,但因着有一手泡茶手艺,被傲鹰堡三当家九姨娘要了去做贴身丫头……"

    方狄听到"三当家"三个字身子一僵,但马上便被罗素所言吸引了……

    罗卿相貌平凡,而九姨娘那时为方岩新纳,正是受宠,罗卿对她没威胁,加上手艺极好,又有花茶能养颜美容,也得了九姨娘喜爱,而罗卿本性善良,有一日从长廊匆匆而过,却正见到一个瘦弱孩童被大当家公子欺负,她虽不敢出头,却渐渐会在私底下偷偷送去一些食水药物,让那孩童熬过来,而后孩童年岁渐长,身上伤也越来越多,罗卿终是不忍,趁着一日方岩来九姨娘处过夜,在第二日清晨跪着陈情,却没想,非但没能让那孩童好过一些,反而丢了性命……

    罗卿那年十七岁,正是花一般年华,方狄那年九岁,正因着此事对方岩彻底死了心,而罗素年仅十一,早跟着他家姐姐私下里看了方狄许多次……罗卿殒命,罗素自知实力低下、地位低微不能报仇,便趁着一次出府办事,一去不回,投奔了炎魔教。

    罗素刻苦学武,熬了好几个年头慢慢被上头看中,他拼死做事,终得信任,渐渐了解一些教中内幕,再过几年,他成了长老副手,便提议在中原武林中找个墙头草打探情报,而才刚成立、急需名气傲鹰堡便为首选。

    原本是赤衣与傲鹰堡联络,罗素一直老实本分极为听话,赤衣便逐渐将事情交给罗素去做,而罗素则暗暗收拢了信件,直待有一日时机成熟,便要将傲鹰堡夷为平地!

    他不仅要让傲鹰堡断子绝孙,还要让他们身败名裂!

    而正在这时,他发现了方狄……这些年来,因着害怕炎魔教察觉,他一直不敢去探望方狄,直到后来势力渐长,才让友人相助打探,却不曾想,是他自己遇上了……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再之后正道武林攻打炎魔教,他一直守在赤衣身后,却在眼看赤衣将要摆出炎魔大阵时,从后头偷袭了他……

    方狄默默听完,目光十分复杂。

    诚然如此,他有了傲鹰堡里通敌信件,他家主人又是晋南王后人,他只要将这些证据交上朝廷,就能借朝廷之手彻底除灭傲鹰堡,而他则无需动用任何手段,便能复仇。

    这无疑是极大诱惑。

    "罗素。"方狄心绪一时难言,脱口唤了出声。

    "嗯?"罗素开口,语声轻缓。

    方狄闭闭眼:"当年罗卿姐姐……之事,源头自是由我而起,你若要报仇,我自当引颈就戮。"

    罗素叹息:"阿狄,护着你是姐姐愿望,与你无关,而我,也并非为了复仇而来。"

    方狄手指一紧:"那你为何寻我,莫不是只为了与我一同毁了傲鹰堡?"他猛然抬头,情绪终是压抑不住激动。

    然而,他对上了罗素眼。

    罗素眼里,满是温柔……

    方狄大震,却被罗素握住了手。

    95、番外:大凛之行

    宽广的河面上,一只乌篷船晃晃悠悠,前头撑着竹篙戴着斗笠的船夫杵着竿子往前,口里还念念叨叨哼着小调。

    过了这河,就到了大凛的边境了。

    就在两月前,北阙和大凛才刚刚打了一场,大凛是大败而回,可北阙却也没趁胜追击,而是就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就这样调了大军回去。

    同时,因着一手把掌了朝事的大将军谈天羽因征北之事身殒,大凛风向顿时大变,大凛王娄仞调动手中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除去谈天羽残存势力,一手收拢了朝政,终于翻身上位,再不用受任何人掣肘。

    之后,大凛派人向北阙投递了求和书,签下百年修好的合同,并且恢复了两国因着战事而暂停的通商,也解除了战时紧锁国门、不妨任何外来人种的禁令。

    而且好在战后娄仞立时发下抚恤,安定了因战争死去的兵士家属之心,才让两国仇恨不再蔓延,至此,虽然气氛仍有些许紧张,但两国沟通已然恢复正常。

    渡船慢慢靠了岸,船夫回过身冲蓬里喊道:“两位公子,已经到岸边了,两位可是这时就下船?”

    就听船里传来一个清润的嗓音:“船家稍后,我等这就出来。”

    船家便上岸栓好了绳子,紧接着,便有两人从船里直起身子,打眼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墨黑的长袍,腰间一束宽边暗纹腰带,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锐不可当,而这男子看来冰冷,却在怀里搂着一个身材矮些的少年人,雪白的狐裘把他整个包裹着,只露出一团嫩脸,眉目细致,秀丽难言。

    高的那位递过来一个钱袋,船家赶忙接过:“两位公子,这……太多了……”

    矮的少年任那位高的抱上了岸,再回头一笑:“船家莫要推辞,这一日夜来,辛苦船家了。”

    船家“嘿嘿”笑了两声,点头哈腰地行礼谢道:“公子心善,公子心善……”待抬起头时,才发现两人早已走得远了。

    黑袍的男子把怀里的少年揽得紧紧,一路走去,引来许多人侧目视之,他却全不在意,只做不见。及至那少年微微怔了一下,才出声道:“别动,透风会冷。”

    那少年这下反而不动了,仰起脸勾唇一笑:“哥哥,你这是在取笑我不会内力么?”

    黑袍男子面无表情:“你若要,我传你。”

    少年嗤笑一声:“你便是传我了,这破烂身子也存不住,还是你自己留着罢。”

    这两人,便正是辞别第五瑾的花戮、花蚕兄弟二人,原本是要去各地游览一番的,却因着武林人、朝廷人都纷纷打探两人下落,不胜其烦,这几日大凛与北阙再度开始通商,他们便雇了个不引人注目的小船到此。

    只不过大凛天寒地冷,比不得北阙气候怡人,在来前花戮便给花蚕买了几件皮裘大氅备用,才行路行了一半,就因着河风刮得很,给他穿在身上。

    而花蚕看花戮有内力护体没这么麻烦,少不了就要讽刺几句,却被花戮全数接下,正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全泄了气去。不过花蚕倒也习惯了,只瞥了花戮一眼,就干脆往他怀里更缩了缩,反正这人身子暖,不用白不用了。

    干冷的空气被吸进两人口中,花蚕低头,鼻子前头埋着的都是松软雪白的皮毛,暖融融的十分舒适,让他心情稍好了几分。

    “去吃饭吧。”花蚕扯一下嘴角,“我饿了。”

    花戮低头,伸手把花蚕身后兜帽拉起,用绳子系紧了,而后抱着他的腰一个纵身,便足不点地地飞掠而去。

    酒楼。

    大凛的酒楼与北阙不同,虽说是楼,总共也不过只有两层高,外头用厚厚的毛皮垫子缝在窗子上挡风,就连门上也垂下棉被似的棉条儿,厚实得很,也暖和得很。大抵是因为天气总是太冷,每隔几步就总会有这么一个酒楼,或者稍矮一些的酒馆,让过往行人都能走进去,喝上两杯暖暖身子,或者仅是避避风。

    花戮搂着花蚕走进这么一家,店小二立刻迎上来,拎着个大茶壶搭着汗巾,看起来跟北阙的没什么不同。

    “两位客官请进,快请进!”小二长着一张圆脸,十分讨喜。

    花戮与花蚕随他引路,坐在旁边靠墙的一张桌子上,这酒楼里没有雅座,只有相对僻静的地方。

    还是由花蚕开口,要了一壶热酒、一盆牛肉和几个小菜,外加大凛特有的薄饼佐餐。

    店小二察觉到花戮身上的寒气,上完菜就自觉退下,只留下兄弟两个一边吃,一边听酒楼里其他人闲聊。

    花戮拿起一个薄饼,包上牛肉和切丝白菜进去卷起来,递给花蚕,花蚕看他一眼,接过来,而后花戮又以汤勺舀了一碗热汤,用手指推到花蚕面前,花蚕端起来,喝了一口,紧接着,花戮又动手开始卷好第二张、第三张饼,全都放在空的盘子里,再把新上的一盘龙虾剥壳,也放过去。

    花蚕看他动作,终是开口:“你这是在做什么?”

    花戮手下动作不停,语气却与以往没什么不同:“你吃,别多话。”

    花蚕冷哼一声,把手里的饼放下:“哥哥这是在为那天的事请罪?倒是不必了,我原本也不能看你去死。”

    从那场战乱之后,总算是了却那一件复仇大事,而第五玦身死,玉合欢自尽于琴抱蔓坟前,结局也是各得其所,两兄弟便不辞而别,作别那纷纷扰扰。

    然而花戮对待花蚕的态度上,却有了一些变化。

    主要便是那天花戮中毒,花蚕以身相就,被折腾得十分受罪,而后又历经一场斗蛊大战、往来奔波,一直也没太在意身上受伤,但一旦离了那些事情,这件尴尬事就又浮现在两人面前了。

    那时顾澄晚与方狄两只人蛊用处已尽,花蚕不耐烦带着他们,就也扔他们在一边,说是“未经传唤不必见我”,因而在花蚕身子尚未大好时,就无人伺候,这时,花戮便接了手,比以往的待花蚕更多几分耐性,凡事周到,样样经心……偏偏他又天性使然冰着一张脸,让花蚕看他脸时便想起那日情|欲昏腾时这人也是这般面色无波却害自己痛不可言,心中一时来气,再看如今这人照料自己时动作细心,那股气又一下子被压住,不上不下的,心里憋得慌。

    花戮这一照料就是近两个月,而越是往后,越是体贴入微,花蚕从最初的不自在到后面的习以为常,再到现在,却是忍无可忍。他那点伤,可是早就好了的,可这人为何还是那般举动?直让人毛骨悚然。

    直到今日,花戮那一串温柔体贴的动作让花蚕看来实在碍眼,终是说了出来。

    这一说出口,他吐了口浊气,顿时神清气爽。

    花戮眼皮都没掀一下,把手里这只大虾剥完,照旧放到花蚕面前的碟子里,才说:“不是为那。”

    花蚕嘴角一勾,气极反笑:“那还是我自作多情了,不是为那,你这样却是为什么?”

    花戮稍稍抬眼:“你吃就是,话太多。”

    花蚕一个没忍住,指甲扎进肉里,良久,才说一句:“……也罢。”

    花戮动作极快,不过会一盘虾就全都剥好了,花蚕只管自己低头吃饼吃虾,也不再说话。

    然而正是因着两人之间安静了,那边的喧闹声却又传了过来。

    “我听说陛下这回感念上天有灵、使我大凛年成好,便要大赦天下,结果翻了陈年旧案后,才发现有许多冤假错案?”

    “这个我也听说,据说是……咳咳,为了打压政敌弄出来的,这不,陛下乃一国之明君,就要为那位大人翻案了!”

    “唉……即便是沉冤昭雪,那家后人全无,也……”

    “不过总算是没给那家抹黑,也算不错了。”

    店小二这时过来添茶,花蚕笑一笑,柔声开口:“小二哥,那些……在说些什么?”

    “说的是十多年前的一件大案,赫连右?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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