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错时光的爱恋-席绢第6部分阅读
交错时光的爱恋席绢 作者:肉书屋
兴的站起来,以为女儿会乖乖地跟他走。
幻儿双目冰寒,嘴角含笑对苏光平道:
“虎毒不食子呀!看来您阁下倒是比禽兽还不如了!你现在一定很后悔,怎么回事?这苏幻儿竟然身价百倍起来了!将我嫁给石无忌,没聘金没甜头的,多可惜呵!别对我说带我回去是替我着想,告诉你,我一个字也不信!”
“你这贱女人!”苏光平怒不可遏的习惯性扬起手就要往她脸上掴去。
幻儿楞了下,急要往后退,她没想到苏光平竟然敢在石家地盘上打人!脚跟踩到裙,人往后仰,眼看不是挨打就肯定是跌倒,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都无法承受。
所有事全在一瞬间结束!
距幻儿五丈之远的石无忌身形若鬼魅般不知何时赶至,在扶住幻儿的同时一拳打飞苏光平;等幻儿看清楚时,苏光平整个人已跌到门槛处,一半身体在门外,撞破一扇门。十来个家丁打扮恶形恶状的高大汉子全奔了进来,围在苏光平身后!但那群家丁身后却也站了一排穿着石家服装、训练有素的北方大汉。
隶属正气楼管理,戍守傲龙堡最核心的卫龙战士。
气氛一下子凝结起来,石家兄弟、冷刚夫妇全站到石无忌身后。
苏光平尚不知死活,但觉颜面尽失,全是那小贱人所害,跳了起来大吼大叫,嘴角犹带着血!
“你这臭裱子,以为有石家给你撑腰就抖起来了!等你被他玩腻了,看你能神气到几时,还不是被踢到一边!我不会放过……”
恐吓威胁谩骂,一大串的话就要出口。两把亮晃晃、轻薄细小如柳叶的飞刀直奔向他面门,险险飞过他两颊,削落两边鬓发。勾住他衣领钉在门外栓子上。没有人看到飞刀来自何方,诡异的欺近,准确无比的让苏光平立即住嘴,冒出冷汗,险差没吓得屁滚尿流。原本以为自己的武功加上身后召来的江湖人,一旦打起来。还有几成胜算,可是此刻他认清自己的想法太天真。欺善怕恶的苏光平开始后悔自己将事情弄到这步田地!一口气还来不及喘下,石无忌手上一把匕首欺近他脖子,阴冷道:
“没有人能在侮辱我的人后,活着出傲龙堡。而你,我的丈人,我该怎么招待你呢?”
苏光平全身发抖,动也不敢动,石无忌匕首顶在他脖子入肉三分,只要不小心大吸口气,喉咙就会开个血口。呐呐道:“有话好说……好说,开玩笑的……是你的岳父啊……你快拿开……别吓我……幻儿……”他乞怜的看向幻儿。一边的柯正明早吓得腿软,坐在地上,没一点用处了。
幻儿走近,一手轻放石无忌肩上。
“无忌,我爹最爱开玩笑了。”
“是呀,是呀!”苏光平连忙附和。
“所以我们应该奉陪到底!爹爹呀,刚才我吓到了,您身后那些人让我好害怕哦!”幻儿十分装模作样。
苏光平却以为幻儿在替他找台阶下,连忙喝退那些人,然后笑道:
“不怕了吧……快叫他把刀子拿开……我没法呼吸了。”
幻儿天真的摇头。
“不行呢!我告诉你,我们无忌也最爱开玩笑了!而且更懂得变本加厉。比如,别人骂一句,他会骂回十句,别人打他一拳,他会又是刀又是剑的打回去。最好玩的是,他最爱把人理光头,并且在光头上刺字哦,尤其是:一二三四五六七的歇后语。”
此时苏光平才知被幻儿耍着玩,想怒骂又碍于石无忌不敢造次,憋红了一张脸。
幻儿身后传来几声闷笑,自是无痕他们了。
石无忌忍住笑意,表情仍是阴狠无情。
“三天。三天后若你还没滚出北六省就得小心你的老命。来人!将他们两人丢出去!”
卫龙战士拎着手脚发软的两人往外走去,柯正明知道已无性命之忧,想要扳回一些颜面的放狠话。
“我爹是朝廷命官,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把烂泥奇准地投入他口中,噎住他的话。
石无介拍去手上的呢渍;而冷刚步向门口与石无忌擦身之时,石无忌问:
“去哪?”
“解决私务。”
他没明说,但石无忌知道冷刚要去料理柯正明。
“连我的份也一并算上,但得留他一命。”
“知道。”冷刚走了出去!
幻儿不是十分清楚两人打什么哑谜,拉住石无忌道:
“要杀什么人吗?”
“没有。”石无忌扶她坐回位子上,端一碗参茶给她喝。
石无介的迫不及待的问:
“嫂子,一二三四五六七的歇后语是什么?”
幻儿故意大声叹口气。
“什么叫“自曝其短”阁下明白吗?不懂至少也要装懂,免得别人笑你没学问。”
这回无介难得振振有词:
“学问学问,要学要问,才叫学问,嫂子呀,勇于下问以求得答案总比装懂好吧?”
她赞赏的点头,这小子常常失利于口舌之争上,倒也颇有进步,幻儿不再吊他胃口了。
“七的后面就是八嘛,“忘八”者,“王八”也,不难明白。”
众人失笑,忘却刚才的不愉快,彷佛不曾发生过。幻儿不想谈苏光平,因为她发现了令她大有兴趣的事情!双眼明亮又崇拜的看向丈夫。
“我都不知道你会武功呢!飞刀是你射的对不对?你会不会飞?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武功只是武侠小说中骗人的东西,想不到真的有呢!怎么练?教我好不好?”
石无忌不在意的轻笑。
“以为我是神仙呀?这飞天。顶多身子结实,可以行动快捷些,跳得高,跑得远,一口丹田之气可以比寻常人顶得久,许多不曾一窥堂奥的人将它神化了。练功十分辛苦,我们三人上山练功近二十年,也只是如此而已,你以为这种事有一蹴可几的吗?”
“忒谦了,大侠。”幻儿不满无忌一言带过。既然问不出什么就以行动表示,将喝了一半的参茶,往无痕身上丢去。只见无痕扇子一开,身形动也没动只翻个手,半杯参茶安好的立在扇子上,幻儿直拍手叫好。
“好好看!比耍杂技还厉害!”原来三人都深藏不露。既然他们不好意思表现,她倒可以给他们表现的机会,心中想到一计,直偷笑自己的坏心。
“以后呀,我会很不小心从二楼掉下盆花,花可能会跌在你们身上。会很不小心的在走路时绊倒,恰巧推倒身边的人入河,也可能会不注意的叫人挖个大洞——可以跌死人的那种大洞,不小心经过的人就先抱歉了!哎呀!我是孕妇嘛,忘性大,行动不便,大家多包涵。”
这是威胁!三兄弟神色都好不到那里去。
幻儿起身,拉着极力忍住笑的无瑕走出聚贤楼。
“我们到梅院,有事找我到梅院,你们好好休息。”戏谑丢下这一句,笑声从长廊清脆传来……
石无忌倒是笑了出来,不以为意,先办正事要紧。
“无介,晚上带人去将苏光平的手下料理掉,免得他们再对幻儿下手。”
“知道了。”无介回应。
“冷叔那边呢?”石无忌看向无痕。
无痕道:
“信鸽来报,明日到达。”
才四天不到的时间,就可将人带来,冷自扬做事没话说。可是日夜快马奔波,幻儿的娘受得住吗?
“从江苏带来?”
“不!从济南,因苏家大房、二房容不下她,将她丢到济南一处荒芜别院任其自生自灭;冷叔并无日夜奔波。”无痕说明。
事实上,打济南来,四天路程则稍嫌太慢些了。
“我们何时南下?”无介问。
目前四个仇家都已明确知道是何人。傲龙堡多年努力就为复仇,以慰亡者在天之灵,时机也已成熟。
“十天后。”
“不告知大嫂与无瑕?”无痕问。
“不告知。”知道了对她们也没啥好处,徒增担心而已。何况目前幻儿身体不宜太受刺激,可是事后,可就难了了。
得以一偿多年宿愿,没有喜悦,只有沉痛;十七年来灭门之痛,早已与骨血交错难分,如今能够卸下也是血肉淋漓……幸好有幻儿,否则剩下的生命要何以为继?幻儿呀,这甜美小人儿,即使总觉得她身上具有奇异的神力量,大胆挑逗的行为,丰富的学识,透着某些捉摸不定的讯息,换句话说,简直与这时代格格不入。每当思绪触及这问题,就发现自己并不真的想知道答案,好似一切揭穿,真相大白后,幻儿就会消失……不!他不能失去她,不能在她带给他欢笑之后失去她。
9
第二天,玉娘来到了傲龙堡。
“幻儿!幻儿!”玉娘投入女儿怀中泪流满面,全身颤抖不已。四天前,这个冷酷可怕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她因为没有食物而饿得奄奄一息,以为是强盗,抢不到钱就要欺负她,或将她卖到妓院。他并没有欺负她,却仍将她掳走。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四天以来她不敢问,只是哭,他叫她吃,她不敢不吃;他要她睡,她不敢不睡,所以并没有饿到冷到。除了怨天给她多舛的苦难外,她又能如何?一点想逃的念头也不敢有,逃那儿去?像她如此无依无靠,没身分没地位的女人,天下何处得以容身?苏光平不要她,而当初强抢她入苏家也不曾正式入门,才沦落到今天这种处境,一旦失宠,比佣奴还不如。
幻儿忙安抚玉娘,她瘦骨如柴,吓得不轻,脸色惨白。
“娘,没事了,我说过的,一定要带你出来,苏光平再也不能欺负您了,娘,我们先谢谢冷叔,他特地去接您的呢!”将玉娘扶起面对冷自扬,玉娘却畏缩在幻儿怀中,不敢面对冷自扬,看着地上,声如蚊蚋。
“谢谢冷大爷。”
冷自扬没说话,走开了。
玉娘惶恐看着幻儿。“我做错什么了吗?”
“不,没有!冷叔向来不多话,你没有做错什么。”幻儿拍拍玉娘。没注意众人打量的眼光。
她们母女长相除了年龄差距外,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玉娘是典型的南方美人。娇小、怯弱,身子禁不起一点风吹,神情之间全是无助害怕。
照顾这样的女人需要多大的心力呀!这女人活似随时都打算流泪乞怜,活在恐惧之中,是天性如此?或是在苏光平滛威之下养成的?
“两个月前,大嫂就是玉娘这模样。”冷刚低声说着。
石无忌不愿多想,走近她们母女,扶着幻儿肩头。
“好了,幻儿,该回房休息了。你娘长途奔波也累了,我叫佣人领她去客院休息。”
“我不累呀!”幻儿不依,仍搂着玉娘。但玉娘连忙挣脱她怀抱,惶恐低言:
“幻儿,要听话,不可以大逆不道!”女人是不能反驳男人的,这是三从四德的根本,幻儿怎么如此不懂事,这男人壮得一拳就可打死人呀!
“娘,我没有大逆不道。无忌,你说对不对?”这一开口又糟了。
玉娘的眼睁得更大。
“怎么可以直呼丈夫名讳?你……太不懂事了!石大爷……幻儿还小不懂事,您多包涵,不要怪她。”转向石无忌求情,眼看就要跪下。
石无忌心下暗自皱眉,一手托起玉娘身子,温和地道:“我不会生气,我们北方人都是直呼姓名,没有什么必须更正,你去休息吧!”向佣人示意后就搂住幻儿迳自回兰院去了。
扶幻儿坐在兰院长廊的木椅上,石无忌弯腰轻点她嘟着的小嘴。
“怎么了?”
“你好无礼。”幻儿不谅解的瞪他。
石无忌却直笑着轻吻她唇,坐在一旁顺手搂她入怀,低声道:“我这么狂妄的行为才符合她的理想不是吗?若我再有礼一些,怕她要昏倒了!幻儿,我非常庆幸你没有她的个性,真的非常庆幸。”
这话令幻儿非常开心,在某方面而言,他肯定她杨意柳坚持保持住的一面。不过玉娘会是今天这种凡事恐惧的个性,十分之八、九属环境造成,基本上,玉娘生性善良而害羞,只是所遇非人,很可怜。
“长期在暴力的滛威之下,人的性格都会扭曲的,加上她十几年来除了默默承受外,根本求助无门。我想,一旦来此,她就会慢慢活回自己的本来面貌,无忌,这件事真的麻烦你了,我好感谢你肯收留我娘。”
幻儿正色看着无忌,庄重的感谢他。至少,她欠玉娘这么多,理当要替她安排余生。
石无忌点住她唇。摇头。
“不要说这种话,我不爱听。太见外了,我可是你丈夫。”
幻儿改坐到他腿上,笑吟吟的贴在他怀中。
“睡个午觉,你娘我已派人安顿妥当。”站起抱着幻儿进入内室。
放在床上,拉好被子就要走开,幻儿拉住他的手。
“我要你陪我说话。”知道他又要去忙公事了。
“幻儿,你这爱黏人的小东西,都快当母亲的人了。”近日来,石无忌会在她耳边说些溺爱娇宠的话语,她好喜欢。更爱利用他无奈又疼惜的心态,进行她黏人的计划,反正公事永远做不完,搁下片刻又何妨!
石无忌和衣半躺在床侧,让幻儿将头枕在他腿上,一手轻轻顺着她一头秀发,低声与她说话,有一句,没一句的,直到幻儿眼皮沈重,气息均匀传来,确定她已沉睡才小心放平她,下床拉好被子,见她唇边淡扬的笑容,万分眷恋的看了好一会儿,才悄悄走出去不出一丝声响怕惊动她。
* * *
幻儿若有所思的看着一旁安静刺绣的玉娘。她时而不停的绣着,时而停顿下来出神好些会儿,脸上有时闪着困惑,有时浮现红晕,有时又是不安。
住入傲龙堡五天以来,玉娘由战战兢兢到小心翼翼,到不再恐惧,她的进步是看得出来的:在众人悉心和善的照顾下,玉娘展现了三十七岁少妇应有的风韵与美丽。虽然害羞,可是不再动不动就流泪,也不再草木皆兵的担心受人欺负,甚至有时还会开心的笑。一切都是好现象,但是,此刻玉娘心中在想些什么?
据幻儿观察,玉娘对男性都怀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初来前一、两天她更是怕冷自扬怕到快昏倒的地步。她怕北方男人高壮的身材,如果不小心触怒男人,自己羸弱的身子可挨不起粗大的拳头!那是苏光平给她最深的伤害。冷自扬早就发现了玉娘对男人几乎是病态的恐惧,于是安排两个丫鬟在客院服伺玉娘,并且严禁男佣接近玉娘。冷自扬住的杏院正巧在客院对门,他也会找玉娘看不到的时刻进出。
玉娘应该是怕冷叔的!幻儿明白这一点,可是她们一大早坐在客院大榕树下绣花谈天,没见玉娘有什么不对的神色:为何在冷叔走入杏院,又勿匆走出之后,玉娘神色就不对了呢?幻儿打赌刚才自己捕捉到玉娘有偷看一眼冷自扬,而后与她说话就心不在焉了,眼角跟随着远去的人影,彷佛心有所失。
年近五旬的冷自扬,由于是练武之人。身材不仅没走样,而且还壮硕结实如年轻人。性格与冷刚一模一样,冷冷的,不多言,可是很体贴。丧妻多年从没再娶的打算,酒色不沾,活得像清教徒一般,乏味冷淡得让人不敢亲近。
玉娘对冷自扬有意思吗?幻儿心中一直在推敲。如果是,倒也算美事一桩;玉娘才三十七岁,美丽出色,让她孤独后半辈子实在太不人道了。在幻儿看来,冷叔不是个解风情的男人,但却是个可依靠托付终生的好男人。玉娘前半辈子生活在地狱中,后半生有个人可依靠,有个人疼爱她才足以补偿她所受的苦。
可是,冷自扬肯吗?
怎么做才好呢?冷自扬看来一副独来独往的孤傲性格,多年不曾续弦可能就是觉得妻小累赘,凑合他们两人妥当吗?
正苦思着,就见石无忌走入客院,直向她们走来。
玉娘连忙拉起幻儿恭立迎接。
“不必起来了,你忙,我来带幻儿回兰院。”石无忌客气的对玉娘打招呼完,扶着幻儿的腰走出客院。
“有事吗?”幻儿问着。不会又是叫她休息吧?她皱皱小鼻子。受够了石无忌老要她休息睡觉。每次一觉醒来都难过得要命。应该找个时间叫冷刚灌输无忌一个观念:孕妇需要的是适度的活动而不是成天像病人一样躺在床上。
“给你看样东西。”石无忌神秘一笑。
罢才在梅院,看到无瑕发髻上簪了根碧玉钗,让他惊觉自己的大意疏忽。幻儿身上无一点首饰,堂堂石家大少奶奶岂不寒伧得可怜?兰院梳妆台上有一珠宝盒,里面什么首饰都有,可是就没见幻儿取用过,只有拿过几颗珍珠放在地上当弹珠玩。问她,她却说:俗气。
无瑕的珠宝首饰也不少,尤其出嫁时,幻儿大肆搜刮了金库中稀世宝贝给她当嫁妆,也没见无瑕用过;倒是一根平凡无奇的碧玉钗独受无瑕锺爱?原来那是冷刚送她的。这提醒了石无忌,他从未“真正”送过什么东西给幻儿。
在花厅坐定,幻儿已忍不住问:
“什么东西?快给我看!”
“这个。”石无忌指向面前桌子上放着一只不起眼的小木盒,手掌大小,全身漆黑,甚至还有点发霉。
幻儿眼中并无失望。要是见到满桌金银财宝才失望哩!二十世纪的母亲是个具特异能力者,家中摆满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经验告诉她,愈是不起眼的东西愈是古怪……里面会不会是一根恐龙骨头?她兴致勃勃,小心翼翼的捧起,慎重的打开——是一条红线穿成的项练,坠子则是一颗造型奇特的石头,由外表可以透视三层内部,表面属透明,握在手中十分温热,最里面是黑红白三色画成的两极,包围两极的是四象图,四象图外层含着八卦。
“这是什么?天地生两极,两极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看得越久越觉得八卦图在旋转,两极又从反方向旋转……哇!头会晕呢!”幻儿连忙上盒子,好奇特的东西!
“这八卦石属上古遗物,内容浩瀚精深,懂得研究的人,会由此中得知天机,知古今,通未来,是件神物。但我们石家历代只用来传承,没有野心。先祖遗书上有提过,此物会慑人心神,在某种因缘交会时,产生时空逆转,透出妖异,因此镇在黑盒中。奇怪的是,让受孕妇人佩带,则有安胎聚神效果。”石无忌拿出八卦石挂在幻儿颈上。
“太贵重了,我记性不好,弄丢了怎么办?”幻儿当然开心。可是弄丢了石家传家之宝就不好玩了。
石无忌笑:
“弄不丢的,这八卦石吸收你的气息就会依附着你,丢不了的。”
幻儿搂住他的腰,轻柔道:
“谢谢你,我好喜欢。”
“刚刚你在想什么?”石无忌想起刚到客院时,幻儿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在想,将我娘嫁给冷叔两人好做伴。”
幻儿这想法让石无忌颇讶异。
虽说玉娘并不曾真正入苏家门,可是这时代对妇女的规范非常严格,“一女不事二夫”
这观念的产生是为了一反唐朝乱囵及多嫁不贞的风气。所以在宋朝不仅流行妇女缠小脚以防止她们抛头露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是未出阁姑娘必须谨守的条规。舆论更是大力提倡三从四德与贞节牌坊的树立。这种社会形态体制下,女人再嫁容易招人非议,冠上不雅的名词。而身为子女们对母亲再婚应是十分反对才是,尤其苏光平仍健在,此人再恶不良,好歹也是幻儿的亲生父亲,幻儿怎么会想要撮合冷叔与玉娘呢?
“你又在想什么?这不过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而已。”怕玉娘也没这胆量违反传统道德嫁人吧?
幻儿对古老社会道德不以为然。
“无忌,你倒是说说,嫁你到今天我什么时候乖乖遵守一般女人被规定该遵守的事?我的思想没有被洗脑,什么事我认为对的、有益的,才不管什么体制规范的,一定会去做。我是“北方修罗”的妻子呢!做事无所不用其极才不会弱了我老公的威名呀!”耍赖一笑,道:“这事帮我搞定,冷叔那边,只要替我探采他是否有意于我娘就行了,好不好?”
石无忌苦笑,早知道幻儿一旦决定的事就会做到底,他不帮她又能如何?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这能任她独自去做吗?
“好,我会注意。”他应允。
“嗯!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幻儿非常满意。
原本要在今天告诉幻儿四天后南下的事,可是幻儿绝顶聪明,不出两天必定会猜出他们南下的目的,然后担心之下必定会想跟他一起去,石无忌左思右想还是等临行前一天再说吧,见识过幻儿的决心与缠劲后,他不想冒险,目前让她心思转在别的地方最是恰当。
“明天我与无痕、无介上山打猎,打两张貂皮,一张给你过冬,一张等孩子出生给他保暖。”他牵起她的小手往香院走去;香院种满桂花,此刻正盛开,白色花朵在秋风吹拂下像雪片一般落下,如同花雨,撒了满身香气。幻儿开心的惊呼,奔入花雨中旋转;她曾去过日本赏樱花,在樱花吹得满身时,心情就无限亢奋,全心沉醉在与世隔绝的梦境中。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美得像仙女,快飞起来似的。雪白的桂花又更胜樱花一筹,因为同时分送满身香气,转得无力目眩时,无忌温暖的胸膛正随时等待供她依靠。与无忌在一起,她永远安全无忧,而石无忌早被她少见的欣喜若狂、瞬间浮现的绝慑去了魂魄,只能痴痴守着她,跟着她。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幻儿大声叫着,搂住丈夫又亲又吻。
石无忌愣了好一会儿,急起直上的狂喜淹没他所有的理智。他一直欣赏无声胜有声的情境,也相信眉目含情的娇羞胜过直接陈述出口的感情,认为举手投足间的关爱足以代表一切。可是,他没想到,人在极度情绪沸腾时,所说出的赤裸裸爱语会这么撼人心弦,牵动三魂七块,直捣全身感官意志,只为此狂喜激动,他竟然差一点为此热泪盈眶!
紧紧搂着幻儿,久久说不出话!
他的搂抱显示他的激|情,可是,他没说,没有说爱她的话,幻儿有些失望!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说的,她一定会让他说出口!不管威迫或是利诱都好。
两人都是满身桂花,无介匆匆停住脚,想闪开,不敢打扰两人亲爱,但石无忌已经发现他。
“什么事?无介。”
“金织坊的王大娘已经在聚贤楼后的小厅等着了。”
金织坊?幻儿想起无瑕说过,北方一流裁缝都在金织坊,连皇上的衣服也特地来此订做;因此声名更加远播,布料绝等的好,价钱也是贵得离谱,可是手工精细,想穿好的就要舍得掏钱包了。据说一件居家服的工钱就抵寻常人家一年的生活开销了。加上布料昂贵,一件衣服起码四十两左右,这还是最没行情的。一件十万两的衣服还是有人做,其中利用客人摆阔心态哄抬了多少钱,想必可观。中国人的劣根性,延绵千年仍是。
“金织坊的人来做什么?”幻儿问。
石无忌扶她走出去!
“给你添置冬衣,十套全副居家服,两件白貂外套,两件紫貂披风,貂皮帽,皮靴十双,四套睡衣。这里冬天冷,你会受不了。”
想不到石无忌竟注意到她这些细小的事,她嫁过来时只有两套上得了台面的衣服。无瑕出嫁时,她找人做了一套符合身分的衣服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了,也不在意。
“有必要做那么多吗?好浪费钱的。”
“衣服是必需品,不叫浪费。”无介代答。
幻儿不再多说什么。
幻儿、无瑕、玉娘全都大手笔置装。男人们只是象徵性的做了一、二套。
王大娘那一张涂得血红的大嘴,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一型,将三个女人全说成天仙下凡,嫦娥、西施、赵飞燕再生,从头到尾只闻她的呱噪声。典型的超级公关人物,适合兼任媒婆、老鸨。徐娘半老犹有风韵,高壮体型却一身风马蚤,穿金戴银俗气倍增。
“前些日子,听王员外说,在大小姐的婚筵上有两朵美丽的花,一朵是新娘子,红得像玫瑰花,另一朵是高雅的百合花,就是大少奶奶了!我还不信有谁能美得像大小姐一样呢!
今儿个一看,实在是石当家好福气,妹妹是北方之花魁,妻子是南方之花冠,美得分不出高下呀!上回马升文马少爷凑巧有事不能来参加,错过了,后悔死了,一直问我,石家少奶奶是何模样?只听见过的人都说是人间绝色。”
幻儿打赌,把王大娘放到深山绝谷去,她还是有本事独自说个三天三夜。嘴巴动得这么殷勤,下巴怎么不会脱臼呢?本事一流,可是她再也受不了这种戴高帽子的疲劳拉炸。心眼一转,笑道:
“小女子无才无德,岂有大娘谬赞之好。古人云:舌有三寸,妇人是之,乃会腐,肉会遗,舌不烂矣。吾等原不信,今日有幸遇之,始知世上无奇不有,感喟古人睿智。行万里路,犹胜读万卷书。实乃百闻不如一见最佳例证,甚谢。”
这一番咬文嚼字,说得王大娘晕头转向;她一介无知识女子,别说写自己名字,恐怕连书长得什么样子也不曾见过。又不好表示自己见不得场面,匆匆量完身,连忙率丫头告退了。
屋内人笑成一堆。
无介大笑到无力,抱着肚子瘫在椅子中叫:
“以往我们都不知要如何堵住王大娘那一张嘴,今天我们终于明白了,大嫂,这招高明!”
“拐个弯骂人而不带脏字,大嫂是高手!”无痕向来佩服她。真不晓得幻儿这怪胎打那来的,显然都不是父母所遗传。
幻儿坐在无忌身边,啜着丈夫递过来的茶,眉开眼笑又无限刁钻。
“不服气吗?各位大侠。”
见幻儿受宠如斯,玉娘满心欣慰。虽然来此后发现女儿性子大大转变成活泼开朗,但这是好事,看看石家上至主人下至佣奴全对幻儿真心喜爱,连带自己也尊贵起来,往后余生已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玉娘从不知道,她竟然有幸能在今生今世享受到快乐的感觉。眉眼习惯性又看向门外正与帐房谈话的冷自扬;他是个好人,但是外表却那么可怕,她的一切起居打理都是他差人做的,照顾得无微不至。知道她怕男人,也从不进入她视线内。长得熊腰虎背,力量必定吓人,可是却从没见他打过人,佣人犯了错他会纠正,不会骂人……一个人怎么会有外表与内心两种极端的个性呢?一个人怎么能外表如此恐怖,内心却又如此温柔体贴呢?玉娘不明白……在她三十七年的岁月中,从不曾出现过善良的人,更是不曾出现过冷自扬这种教人迷惑的男人,哦!好羞人,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以老是想男人,一个不相干的男人……
幻儿见玉娘神色不定,走近她低唤:
“娘,不舒服吗?”
“没……没有……我回房了!”玉娘双颊红透,忙要躲开,匆匆逃了出去。
幻儿刻意注意门外的冷自扬,只见他淡淡瞥了玉娘一眼,没啥留恋,又低首与帐房说话了。幻儿好生失望,不料石无忌却对她便了个“有所得”的眼色,她双眼刹时一亮。
这副眉来眼去,众人以为两人正在谈情,忙各自闪开去了。
待门外的冷自扬也走了后,幻儿迫不及待的问:
“怎么样?”
“今晚我再确定一下,就有明白的答案了。先别问。”
幻儿听话的点头,只好等。
10
秋天是打猎的好季节。
石无忌领着傲龙堡所有家丁全上山去了,只留一小队守护傲龙堡。这种大规模狩猎是为三日后南下做暖身。
幻儿当然不清楚,因为今天没事让她分心,所以害喜的症状全出现了,睡到丈夫出门也不知道,日上三竿还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躺着,想到自己还要挨八个月的苦日子就脚软。尤其想像自己一颗肚子滚成球状会是多么恐怖就恐惧不已!没见过那位孕妇大肚子仍算得上好看的。喜悦是能为心上人生儿育女,衣带渐宽终不悔是理想上的一种满足与无怨。可是就现实而言,生孩子没有那么美,肚子大了,头发会枯黄,皮肤会干皱,牙齿会损坏,最重要的是身材会变形,多少糟糠之妻因身材走样而成下堂妇?只求这具苏幻儿的身体属丽质天生,与玉娘一样,生过小孩仍是身材一如少女……
正在胡思乱想的当儿,佣人小菲敲门进来。
“少夫人。”
“什么事?”她睁开眼。
小菲有些欲言又止,呐呐道:
“有人坚持要见您呢!冷总管赶不走他们。”
“是谁?”在北方她没真正认得的人。
“是马家少爷马升文,和马仙梅那个名妓。冷总管不让他们见您,可是他们赖着不走有半个时辰了,奴婢才自做主张来告诉您了。”小菲对少夫人的伶牙俐齿佩服得五体投地,更希望少夫人能赶走那个自己以为稳坐石家二房的马仙梅。
这马仙梅三个字真是如雷贯耳!她知道这一号人物的存在,却因不曾打照面而有些遗忘。这回极大方上门来,定是打听到男人全不在家,刻意来给她个下马威了。
“不好好做她的营生,登堂入室来了!而那个马升文……不是北方天字号大色鬼吗?叫无介看见肯定打死他,好吧!我去会会这两个响亮人物,小菲,替我梳头更衣。”
“是。”
这可好,一有事做,全身不适消了一大半。
* * *
据王大娘四处饶舌传述:苏幻儿是一个水掏成的玉人儿,娇小柔弱,我见犹怜,雪玉似的肌肤完美无瑕,花容月貌更胜石无瑕一筹;声音若黄莺出谷,字字清脆圆润又出口成章。
能比石无瑕美丽的女人简直想像不出,石无瑕是北方公认第一大美女,怎么可能会有人比她更美?马升文经昨日王大娘一说心痒难止。碰不得,看看也好呀!正好今日石家三兄弟、冷刚都不在,今日不来更待何时?找来马仙梅示威,巧立名目,将来石无忌要算帐也会找马仙梅。可是冷自扬虽不致于赶他们走,却也不肯让石夫人出来见他们,马升文心急不已。
马仙梅是个大美人儿,丽的容貌,丰满得令人垂涎的身材。能歌善舞。是北方高挑美人。可是北方美人马升文阅历多了,也烦了,一心系在南方佳丽身上,那个让他只闻其名就神魂颠倒的苏幻儿,占满他的心。可惜没娶着石无瑕,冷刚他可惹不起,江湖兄弟告诉他,冷刚是江湖上排名十名内的绝顶高手,没有人能在惹了他之后还能活下来,即使石无忌也惹不起,不趁今日更待何时?
马仙梅似乎也存心赖到底。
她有理由生气呀!原以为稳坐二房位置,那里知道石无忌一趟江南回来后却对她不闻不问,没来看过她,只叫人送来一万两银票给她,算是切结。让她沦为众姊妹们的笑话。笑她终于成了下堂妇,一心巴望飞上枝头成凤凰,对别的男人不屑一顾,如今两头空,什么也没有。她倒要看看苏幻儿究竟有什么地方强过她。
侧门后传来柔柔脆脆的声音:
“冷叔,有人要见我是吗?”
“不速之客。”冷自扬扶幻儿进入聚贤楼。
在首座上坐定,幻儿先打量马仙梅,顺带看了眼一边的马升文。色眯眯的眼光,油头粉面,只差没当场流下口水,幻儿嫌恶的别开眼,再看向马仙梅,无比美,全身本钱好得没话说,将来年老色衰还可以去当一级奶妈。
“两位特地前来有何贵干?”幻儿尔雅的打破沉寂,让佣人奉茶。
马升文目楞楞的说不出话,马仙梅当仁不让的开门见山说:“贵干是不敢当,小妹今日特来与姊姊打个招呼,姊姊果真名不虚传,容貌绝俗,外人描述得太含蓄了些。传闻目前姊姊有孕在身,难免会对相公稍有忽略,小妹我会好好服伺相公。盼姊姊多成全了。”虚伪客套一大堆,到底还是说出最主要的目的:要与幻儿共事一夫。
幻儿淡淡一笑。
“不劳马姑娘费心,无忌有我就够了,阍下冠群芳。独占花魁无人能出其右,怎好教你委屈做二房?那可大大侮辱你了呢!幻儿没有马姑娘才艺双全。只好安份嫁人为妻过一生。
马姑娘天生光鲜,专事男人倾仆于石榴裙下,名利双收,万人景仰。嫁人洗手做羹汤,可惜可惜!连我都舍不得,何况天下众多为你着迷的男人。”
想不到苏幻儿竟是这般难缠的人物,马仙梅愣了下,脸色乍红乍白。声音转为尖锐。
“相公人品昂堂,岂是你一个平凡女子可独占?”
幻儿冷道:
“该不该我来独占还由不得你形同下堂妇似的登门兴师问罪!还有,别人的丈夫你别开口闭口就叫相公。”
“你——你——等着看吧!我本意欲与你和平相处,那知你那么不识相。你这平板身材,没胸没臀的,他不会注意你多久,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回到我身边。”马仙梅气得口不择言,恨不得冲上去一把扯碎幻儿那张美脸。
幻儿对她的恫吓并不回嘴,闲闲转头看身边的冷自扬。
“来客对主人出言不逊,咱们傲龙堡都怎么解决?”
只见冷自扬眼中闪过笑意。
“列为拒绝往来户,并且叫人给轰出去。”
“那么我们还等什么呢?”幻儿双眼闪着一丝调皮的期待。
马仙梅大叫:
“你——你敢!他不会放过你的,他回来会替我讨回公道……”未出口的话在四个壮汉押持送客下消失,连同马升文也一同给撵了出去!
真是一出闹剧。幻儿站起来伸伸懒腰,给她下一剂重药,看她还敢不敢上门叫嚣。
“少夫人。”冷自扬轻叫了声。
幻儿看他。“什么事?”
“大少爷与马仙梅早已无瓜葛。”
原来冷叔怕她会挂心呢!幻儿笑道:
“这事我心底有数,不会与无忌计较。要是无忌与她有什么牵扯,今天我不会在这场舌战中居上风。冷叔,谢谢你的关心。”
“应该的。”说完已退出去。
她当然不会找无忌说什么。不!她一个字也不会提。反正总会有人去告诉他,而她就等着看石无忌会怎么说吧,她已经在期待了。
* * *
小菲说马仙梅走后,幻儿一直在房中,吃完点心就休息了。这很寻常,近来幻儿容易累。可是这也不寻常。幻儿不应该一如往常,当做没有马仙梅那一回事!石无忌没想到马仙梅从未死心,甚至趁他不在上门示威!还顺带找来马升文。他不想做得太绝,原以为马仙梅多年风尘的历练,已懂得轻重,想不到女人一旦处心积虑的私心落空后,连成熟懂事如她也变得像无知村妇一般丑恶。他刚才已叫无痕去“红花院”送十万两银票,要马仙梅立刻滚出北六省,若再出现石家人眼内必不轻饶。
推门入内,只见幽静房中点点夕阳余光映在窗口,微风拂动帘边的风铃,声声清脆。这房间已被幻儿一双巧手整顿得温暖明亮。幻儿就静静躺在窗边的躺椅上沉睡,手上还抓着一本诗集。
石无忌牵动床柱的一个开关,房内顿时呈现粉红色的柔光。原本罩住墙角四根石柱的布幔升上,露出四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明珠上蒙着粉色轻纱,意境上转为梦幻。他坐在躺椅边?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