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交错时光的爱恋-席绢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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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错时光的爱恋席绢 作者:肉书屋

    边沿,轻抚幻儿粉嫩脸蛋。

    “回来啦?收获如何?”幻儿揉揉眼,对丈夫慵懒一笑。

    “还好。皮毛都交给女红房处理了。”

    幻儿躺到一边,拉无忌一同躺下。“累不累?”

    “不累。今天过得如何?有没有什么事让你不如意?”他低声问着。

    “还好啦,我都在房中休息,挺安静就是,无所谓好不好,反正你不在嘛,我有什么好开心的。”幻儿故意回避话题。

    “没有其他的事吗?”他扳过她小脸面对他。

    “例如?”她坏坏的笑了。

    石无忌叹了口气,此刻的她笑得像只狐狸。

    “相信我,幻儿。如果我早知道我的妻子是你的话,早知道上天会眷顾我得到倾心的女子,那么,在相遇之前,我不会有任何故事产生。”

    “可是你总会娶妻呀,娶到一生伴侣,不应该忠诚以待吗?”这说法对任何人都不合理。可是幻儿对自己的信念却是如此。

    “有妻子又如何?不见得有情。要是没娶到你,终其一生我拥有再多女人也不觉得愧疚。因为我不懂情,也不相信情。”

    “你是说你现在愧疚得很?”幻儿坐起来压在他身上。眼中尽是新奇,注意他百年不易一见的愧疚。

    石无忌紧紧搂住她。

    “告诉我,你不生气。”

    幻儿淘气直笑。

    “我为什么要生气?被撵出去的人又不是我。”

    “你真是个奇特的小女人。”他失笑。然后很温柔的吻她……

    这是幻儿聪明的地方,不兴师问罪,不吃陈年飞醋。到底现在真正拥有无忌的人是她呀!计较过往,只会突显自己的不成熟,何必呢!打算相处一辈子的伴侣心存着不愉快的疙瘩,往后又要何以为继?倒不如大方一些。如此一来反倒男人会愧疚而从此忠贞不二,以真心回报。

    金织坊送来三大箱的衣服,用上好布料赶制而成。玉娘、无瑕、幻儿全聚在梅院试穿衣服;不愧是北方第一名坊,穿上去的感觉就是不同,合身,舒适又大方,典雅华丽的色泽却不显半丝铺张俗丽的嚣张。幻儿的衣服清一色是纯白,只有一套珍珠红,穿上后,红色与雪白肌肤相映,便显出晶莹剔透。教她也舍不得换下来了。

    时值午后时刻,女人们聚在一起是有原因的,男人们全锁在“风云楼”,打从两天前去狩猎回来,都是这模样,天未亮就进去,门户深锁,外头的守卫饬令不得打扰,直到深更时刻才各自回房休息。也不知冬天快来了还会有什么事情好忙,各地营收总帐全送过来了,现在应该是帐房计算年底分红的事了,龙头老大们,严格说来不应有什么事好忙才是,甚至连对商业完全不懂的冷刚竟然也被抓去闭关,真没道理!害得这些女人们成了怨妇、闲妻。

    “我们来刺绣好了。做一双鞋给将要出生的小孩儿穿。”无瑕提议着。

    玉娘笑指石桌上的女红篮子。

    “我已做了一套男孩儿的衣帽鞋子,现在正赶另一套女孩儿的,这样生男生女都没得愁了。”

    幻儿翻翻白眼,她从不碰那些玩意儿。常见冷刚穿着无瑕做的鞋、衣服。她曾问无忌羡不羡慕,无忌只说舍不得她操劳。深知她没耐心做那些小玩意,再者深知她不谙此道,假若真做了一双给他,怕是一大一小,左右完全不同,穿出去怕会见不得人,不穿又对不起老婆的爱心,因此希望幻儿完全不动手才好。

    “没别的事好做吗?不要刺绣好不好?”她哀叫。

    “看书?赏菊?都做过了。”无瑕说出其他的节目。

    幻儿看向天空,云淡、风情,微风轻拂,叫了出来。

    “放风筝!”

    “风筝?”无瑕玉娘都不明白。

    “你们说的纸鸢呀!”幻儿说完就交代佣人去找来三只风筝,早些天她看过佣人的小孩在玩。

    “幻儿……那是男孩玩的……”玉娘吓了一跳。

    “是呀,嫂嫂,很野呢!”

    幻儿一手拉一个走出梅院,往傲龙堡后面的大平原走去。“等你们玩上瘾就不会这么说了!”

    当家主母、大小姐与主母的母亲要玩纸鸢的事传遍佣人房,小孩子全聚到大平原,许多工作告一段落的也跑过来看。他们对这活泼随和亲切的少夫人可是喜欢极了,茶余饭后的话题常是绕在少夫人身上。她的伶牙俐齿、幽默开朗给沉肃的傲龙堡带来欢乐的色调。

    当了近二十年的孩子王,幻儿对一些游戏非常拿手,放风筝更是下过一番工夫。测了风向,叫佣人拿住,一阵顺风上来她跑了几步,风筝稳稳的飞向蓝天,小孩子们全佩服的大声欢呼。

    “一起来玩呀!无瑕、娘!”幻儿一直放线,看着飞升的风筝,心情飞扬雀跃!

    玉娘只是笑着,不敢去碰。倒是无瑕多日来受幻儿思想洗脑,不若以往拘束,拿起风筝就要让它飞上去,可是放风筝可没有那么简单。试了几下,还是飞不起来!二、三个十来岁大的佣人孩子跑过来,很有权威的指导这个平常只敢远远观看,美得像仙女的大小姐。

    在几个孩子的帮助下,风筝终于险险升空。小孩子全开心大叫!绕在无瑕身后助阵,一心要比少夫人飞得更高。

    “想比我高?还早得很!拿线来!”幻儿连忙对一边站着的佣人叫,一会儿两团长线匆匆奉上。

    一会小孩子们也技痒的拿着自己手做简陋的风筝,争相升空,十来只风筝就见两只彩色凤凰升得最高。气氛非常热烈,佣人们也想加入,却不敢在上工时间玩乐,傲龙堡的规矩很严,能偷闲站着看就心满意足了。

    石家三兄弟及冷自扬父子一出风云楼就觉堡内份外安静,远处却传来喧哗声,佣人们除了站冈的、打扫的、送茶水的仍在,其他的也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冷自扬问经过的女佣。

    “少夫人她们在放纸鸢。”佣人指向天空。

    众人齐抬头,好热络的天空。知是幻儿起头,见怪不怪,她什么都敢做。

    “那另一个是谁?”无介问。

    华丽纸鸢佣人不敢玩,自是另一个主人了。

    众人又齐看向冷刚。

    “是无瑕。”冷刚苦笑。他常鼓励无瑕向大嫂学习。

    走到堡后,喧哗叫好的佣人煞时噤了声,只有一些猛看天空加油的人还在叫笑。

    幻儿最是明显,一身红衣衬得肌肤如云。双颊娇红,眸子晶亮,此刻的她最美。

    “无瑕,你快走开,哇!和我的打架了啦!”两只风筝靠太近而纠缠在一起,幻儿急得大叫!

    无瑕用力拉线。

    “我拉不开,嫂嫂,快想法子,这样会断线!”

    “你们转个位置呀!”玉娘建议。

    说时迟,那时快.两只风筝同时投奔自由去了,失望之声四处传来。

    幻儿愤愤不平的插腰瞪天。

    “没情没义的东西!又不是不让你们成亲,共同私奔太没道理。”

    “大嫂,它们是一男一女吗?”无瑕好生失望,痴痴看着天空,正玩上兴头就这样,真扫兴。

    “不是一男一女还会是什么!两男或两女就玩不出把戏了!”她丢开线。“不玩了!”

    正要转身却撞上一堵肉墙。她挣扎抬眼,就看到丈夫爱怜的脸。

    “今天怎么这么早?”幻儿开心叫着。

    无瑕却脸蛋红透,好像做错事给抓到一般。冷刚对妻子温柔一笑,牵她小手回梅院去了。

    没戏好看,佣人匆匆做鸟兽散。

    “喜欢纸鸢?”无忌轻点她鼻子。

    “解闷。”

    无痕笑道:

    “大嫂是高手,改天我们大夥一同较量。”

    幻儿皱眉。

    “线不经用,纸鸢的型飞不高。”

    无介道:

    “柳园胡同的张大老儿是纸鸢高手,飞得高又画得精巧,百兽飞禽全栩栩如生,线也是用牛筋做成,耐用,不如我们去订做十来个放着好玩。”

    “好呀!还不快去!我要天天玩!”幻儿叫。

    无介、无痕连忙笑着要走,冷自扬已尾随玉娘而去。无痕走了几步,坏坏的回过头。

    “我们全部知趣的退走,体恤大嫂相思之苦!”

    “死无痕!”幻儿泼辣大叫,不依的靠入无忌怀中。“他欺负我!”

    无忌笑着搂她腰往兰院走。

    “小心身体。”

    “知道。”这笔帐且记着。等那天无痕遇到一个能令他爱得神智不清的女孩后,看她如何回报他!

    回到兰院,石无忌斟酌要如何开口。扶幻儿坐在门廊的木椅上,沉思一会儿。

    “什么事?”

    “明天我要南下一段时日。”

    幻儿呆了下,问:

    “几天?”

    “两个月。无痕、无介、冷刚一同去。这段时日,家中琐事冷叔会打理。”

    才说完,幻儿脸色一变,立即起身往房内走去,用力甩上门奔入内室。

    她不要他离开!他怎么可以离家那么久?明知她目前有孕的身体状况,好歹他是宝宝的爹,怎么可以丢下她一个人自己随便想去那就去那?明知这样闹情绪不应该,可是,她从来就不想怀孕,面对肚子一天天隆起的恐怖。她已经习惯温暖的胸膛护卫她,给她温暖与力量。他甚至还没说出她最期待的那三个字……莫非是妄想?这时代的男人只会情意暗传,诉诸话语简直会要他们的命!

    坐在床沿抚着两个月大却仍平坦的小肮。想着两个月后无忌回来时会是什么情况?大腹便便身材变形将会丑成什么德行?就没见过凸着肚子还有人说好看的,到时怕他会嫌弃她了!这么说来,他最好出门直到孩子生下再回来最好罗!天!什么思想!她不要他走。又不要他看到自己变丑。如何是好?

    “幻儿。”石无忌已推门而入,将她抱坐在自己膝上,搂上床,半靠床柱。“不许生气,动了胎气就不好了!如果可能我会尽快回来。”

    幻儿内心交战的结果,爱美的天性胜利了,不经大脑的对他道:

    “你不要回来好了,等孩子生下来再回来好不好?”

    石无忌瞪她。

    “刚才还气成那样,怎么这会儿又不要我回来了?去江南的事已决定不容更改,最迟两个月后回来也绝不迟缓。你心中又有什么计较了?会伤到身子的事我不会允许。”孕妇情绪反覆无常,这是冷刚说过的,石无忌也尽量见怪不怪。而幻儿生性好动,静不下来,只要她凡事小心身体,他都会依从她的。看着她笑,是他最感幸福的时刻。

    幻儿抬头看他,可怜兮兮道:

    “我不要你看到我的身子胀成大皮球嘛!”

    “你这小东西到底在乱想什么?你是我的妻子,怀孕生子乃天经地义,自古以来那一个女人没走过这一遭?那一个女人不是先大肚子再生小孩?认为我会因为我造成的杰作而嫌弃你吗?未免将自己看得太轻,也将我石无忌看得太肤浅了!”石无忌低声安抚着。

    自从有了幻儿,其他的女人在他眼中早成了庸脂俗粉,不值一看。每天忙完公事总是忙着寻找她的芳踪。听她说话,看着她,搂着她成了石无忌最舒适的享受。情感就在一日一日相聚中滋长、生根,成了他心中无可拔除的生命之源,别说嫌弃了,连对她皱眉都舍不得。

    幻儿有些安心,却仍担心。

    “可是,那样好丑!你会讨厌我,而去找别的女人。我可没打算与别的女人共享我的丈夫。”

    他笑吻她。

    “我说过了,有了你,我那还有力气找别的女人?太高估我了吧?”

    “过谦了,石大侠,石大当家,您是武功高手呢,精力才没有一般人不济,十几天前在聚贤楼小露一手足可以证明。”幻儿眼睛一转。“好不好?生完孩子后教我武功?飞刀好了,使得帅气。”她兴致勃勃的。

    看来幻儿忘事本领也大。心中浮出另一个目标,先前的事就忘了担忧了。石无忌已经很习惯了,揉着她的头发。

    “到时我会教你一些武功好防身,反正你精力过人。身子再壮一些,我带你到牧场去学骑马。”

    幻儿双眼大亮,用力亲了一下石无忌,叫:

    “你肯?真的哦!你不是一直以为女人要有三从四德,什么坐如钟、不动膝、立不摇裙乱七八糟一卡车的教条?不可以这个,不可以那个,要我乖乖遵守?怎么此刻自己破例啦?”莫非她潜移默化太成功了?

    “因为我有一个反礼教、反传统的妻子。她随心所欲,做自个儿爱做的事,不受拘束自得其乐。而我发现我就爱看她快乐的模样。身在北方,礼教约束力不至于强到成规范的地步。这些你该庆幸。咱们牧场多,女主人学骑马不算惊世骇俗。”他怜爱的看她。

    深深对望了许久,幻儿低下头解着衣带。

    “幻儿……”石无忌的眼神变深了。

    褪下最后一件衣服,幻儿跪坐他腿间。

    “看我。在我肚子还没大之前,好好的看我。”她用柔美的眼,甜美的声音蛊惑他。用她浑圆均匀、雪白有致的身体引燃他。

    “明天就要走了是吗?”她下咒似的迷幻轻柔。

    石无忌着魔的点头。双手在她身上游移,痴狂的看她。

    但他的妻子推倒了他,在他失去理智的最后一刻,听到妻子邪气狐媚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那么,我要榨干你的每一分精力,因为那是专属我的。”

    之后,他受不了挑逗的扑压住妻子,疯狂的吻着她。

    即使忘却一切理智,沉醉的激|情中,石无忌仍不忘保留一丝温柔,兼顾到两人小小的爱情结晶……

    11

    这不是单纯为生意南下的旅程。

    石家兄弟领着傲龙堡三分之二的部队一同南下。只有女人们仍不明白真正原因。

    大夥全部整装完毕,只等主人一声令下就上路。

    石无介百般无聊的将身子靠在马侧,双手横胸,不时的翻翻白眼。

    石无痕就有气质多了,将脸别向其他地方,或假装安抚爱马。

    傲龙堡大门口,两对恩爱夫妻正在难分难舍的话别。

    冷刚这一对只是无言相对,深情流盼在两人眼底。无瑕强忍的泪令冷刚好生不舍。

    幻儿就不同了,忙着替丈夫整理已经很整齐的衣服,更是殷殷叮喝要他好好照顾自己;石无忌也反过来千叮万嘱要她小心身体,注意自己有孕的身分,凡事不宜太冲动。千言万语说不完,生怕有个遗漏。

    终于石无忌打住了话,猛拉幻儿入怀,掀起披风盖住两人契合的身子。深深吻住他那犹自喋喋不休的妻子。

    这动作太暧昧了!众人看不到却也猜得出!

    幻儿瘫在丈夫怀中。披风放下时,已无精彩镜头。可是幻儿双颊红滟已告诉众人更多的事实。幻儿羞死了,她还没大胆到当众表演呢!而且……而且……该死的,他竟然在这时机对她说出了那三个字,教她如何回应?只能耳根燥热的埋在他怀中,全身无力。他终于说了!

    “记得想我,嗯?”他低语。

    幻儿虚弱的点头,不知谁由身后扶住了她。她眼光追随丈夫上马的英姿,没空搭理无介的挤眉弄眼。看丈夫远远领队而走,没有再回头,快马行去,很快的马蹄声渐至隐匿,人影消逝在地平线一端……幻儿垂下眼,回身见到扶着她的冷自扬与无瑕,而后方的玉娘、众人的脸都是红的,谁也料不到石无忌会这么大胆当众表演。幸好大批佣人早退走,不然幻儿真的无脸见人了。

    无瑕低笑。

    “嫂嫂,你把大哥教坏了。”

    幻儿嘟哝:

    “羡慕是吧!冷刚就不敢这么做,不过他那眼光大抵也是这等表示了。”

    进入浩然楼,冷自扬转身要走,幻儿叫住他。

    “冷叔,无忌不在,就劳烦您了。”

    “应该的。”他声音平板但冷漠。

    见玉娘没进来,幻儿连忙开口:

    “冷叔,有一件事拜托您好吗?”

    “少夫人尽避吩咐。”冷自扬就是不肯改口这些称谓。

    幻儿深深注视他道:

    “我娘她一个人怪孤单的,我与无忌商量过了,等他回来,替我娘找个人嫁了。您替我注意看看适当的人选好吗?不必大富大贵,但要会对我娘好就行了。您也知道,我娘跟着苏光平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好似见到冷叔眼中闪过什么,却又见他仍平静无波。

    “我会注意。”

    冷自扬走后,无瑕直盯着幻儿。

    “嫂子,你又在动什么主意了是吧?好熟悉的情节哦。”

    幻儿挑眉,不可一世道:

    “用在推波助澜上可是屡试不爽呢!你知道,你那公公不好弄。”

    两人齐看向门外,意外看到玉娘与冷自扬走在一起谈话,玉娘低垂着头,远远的看不见表情。幻儿得意的笑了,好现象!

    “对了,嫂嫂,我有事先与你说。”无瑕扶幻儿坐在椅子上,端给幻儿一杯茶才又道:

    “等冷刚从江南回来,我们就要搬出去了,要到天山去。以前冷刚在天山就有屋子了,他师父一家子也住在那儿。”

    “会吃苦的,那边生活没有平地方便,更没有成群奴仆供你使唤。要自己洗衣、做菜、种田……”幻儿直觉的反对。瞧无瑕一身细皮白肉,娇弱身体那堪做粗重工作?虽明白冷刚一身傲气,但凡事总要衡量一下呀!

    无瑕毫不在意的甜笑。

    “冷刚早对我这么说了。原本他想与大哥学生意,赚钱让我过好日子。可是,这不是冷刚的志向,他喜爱山水,喜欢宁静。悬壶济世,游走四方是他的心愿。我不要他为了我而改变一切。我爱他的淡泊,爱他的与世无争,爱他所有一切。以前,我就笃定要嫁他,也明白自己会有的生活,因此做衣、煮饭、弄些花花草草也难不倒我。何况,冷刚不会让我吃苦,只要他真心爱我,就没有什么事可以称之为苦。”

    比起数月前初相见的无瑕,现在的她太坚强了。幻儿没想到从小锦衣玉食的无瑕竟然放得下一切,全心全意跟随心上人。幻儿好生佩服,要多深的情爱,多大的勇气?虽然不舍,可是听到这一番话,幻儿就知道不必多说了。只要有情爱,一切物质再匮乏清淡也没有什么值得挂心,何况冷刚一身好医术,还怕饿着无瑕吗?

    幻儿握住无瑕。

    “你变了,无瑕。独立、坚强,但不失原来的温柔。冷刚好福气。那像我,老惹你大哥又气又急。”

    无瑕摇头。

    “才不是!你来了,家中方开始有了笑声,有了家的感觉。尤其是大哥,因为你来而有了生命的感觉,你不懂吗?大嫂。”

    回想一向不苟言笑的大哥,近来脸上常挂笑容,神情温和多了。以往傲龙堡窒人的压迫感连佣人也常噤声不语,全堡上下总是处于无声沉肃状态。直到女主人出现,将活泼好动的气息带来,大肆改变了这里的气氛。她不端架子,不处罚人,兴致来时会提着一桶水与佣人一同打扫。堡内的人依然勤劳工作,但人人脸上都有了笑容。

    幻儿反倒不好意思。

    “我没那么伟大啦,既然我注定要在这里一辈子,就要好好活着,快快乐乐的过生活,如此而已。”

    “大哥没有大嫂幸运,他二十八年来比任何人都苦。”无瑕叹了口气。

    这倒挑起幻儿的好奇。她知道石家曾遭灭门,可是从来也只知道个片片段段。没有连贯过。

    “当年是怎么一回事?”

    无瑕道:

    “十七年前,我们原本住江南,富甲一方,爹爹生前极为好客,门下食客三千可比孟尝。在生下我三个月那一晚,一群盗匪冲入我们家,杀人放火,食客逃得一个不剩。冷叔抓着二哥、三哥躲到地窖,来不及回来救大哥,而爹爹在三人围攻下又要护佐大哥,最后以身子挡住剑抱住大哥,死在大哥面前……后来,冷叔救回大哥后,见石家已挽回无望,连夜快马带我们来北方。大哥却一直昏迷不醒。当冷叔找遍名医也救不醒大哥,正在束手无策时,大哥却醒来了。可是竟然变成痴呆,不言不语,谁也不认得。一个月后的深夜,我们住的小草屋起火了,大哥突然疯狂大叫,记起了一切,从此变得不像小孩子,也不像活人,拼命读书、拼命练功、没有笑容,不说话,也不休息。二哥说大哥本来是个温柔爱笑又顽皮的调皮大王,但爹爹的死,伤他太深太重。在仇家未灭前,他都不会松懈自己,而且家中产业大,烦事多,身为当家就必须有太多事要处理。你出现了真好,大哥在你面前可以完全放松。”

    莫非苏光平也是抢匪之一?所以无忌说他是仇家?突然,幻儿双眼瞪大!脸色刷白。

    “大嫂,你怎么了?”无瑕吓了一跳,忙问。

    “我……累了……我回兰院。你大哥交代的,要我一天吃五顿、睡五顿。”幻儿佯装笑容,在无瑕目送下往兰院走去。

    天哪!无忌不是去做生意!是去报仇呢!她怎么会笨得现在才猜出来?幻儿半靠床柱,抚住惊跳的心。一方面为无忌不堪的过往难过,一方面又为他此去担心。他带兄弟出门,带他那些训练得可媲美军队的手下一同南下,没带商品,人人腰上却配带兵器。无忌只说要南下,是她自以为是做生意才没多问,他也不算骗她。可是他不明说是何用意?怕她担心?还是认为不关她的事?哦!她担心死了,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她此刻的状况并不能远行,即使强行南下,也只会替他添麻烦而已。不能告诉无瑕,只怕她又会以泪洗脸,多一人担心又何必?叹口气,心头纷乱不平,只祈求一切平安,凡事顺利。

    一个微细的感觉触动她感官,幻儿觉得胸口好热,忙拉出衣服内的八卦石,八卦石怎么在发光?而且一直在旋转,快速的逆转好似要吸人魂魄一般,她忙包住八卦石。不敢多看,但空气中却传来一道声音,一道极熟悉的声音!

    “柳柳……”

    天!这声音是……是妈咪!

    “妈咪——”

    才叫完,身体就产生撕裂般的疼痛!她抱住头大叫,身体却轻了起来,可是睁眼却看到倒下丢的自己!天!她正在脱离苏幻儿的身体!有另一个力量挟住她的灵魂,往上飘去!在失去感觉前,一道白影注入苏幻儿身体中……

    12

    弥漫在空气中的是她光闻到就会垂涎三尺的牛肉面香。有一双柔软温热的手正在轻拍她脸蛋。然后慈爱的声音传来:“起来了,柳柳,小懒虫,睡了三天,我就不相信你还睡得着。”是母亲的声音。

    柳柳?她叫她柳柳?她猛然睁大眼,跳了起来。入眼尽是二十世纪的东西,电视、弹簧床、沙发,一墙她最心爱的布娃娃……这是她的房间!存于二十世纪台湾的房间,以及她的母亲朱丽容。她惊惶的看向镜中金发碧眼的陌生人,那陌生人也回她惊惶的眼神!老天哪,她不再是苏幻儿,而是杨意柳……不!也不是杨意柳,天知道又是那一具不知名的身体。

    “妈咪!为什么?为什么?你在做什么!”她深刻体认到一个事实,她已不再是苏幻儿了,不再是石无忌深爱的那个女人了,是上天给她开了个大玩笑?还是母亲以关爱为出发点的作弄?不!她不要回来!不要!她低哑的对母亲质问。

    朱丽容倍受震撼的看着女儿!她认得那眼神!那是恋爱的眼神,为情所苦的哀怨眼神!

    她失声直叫:

    “不管两个半月来你过着什么日子,都当是梦一场,忘了吧!幻儿,那不是你的年代。

    古老的人,那生活,那世界,我怕你过不惯!而灵异界的十位长老不能容许我犯的大错,一直要引你出历史。可是我不肯,后来他们替我找到一具完全契合你灵魂磁场的身子,要让你回到现代重生。过程中,我们有召来苏幻儿的魂魄。才知道她过得很悲惨、很痛苦,不愿重生。连她都这么说了。我又怎么会以为你在那边过得好?柳柳,一切重新来过。我们给苏幻儿三年寿命为补偿,她存在她的年代了。”

    回到现代又如何?她的爱人不在这里!她抓住母亲。

    “让我回去!让我回去!我爱他呀!妈咪!求求你,再帮我一次,让我回去代她活着,既然她不愿重生,就让我替她重生。”

    没有无忌的日子,生活是可怕的空洞!甚至都忘了日子要怎么过!

    “没有法子!柳柳,长老们帮我是因为不想要你介入历史中,他们不会助你回去。而我,早没这能力了。才两个月半呀!柳柳!你怎么可能会爱上人?”朱丽容不明白,不过看女儿从未有的哀痛欲绝,她已开始后悔带她回来了。

    “两个月半又如何?我嫁人了,爱上了我丈夫,怀了他的孩子,它就是发生了,我又能如何?以为不能再回来,放心去爱,放心去接受,打算终其一生只爱他一人。妈妈!靶情来时,能说不爱就不爱吗?”意柳低泣。

    是了,只有尝过真感情的人才说得出这一番话,也只有感情一事才会将该是欣喜若狂的回来,化成肝肠寸断的分离。她的女儿从来不哭的,但是她哭了。朱丽容心疼的搂紧女儿,不论如何,终究不能留她一辈子。她已觅得真爱,穿越千年时空,又何止是千里迢迢?为女儿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即使自己终将孤独。

    “妈咪很抱歉,柳柳。我们马上去大陆,那儿有许多奇人异士,一定会有法子送你回去的。虽然舍不得,可是为人父母求的也只是子女们觅得幸福归宿。只要你过得好,柳柳,妈咪什么都会做。”朱丽容捧着女儿小脸,轻拭她脸上的泪痕。

    杨意柳新泪又下,感到自己的不孝。

    “对不起,妈咪,我应该高兴回来,好承欢您膝下,您费了那么多心血。甚至失去特异能力,都是因为我……我却仍那么自私!对不起……真的……”

    母女相搂在一起,朱丽容强笑。

    “傻孩子,即使你活在这里,还不是要嫁人?嫁国外,嫁远地,也是不易相见。好了!

    不说这感伤的话。告诉我,是什么样出类拔萃的臭男人拐走我女儿的心呀!”她叉腰看看女儿。

    杨意柳小女儿娇态毕露,依在母亲怀中,双眼发亮的就要说心上人种种,一挥手,却见一只坠子从她衣内滑落。

    是八卦石!

    “这是什么?”朱丽容捡起端详。直觉告诉她,这不是寻常东西,尤其石子中散出的能量十分迷离!她身为甲级女巫,对奇异事物不知全部也知八、九。可是这东西,肯定无迹可寻。昨日由大陆回来,她可没发现女儿身上有这东西。何况半个月以来这具身体全由她保管,那么这东西从何而来?

    “八卦石!怎么可能?它怎么可能会与我的魂魄一同回来?”意柳大叫,一盏希望之灯燃上心头。

    “什么八卦石?你见过?”

    她猛点头,急急说着:

    “这是无忌——我丈夫送我的传家之宝,属上古遗物。无忌说若解得开它所蕴藏的秘密就可以通古今、知未来、晓天机,可是石家只将它用来传承。此物会慑人心神,不能久看,而且在某种因缘际会时,会产生时空逆转。无忌让我戴着是因为它可以安胎……但……它怎么会跟我回来呢?”

    朱丽容秀眉深锁。

    “大抵神物的使用,一定与天气灵气交会有关,或星辰,或潮汐,或阴阳交替等其他。

    若不懂使用之法,它形同废石,只能发挥些许作用,更怕是反作用。它或许是引你回去的关键。因为世界灵异学会都不会有人来帮我们。可是怕就怕一旦弄错了,在时空逆转中,将你推到宇宙黑洞,让你魂消魄散……后果很可怕。除非我们找到有关书籍,否则不能乱试,懂吗?”她慎重的交代。

    杨意柳道:

    “可是八卦石属私人收藏,不易现人,那么又要去那里找它的资料?”

    倒是朱丽容胸有成竹。

    “凡是上古遗物,或传说、或真实,一定会有人撰述下来,但年代可能极为久远,既在大陆出土,资料也一定在大陆。明天我们再出发过去,会找到的,大不了一间一间图书馆找下来。”

    将八卦石挂在女儿胸前,至少,目前有一条路好走,利用天地自然力量带走女儿,长老们再也没话说了。

    可是……八卦石真的能带她回去吗?

    *        *        *

    她不是幻儿!她不是他深爱的那个幻儿!

    石无忌惊恐的发现!

    回到傲龙堡,他迫不及待奔到兰院去找他那睽违两个月却像分离一辈子的娇妻。只想将她搂个够,亲个足。但是,她害怕的哭了,缩在床角颤抖,神态间全是恐惧,像只待宰的羔羊。用如蚊的哭声求他不要靠近她!

    那不是他的幻儿!却像是冷刚曾经描述的那个幻儿!老天!他不在的期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时辰后,他召来家人聚在风云楼。将幻儿的状况告知众人,初回来的无痕、无介与冷刚都大大诧异。倒是冷自扬与无瑕担心的对望一眼。

    “冷叔?无瑕?”石无忌看向两人。

    冷自扬先遣:

    “自大少爷出门那一天,夫人回房不久,就听到房内发出一声尖叫。我们匆匆赶去,只见少夫人躺在地上,不久后醒来,就成了这模样,只认得玉娘,不认得其他人。玉娘说,也许是少夫人怀孕所以性情又变成了原先的模样,生完孩子就不会了。”

    “不,不可能,这说不通。”无痕首先否决。

    无瑕忧心道:

    “大嫂一直说,她不要回来的,回来做什么?大哥……她外表是嫂嫂,可是内心不再是了!她不是同一个嫂嫂……哦,这该怎么说呢!”她求助看着丈夫冷刚,冷刚握住她手。

    “可是她确实还是大嫂呀,这容貌,这长相……”无介叫着。

    无介的话触动石无忌某部份记忆。记得以前幻儿曾问过他,说她若不是那容貌、那性子,他可还喜欢她?这些话的暗示,他一点也不明白,可是却又是整件事情的关键。到底她的意思是什么?

    “如果往借还魂方面想,也许可以解释。”冷刚缓缓说着。

    众人大吃一惊。因为灵异一事,向来不被石家所采信,即使真有其事,也存着“敬鬼神而远之”的心态去面对。可是,幻儿身上发生的事太离奇,道理上全不通。如今冷刚一提,若不信其有,还能如何?只要有方法能让他们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能让他们再度得回众人所爱的幻儿,任何方法都值得一试。

    “有谁可以请教?”石无忌问。

    “上天山,找我师父吕不群。”冷刚说着。

    *        *        *

    天山顶峰,云烟雾海形成梦幻奇景,早来的冬雪盖上满山雪白,寒冷异常。

    寒松底下,岩石成桌,桌旁坐着三人。

    一个白发长眉老人,一身灰衣拙,却仙风道骨。

    另两人则是石无忌与冷刚,他们脸色沉重地看着老人,想在他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端倪。

    “这是人为逆施结果,原本不该出现于我们这年代,她是属于未来的魂魄,在千年以后。此次回归,正符合轮转运行,石公子就不要强求了。”老人沉沉开口,双目仍闭。

    石无忌绝不妥协道:

    “我要我娶的那一个妻子。”

    “即使倾你所有?”老人问。

    “倾我所有!”石无忌坚决回答。

    老人睁开眼,看向天空。

    “令夫人尚有三年阳寿,三年后,是一转机。人的思念是一种动力,在转机时与之相牵动,也许,她就回来了!在那之前,谁都无能为力。后世的人可以回溯,现世的人却无法探究到未来。”

    三年?三年后幻儿还不一定会回来?他连一刻钟也等不了。幻儿已是他生命的全部。那个不守传统、我行我素的女子才是他衷心所爱。此刻家中那一个畏怯的女人,虽然相同的娇美,可是却不再有神……他怜惜那容貌,却对那占住躯体的正主儿深感厌恶——他早知道的,除却他心爱的幻儿,任何女人全是庸脂俗粉,看也不想看!即使是相同的一张面孔……

    幻儿呀……难道注定此生无缘?那又何苦下来走一遭?掳走他的心又狠心别离?何其忍心?

    “她为什么要走?”他低问。

    老人看向他。

    “她身不由己,一个女人能为男人怀孕,留在不属于自己的时空中认真适应,其心意非常明白,不应有所质疑。”

    石无忌低首,不再说话。

    两个月来他复了仇,让所有仇家得到应有的下场,背负在肩上十七年的枷锁终于解下,却丝毫没有喜悦。只想快些回家,回到他身心可以完全栖息的地方。可是,她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哭泣的女人。是怎样的一番作弄?上天总爱毫不留情的抢走他的真爱?先是父母,再来是幻儿。不,这次他不会向命运妥协,他要找回他的幻儿,不计任何代价!

    *        *        *

    没有法子!找不到书,找不到有关八卦石的书!已经两个月了!她们从北京往下找到杭州,一直无法找到任何可以启用八卦石的书。

    杨柳小四周植满柳树,是杭州年代最久远的老旅馆;有千年的历史,已列为一级古迹,但因建结构结实耐用,近来又开发观光,所以原本该禁用的“杨柳小”却用来当旅馆,年代可追溯至宋朝,有过几次翻修。

    无忌该发现到她与真正的苏幻儿的不同了吧?是否那样的苏幻儿更适合他?好想好想他。思念原来是这等伤神的事,茶不思、饭不想原来并非言情小说夸张杜撰而来。她不想要石无忌去碰苏幻儿,不许他碰她!同一具身体也不行……哦……她快疯了!她真的快疯了!

    推开窗,见夕阳在地平线成半圆,四周满金光,美丽得一如从兰院看出去的夕阳!她懊恼的抓出衣内的八卦石,把玩着,轻喃:

    “你既然能跟我来,又为什么不能带我回去呢?你护卫石家历代之久,难道不想回去吗?”

    石头当然不会回答她。

    朱丽容推门而入,满脸疲倦。

    “柳柳,我们一同去吃晚饭吧!”

    “等会!妈咪,你看,今天的夕阳是不是红得像火球在燃烧?”她回过头对母亲笑。

    朱丽容看过去,却看到扭曲变形的窗口,八卦石与夕阳相结合闪出妖异光芒。她尖叫:

    “柳柳!离开窗子!快!”

    整间屋子竟也开始旋转扭曲了起来,像大地震!可是,朱丽容知道,八卦石被触动了。

    不知怎么触动的,也不知这时空逆转是好是坏!不!她必须带女儿出去,房子会承受不住扭力而塌掉,墙角已出现裂痕了!

    杨意柳拼命要接近母亲,可是她走不过去!惊骇的看到自己又飘了起来,而八卦石圈住她的灵魂

    “妈咪!”她尖叫!

    八卦石四周产生一股巨大的黑色漩涡将她吸引了进去!在她灵魂完全被吸进去后,黑漩涡消失了,可是房子依然在震动!

    朱丽容形同疯狂的往那窗口奔去。可是身后却有两双手抓住她。“还有人没有逃出去!

    快点走,房子要倒塌了!”她被拖了出去。

    “柳柳!”朱丽容尖叫后昏迷过去!远处的救护车鸣笛声,四处传来的哭叫声,抢救的声音,形成一团可怕的梦魇。

    她不知道这股力量要带她的女儿去那里,也许魂飞魄散成丝游魂,也许永远镇在宇宙黑洞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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