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金玉暖第1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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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玉暖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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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还好?”我把他的衣领捋好,不解地看着他。

    “还好你不用再生孩子了,还好你平安。生孩子这件事太痛苦了。”

    “你现在知道痛苦了?下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没好气地说。

    “想了,但就是控制不住。”他笑,调皮地说,“谁叫你比想想还可口。”

    “都是做爹的人了,还这么没正经!算了,反正以后我也生不出来了。”我叹了口气。

    “没关系,暖暖。有了小小葡萄,我的人生就彻底圆满了。你也看见了,她长得有多像我。”

    我用手按着他的鼻子,“恩,像你像你。还好最后一个是女儿,你家的那两个小子真让我头疼。”

    “谁说的?锐儿和想想都很乖。”他把我的手指放到嘴边,亲吻着,

    “我身体不好……姝儿都是小浣照顾的吗?”

    “恩。”

    我想了想说,“小东去突厥这么久了,诺力还是没松口?我猜他肯定归心似箭,要不你把他招回来吧。都是做爹的,不要这么心狠。”

    他不说话。风把窗户吹得“砰砰”响,他微微撑起些身子,把窗户一下子推开。桃花的香气一下子就盈满了屋室,夹杂着我来不及欣赏的春天最后几抹清新雅致。

    “喂!”我攀着他的肩,仰头看他,“你若是不想让云儿嫁给巴里坤,亲自去突厥不就好了吗?小东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诺力一直都不喜欢蒙塔。他打定主意要让那云嫁给巴里坤,我也没办法。”

    我盯着他,起先他有些出神,后来大概察觉到我的视线,变得有些局促,“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不老实。”

    他坐起来,拿背影对着我。脊梁是一道轻巧的弧线。

    我贴在他的背上,双手环到他身前,“蒙塔要想做王,必须得娶那云。而边境真要平息下来,那云必须与蒙塔联姻。这是两国和解的唯一途径。但是你又怕他们一旦和解,霍勇就不会再给我们安宁的日子了,对不对?”

    他双手覆在我的手背上,沉吟了半响才说,“暖暖,你可知……”

    “我知我知。”我枕着他的腿,伸手细细描摹着他英俊的轮廓,“兼爱,非攻。这几年,西北的百姓已经够苦了。可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战争也是洪水,荡涤人心,洪水过后,才能万象更新。现在,我们的国家,不正是需要洪水的时候吗?我哥哥,太过于儒弱,要想救万民于水火,靠他不行。”

    他的笑容舒展开,一把擒住我的手,“暖暖,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劝我。”

    鸽血红在我的手指上,璀璨光芒一如往昔。

    “我就算不相信父皇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眼光。我可从来不后悔。”我仰起头,热切地吻住了他。

    波澜

    等我身体大好的时候,李悠召回了小东,准备亲自去一趟突厥的王庭。

    自我认识那云,至今五年了。她和蒙塔一直是我心中未能完满的心愿。从突厥和龟兹开始打战,到最终在安拉城决战的三年里。他们隔着国仇家恨,隔着烽火硝烟,情比金坚。

    “公主?”小陆子叫了我一声,我回头,看见刘浣把姝儿抱来了。

    小宝贝正在熟睡。粉嫩的拳头抵在嘴边,嘴角还有一道水渍。她的嘴巴抿了抿,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了一片自然的阴影。美好得像是我的一个幻觉。

    我轻声对刘浣说,“辛苦你了。”

    女子的身体因为正在哺||乳|的缘故,有比往日更加丰满的曲线。她摇了摇头,把姝儿额上的头发掠好,对我笑道,“很可爱的小公主。”

    我轻轻摇着姝儿,“小东这两天就会到炎凉了。近两年他事务缠身,你们夫妻聚少离多,委屈你了。”

    “男儿志在四方,算不得什么委屈。”刘浣不在乎地说,“那个闷葫芦,就算在我身边,也跟不在时一样,好没趣。”

    她这话,三分嗔怪,两分娇态,听得我和小陆子相视而笑。小陆子说,“东大人心里疼夫人和小姐,嘴上却说不出来。我们这些下人啊,都看在眼里。夫人生小姐那会儿,东大人特意从突厥赶回来,在产房外直打转。不过,要不是夫人这样的巾帼英雄,奴才还真不知道东大人的一颗心要飘到哪家去。”

    突厥和龟兹之战的三年里,刘浣和小东并肩作战,患难与共。说他们是恋人,倒不如说是战友。战争刚结束的时候,小东喊刘浣都是“刘督军”。而刘浣则喊小东,“东大人”。这对夫妻别别扭扭的,时常被我们取笑。

    时光真快啊,一晃眼,他们的女儿比我的姝儿都大了。

    李悠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只静静地看着我们。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不知道他已经站多久了。刘浣和小陆子忙向他行礼。他对刘浣有不同于别人的亲切,大概还是记得五年前的照拂之恩,“小东快到了,李旦他们都在门口等他,你不去?”

    “啊!”刘浣轻叫了一声,也顾不得行礼,迅速跑了出去。

    小陆子见状,也躬身退了下去。

    李悠走到我身边,用手背摸了摸女儿的脸,轻声道,“小宝贝睡得可真香。来,给爹抱抱。”

    我把云姝放进他怀里。他一个大男人,抱孩子却有模有样的。不过,锐儿和想想也都是他手把手带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父女的感应,姝儿一到李悠的怀里,就睁开了大眼睛,兴奋地挥舞着小手,一直笑。

    “小宝贝,看到爹爹是不是很高兴?来,喊声爹。”他轻轻地拍着她,眉梢眼角都是柔和的笑意。当爹的男人,是不是特别有魅力?我都有点嫉妒了。

    我拿手帕把孩子嘴角的口水擦掉,轻拍李悠的肩膀,“瞧你,又不是第一次做爹。她才多大,怎么会喊?”

    他把云姝高高举起来,云姝笑得更大声了。依依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恩,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人。”李悠仔细地端详着她,好像自言自语。

    “喂!”我恼了。问他三遍什么时候去突厥,完全当做没听见。

    “小陆子,快进来把小姐抱走!”我冲门外喊。小陆子连忙进来,躬身举起手,“王爷,请把小姐给奴才。”他偷偷看了我一眼,对李悠说,“王爷不妙,公主好像生气了。”

    某人这才回过神来,忙把云姝交给他带走。

    我转身到书桌后面,拿起一本胡语的易经看起来。

    “暖暖。”某人贴过来。

    “干嘛?你不是不理我么?”我背对着他,不理。

    “我错了。”他俯身抱住我,附在我耳边说,“别吃女儿的醋好不好?她可是你生的呀。”

    我挣了挣,没挣开,索性任由他抱着。

    “跟我一起去突厥吧?”他沿着我的耳根,一路往下吻。我被他弄得很痒,转过身去按住他,“喂喂喂!”

    “恩?”

    “你好好说话不行吗!”

    “是。”他把我抱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然后把我放在他的大腿上,环抱着我,“跟我一起去突厥。孩子们交给安姑姑和小陆子。如何?”

    “你怕那云不听你的?”

    “她性子刚烈……我怕劝不动。外公年纪大了,不再适合长途劳累。你跟我去,怎么样?”他轻点着我的鼻子,笑道,“当然,那些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私心是,我这个老男人不想跟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妻子分开。”

    我瞪他,“越老越没个正经。在你眼里,突厥和龟兹打得你死我活是小事,民不聊生是小事,霍党迫害忠良是小事,那蒙塔和那云能不能在一起,就更是小事了。”

    “谁说这些都是小事?”

    “你总是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谁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撇嘴。

    他难得认真地说,“暖暖,这些事,是当前的人力无法扭转的。我在意或者心痛,都无法改变什么。你要相信,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也希望能成全大多数人的幸福。”

    我点头,“好吧,我陪你去突厥。”

    他笑起来,“你也太好说服了吧?”

    “没办法,谁让你是我的男人呢。”我趴在他怀里撒娇,“悠,我们好久没有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了。”

    “恩。”他低头吻我,缓慢而深入。好像品尝一口美酒。

    我的裙角忽然被人拉了拉,惊讶地低头去看,李锐正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拉着我。

    我和李悠都很挫败,无奈地放开彼此。我好脾气地俯身问,“锐儿,怎么了?”

    “娘,对不起,但是有件事很急,需要爹爹去解决一下。”

    “怎么了锐儿?”李悠问。

    “姑爹好像倒在后门呢。”

    我和李悠大惊。李悠抱起锐儿,我们一起向后门走去。后门外,想想正蹲在一个人影旁边,看见我和李悠,连忙跑过来,“娘亲,爹爹,姑爹好像睡着了。”

    我们看过去,蒙塔倒在地上,双目紧闭,他的马还在他身边不安地走来走去。

    李悠过去查看了一下,对我说,“轻伤,可能还中了迷|药。暖暖,帮我把外公叫来。顺便把儿子们都带走。”

    “好。”我拍了拍锐儿的肩,“锐儿,去告诉小陆子来后门帮爹。告诉了之后,自己回阿姆那里去,不要把姑爹的事情告诉别人。”

    “恩!”锐儿跑开了。

    我把想想抱起来,因为他走路还有些不稳。他抱着我说,“娘亲,姑爹不要紧吧?云姑姑说要生小妹妹给我玩的。”

    “乖,不要紧。爹爹会救他的。”

    想想乖巧地靠在我怀里不再问了。我去了外公的房间,外公正在喝茶,看到我和想想来,高兴地站了起来。

    “大阿公,姑爹在后门,爹爹要你去。”想想说。

    外公的脸色马上沉了一下,“我马上去看看。”

    我抱着想想在房里等消息,直到掌灯时分,李悠才回来,脸色并不好看,“蒙塔去突厥王庭,要强行把云儿带出来,但被诺力发现了。”

    “悠,我有件事不明白。突厥也用迷|药吗?”我把睡着的想想放在榻上,盖好被子。

    他看了一眼想想,才说,“那云可能,怀孕了。而且,诺力软禁她,也许有别的目的……”他的脸上,难得地浮现了一层担忧,“暖暖,你别等我了,我得再出去一趟。”

    虽然他让我先睡,可我怎么睡得着?一直等到半夜,半梦半醒间,刘浣找来了。

    她一进门,就问,“王爷不在?”

    “恩,晚上的时候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低声说,“小堂,情况不太好,突厥可汗可能异心了。”

    “怎么会?!”

    她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我,“我爹突然给我来了封密函,说的话我并不是很明白。但其中有一句是,‘突厥可汗定然不会同意与龟兹的联姻。李悠只等大兵压境了,你呆在炎凉还有什么意思?’”

    我一惊,迅速地把那封信看了一遍,觉得刘岩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如果诺力已经归顺于霍党,或者与霍党有了什么交换,我们前去突厥,不正是羊入虎口?更何况,他信里的意思是,大兵压境?压哪里?

    “可能王爷表示了希望突厥与龟兹联姻的意思,赤京那边知道了,准备阻止西北的大一统。”

    我焦躁起来,刘浣也很急。我们一起坐着等李悠,一直到了天明。

    李悠和小东一起回来,看到我和刘浣双双愣了一下。

    “正好。你也在这里。”李悠用寻常的口气,对刘浣说,“我要去一趟突厥,你和小东留在炎凉城,负责部署防务。”

    刘浣说,“王爷,您不能去突厥,因为……”

    李悠抬手,“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们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有话跟暖暖说。”

    小东把刘浣拉出去,李悠上前一步,俯身便抱着我,“暖暖,有件事须和你商量。”

    “你说。”

    “我……若不打算再对霍勇退让,必定要起兵反他。但是,一旦我起兵,将来的形势便不再能由自己掌控。我的意思是,你们李家的江山……”

    我捂住他的嘴,点了点头,“我知道。”

    “不要这么快回答我。决定权在你的手里。”他停了一下说,“或者等我从突厥回来,再说吧。”

    “你从突厥回来?难道不是我们一起去?”

    “暖暖,你要留在炎凉城。”

    “我不。”

    他按住我,“按照我目前所掌握的最新情况,突厥现在很危险。我和蒙塔,没把握说服诺力。”

    “我不。我的马术已经很好了,突厥话也没有问题。我不给你添麻烦。但是你必须带上我,你若是不带着我,你就别想去!”

    他看着我,目光比我的更坚决。我毫不示弱,转身去榻上抱了想想,“你要是非自己去,我当然拦不住你。但是,去之前,写好休书,就算你能回来,我也保证你见不到我们母子了!”

    我抱着想想往门外走,他疾走几步,从身后把我们抱入怀中,紧紧的。

    想想醒了,用手揉着眼睛,“娘亲,你怎么眼眶红红的?爹爹欺负你了?”

    我把头埋进他温暖的小怀抱里,他乖巧地抱着我,“爹爹,你不要把娘亲弄哭。不然想想就不爱你了。”

    “暖暖,你明知道我不能……”

    我抱着儿子,转身靠进他的怀里,他抱着我们,亲吻我的额头,“好,我带你去。”

    稚子无知,高兴地拍了拍手。

    大兴五年,一场血雨腥风,悄悄拉开了帷幕。

    解困

    我们三人在众人的担忧之中上路去了突厥。为了行路方便,我们都骑马,皮皮和我已经很有默契。当然,偶尔它还是会耍耍酷,发发脾气。

    蒙塔一直愁眉不展。李悠试图说些话来缓解他的情绪,但都没有成功。

    其实他的心情,李悠应该是最能理解的。妻儿身陷囹圄,这情景何其相似。

    草原的天气多变,上午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下午时已是乌云滚滚。一望无际的草原,看不到什么地方可以躲雨。李悠就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递给我,“暖暖,挡着头。”

    我本来不想接,因为他在披风之下只穿了一件长衫,很单薄。但他很坚决,我只好乖乖地接过来。

    地平线上忽然有了一道浓重的黑影,那黑影越来越大,变成了人和马。

    零散的打斗声传过来,还夹杂着几句突厥话。李悠策马到我身边,蒙塔则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只听其中一个我很熟悉的声音说道,“可汗凭什么这么对待我们!我们没有错,错的是他,是他!”

    那是巴里坤浑厚的嗓音。

    另一个声音有些老迈,“巴里坤,你先杀出去,不要管我!”

    “父王!”

    那一群人马往我们这里迅速移动过来。靠近了才看见,巴里坤和一个男人被围在一个包围圈的中间。保护他们的骑兵被绑着红色头巾的骑兵打倒,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男人大概因为上了年纪,体力也有些不支,正重重地喘气,但一双眼仍凶狠得像是捕食的秃鹫。

    “暖暖,你在这里等我。”李悠握了握我的手,就要策马上前,我拉住他,“你又不会打架,凑上去干什么?”

    他安抚似地拍了拍我的手背,骑着安安飞也似地冲进了包围圈中。

    本来混战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李悠挡在男人的前面,缓缓扫视周围的骑兵,“你们都是可汗的亲兵?是可汗下命令要你们杀谷浑王的吗!”

    那些骑兵面面相觑,没有人敢说话。

    天空中的云像是一块巨大的黑布,电闪雷鸣。

    “说!”李悠大喝一声,马上有骑兵小声地应道,“是的……”

    李悠一手执着马缰,神色凛然,“你们都是草原上的勇士,你们的本事不用来抵御强敌,不用来保护家园,却用来残害自己的族人,我替你们羞愧!今天这件事情让我碰上了,我就不会不管。巴里坤,借你兵器!”

    “好!”巴里坤把手中染血的长刀抛给李悠。

    骑兵们纷纷往后退了一步,连他们的坐骑都发出了不安的声响。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但也只能用双手捏紧马缰。他要干什么?他一个人要对付这么多的骑兵?他简直是疯了!

    “阿尔斯兰……”骑兵中的一个人试图解释什么,但李悠双腿一夹马肚,冲进了骑兵的包围圈之中。

    他扬起刀,刀光在他脸上投下一道银光。“叮当”几声,几个骑兵手中的兵器就插进了草地上,或是直接飞了出去。他并不取人性命,而是在媲美闪电一样的速度中,卸掉了那些骑兵的武器。他的招式太快,骑兵们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的兵器早就不见了。

    包围圈顿时乱作一团,马蹄声凌乱。只有那一道挥舞的刀光,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雨哗啦啦啦地落下来,天地雾茫茫的一片。李悠从容地回到巴里坤和谷浑王的面前,直面着被他卸了兵器的数十骑。四周死寂。

    “回去告诉你们的可汗,我马上就去王庭拜访他!”李悠把手中的长刀扔还给巴里坤,口气仍旧清淡。好像他刚才什么事都没做一样。

    骑兵们先是愣怔了一下,而后惊叫着,纷纷调转马头,向着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阿尔斯兰,我巴里坤又欠你一份情!”巴里坤拍了拍胸口咆哮道。我连忙策马到李悠身边,不管不顾地飞扑了过去。他忙伸手接住我,我稳当地落在他的身前,紧紧地抱着他。

    “暖暖。”雨把他整个儿淋湿了。我把头上的披风拉到他的头上,同时盖住我们俩,仰起头就狂吻他。我用力咬他的嘴唇,又用手打他。他握住我的拳头,从喉头发出一声轻笑,“傻丫头,我没事。吓到了?”

    “你又骗我!”

    “我怎么骗你了?”

    “你会武功,你明明就会!不是只会摔跤那么简单!”

    他低头亲了我一下,拍了拍我的背,“好暖暖,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说着,就把盖在他头上的披风重新移回到我的脑袋上。

    “巴里坤,我们必须得找一个地方避雨。”李悠倾着身子,把我整个儿护在怀里,挡着风雨。

    “我们不直接去王庭吗?”巴里坤在暴雨中大喊,企图让自己的声音更清晰,“这里过去,一天就到了!”

    “这雨太大了,我女人的身体受不了!”

    巴里坤看我一眼,“好,我知道这附近有一个牧民区,你们都跟我来!”

    李悠对落单的皮皮吹了一声哨子,我们跟在巴里坤的后面,全体飞奔了起来。

    热情友好的突厥人,把我们让进了最大的帐子里。突厥姑娘拿了一套干净却有个补丁的衣服给我换,“若不是这几年打战,原本可以拿出更好的衣服来,您可千万别嫌弃。”

    “不会,谢谢你。”

    我换好了衣服,走进帐子里,四个大男人围在火堆前,三个人脸上都是愁云。李悠看到我进来,对我招了招手。我在他身边坐下,他把一碗热腾腾的东西递给我,犹豫,“羊奶,能喝的惯吗?”

    “你喝得惯,我自然就喝的惯!”我豪迈地说。虽然那味道闻起来十有些奇怪,我还是毫不畏惧地喝下去。可当马奶的味道刚在嘴里蔓延开,我就忍不住一口吐了出来,“咳咳咳……这味道好奇怪……”

    李悠叹气,“早就说过……”

    “说过什么?”我瞪着他,他摇头不说了。

    “这么危险的地方,带个女娃子来做什么?!”对面一个稍显老迈阴鸷的声音响起来。我循声看过去,只见谷浑王盯着我,银黑相杂的络腮胡子,显得他更加得凶狠。这就是突厥最为善战凶狠的谷浑王,我久仰大名了。

    我要说话,李悠把我按进怀里。

    谷浑王“哼”了一声,又对蒙塔说,“就是这个龟兹人惹出来的祸,你还敢把他带来?突厥全是被你们这些人搅乱了。汉人,龟兹人,突厥人,各个唯恐天下不乱!”他起身出去,巴里坤没叫住,正要去追,李悠站起来说,“巴里坤,你留在这里,我去。”

    “兄弟,真是对不住,我父王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李悠轻轻摇了摇头。我不乐意,拉着李悠,李悠摸了下我的头,还是跟出去了。

    剩下我们三个,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阿尔斯兰家的媳妇,上次见你,你的突厥话还没有现在这么好啊!”巴里坤笑吟吟地说。突厥人就是这样,生性豁达,碰到再惨烈的事情,他们也有法子高兴起来。

    “我有名有姓,我叫李画堂!”我没好气。

    巴里坤摸了摸头,“好,画堂,你真勇敢。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也敢来。”

    “没办法,我总不能看着阿尔斯兰和那云不管吧。”我看了低头闷声不吭的蒙塔一眼,“那云都有孩子了,一个人肯定很辛苦。”

    “说起这个我就有气。我们草原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爷爷的,真不知道可汗是怎么想的?那云公主摆明了不喜欢我,他非要赐婚,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巴里坤挠了挠头,“本来我也是要去找阿尔斯兰的。这件事非他出面不可。现在的突厥,唉,真是乱死了!”

    蒙塔抬起头来,用生涩的突厥话说,“那云,好吗?”

    “好什么好?我跟父王去王庭,劝可汗不要一意孤行,跟汉人的那个什么将军有所勾结。他非但不听,还要拿下我跟父王。那云公主想要劝,可汗更生气了。唉!都是什么事!”

    蒙塔用手抱住头,哀嚎了一声,猛地起身站起来。我连忙叫住他,“蒙塔,你去哪?”

    “我不能再等了,我要去救那云!”

    “唉,你坐下啊!”巴里坤站起来,就像堵人墙。他挡在蒙塔面前,“你去没用,这事必须得阿尔斯兰去解决。可汗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见去,他就怕阿尔斯兰一个!”

    我也劝道,“蒙塔,你已经试过了,突厥的王庭是什么地方?能任由你来来去去?反正我们都来突厥了,能不去救那云吗?”

    “是啊。坐下坐下!”巴里坤按着蒙塔的坐下,自己则又往火堆里添了一块干柴,“要我说,那云就该跟了你。不仅突厥和龟兹的事情解决了,以后也省事。你那两个哥哥,都不是什么好货!”

    “你!”蒙塔皱眉。

    巴里坤不以为意,“我有说错吗?同样是负伤,龟兹王的伤轻得多。你那两个哥哥却巴不得龟兹王死,死了正好可以把龟兹国给分了。哼,这不就是汉人最希望看到的吗?”

    蒙塔不说话,只盯着火堆。巴里坤见状,也不说话了。

    雨下到晚上,总算是停了。突厥姑娘把我领到休息的大帐,床都已经铺好了。

    说实话,嫁给李悠这么久,我从未像这次这么劳累过。所以刚沾上床,马上就睡了过去。梦里冷热交替,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挠痒痒。我困倦地伸手去推,手却被抓住了。意识清晰了一些,睁开眼睛,借着不远处微弱的烛火看他。模糊的轮廓,只有一双眼睛,燃烧着毫不遮掩的情、欲。

    他低头吻我,从脖子到胸口。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着一物,像是放在案板上待宰的一尾鱼。

    “嘶,疼!”我伸手去拉他,几声呻吟溢出来。从怀上云姝,到生下她,身体一直不好。几乎有整整一年的时间,我和李悠都没有亲热过。虽然有情难自禁的时刻,但比起以往,总是克制了许多。

    此刻,他虽然温纯,但嘴和手,都有些不同于往常的蛮横。像被禁锢了太久的猛兽被放出来,咬得我胸口生疼。

    我本来打算乖乖地配合他,毕竟我也想他。可是当他进入身体里的时候,那种像第一次一样,被狠狠贯穿的感觉,还是让我产生了抵触的情绪。“你这个狠心的家伙!”我咬牙切齿地推他。

    “暖暖。”他吻我的耳朵,轻抚我的背,动作却没有丝毫放缓。可这一声呼唤,泄露了他的情绪。我妥协了。

    我们对坐着,用最激烈的方式融合。我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他背上的皮肉里,情动的时刻,还差点咬掉了他的耳朵。

    他心里有事,他不是神,他只能借由这样的结合,来舒缓自己的情绪。所以他凶狠,更像是一种发泄,而承受这些的我,不是不心疼。但心疼归心疼,这只野狮子也太狠了。第二天醒来,我不仅腰酸背疼,连腿都张不开,全身还没一块好肉。

    这样,还怎么骑马?

    他吻着我的背,小声道歉,“暖暖,对不起……”

    我哼一声,不回答。

    “生气了?我保证下次轻些……男人总有情难自禁的时候。”他的手又在不老实,我转过身狠狠咬了他肩膀一口。这下,彻底冷静了。

    吃早饭的时候,那三个男人都用很怪异的目光看着我们俩。我被看得如坐针毡,李悠却怡然自得,胃口还很好。

    吃完早饭,我们准备启程去王庭。趁着李悠去牵马,巴里坤笑嘻嘻地凑到我身边,“阿尔斯兰很棒吧?炎凉第一宝呢。”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们昨晚太激烈了。吵得我们都没睡呢。”巴里坤暧昧地说。

    “啊!”我捂着脸,跑到李悠身后,“咚”的一下把脑袋埋进他背上。丢人!丢到草原来了!

    李悠把安安牵出来,回头说,“怎么了暖暖?”

    “都是你,都是你!”

    他把我抱进怀里,不解地看巴里坤。我快哭了,“他们听见了,他们都听见了啦!”

    “恩,你昨晚是叫的大声了点。”他轻声说,“听到是正常的。”

    我简直要气炸了,张牙舞爪。

    “好好好,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行吗?”他按着我,对巴里坤说,“兄弟,我女人脸皮薄,你别逗她了。否则,回头我得遭殃。”

    “兄弟,你堂堂的草原第一勇士,还怕女人?”

    他看着我,笑道,“怕。但就怕这一个。”

    魂断

    突厥虽然有的地方已经像中原一样,建起了固定的城池。但匈奴的王庭依然保留这个北方民族古老的传统,建在一片水草丰美的地方。

    我们下了马,王庭的守兵们一下子蜂拥过来,把我们团团围住。李悠牵着我,无所畏惧地往前走,那包围圈就紧紧跟着我们移动,但没有人敢动手。其间有个不怕死的士兵试图冲上来,李悠一个眼刀过去,那士兵马上又缩了回去。

    我们就这样浩浩荡荡地进入突厥的王庭。主道两旁的大小帐子里钻出了很多人,他们在守兵们的阻挡下,在道路两旁汇成了黑压压的人群。

    我有点紧张,紧紧地握着李悠的手,我们的脚步声在一片静寂之中显得特别地突兀。前面的主帐里面走出来几个人,为首的是诺力。他看到我们,有些惊愣,先是环视了一下,而后目光落在李悠的身上。

    李悠停下来,包围圈也停了下来。

    诺力一挥手,挡在我们前面的士兵就往两边退开。

    “阿尔斯兰,我知道这些人加起来,也都不是你的对手。”诺力向我们走过来,声音低沉,“但兄弟,我自认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你别叫我兄弟!”李悠高声喝道,脸颊因为发怒而绯红起来。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但与其说是生气,但不如说是痛心更为贴切。

    “诺力,你身为突厥的可汗!你不管你的人民,反而去与汉人的j党勾结,你太让我失望了!”李悠怒气冲冲地往前走,那些士兵欲冲上来挡住他,他吼了一声,把他们一把全推到地上。

    诺力身边的贴身护卫挡在诺力身前,也被李悠毫不客气地摔了出去。

    诺力丝毫不退。李悠逼到他身前,高高地扬起拳头。

    “兄弟,你不给我个机会解释吗?如果你觉得我该死,我眉头也不会皱一下。”诺力长叹了一声,闭上眼睛,也不打算躲避李悠的拳头。

    李悠扯着他的领子,缓缓地把拳头放下来,恢复了冷静,“你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能原谅你的理由。否则,我们今生就不再是兄弟。”

    “那你们先随我进来。”诺力看了我们一眼,抬手道。

    李悠率先跟着他进入主帐,我们几个人也跟在他后面依次进入主帐。诺力恭敬地请我们坐,还让人奉上了香浓的羊奶。谷浑王本来不买他的帐,他使劲地拜了拜,才勉强坐下来。

    “兄弟,你要知道,我这个可汗当得也不容易。”诺力喝了一口羊奶,捧着碗说,“就我们现在手上的羊奶,也是今年为数不多的食物了。今年的草长得不好,水又一年比一年干涸。许多牧民都为了躲避天灾,住到了城池里。但我们常年逐水草而居,无法放牧,在城池里根本没法生存。所以我需要钱,需要很多的物资,否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子民饿死!”

    我抿了一口羊奶,又偷偷吐掉,这东西的味道,我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可汗,这就是你与那姓霍的相勾结的理由么?他们给你送来几个美女,送来几匹布,你就相信他们真的会把炎凉等几个边境的城割给你?”谷浑王大声地说。

    诺力把手里的碗放下来,对谷浑王拜道,“叔叔,您真是误会我了……什么美女,什么布匹?那都是谣言。我一直与他们周旋,就是想多争取些时间。你看,在王庭生活的人民,不是都好好的吗?”

    谷浑王哼了一声,把碗里的羊奶一口喝掉。

    “放开我,你们让我进去!”帐外有人喧哗,诺力高声说,“什么人在外面?”

    “哥哥,您不能再昧着良心了!阿尔斯兰,你在里面吗?那马奶被下了药,千万不能喝啊!”

    我听清楚了,是那云的声音。众人皆是一惊,李悠和蒙塔率先站了起来,可明显药力发挥了作用,他们都瘫软回原位上。

    李悠倒在地上,伸手指着诺力,“你!”

    “悠!”我跑过去扶着他,对诺力怒斥道,“诺力,我们所有人都看错了你!你不仅侮辱了突厥人,你也侮辱了把你当成兄弟和朋友的人!”

    诺力仰天笑了两声,入口的帘子被人掀开,那云强行闯了进来。

    蒙塔用龟兹话喊了一声,那云扑到他身边,紧紧地抱着他。

    “兄弟?朋友?我父汗跟我说,坐上可汗这个位置,就没有什么兄弟朋友了!”他回到铺着虎皮的主座上,缓缓扫视众人,最后停在了李悠的身上,“兄弟?别开玩笑了。你富可敌国,何曾见你用你的钱帮助过被你称作兄弟的我?你只会用钱来让那些愚蠢的人,对你那微不足道的功绩口口相传。他们说你是神,你是最伟大的忽底,可那又怎样?还不是为了可笑的感情,如今被我攥在了手心里?你苦心经营的炎凉城,我势在必得!只要把你和这个公主交出去!”

    李悠捂着胸口,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扑在地上的毛毯子,手背上的青筋都显了出来。

    “你不能这么做!”巴里坤咆哮道,“诺力,我和父王尊你为可汗,不是让你为所欲为的!你别忘了,在我们的地方,还有五万的精兵!你要是一意孤行,我们将不再效忠于你!”

    “你给我闭嘴!巴里坤。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父汗曾属意你继承这汗位。你们是我的敌人,全部都是!你以为,我会放你们活着离开么?”诺力猩红着眼睛,站到主座上张开双手狂笑着。我看他的神色不太对,对李悠说,“悠,诺力好像不太对劲。他的心智好像都乱了。”

    李悠锁眉,看向诺力。

    “啪啪啪”帐子的侧帘忽然被掀开,一个人影从帘子后走了出来,还在拍掌。

    他长得是一副人的皮囊,却有野狼般的内心。一旦被他的眼睛盯上,你就会觉得掉进了地狱。

    “啧啧,真是太精彩了。好久没看到这么有趣的戏了,你说是不是啊,小阳春?”他回头一笑,用扇柄挑着一个人的下巴。我惊诧地看过去,那张乍看之下酷似我的脸,冷冷地扯出一个笑容。

    “将军不就爱看别人自相残杀吗?”

    杜雪衣是小阳春?杜雪衣竟然是小阳春!

    我的脑袋轰地一下炸响。我爱看戏是谢明岚带的,我会去听小阳春的戏也是听他说起的。如果杜雪衣是小阳春,此前种种,此后斑斑……是啊,人世间哪有那么多的情不知所起?!

    “霍羽,人全在这里了,契约呢?”诺力用汉语叫道。

    霍羽撑开扇子摇了摇,缓步走到众人之间,阴戾地笑道,“哪来的什么契约?诺力可汗,不是我说你,这个突厥的王,你还真当不了。你还不如他呢。”霍羽指着瘫在地上的巴里坤说。

    “你!”诺力要上前,忽然痛苦地用手捂着胸口,嘴角滑下血丝,“霍羽,你这个王八蛋,你下毒……害我!”

    “哥哥!”那云扑到诺力的身边,“你振作一点!”

    巴里坤咬牙,同样用汉语对霍羽说道,“我就知道是你!你冒充什么劳什子的商人,混到王庭里来,说要给可汗什么药治病。可汗明明就是被你给害死的!”

    “别这么咬牙切齿的大个子。现在的你,可不是我的对手。”霍羽用扇子拍巴里坤的脸,巴里坤喊道,“我要杀了你!”

    霍羽敲了下巴里坤的脑袋,“劝你还是省省吧。”然后走到我和李悠面前,蹲□来,摇摇头,“瞧瞧我们伟大的忽底,无所不能的神,现在像条死狗一样躺在我的面前。是啊,当年的安拉城是我屠的,我知道那曾是你的故乡。你一直对我怀恨在心,可那又能怎样?现在你在我手里,突厥和龟兹分崩离析。你自以为你聪明,可惜,也只是个满口仁义道德的笨蛋而已。”

    “霍羽……!”李悠一手把我推到后面,忽然起身,用另一只手掐住了霍羽的脖子。

    形势变化得太快,我们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霍羽也是大惊,伸手要挡,李悠却加重了力道,“别动,再动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你走不了,外面都是我的人。只要我现在高喊一声,说你们要杀了突厥的可汗,你觉得你们走的了么?!”霍羽说话变得很吃力,双手本能地握着李悠掐着他的手。

    李悠把他举了起来,满眼喷火,“当年我王父不该一时不忍,留下你这个祸害!如果你想活,马上把解药交出来!”

    霍羽的脸已经变成了紫红色,声音从牙缝里面出来,“你……休……想。”

    “我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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