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第84部分阅读
金竹密语 作者:肉书屋
晚,她都会梦见这个看似顽劣却心思单纯的男子,就那么站在自己眼前,一点点消失。
月罂躺在榻上,却并未合眼,而是一直注视着对面榻上的男子,觉得心里满满的。虽然不能与他相认,可只要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知道他此时安好,她便觉得满足了。
第二天一早,月罂还在幽会周公,就感觉有人在踢她。懊恼地揉了揉眼睛,却见童昕已经穿戴整齐,脸上黑沉,估计在他眉间画个月牙,绝对就是包公转世了。
从逃难开始,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总是会梦到杂七杂八的事,或是逃亡,或是追杀,或是熊熊烈火,或是那个冷清的皇陵。唯独昨晚,她什么也没梦到,睡得很沉、很踏实。月罂一脸呆像地坐在榻上,显然还没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熟悉的男人,无意识地问道,
“你怎么穿着铠甲?spy吗?”
她过去也常常爆出个前世的词,身边的人也都习惯了,都当她胡言乱语罢了,如今她只当还在园子里一样,这才脱口而出,完全没想到后果。
她不说还好,话音刚落,童昕脸又黑了几分,略微弯下腰,与她脸对着脸,看着那张呆滞的睡脸,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两下,阴森森地说道,
“我一点也不累,看来你很累的样子……”
月罂缓缓地点了点头,抬手打了个呵欠,觉得身子却是乏累得很。
童昕气得火冒三丈,亏他昨天还将这小子抢了来,谁知是这么个懒蛋。想到这掐着她的脖子直接丢到了地上,低吼道,
“给我出去跑一个时辰跑不完不许吃早饭”这叫怎么回事
月罂坐在地上直发懵,仰头看着童昕那张近乎扭曲的黑脸,这才慢慢清醒,她四下打量了一番,猛然间意识到此时的情况,缓缓地眨了眨眼,坏了……
想到这噌地跳了起来,三下两下穿好了衣裳,蹬上靴子之后麻溜地跑了出去,动作那叫一个快,简直和快进的速度一样。
这回反倒是童昕愣住了,看着一溜烟跑走的家伙,诧异地呼了口气,这小子真奇怪啊,刚才那是说梦话么?他今早要去点兵,也没多想,带着长剑就出了营帐,然他刚揭开帘子就停住了脚步,那小子刚刚说了什么?怎么听起来怪怪的,现在想想并不像是在问自己累不累呢……
月罂来到这营地的第一天就意识到了何谓魔鬼训练。与这里相比,她前几日住的大营简直快乐得如同天堂,与这些士兵相比,自己先前被童昕训练只是小菜一碟罢了。怪不得“北苍鹰”这个名字让敌人闻风丧胆,原来平日里竟是这么训练的。
这里的每个士兵都是精锐,每个人都是层层选拔才会被挑选进来,月罂忽然觉得有些庆幸,就凭自己那点能耐,竟然阴错阳差地进了这个营地,实在侥幸。
可以说,童昕训练人的时候面冷心冷,并没有半点平时的随和。一个动作不到位,那就拉出来单练一个时辰,再不过关,那就再练两个时辰。这一整天她也不知道单独吃了多少顿小灶,最后整个练兵场就她一个在夕阳下练习。
她仰头望了望天边的残霞,忽然诗兴大发,叹息道,
“自古红颜多薄命,现今最苦穿越人呐……”
正在她感叹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熟悉清朗的声音,
“怕苦就别来当兵,回家娶个媳妇抱孩子不就好了”
月罂咧了咧嘴,上辈子绝对和他是冤家,怎么总被他逮住。讪讪地回头看去,果然是童昕那张黑脸,于是尴尬地笑道,
“有感而发、有感而发,并不觉得苦……”
童昕浓眉微挑,斜睨着她假惺惺的模样,忽然想起有个人也常常这么没心没肺的讨好自己,不由得嘴角轻勾,竟然起了捉弄之心,
“当真不苦?”
“不苦不苦。”月罂连连摆手,生怕他将她赶回大营,那就更不好混出头了。
“那好,俯卧撑五百个,做完再吃晚饭”
月罂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做到“目光如刀”,这样她就可以在这可恶男人身上戳一百个窟窿了不行,坚决要戳一千个她练了大半天,中午吃的那点东西早都消化完了,此时饿得前心贴后背,竟然还要再做五百个俯卧撑
她真想跳起来揍他一顿,可是打不过;她真想指着鼻子骂他魔鬼,可是她不敢……于是,累得灰头土脸的她只能默默地趴在地上,一个接一个地做了起来。
童昕闷笑了一声,看着这小子吃瘪心情竟然极度愉快,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邪恶,明明是个新兵,干嘛要这么虐待呢?不过后一想,虐待他是为了他的成长,嗯,自己是为了他好
月罂本还惦记着偷工减料,可一仰头,见对方正抱着肩膀为自己数着做了多少个,顿时觉得大脑充血,气得几乎昏死过去
第382章醉酒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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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醉酒调戏
折腾了一天,月罂觉得骨头架子都快散了,她懒洋洋地趴在地榻上,连一个小指头都懒得动,可偏偏那讨厌的家伙又过来惹她,
“喂你怎么不去吃饭?”童昕站在地榻旁,抬脚踹了踹她,漫不经心地问道。
月罂也不回答,仍趴在榻上装死。
“我看你这身子骨明显没嘴皮子利索,怎么,就训练了一天就坚持不住了?”童昕仍出言惹她,见她还是一动不动,只得俯低身子,偏头去看她是不是真睡着了。
不料他刚一弯腰,月罂突然跳起,反手扣住他的肩膀,抬起一条腿就向他小腹踢去,动作极快。
她实在是恼了,若在以前,就这么个折腾法她早就与他打起来了,可偏偏此时还要忍着。而她也尽量忍了,可这讨厌鬼还是一次又一次激怒她,简直是忍无可忍了
童昕没想到她还有这等力气,也想不到她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躲得稍微慢了些,小腹实实在在挨了一下,疼得他顿时皱了皱眉。他伸手刚要抓她的脚腕,可她却迅速退开,远远地站在他对面,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看你这反应也明显没嘴皮子利索”说完向他做了个鬼脸,得意洋洋地出了营帐。
童昕一阵气结,顿时瞪大了眼睛,这小子反了吗?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
不久之后,月罂坐在桌前吃饭,也不搭理对面向她吹胡子瞪眼的童昕,吃饱喝足之后转身就走,完全没理会这个目前的主子,也是这整个军营的副帅。
童昕无语地望天,自己这是带了个什么样的家伙回来才一天就惹得他火冒三丈他急匆匆地跟了出去,却瞧见月罂坐在不远处的土坡上,抬头看着星星。
正好也没什么事,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附近,也坐在了土坡上,仰头看着星星。看着看着,心里竟然平静了许多,也没刚才那么暴躁了。意识到这点,童昕忽然笑了一声,笑容却说不出的苦涩。
月罂本没打算搭理他,可听到他的笑声,忍不住偏头看去,见那双黑亮的眼睛灿如星子,灼灼地闪动着温润的光华,于是问道,
“你笑什么?”
童昕摇了摇头,索性躺在了柔软的草地上,轻阖上了眼睛。从回到军营开始,他就从未笑过,可此时此刻,他竟然真心的想笑一笑。就是这么一个只相处了一天的小兵,竟然能让他麻木已久的心发生了轻微的苏醒,对此,他实在有些不解。
月罂看他一脸享受的模样,不由得撇了撇嘴,还故作神秘呢,真懒得理他。她抱着膝盖看着天边的星星,还记得这个讨厌鬼说过,他喜欢星星,不喜欢月亮,因为星星聚在一起很快乐,而月亮只有一个,看起来太孤独了。
想到这,她不由得偏头又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现在过得算不算快乐,应该算吧,这里的每个人对他都是既崇拜又敬重,又整天与他一同训练作战,就像许许多多的星星一样,紧密地生活在一起,这样的他,应该不会觉得孤独。
童昕感觉到有异样的目光传来,忽然睁开了眼睛,正与她对上,两人均是一愣。他翻身坐起,敲了敲月罂的头,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以后别没大没小的,这营地里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不过出去可会被人笑话的”
“谁没大没小的?你做将军也没个做将军的样子,还怪起了旁人?”月罂打开他的手,显然不买他的帐。
“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和我这么说话”童昕刚平静下来,这又被她挑起了火。
虽说童昕在训练的时候不近人情,可私下里却极体恤手下的士兵,另外,他这人不拘小节,因此整个营地也都没大没小的,平日里跟他说话也可以勾肩搭背。不过像月罂这样一来就将他气得半死的人,从古至今还就她这么一个。
“我错了”月罂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又双手合十地向他俯了俯身子,顿时让他一阵诧异。又见她不以为然地转过头去,仍看着星星,忽然明白了她只是在敷衍自己
童昕郁闷地翻身坐起,可一见到她那双晶晶亮亮的眸子,气又少了一半。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之后,大步流星地返回了营帐。
这两日的训练依旧如第一天一样,月罂总是会被单独拉出来训练,而童昕对她仍然毫不手软。两人似乎较上了劲儿,你看我不行,我偏要做好;你觉得你行,我总会找到办法刁难你。
众人在训练之余看着这两个活宝一样的人,实在无奈。不过自从这小兵来了之后,副帅就不再折磨他们了,多数时候都是由阿武等人带头训练,众人对此也颇感欣慰。
这一日,月罂趁着休息的时间,来到了谭勇所在的营地,将他约出来之后聊了半晌。她本来想打听打听蔡将军的情况,可这一问才知道,蔡将军在分兵的第二天就出去打仗了,谭勇一直没见过,她听完不免一阵灰心丧气。
“你既然这么想跟着蔡将军,当初为什么不直接申请做他的手下?要知道咱风鳌国的军营里,有能力就可以自主选择的。”
月罂百无聊赖地和他坐在墙根底下,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土,无聊得紧,
“哎,当时傻了呗”
“那等蔡将军回来之后,你找个机会与他说说呢?到时候咱哥俩就又能在一起了。”
月罂微微一愣,随后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分都分好了,也不是过家家。”
谭勇“哦”了一声,略微有些失望。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忽听大营外传来一声号响,随后是兴高采烈地呼喊声,
“蔡将军凯旋啦”
月罂两人噌地站起,伸着脖子向大营外张望,只见远远地跑来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蔡将军。月罂兴奋地跑到了一个有利地点,和谭勇一同看着这位带着战利品回归的将军。
蔡将军到了营门外翻身下马,风尘仆仆地进了大营,根本没来得及向两边看。月罂皱了皱鼻子,心想着既然回来了就好,早晚有一天她要与他搭上话,想到这与谭勇告了别,独自回了营帐。
蔡将军此次出战夺了南月国一座城池,时间用得极短不说,还一个兵将都没有损伤,实在是大快人心。为此,风玄特地让几个大营一同为他庆祝一番,也好在训练之余乐呵乐呵。说起宴会庆祝,那些倚红楼的歌舞伎自然被招了来。
宴会当晚,月罂坐在童昕身后,眼巴巴地看着场中吹拉弹唱的女子,对风玄的这一做法实在有些不解。于是偷偷地向前挪了挪,小声问向童昕,
“我一直不明白,陛下对士兵们要求得极其严格,可为什么还要公然买下这些青楼女子?”
“难道你想让整个大营全当和尚?”童昕不以为然地端起酒碗,大口喝下。在这个军营中,即便召开宴会,也会有一部分人巡逻守望,这点倒是不必担心,所以他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饮酒。
月罂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果然是这样。她还以为其中有什么高深莫测的理由,像什么无间道、碟中谍之类的,原来都是她多想了。
此次招来的不仅仅是那十几个倚红楼的女人,还有些不熟悉的面孔。这些人或弹琴,或吹笛,或唱歌,各施手段,将这群士兵看得眼花缭乱。
此时夜色已深,一轮圆月挂在了天边,柔和地洒下光亮。衬着月光与酒香,月罂也有些醉了,她觉得此情此景太过美好,美好到不想去想那些讨厌的事。酒意上涌,她说话也开始不加考虑,歪着头睨视着童昕,见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场中歌舞,视线却像是没有焦点一样,忍不住小声问道,
“你说,这么多士兵,这舞姬可怎么分呢?”
童昕飞快地睨了她一眼,已然听出她话中的几分醉意,不免有些郁闷,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触手一片冰凉,
“你小子喝多了吧多了就回去睡觉,别在这儿说混话”
“什么叫混话啊你刚才不还说了么,不能当和尚,那我问问不也是正常嘛……”月罂捧着酒碗,像喝茶一样吹了吹酒的表层,看着一圈圈涟漪直愣神。
“你当所有人都有那种爱好呢”童昕见她酒醉后的模样憨厚,无奈地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长这么大的,才喝这么一点就醉成了这个样子。
月罂听完歪着头思索了一阵,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咧开嘴一笑,在童昕耳边小声问道,
“那你呢,你有没有那种爱好?”
童昕眉梢高高挑起,用力地敲了敲他的头,没好气地说道,
“废话一大堆快滚回去睡觉”
若在平时,月罂保证瞪他一眼转身就走,可此时喝了些酒,情绪又有些高涨,哪会提前离开?她索性又凑近了一些,这回是与他并肩坐着了。她随着乐曲左右摇晃着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他的肩头,傻笑着又说,
“我猜你保证有你这人一看就是个色狼”说完又歪过头向他咧嘴一笑,笑容说不出的灿烂耀眼。
童昕嘴角下拉,俨然有些不悦,看着她笑嘻嘻的模样,郁闷地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阴森森地问道,
“你小子是在调戏我吗?”
第383章无耻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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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无耻小人?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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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罂扬起脸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有着一瞬间的恍惚。多少次他们都是这样对视,一个厚脸皮,一个吹胡子瞪眼,吵到最后又和好,下次再接着吵,无休止地循环。可此时呢,她认得他,他却不知道是她,这种场景越熟悉,她越觉得心头沉重。本还是高高兴兴的,可说完这些,她心里没来由的发酸,乌黑的大眼霎时便蒙了一层雾气。
“喂”童昕见她有些不对劲,扣着她下巴的手晃动了两下,却不经意地将她眼睛里的一滴泪晃了出来,吓得忙缩回了手,心想着自己手劲儿也不大啊,怎么还给弄哭了这新兵就是麻烦,都跟刚断奶似的,想必一个个在家都是公子少爷的,惯都给惯娇贵了。
月罂虽说醉着,说话不经大脑,但还是有些意识的,忙抹了抹眼睛,急声道,
“这酒太辣了,眼泪都呛出来了”
童昕轻哼了一声,听她这么说也就信了,看样子还是个小鬼头罢了。不过,他对这个小鬼头确实格外看重,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总是想折磨她,看着她吃瘪又觉得心里舒坦,可刚刚看到她掉眼泪,心里竟然又有些不对劲,当真奇怪。
童昕摇了摇头,想着自己最近是不是不太正常,竟然以欺负人为乐,就和以前折腾那个坏丫头一样……可是,为什么又想到了她呢,好烦……
他拿起一旁的酒坛子,也没往酒碗里倒,而是直接灌到了肚子里。军营中的酒很烈,他喝得又猛,辛辣的液体直接滑入体内,一瞬间便有了些醉意。放下酒坛,他长呼了口气,目光有些迷离。
场地上那些花枝招展的歌舞伎,一个个跳着诱人的舞蹈,模样俊俏,躯体柔美,使那些许久看不到女人的士兵眼睛都开始发直,叫好声连连不断。童昕淡漠地看着这幅图景,对他来说简直太过熟悉,可是,他竟没有半点兴趣欣赏。每每这种时候,他都是抱着一坛子酒到远离人群的地方独饮。
“果然是你啊,小猴子”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来人坐在月罂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又笑道,
“怎么样,在这营地过得如何?如果觉得不怎么样就来我这边吧,哈哈”
月罂看向来人,眼睛顿时一亮,酒也醒了大半,竟然是蔡将军看来自己留在童昕身边也不错,果然能见到他,于是立即笑道,
“谢谢蔡将军关心,我过得挺好的”
“挺好的?那坏小子手底下的兵能过得好才怪呢”蔡将军哈哈大笑,完全不在意当着童昕的面损他。
“老蔡,这就是你不对了哪有当着我的面挖墙脚的”童昕不满意地低叫了一声,大咧咧地揽住月罂的肩膀,挑眉又说,
“这小子可是个可塑之才,凭我怎么折腾他,他都不吭声”
月罂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无语地望天,真想吼他一句:你也知道是在折腾我么
由于蔡将军的加入,童昕顿时来了兴致,两人边喝边聊,笑声不断。月罂本打算打个岔问问那日南月国发生的事,可无奈这两人聊得火热,根本没她说话的地方。郁闷地叹了口气,还是再等等吧。
她又坐了一会儿,忽然有些内急,见左右无人看着,便轻手蹑脚地离开了场地,偷偷溜回了营帐。
好在今日大多数人都来参加宴会,除了巡逻的士兵,各处都没有几个人。她直接进了营帐,到了里面的隔间。由于这地方平日里只有她和童昕两个人,所以她也不用再偷偷摸摸地跑出大营找地方解决。
这营帐最里面有个小小的隔间,用布帘隔开,平日都在这里洗漱方便,从外面是看不清楚的。月罂麻溜地解决了问题,刚起身系紧腰带,忽然听见有人进了营帐,且脚步声极轻,她顿时一惊,只当是童昕回来了,忙三下两下穿好了衣裳,探头看去,却是一愣。
来人身段柔美,面庞清秀,淡淡的妆容使她看起来如同出水的芙蓉一般雅致。这人正是红嫣,那个先前在百花楼与童昕共处一室的女子。虽说童昕前次消失并不是和她私奔,可此时月罂见了她仍觉得别扭。
几乎是下意识地,月罂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一身浅灰色军装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脚下的靴子还沾了些泥土,看起来有点邋遢。虽说她身材不错,可怕露了馅,只能将胸缠住,此时又裹在宽大的军装里,极其平坦……和红嫣相比,自己现在倒真像个假小子了,相信她现在直接对童昕坦白身份,对方也很难认出她来。
多数女人都是爱比较的,尤其是面对一个貌似情敌的女人,总会无意识地与她比较。看清了自己此时的劣势,月罂顿时心头灰暗,嘴角下拉,极为郁闷。叹了口气之后正打算走出去,却发现红嫣左右看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她顿时多了个心眼,停住了迈出去的脚步。
这营帐平日只有他们两个人住着,那红嫣来这里一定是找童昕的。而她竟然舍弃了倚红楼,来到这军营充为军ji,除了多赚些银子,应该还会有其他目的吧……想到这,月罂几乎直接就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一股酸溜溜的味道顿时从心里冒了出来。
那个一直包红嫣的男人,难道真是童昕吗?而红嫣来到这军营,难道是只成为他一个人的女人么?
红嫣左右瞧瞧无人,这才走到地塌前,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锦匣,打开盒盖,将里面的东西倒在被褥之间。做好了一切之后,她又迅速地把被褥四周掖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来被人动过。
随后,红嫣又转身走到桌案旁,背对着月罂将一包粉末倒在了茶壶中,摇晃了几下之后又放回原处。
月罂躲在布帘后面,透过缝隙看见红嫣这番动作,觉得奇怪。她没看见红嫣在茶壶中加料,只瞧见她在地塌的被子里倒了什么东西,好奇心顿时产生了。待她走后,月罂迅速跑了出来,揭开帐帘瞧了瞧,对方早就没了身影,这才返回帐中,跑到地塌前蹲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揭开被子,只当是什么定情信物,可瞧见里面的东西时才忽然一愣,竟然是只小虫子她本来以为能看见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比如情书,或是荷包之类的东西,此时倒是有些失望。
她凝神看着那只小虫子,只见它身体胖胖的,还长着两只尖尖的牙齿,感觉咬人一定很疼。月罂偏头想了想,忽然觉得这红嫣实在恶趣味十足,弄个小虫子放人家被子里干嘛这种低级的坏事连她都不做,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温柔婉约的美人竟会做这些
一想到那两人平时应该很熟了吧,否则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举动,想到这她心情更加灰暗,于是放下被子,将那小虫子又盖上了。
“喂,干什么呢这么久也不出来?真喝醉了?”清朗的声音带着微微醉意,如陈酿的酒,芳醇而低沉。
月罂暗自呼了口气,心想着他们二人的暧昧互动,她也懒得揭开真相。反正她也是要走的,他们两个看起来也般配,何苦要在暗中使绊子。于是站起身走到桌旁,翻了两个茶碗,为两人各斟了杯茶,声音毫无波澜的答道,
“嗯,有些醉了,不想出去了。”
童昕看她无精打采的模样,只当是觉得这种宴会极其无趣,不由得会心一笑。大步走到桌旁,接过她递给自己的茶碗凑到嘴边,笑说道,
“还以为你被哪个女人绊住了,没想到竟早早回了营帐。”
月罂不屑地哧了一声,幻想着他与红嫣两个人暧昧纠缠的画面,端着茶盅也没心情喝下去了,言语中竟多了几分冷嘲热讽,
“你当都是你呢”
童昕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完全没听出她话中的酸味,正好有些口渴了,想着将茶水一饮而尽。谁知茶水刚入口,他立即眉头紧蹙,噗地一口将茶水全吐了出来,面色瞬间转冷。他扬声向外喊了一句,
“来人”
没一会儿的功夫,外面立即跑进来两个士兵,都是在这营帐附近巡逻的,一瞧见童昕目光阴冷,完全没了平日的温和模样,不禁对视了一眼,心里打怵,
“将军有什么吩咐?”
“刚才谁来过这营帐?”
巡逻兵摇了摇头,随后看向月罂,答道,
“只有吴月一个人回来,并无其他人来过。”另一个士兵听完也跟着点了点头。
童昕眉心拧成了一个结,飞快地回头看了眼若无其事的月罂,声音冷得刺骨,
“知道了,出去吧。”
月罂见那两个士兵出去了,正想问童昕发生了什么事,谁知对方移步上前,一把攥住了她的衣领,沉声说道,
“你竟然是这种无耻小人”
月罂眉梢高挑,心想着这是怎样啊,喝多了耍酒疯吗她扣住童昕的手腕,用力翻转,想将他的手打开,不料对方比她速度更快,直接将她提起丢在一旁,动作极为粗鲁。
月罂就地一翻,正滚到地塌旁,霎时恼了,两人虽然平时也这么打打闹闹,可像今天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还是第一次。另外,他们都喝了一点酒,虽说不会醉得人事不省,却也影响了几分平日的判断力。
月罂缓缓地站起身,斜睨着童昕,忽然不屑地一笑,讥讽道,
“我无耻?我哪有你无耻……”明明是自己认为最亲近、最放心的人,可当初竟然什么都瞒着她,他的身世以及一切,宁肯告诉自己伪装成的这个小兵,也不肯向过去的她透露一句;明明嚷着喜欢自己,可那时就已经与红嫣藕断丝连,暧昧不清,若真那么喜欢自己,哪会在得知自己死去才一个月的时候就买下那个女人,只为了整日与她朝夕相处,尽享鱼水之欢
若没看见今日之事,她绝对不会说出这些。她素来觉得亏欠童昕,占据着他妻子的地位却无法接受他,因此即便那次看见他在青楼也没说什么。可如今,他竟然说自己无耻,实在是太讽刺了……
童昕微仰着头,垂眸看着面前瘦小的少年,眉头蹙得更紧。那种倔强愤怒的眼神他太熟悉了,就是因为这双眼,他那日才一定要将他抢了来。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并不觉得两人才认识短短几天,而像是很多年的朋友一样熟悉,此时此刻,他隐约地猜到了这少年的目的,这才无比的震怒。
童昕一步步逼近,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如一只觅食的豹子,一点点向猎物走来。他声音极尽低沉阴冷,又透着股无奈与失望,沉声问道,
“是谁派你来的?”
月罂疑惑地看向他,不解他话中的含义,也就没有回答,又听他问道,
“南月国?”
月罂略微迟疑,不明白怎么扯到这儿了,然就在她犹豫的片刻,童昕便认定了她是南月国的探子。想到这,眸子半眯,已经顾不得太多,飞快地抽出腰间的长剑直接刺向月罂的心口。
月罂正愣神间,觉得一道冷风袭来,惊得顿时睁大了眼。她迅速地后退,可却忘了后面就是地塌,一不留神就被绊倒。她仰躺在锦被上,长剑擦着她的鼻尖而过,带来的凉气使她每个毛孔都充满了恐惧。
这是怎样啊他打算杀了她么?好好的怎么突然疯了她躺在锦被上一打滚,躲开了长剑。童昕手腕一转,长剑走偏,剑尖直挑起锦被,将整片被子一分为二。
然他正想继续进攻,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了一样东西,即刻停住。偏头一看,眸子里更为冷然,似凝结了无数寒冰一般。他一扬手,一柄尖刀直刺入那个虫子身上,将它钉在床上,虫子痛苦地扭动着身子,极尽挣扎,却并没有死去。
童昕回想起刚进来时就瞧见她蹲在地塌旁鼓捣着什么,这才恍然大悟。他失望地转过脸,冷睨着面前的少年,已经再不想开口说一句话。缓缓地向她走近,握紧手中长剑,满眼皆是被戏耍的愤怒。
第384章被她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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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被她吸引
月罂隐约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酒量极好,两人认识这么久还没见过他酒后发飙,就算他真喝多了也不会这么恐怖,想到这急声说道,
“你究竟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童昕停住了脚步,目光阴冷,听她说完勉强压下怒火,只想给她最后一次解释的机会。他指了指茶壶,冷声问道,
“你在茶水中加了什么?”
“什么意思?”月罂听他这么说,视线飘到茶壶上,不太明白话题怎么扯到那儿去了。
童昕见她目光迷茫,像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冷哼了一声又说,
“这营帐之中只有你一个人进来,茶水中又加了催情药,难道你要说与你没关系?”
“我没加过那种下三滥的东西。”月罂收回目光,与他坦荡荡的对视,终于明白他为何这么生气了。
“那么,被子里那个两情蛊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她的确不知道,原来那虫子叫两情蛊么,谁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童昕冷笑了一声,觉得自己太幼稚了,竟然想到她会坦白一切。他只是想给她一次机会,却没想到既然能用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她就绝对不会轻易承认。
想到这,童昕再没有犹豫,身子突然向前跃起,一剑刺向月罂的咽喉。
月罂吓得身子一旋,躲过了这一剑,还没等站稳,对方手腕翻转,又刺向她的前心。她左躲右闪,只剩下招架之力。她没想到童昕的功夫这么了得,看起来平日里与她切磋绝对是逗小孩的。
童昕一剑快似一剑,招招狠绝,直奔她的要害。月罂起初还躲得过来,可越来越难以躲闪,更别提还手了。再这么下去,自己非得被他杀了不可,于是边躲边喊道,
“那虫子是红嫣放的刚刚她来过”
童昕动作一顿,随后眸子半眯,越发确定了她是敌国派来的细作。他反手又是一剑,同时冷声说道,
“她从未来过军营,你又如何知道她的名字?看来你这些日子查探的东西很多啊”
月罂顿时语塞,她早就知道红嫣的名字,从两年前就知道,可是她该如何解释,难道要坦白她的真正身份吗?她躲闪得稍稍迟了一些,童昕一剑便刺在她的肩头,鲜血蓦地喷了出来,好在她迅速后退,否则这条手臂算是废了
事到如今,再不能隐瞒下去,她可不想死在他手上她捂着流血的肩膀,刚想坦白一切,不料帐门处飞快闪过一个身影,迅速窜到月罂身前,直接握住了童昕的手腕,沉声道,
“住手”
营帐中顿时恢复了寂静,月罂连连喘息,手脚几乎没了力气,抬头看向来人,正是宴会上一直没有露面的风玄。
童昕愤怒地看向风玄,低吼道,
“放开这小子是南月国的细作”
“你冷静些”风玄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话针对月罂,而是手掌用力,直接将他手中的长剑夺了过来,扔在一旁。
“你小子疯了?”童昕又要去夺剑,却被风玄拦住去路,对方脸一沉,训斥道,
“我看你小子才疯了事情没弄明白,剑拔弩张的做什么什么时候能改掉你这毛躁的性子”风玄说完瞪了他一眼,随后向外喊了一声,立即有侍卫架着一个女人进来。
童昕见到进来的女人不由得蹙了蹙眉,沉声问道,
“带她来做什么?”
被架进来的女人正是红嫣,她略微垂着头,眼里满满的都是不甘,只差一步就做到了,只差一步他心里就只能有自己一人了,可偏偏这么倒霉,她死也不甘
风玄见他恢复了冷静,慢慢地透了口气,转身坐到桌前,缓声道,
“让她自己说”
红嫣冷笑了一声,使那张娇美的面颊露出一丝邪恶。她抬头锁着童昕的眼,唇角轻勾,浅声叹息,
“看来我们这辈子是无缘了呢……”说完转过头去,并不回答。风玄见她不想说实话,只得冷冰冰说道,
“我们放出去的探子有人叛主了。”
童昕飞快地看向风玄,从他冷凝的眼中已经得到了答案,再看向红嫣时,全部了然,
“是你透露了我军的消息?”
“不是”红嫣一口咬定,面目有些扭曲,
“我只是想得到你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风鳌国的事”
风玄正襟危坐,轻睨着红嫣,淡声说道,
“这次将你们这些探子收回来,就是为了查出内鬼。刚刚宴会时只有你一个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你刚走不久,就有敌军偷袭我军后方营地,还好我提前部署,否则此时你我还能这么安稳地对话么”
红嫣柳眉高挑,对他这番话并不认同,立即反驳道,
“我刚刚离席只是来这营帐给他下药,并不是为敌军提供情报的”
童昕眼神一晃,忽然听懂了他们的对话,没有像风玄一样追究叛主的事,而是指向床上那个不住扭动的蛊虫,冷声问道,
“那两情蛊也是你放进去的?”
“没错我用血喂了它两年,只要它爬进你的身体里,你眼里心里就只能有我一个人了可恨功亏一篑,我两年的努力全白费了”似乎是意识到秘密泄露,红嫣已经没了起初的平静,将这些年的不甘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我就是因为喜欢你才会为风鳌国效力,才会委身青楼为你打探消息,可你却根本不在意我这些年我忍辱负重,天天遭受旁人的嘲讽,为的只是有朝一日能伴你左右,可后来才发现,你的心早给了旁人我不甘心好在有人给了我这种蛊,说是能牢牢地抓住你的心,可我偏偏这么倒霉,竟被你们抓住你杀了我吧,如此也算一了百了,我不欠你什么,我会让你欠我一辈子”红嫣情绪激动,压抑了若干年的苦楚全部爆发出来,生生喊得两眼通红。
偌大的营帐中,只有几个人各自不同的喘息,童昕凝视了她许久,目光中满是失望,他轻声开口,似乎有些无力,
“你可知两情蛊还有什么其他用处?”
红嫣呼吸起起伏伏,难以平静,仰头看着这个深爱的男人,一言不发,等着他的解释。
“两情蛊以一人之血养成,制成之后送入另一人体内,确实可以让对方忘记一切,只记得饲养蛊虫之人。但是,只要二人身心相通,便会同时暴毙而亡,这是那些丧心病狂的人为争夺不喜欢自己的人所用的最终法子,这样对方永远不可变心,两人也永远会在一起。你这么做,是想与我同归于尽么?”
红嫣立即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目光中充满了惊恐,
“不是的绝对不是那个人没告诉我这些,只说你会只喜欢我一个,并没有说我们会死”
“是谁给你的蛊?”
“是南月国的三公主”还记得那次她看着童昕追一个少年而去,正郁闷间,门前恰好经过一个红衣女人,那人问她想不想得到对方的心。她一时心急便接受了对方的法子,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那女人搞的鬼,为的就是让他们两人双双毙命吗?
月罂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眼前的情形,听闻是南宫绯雪弄出这么阴险的东西时,顿时怒从心生,这该死的女人,生前坏事做绝,连死了都不放过她等自己有朝一日真的死了,一定到黄泉路上找她算账
童昕听她提到南宫绯雪,也是心中大怒,若不是她,那丫头也不会被活活烧死他攥紧拳头,可却没地方发泄,那阴险的女人早就死了,他想报仇都无处可寻,这口气一直闷在心底,永远也散不去。
“既然真相已经明了,那就按军规处置。来人,把她拖下去,乱棍打死让那些女人也都看看,背叛我军是什么下场”一直冷眼旁观的风玄忽然提声喊道,面色冷漠,丝毫不近人情。
侍卫立即领命,就要将红嫣拖下去,谁知刚刚一同走进大帐的一个士兵忽然一扬手,几枚暗器直奔风玄的咽喉与心口,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思考。
风玄大吃一惊,立即从原地跳起,衣袖一甩,将那些暗器卷了起来丢在一旁。不料对方刚放出几枚暗器,其余的又再次飞出,直奔风玄。眼看着他躲闪不过,童昕忽然拾起长剑,挥舞着上前,想要为他拦下,然而,一个身影飞快地迎了上来,将这两人都护在身后,十几枚暗器齐齐扎在这人的身上,奇异的幽香混合着血腥味一同飘来,轻纱的衣裳瞬间被暗黑色的血液染红。
仅仅一瞬,整个营帐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这种静让人心慌意乱。童昕手握着长剑,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前的女人,许久才低唤出一个名字,
“红嫣”
拦下这些暗器的人正是红嫣,她刚刚挣脱了侍卫,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红嫣背对着那个深爱的男人,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唇角却不经意地勾出一个极浅的弧度。她活着便是为了他,如今死了,却想听凭自己的心思,这辈子,真的活够了。
两旁侍卫缓过神来,立即上前将那士兵按住,迅速地将他绑了起来。风玄面色凝重地睨了眼红嫣,随后大步走到那士兵面前,沉声道,
“抬起头来”
侍卫将那人架了起来,风玄这才看出这人是谁,原来是另一个青楼女子,只是今日宴会她说身子不适不能来,此时却在这里出现,又是乔装打扮,略想想便清楚了。
那女人见行迹暴露,又没得逞,嘴唇一动就要咬破齿间的毒药。风玄手疾眼快,上前一步扣住她的下颌,示意两旁的侍卫将毒药取出,敛眉问道,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