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学日语第16部分阅读
今天开始学日语 作者:肉书屋
着女孩的心愿,他白净的脸上浮现了悟的笑意,幼时和贞治搭档打网球的感觉,真的很开心,很开心。简单而快乐的去比赛,而非为了输赢。
“嗄?柳学长打算翘课吗?”桃夭偏头,眨眨眼。
“呵呵……值得呀。”
柳莲二悠闲自若的回应。偶尔翘一次,为完美的学生生涯,添加点亮色,也不错。不懂得翘课的学生,会失去很多乐趣。
“柳学长也会开玩笑了。我的病房到了。谢谢柳学长送我回来。请你把箱子放在茶几上后,向后转,跑步回家吧。学生么,按时回家,才是乖孩子!”
桃夭抿嘴偷笑,很少见到柳莲二轻松自在的一面,他的知识分子形象实在太深入人心了。褪去理性外表的他,真的很可爱!
“嗯。桃夭,下次找你下棋。不许中途放水偷溜。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养。你要的东西。我明就给你送过来。再见了。不要送。”
听了桃夭的戏谑,柳莲二轻摇头,进入病房,按照女孩的指示放下樟木箱子,交待了几句,关门离开。
桃夭面带浅笑站在房内,注视着房门轻轻合拢。半响,她抬起右手捂住胸口上方,跳动得剧烈的某处,低语:“谢谢你,柳学长。我会努力的。你也是。”
晚风透过半敞的窗户,恣意地与落地的浅色窗帘,嬉戏玩耍。落日的余晖照射在玻璃窗上,折射出一道道斑驳的光影,交错在一起,形成一幅幅美丽而特别的画卷。
取出钥匙,桃夭深深的吸一口气,带着满身的局促不安,将樟木箱子上的小铜锁打开。取下铜锁,她抬起手,手指轻轻摩挲着历经多年,依旧崭新如故的樟木箱子,里面父母给她留下的礼物吗?
她心中有预感,箱子里装的东西,会影响到许多人。过了许久,她的手保持原来的姿势未曾动过分毫。脑子里犹豫着是否打开。她不想里面的东西,影响到目前平静安逸的生活。或者是她十八岁成|人离开日本,回到中国的计划。
“桃夭,该用晚餐了。你怎么了?”幸村推门进来,发现妹妹眸色复杂的盯看一个放在身前的箱子,似乎在挣扎要不要打开。
“噢。这就去。哥哥,这是向阳叔叔从中国带来父母的遗物。我在想要不要打开来看?”桃夭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说出李向阳今日找她的事。所有的细节她都详细讲述,唯独漏掉她要参加围棋赛的事。
“哥哥,等明天美智子妈妈,信繁爸爸来医院后,我们一起打开吧。你说,好不好?”她征求面色微变的幸村意见。
“好。”
幸村迫不及待的应允。李律师来了吗?他不会向桃夭说,那个半年之约吧。好不容易,她才肯留在日本生活。这中间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他垂下眼睑,攥紧拳头。
“嗯嗯。先把铜锁锁上。不然,半夜,我会忍不住偷看的。”桃夭单手锁上樟木箱子,听着咔嚓上锁的声音,她混乱的心绪平静下来。
明天,明天,一切的迷题就等明天揭晓!
箱子的秘密(下)
窗外的夜色朦胧,幽深的天幕上,星光闪耀。夜风若有似无地拂过站在窗口通话中,男孩微卷的发丝,意图抚平他紧簇的眉宇,让他的眉眼舒展开来。
“是的,妈妈,是李律师送来的姑姑姑父留给桃夭的东西。桃夭说,想等你们明天来了之后,再打开。”
幸村的温和的双眸里盛满了不安,焦灼。但他和父母通话的语气却是分外的平静。静得看不出有一丝的涟漪,恍若平日的每一天。
“嗄?你们在祖父母家。爷爷听见,明天也要来。他知道桃夭脖子挂的锦囊里的秘密了。妈妈,不是说好了,再等等的吗?等桃夭出院,住到祖父母家,和他们相处融洽,感情深了,再说的。”
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右侧的墙壁,一墙之隔的地方,话题的主人公不知道在做什么?未知的变数太多,幸村根本不敢冒险,将隐瞒至深的一些事情,暴露出来。即使相处了两个多月的时光,他仍然猜不透妹妹的心思。
“嗯。就这样吧。我会找桃夭谈下,让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接受明天两位长辈也在现场的事实。不过,我不敢保证,一定会成功。妈妈,你该知道。妹妹的心思有多倔强敏感。再见了,妈妈。待向爷爷,奶奶,爸爸,问好。”
幸村最后的口气显示出他内心的焦虑。李向阳的到来,令本以为能掌控全程的他,措手不及。这是第二次,命运脱离了他预定的轨道,偏离至另一条扑朔迷离的道路。桃夭,我并不不想自私的,请不要怨我。
夜风吹拂在脸上,一点也没带去幸村脸颊上滚烫的燥热,反而使得他越来越心神不宁。他抓紧掌心中的手机,冰冷的金属外壳,反让人觉得有种灼烫的感觉。
此刻,他在心中期待。时间过得慢,再慢点……停滞不前也没关系……
“哥哥,你怎么站在窗前?”疑惑的唤声穿过重重的迷雾,落到幸村的耳畔,进入他迷失的心灵世界,须臾间驱散了他心底的茫然。
他缓过神来,收起脑子里纷乱的思绪,转身,注视站在门口,单手抱着枕头和小趴趴熊的妹妹。
“桃夭,你今晚又要来占我的床!”他眼底泛起笑意。正想着怎么找你去呢。好巧,你居然自动送上门了。呵呵,这是不是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哥哥。人家又没常来。今晚比较特殊。还不是怕,我晚上梦游,按捺不住,拿着钥匙,一个人先打开来看了。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就回去睡了。”
听出幸村话中的深意,桃夭下巴一翘,眼眸圆睁,小嘴一嘟,装出一副马上转身走人的无辜样子。不出三秒,身后响起无奈的唤声。
“欢迎桃夭小姐分享我的床铺,它能得到您的赏识,是它身为床的荣幸。”
“早说嘛。哥哥,就爱糊弄人家。”桃夭雀跃一声,抱着枕头和小趴趴熊,冲到床边,甩掉拖鞋,三下五除二,爬上床,盘坐好。
幸村摇头,别过身,伸手稍稍关上点窗户,拉上一角的窗帘,走向床边。他抬手摸摸妹妹刚刚洗过,半湿半干稍稍有些蓬乱的短发,蹙眉,不悦道:
“你又没让幸子小姐帮你吹干头发。这样子不好。将来会得偏头疼。你给我乖乖坐着。我去拿干毛巾,给你擦下。”
“噢。”
桃夭眨眼,乖巧可爱的盘坐在位置上,甩她的小趴趴熊。哥哥在某些方面的执着,是不可违背的。抗议不了,她就乖乖听话。反正,需要动手的又不是她。有人免费服务,何乐而不为!
幸村从浴室拿毛巾走出来,瞧见妹妹百无聊赖地甩着她的趴趴熊,不禁为那只小熊掬一把同情的眼泪。那小熊貌似是仁王送的,她该不会把它当仁王甩来着。
走到床边,坐在妹妹身后,拿起毛巾,为她轻轻擦拭黑亮的短发。不一会功夫,头发在自然和人工的双重呵护下,根根顺滑。
他放下手中的毛巾,发觉原先甩小熊的妹妹,一动不动地低垂着脑袋,身子摇摇晃晃地往一边侧倒。心中一惊的幸村,急忙伸手扶住,仔细一看,妹妹竟然睡着。
小心翼翼地避开她打着石膏的左胳膊,抱起她,放到床的左侧,盖上薄毯子。幸村凝望着妹妹无邪的睡脸,出神。
过了好一会,他像是着了魔一般,伸出手,轻抚她光滑的脸颊,目光眷恋地用手指细细描绘她脸部柔美的轮廓。他缓缓低下头,缩进彼此的距离,吻上渴慕已久的红润双唇,温柔地贴紧,单纯地品尝着心头滋生而起的那份陌生的感动。
良久。幸村呼吸微促,温和的面容染上浅浅的红晕,耳郭红得见血,他的脸颊紧紧贴住睡梦中妹妹的脸颊,感受着胸口处肆意流窜的激 情。
他无声的宣誓,桃夭,即便堕入地狱,都不会放开你的手。如果此生注定沉沦,那么我们也要一起……
窗外的星空一如平日的每天,平静而安逸,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在相拥而眠的男孩女孩身上,清晰地映照出女孩嘴角的笑意,男孩嘴角的满足。女孩静静地偎依在男孩怀中,男孩的手环在她薄弱的肩头,护卫着她,画面美好而温馨,让人心生向往。
隔天晨起,幸村眼含笑意,目送妹妹一脸迷迷糊糊地抱着她的枕头小熊,拖着拖鞋,转回自己房间。对于昨晚的事,他深锁在内心深处,等到俩人花开之时,再与之分享曾经青涩的思慕情怀。
回到房间,将枕头,小熊,扔回床上,眯眼瞧了会整整齐齐的床铺,桃夭垂着下巴,思索了会,心想,护士姐姐们都习惯我去哥哥那里蹭被窝了,懒得再装样子了。我还是去洗脸刷牙拉倒。
不知不觉中,连桃夭自己都没察觉,她似乎对幸村产生了一种依赖。慢慢地,喜欢将遇到事,拿出去与他一起探讨。征询他的意见。幸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愈加坚不可摧。
洗漱完毕,桃夭看看时间还早。跑出去拉着哥哥去餐厅吃早餐。端起牛奶猛灌的,在听到哥哥说,待会探视时间,祖父母要跟父母一块来的消息时,忍不住将口中的牛奶喷出。
这消息,太惊人了。她边咳嗽,边埋汰自家哥哥先斩后奏的行为。
怎奈,木已成舟,她再推脱反而伤了两位老人家的心。于是,她瞪视笑得跟偷吃鱼儿的猫咪一样的哥哥。板起俏脸,冷冷的赌咒,“我先回去了。你慢用。最好是牛奶能淹死。面包撑死你。鸡蛋哽死你……”
“呃……”
见妹妹还有心情说冷笑话,幸村焦虑了一晚的心事,平稳过渡。他找服务台,要了打包的纸袋子,将两人没吃完的东西。全部打包带回病房。
妹妹这回不会生家中长辈们的气。但,他这个元凶,恐怕是得看她几天的脸色了。还是,快点上去安抚要紧。
花了好些时间赔礼道歉,桃夭的脸色总算阴转多云,多云转晴。她斜睨了一眼端坐一旁温文尔雅的哥哥。想着,往后得小心点,越是看上去文弱的书生气男生,肚子里心眼越多。比方说,柳学长,柳生学长……还是真田哥哥好呀。正直又善良的男子汉。不怕他会撒谎骗人。
桃夭还是等不及家中长辈们的到来,在幸村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她拿起钥匙打开了铜锁,一鼓作气,揭开樟木箱的盖子。
伴着箱盖的打开,一股沁人心扉的樟木香味,迎面扑来,瞬间充斥整个鼻翼,带来阵阵舒爽的感觉。
“哇——好多好多信件。哥哥,都是信。这里起码有几百封。”桃夭惊呼。
幸村目带诧异地观看妹妹的整个开箱过程,箱盖打开的刹那,他的神经绷得紧紧,生怕会出什么乱子。在看到一捆一捆按年月日排放的信件后,他的心震撼了。
姑姑姑父竟然留下这么多未曾寄出去的信函。其中,有一半是给祖父的。另一半是给桃夭的。
这是给祖父的?他伸手拿了一捆,捆扎好的信函,仔细看下上面的日子。最上面的邮戳上显示的日期是在桃夭出生后的一个月。放下,他又拿了另一捆,上面的日期是姑姑姑父遇到山体坍塌事件的前天。
愣愣地看着那个日子。幸村心中顿生忧虑,他急忙抬头看妹妹的现状。发觉,她捏着一封信函,默默流泪。
晶莹水花,在她的眼眶里聚集,凝结成一颗颗剔透的泪珠子,从眼角处缓慢地,顺着脸颊滑落……她的脸上并无一丝的悲伤意思。眼眸中也没有。她好像很开心,很快乐,却还是让人觉得有种淡淡的忧伤萦绕她全身。
那是一种说不出感伤,道不明的惆怅!
“没事。哥哥,我这是开心。爸爸妈妈,为我准备了一直到十八岁成|人的信函。每个月一封,一年十二封。我好开心,我真的好开心……我还记得,小的时候。他们就这样做的。每个月给我一封信。”桃夭又哭又笑的摆摆手中的信函。
“我不想哭的。我一点也不想哭……可是,我好像止不住眼泪……这感觉,好奇妙……”
此时,她漂泊已久的心终于安下了。心安处,即为家!
随后赶来的幸村家的长辈们,尤其是身为一家之长的幸村信茂,两手哆嗦地捧着女儿女婿从桃夭出生后,每个月都写给他的,报平安的信件。泪流满面,不停地哭笑。他嚷嚷着说,要去中国,去看看那两个苦命的孩子……
在看到桃夭双手送上的装有父母骨灰的瓶子,老人家双手握紧瓶子,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十多年压抑在胸口的苦闷,他的悔,他的思念,他的爱……随着泪水喷涌而出……
一场纠缠了两家人十多年的恩怨是非,伴着信函的出现,瞬间灰飞烟灭。
真相
临近六月,夏日的气息逐渐一点一点的渗入空气中,平日里带着沁凉的微风,吹拂到人脸颊上,似乎也混合着某种异样的燥热。
伴着啾啾的的鸟鸣时不时从窗外传进病房内,即将出院的桃夭盘坐在病床上,眼神专注地盯看放在活动桌上的棋盘,等待坐在对面的柳莲二落下棋子。看他思考了许久,终将黑子落下,她心中微叹,错了!
通过对弈,她发现柳莲二棋风的最大弊端,他喜欢收集对手的棋谱,通过系统的数据分析,断定对手下步棋会走哪里?
但,他忘记了棋场如战场,你来我往间,战局随时随地都会瞬息万变。有时,一粒棋子的位置放错,便会被对手巧妙的利用起来,连带着利于己方的大好形势,亦会变成对手牵制己方的最佳利器。
围棋,尤其是进入了殊死搏斗的关键阶段。比拼的再不是什么妙招高招,而是敌我双方的心理。敌我双方,谁越冷静,越能沉着的落子,赢得几率越大。
想了想,桃夭偏过头,对着一旁蹙眉思索下步棋该如何走的柳莲二讲解。她边说,边伸出手指,在棋盘上指点迷津。
“柳学长,你这步棋不该走这里。你这里看似还有活路,实则……你看这里,还有这里,明白了吗?死路一条。”
“嗯。原来是这样。受益匪浅。谢谢了,桃夭。”柳莲二略一思索,很快就明白过来。看来平日的打谱,对战练习还是太少。
“柳学长你看过中国的棋经十三篇吗?是叫一个张靖的宋朝人写的。里面提到了关于下围棋的十诀。不得贪胜,入界宜缓。攻彼顾我,弃子争先。舍小就大,逢危须弃。慎勿轻速,动须相应。彼强自保,势孤取和。这十句话虽然笼统,但却将围棋的真意全都体现在期间。很可惜,你不懂中文,无法理解其中真意。”
桃夭感慨,这世界上很多东西,你要是不懂那个国家的文字,真的无法理解它那些在其他国家人眼里,不可思议的传统文化所代表的一些深层涵义。
目光偏向一旁面带微笑,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看他们俩对弈的哥哥。桃夭眨眨眼,表示无辜。我可不是故意想打击你的得力部员。
见状,幸村愣怔了下。随即,他温和的眼眸里溢出轻松愉悦的笑意,还真是个孩子!逮到机会,就使劲“耀武扬威”下。估计是平日里受莲二的“恩惠”太多了。所以,借由下棋的机会,打击他。
“中文吗?桃夭,愿意当老师吗?”
柳莲二不会放过任何对自己有利的形式。桃夭,既然是你亲口提出我不懂中文,无法体会到个中深意。那么,念着你的功课都是我帮忙补习的份上。你就勉为其难的充当下小老师吧。
“呃……”
没想到局势变化如此之快的桃夭,愕然无语。顺杆爬也没这么快的。教中文?初到日本时,她也怨尤过,为啥不是美智子妈妈他们去中国,她很乐意当老师的。可,这不过是,一时的冲动想法。要真让她当……头疼!
“呵呵……”幸村不禁轻笑出声,难得见到妹妹张口无语的可爱样子。
“哥哥……观棋不语!”没啥警告词了,桃夭瞪大眼睛,白了眼勉强控制住口中逸出的笑声的哥哥。真是的。在外人面前,居然笑得这么开心,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呵呵……你们慢慢下。我去活动室陪陪孩子们。桃夭,加油。莲二,多保重!”幸村站起身,强忍着笑意说道。一说完,他赶紧趁妹妹没发飙前,快步离开病房,
桃夭抿紧红唇,瞪视溜得比谁都快的哥哥,不带这样子嘲笑自家妹妹的。竟然对柳学长说,要多保重!她有这么离谱吗?不就教几句中文,她就不相信,自己不行。
“柳学长,你确定要学?”打定主意的桃夭侧过俏丽的脸蛋,眼神认真的问道。学中文对于外国人来说,是比较枯燥,累人的。
“我要学。”
柳莲二白净的脸庞露出鲜少的凝重。他的口气很执着而坚定,瞬间张开的琉璃色泽的眸子里,充满了接受挑战的兴奋。
“嘻嘻……柳学长,学日语有五十音。学中文呢?有拼音。你去书店买了中文拼音的卡片,先慢慢练习读音吧。”桃夭歪着头,神态悠闲自如,手指拾起棋盘上的棋子,细细把玩。
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呵呵,这不,三个月不到,她就扳回一局了。桃夭偷乐。
“建议你呀。多读多写,努力读准平降音调,以及搞清楚声韵母的区别。拼音可是自学中文的基础哦。我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放下手中的棋子,单手托腮,仔细打量拿着笔记本,记录学习要点的柳莲二。
“柳学长,网球很好玩吗?”她突然问。
合上手中的笔记本,柳莲二抬起头,视线停留在对面女孩好奇的脸孔上,沉思了会,他反问:“桃夭,围棋很好玩吗?”
“嗯……怎么说呢?”桃夭不介意他的话对不提,她放下托腮的右手,坐正身体,一本正经的回答:
“围棋对我的重要性,如同网球对哥哥。它已经融入了我的生活。成为我闲暇时分,唯一的乐趣所在。”
蓦地,桃夭像是想到了什么,在柳莲二困惑的目光中,她一个人呵呵的笑出来。好不容易止住心中想要大笑的念头。她开口解释:“不好意思。突然想起些比较好玩的往事。”
“噢?”见她不愿意说,柳莲二也不强求。他将话题岔开,聊起关于出院的事。“桃夭,你后出院?”
“嗯。是的。往后,柳学长就不必如此麻烦的东京,神奈川两头跑了。当然,哥哥还需要住一段时间。到时,还要请你们多多关照。”
微笑欠身拜托。他们都是哥哥的队友,每个人对哥哥能够战胜病魔,重新回归赛场的事,俱抱有无法撼动的决心。也是因为他们的支持,才使得哥哥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坚信自己。
听了孩的请求,柳莲二沉默了好一会,慎重的问:“桃夭,部长的病会影响到他打网球吗?”据他在网上调查到的资料,这种病,对身体的影响极大。手术的成功几率低的可怜。即便手术成功,术后艰苦的复健,也非常人能坚持下去的。
“柳学长,你和哥哥认识两年多了。难道你不清楚他的个性。病魔的力量再强,也不会比哥哥的勇气和毅力,更强悍。一个心理上屹立不倒的人,才是生活中,真正的强者。”桃夭收起脸上的笑容,一脸正色的回答。她语气中透出的自豪与信任,令人感动。
“我相信他。即便是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他。我仍然会坚定不移的支持着他。鼓励着他,向前进。只有全身心的去投入过,付出过,才会懂得,唯有如此的人生,才不会让人后悔!”
说到这,桃夭的情绪有些激动,脸颊微微涨红,鸢紫色的瞳孔里闪耀着夺目的光彩。她的原则是,要么不去做,要么就贯彻到底的执行。
“我明白了。我们在网球场等待部长的回归。”柳莲二蓦然发现,桃夭对言词的把握力度,很具有穿透性。同部长一般,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能深深的打动人心。
“呵呵,不好意思。柳学长,我有点激动了。我相信哥哥,不会辜负你们的期待。”察觉到自己过于兴奋的桃夭,声音有些局促的道歉。不喜欢将自己的意识强加给别人的她,对自己刚才的一番言论,深感歉疚。
“我也相信。噢,时间不早了。桃夭,我先回去。呵呵,谢谢你今天讲了这么多有意义的东西,给我听。我们是朋友了,对吗?”静思许久,柳莲二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发现夕阳的余晖已落到玻璃上,折射出金灿灿的耀眼光芒。
“柳学长一直是我的朋友!”没有一丝犹豫,桃夭肯定。而后,她笑了笑,下床,穿上拖鞋,说道:“我送你。正好去活动室里找哥哥。“
“嗯。谢谢了。”
柳莲二拎起随身的包,赶在女孩开门之前,先打开门,侧身让她先行。桃夭讶异地瞥眼心细如发的他,心头扬起淡淡的涟漪。很贴心的男孩子!
站在住院部大厅的门口,目送柳莲二修长的背影消失在了绿荫小道的尽头。桃夭转身走向住院部的活动室,去了那里,没找到人。心里顿时升起不安。她急忙坐上电梯,赶去屋顶的花园。找寻了一遍,也没人。心中的不安加剧。到底去哪里了呢?
越想越着急的她,脚步慌乱地不顾中岛医生的警告,一路小跑赶去护士办公室,询问见过他哥哥没?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她又匆忙跑去哥哥的主治医生那里。也没在。看出她焦躁心态的前田医生,皱着眉头,一把拉住她,坐下慢慢开导谈心。直到她心情平复下来。他才肯放人离开。
桃夭低垂脑袋,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病房,等待护士们的消息。突然,一阵压抑的哭声引起了她的注意。仔细一听,居然是哥哥的声音。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是他知道真正的病情了吗?
她心慌意乱地靠近,目光愣怔,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无意识地向前移动,缓慢移动,蹲下,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抚摸上布满泪痕,悲痛欲绝的脸庞,轻轻的擦拭……
“桃夭,你不要离开我。答应我。永永远远都不要离开我。我已经不能再打网球了。我不能再失去你。桃夭,你答应我,留下来,和我在一起。”
几乎是下意识的,幸村如同溺水将死的人,看见最后的一根浮木。不顾一切地伸出手,紧紧抱住蹲在他身前,为他擦拭泪痕的桃夭。
温暖阳光的气息充斥着他的鼻翼间,不管将来会如何,也不管他的要求是否过于自私?对于面临绝境的幸村精市而言,只有紧紧地拥抱怀中纤细温热的身体,才能证明他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从活动室回病房,无意中听到主治医生前田和护士幸子小姐的对话。“幸村那孩子,往后再不能打网球了”前田医生口中吐露出来的真相,让一直以来满怀信心,准备和队友们一起捧回三连冠的幸村,犹如遭受当头棒喝!
不能打网球了,不能打网球了,那他几个月以来的坚持治疗,又是为了什么?网球于他,比生命还要重要。失去了它,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可寻!幸村茫然了,他觉得前途一片渺茫,未来更是暗无天日,没有一丝光明的迹象。
正当他惶惶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桃夭的出现,如同一盏暗夜的明灯,照亮了他心底唯一存在的光明角落。深陷黑暗中不可自拔的他,终于将深埋在心底的渴慕,大白于天下。
“桃夭,你答应我。永远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幸村急切的说出心里话,话语中的惶然恐惧,令桃夭心中飘起了蒙蒙细雨。
她柔顺地依偎在幸村的怀中,细细回味,这三个月来,他的体贴陪伴,细心安排,强势不失温柔的呵护,都令她来到日本后,仿若浮萍般的心一点一点充实,逐渐恢复以往的活力。
“好。我会永远陪着你。”她脸上的表情平静而幸福,郑重的许下一生的承诺。
简短有力的答复,却让幸村惶惶不安的心情瞬间得到平复,他抱紧怀中乖巧的女孩,犹如她是世间唯一的就赎。
他低下头,在桃夭光洁的的额头,虔诚的印下一吻。
桃夭,让我们一起携手到老,直到头发掉光,满脸皱纹,牙齿脱落……死亡降临,我们也要相携一起。
出院纪事(上)
一大早,清风吹送着阵阵沁凉的空气 ,鸟儿悦耳的鸣叫声,透过半敞的玻璃窗,欢快地跳跃在静谧的病房内。
桃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微蹙着眉仰望上方白色的天花板,哥哥昨晚绝望的面容,如同刀斧雕琢般镌刻在她的心间。那种源自人类灵魂深处的悲伤,让曾经以为麻木的她,再次被震撼住了!
从来都明白,网球对于哥哥的重要性。所以,再三请求藤野医生再没有找到确实的治疗方法前,一定要隐瞒他真实的病情。
哥哥虽然隐约知道,他的病情再发展下去的话,会导致全身瘫痪的可能性。但,他依旧相信,只要配合医生的治疗方案。他的身体就会完全康复,重新回归到殷切期待的队友们中间。
千算万算,也没预料到,他会听到前田医生和幸子小姐的闲聊,而他们俩的话题人物,恰恰是哥哥,说出来的内容则是她之前千方百计要求隐瞒的真相。
无法打网球的真相,令踌躇满志的哥哥,须臾间感受到了幻想破灭的残酷。无法忍受这一结果的他……才会坐在病房门口用哭泣来发泄心中的无望。
桃夭习惯性地举起右手,想要握紧胸前悬挂的锦囊,汲取勇气和力量。
动不了,她蓦地发现,自己的身体,除了受伤的左胳膊外,其他地方,都被一双手,紧紧地箍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后知后觉的她才想起,为了安抚受刺激过度的哥哥,她厚着脸皮提出晚上陪着他的要求。这回真是掉大价了!桃夭无奈的撇撇嘴角,她昨天貌似同意,这辈子永远都不离开他!
这算什么那,她的十八岁计划怎么办?到时真的拐带了他一起回中国去。但愿爷爷不会太过伤心,幸村家的两代人,都被他们父女俩给拐走了。
问题是,爸爸拐妈妈,是以夫妻的名义,在神坛前发下福祸与共的誓言,拐带的。她拐带的话,难道以妹妹回国需要照顾为理由?这好像不是一个很好的方案。还有,哥哥现在是暂时的失意。说不,哪天他会遇到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那么,作为妹妹的她,是不是可以爽约,一个人走呢!
“桃夭,你在想什么?”
幸村醒过来,发觉妹妹望着天花板发呆,嘴里咕哝着什么爽约之类的事,心觉不妙的他,装作不经意的提问。
“噢,我在想,等哪天你有了心上人,我是不是能爽约,一个人回中国去。”
自顾自沉浸在谋划回国计划中的桃夭,不假思索的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头皮一紧,糟糕,昨天才答应的事情,今天一早就想着反悔了。不知道,哥哥会不会再受刺激,意志消沉,从此颓废度日。
“哥哥,要是你和心上人分手了,我不介意你来找我的。我还是会履行诺言。反正,我辈子都没结婚的打算。”真是愈描愈黑,心一急,就越办不好事。她越解释,幸村心底的醋劲越大。
你就这么想着摆脱我。一个人回中国去。我偏不让你离开我半步。像是跟小孩子赌气似的,他心眼一转,眼带哀伤地凝视着妹妹闪躲的眼神,她眼光闪到哪,他谴责的目光便紧随其后,看得桃夭自感愧疚,再次签下卖身协议。
幸村未雨绸缪地提出要打勾盖上印章,看到自己提出这一要求,妹妹顿时跨下脸的懊恼表情,他心底里积郁了一晚的忧愁绝望瞬间消失无影。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实力与信心的挑战。
妹妹说的对,没到最后关头,谁都不能言输。前田医生还在为他组织新的会诊,这次邀请了前来日本参加医学会议的国外专家。说不定,他康复的希望,近在眼前。
兄妹俩人,坐在床上,一个是笑容满面,一个是愁眉苦脸,俩人的小手指在空中勾起,晃动,发下此生决不反悔的誓言,幸村顺便无赖的要求,一定要盖上印章——彼此互吻对方一下。
洁癖严重,除了父母,从不与人有过多肢体接触的桃夭,圆瞪着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她来日本三个月,发生的割地赔款事情,比她活了两辈子加起来的,还要多。(前世十二年,加这一世十二年。)
视线无意在半空中碰触到哥哥指控的眼神,她一脸心虚地偏过头,皱眉思考亲吻的可行性。就心理上而言,亲吻哥哥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起码,从某种程度而言,她已习惯他时不时亲昵的举动。而且,俩人常同睡一张床。初到日本因陌生无助整晚抽泣的她,都是由哥哥每晚陪伴着入睡的。
再说,不过是亲吻,基本的国际礼仪而已。没啥大不了的。于是,她义无反顾的踏进了披着羊皮的大灰狼设下的陷阱。
她乖乖的凑上去,亲吻哥哥的脸颊。然后,闭上眼睛,等着哥哥的回赠。
见目的达成,幸村嘴角微翘,眼底飘过一抹得逞亮光。他目光专注的凝视桃夭沐浴在晨曦下的侧脸,雪白的肌肤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非常细致柔和……屏住呼吸,缓缓地低下头,凑近朝思暮想的唇瓣,贴紧,辗转吸吮……仿佛要将心中的千言万语尽付在这一吻中。
震撼已不能形容桃夭此时胸口处爆发出来的惊骇了!闭上双眼的她,冥冥中感受到哥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远远的超过了她的幻想能力……不是吻脸颊吗?怎么是轻吻唇!她有些昏。
意犹未尽地离开桃夭的双唇,幸村温和的脸庞上挂着理直气壮的笑颜,他满目无辜地盯看妹妹毫无焦距的双眼,心底里泛起一股酸酸甜甜的滋味。
打勾盖上章,你这辈子都甭想再离开我!他自得满满的偷乐。嗯,一定要让你逐渐习惯自己的亲密行为。改天,给她上堂家人“和睦共处”的课程。幸村暗自筹谋。
“嗄?这个……叫盖章?”
好不容易,桃夭回过神来,语气怪怪的质疑。计算了老半天,才得手的幸村,又岂会让她怀疑自己的不良企图,他一听到妹妹语气里隐含的怀疑因子,眼睛里随即布满了悲伤自责,
“桃夭,不相信我吗?”
“嗄?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亲吻唇瓣,不是恋人才有的行为吗?”生怕再要割地赔款的桃夭,赶紧摆摆右手,表示她脑子里丝毫没有怀疑哥哥的人格意思。
“谁说的。很多国家,家人之间都喜欢互吻双唇。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要不要,我找弦一郎来证实下。”
说着脸不红,气不喘的谎言,幸村很大方的举出妹妹心中最最信任的真田。他相信,妹妹是绝不会去找弦一郎,探讨关于这方面的隐私。
“找真田哥哥?不用了,不用了,我相信哥哥。”桃夭尴尬的笑了笑,连忙推拒哥哥的“好意”。
“桃夭,似乎方才某人违规,没盖章。”幸村很放心的得寸进尺。
闻言,桃夭眼角抽了抽,还要补上。正当她愁眉不展,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病房外响起了敲门声,同时响起护士幸子小姐温柔的喊声:
“幸村君,桃夭那孩子是不是晚上又跑你那里睡?”
听到幸子小姐的喊声,桃夭双眼一亮,得救了!她扯开嗓子回应:“请等会,幸子姐姐。我马上出来。”说完,她抱起自己的枕头,一骨碌爬下床,穿上拖鞋,连招呼也不打一声,跟有狼群在身后追赶似的,桃之夭夭。
原本就是抱着开玩笑心理的幸村,坐在床上看着妹妹俏脸通红,抱起枕头,逃之夭夭的一系列俏皮动作,心头涌上一波波难言的狂喜。她并非无动于衷,不是吗?
六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但,从心理上攻陷一个人的情感,他还是深有把握的。我一定会在你十八岁成|人的那天,亲口许诺,嫁给我!幸村握紧双拳。
暂时被医生宣判失去网球的他,已无法忍受再度失去桃夭。不管自私与否,即使用尽坑蒙拐骗的手段,他也要将她永远地留在身边。更何况,爱情本来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能理清楚讲明白的,那就不是爱情!
桃夭眉头揪紧地抱着枕头,随着幸子小姐回到病房,在幸子小姐颇有深意的笑容下,她满腹心思的放下枕头,进入浴室梳洗。然后,跟着她去住院部主治骨科医生小早川的办公室,进行固定胳膊的石膏拆卸。
通过小早川医生和幸子小姐的配合,桃夭胳膊上用来固定的石膏终于被取下来。经过拍片,对比,小早川医生宣布,骨头愈合良好,接下来,只要患者注意热敷按摩|岤道,进行少量的运动,受伤的胳膊很快就能恢复良好健康的状态。
“谢谢小早川医生。以后见不到您,我会很想念您的。您不能忘记我呀。幸子姐姐也是。我也会特别特别想念你的。”
听到她明天可以出院的消息后,桃夭心头缠绕的窘迫感尽数消除,脸上重新绽放灿烂的笑容,弯腰感谢小早川医生,和护士长幸子小姐,这段时间以来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回家后,好好休养。不要让自己的左手太过劳累。进行适当的运动就可以了。可不要向那位手冢君学习呀?”小早川医生笑着调侃从中岛医生口里得知的发生在诊疗室里的闹剧。
“是。绝对不会向手冢君学习的。中岛伯伯说了,他是坏榜样!”桃夭一本正经,口气很老实的回答。至于,她是否真的很老实,那就不得而知了。
“嗯。知道就好。记得去中岛医生那里道别。他一直都很惦记着你呢。”小早川医生微笑,提醒桃夭去中岛医生那里一趟。
“好的。我下午过去。”桃夭点头答应。
“好了,不耽搁你。回房去收拾下,准备明天出院吧。”小早川医生语带不舍的赶人,这个一天到晚缠着他,要出院的孩子,这次真的要出院了!他心有戚戚然。
“是。小早川叔叔再见,幸子姐姐再见。”
像是得到了特赦令,桃夭雀跃的挥手道别,迅速转身离开。望着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门背后,小早川医生叹口气:“真是可惜!看着妹妹活蹦乱跳的出院了,哥哥的心情会很糟糕吧。幸子,那哥哥的病,前田除了手术,别无它法了吗?”
“是的。他们兄妹俩的感情非常好。呵呵,跟小情侣般。真让人羡慕!”幸子小姐附和,提起幸村精市的病情,她的脸上浮起一丝阴霾:“至于,幸村君的病,前田医生说了,即使是手术,成功的几率也只有百分之三十。剩下的百分之七十,全要靠病人坚强的意志力来支撑!”
“只有百分之三十吗?这个几率太低了。对那哥哥真是致命的打击!”前田沉默了会,叹息。
“是的。所以,到现在,前田医生都在考虑,要不要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