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锦官第3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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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官 作者:肉书屋

    然都是穿着军服的人,还有一排排平端着弓箭、高举着钢刀的人,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寨子里的男女老少都惊呆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几个胆大冲动的拎起武器就想冲上来拼命,还没等挨到官兵的身前,就已经被乱箭射死。瞬间,欢乐的狩猎盛会变成了血染的屠场。

    寨子里的人们都被鲜血唤醒,他们虽然不知道寨子是如何被攻破的,但是他们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上到花甲的老人,下到未及冠的少年,没有一个人退却,全都扬起了武器,他们像是不怕死一般冲向官兵,一轮轮的箭雨落下,一片片的人倒下,但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不肯停住脚步。秦亦不住地叫,一定要抓住活口,到最后水军将士只好放下手中的弓箭,与匪徒肉搏战在了一处,随后他们就发现,制服一个人必须立即将他五花大绑塞住嘴巴,不然撞刀求死的、咬舌自尽的,没有一个人肯束手就擒。

    水军从来都没见过这样顽固的悍匪,只要稍不留神,他们就不顾一切地攻击、再攻击,直到自己的生命终结。

    秦亦已经被眼前的惨状骇得不敢去看,耳中满是厮杀之声,鼻子和肺里充斥着刺鼻的血腥。

    卫宇从屋内出来,虽然他上过战场,但是见到眼前的一幕也有些震撼,实在是太过惨烈,从这些人身上就可以想象得到,在裕丰城围攻的那些青壮年的主力,又该是多么难以对付的啊!

    卫宇绕过战斗圈走到秦亦身边,轻声道:“秦大人,那阿圆和阿峰姐弟已经因为喝了下过药的粥,现在在屋内昏迷不醒,而且我刚刚得知,他们二人就是魏兴华养父母的血脉,拿他们二人去要挟魏兴华可能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秦亦总算是在一片血腥之中听到了一些好消息,心下稍安地点点头,吩咐身边的兵士进去将那二姐弟好生捆绑起来,小心看守千万不可出一丝纰漏。

    战斗还在继续,死亡远远多于被擒,等到阿圆和阿峰姐弟转醒被带出竹楼的时候,迎接他们二人的就是满地的血污,还有到处翻找食物财物的水军官兵。

    阿圆被五花大绑,手脚半分也动弹不得,口中也被塞入了防止咬舌的木球,她只能用一双杏眼死死地盯着卫宇,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她一定已经将卫宇杀死成千上万次了,她的双眼圆睁,眨也不眨地盯着卫宇,直到眼角迸裂流下血丝,她都不肯挪开视线。

    卫宇被她看得无言以对,他又能怎么样呢,都说各为其主,虽然没有任何仇恨冲突,但是立场决定了他们的敌对。可以说他当初在骗阿圆的时候,一心惦记的是秦亦的安危,所以根本没有去考虑过自己这样做是否道德,或者说,他一直把这个作为理所应当的任务去完成。一件与平时的刺杀、冲锋没有任何区别的任务。

    但是此时,在阿圆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中,他的心开始不安。不是因为阿圆的目光凶狠,在战场上他见过许许多多凶狠的眼光;也不是因为阿圆的目光带着憎恨,他杀死过多少人,就在那些人临死的眼中见过多少次憎恨的目光。

    让他觉得良心难安的,是因为他在阿圆那被凶狠和憎恨层层掩饰的目光中,看到了爱。

    这个女子的眼里有对他的爱!这个发现击穿了卫宇心里的防线,他不是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杀死敌人取得胜利,而是利用了一个女子爱他的心。

    卫宇觉得自己瞬间变得痛苦无比,原本觉得已经麻木和冰冷的心,此时被悔恨充斥和噬咬着,让他坐立难安。

    秦亦此时也看到了阿圆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她也被良心狠狠地刺了一下,利用一个女子纯洁美好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从来都是她最痛恨的行为,而今天,她自己也沦为了这样的一个罪人。这份良心上的谴责,也许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摆脱的。

    她只能闭上双眼,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你这样做是为了减少更多无辜之人的死亡,你这样做是正确的,是有价值的,是……真的是这样吗?她到最后却开始这样质问自己,为了挽救别人的生命而去牺牲另外的人,这样做,真的就是正确的吗?”

    她苦涩地张了张嘴,想对卫宇说几句话,却发现自己也丝毫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拖着沉重的脚步,上前拍拍卫宇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看下去了。

    转身离开的瞬间,卫宇忽然轻声说:“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会这么做,因为你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秦亦身子一颤,不敢再听他说下去,几乎是踉跄着狼狈地离开了水寨。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全线告捷

    水寨的惨烈战局,让众人的心情都格外低落,而秦亦却还有更头疼的事情要去面对,因为之前没有预料到的情况,阿圆现在知道了她的女儿身,而她又是个关键的人质,还恨自己入骨,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让她替自己保守秘密。不过这还不是当务之急,摆在眼前的难题,是两万还在睡梦中的军士,以及主将章冬泽。

    看着睡着了还紧捏着烟袋不放的章冬泽,秦亦心里纳闷不已,自己与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为何会想要把自己置于死地?

    桑布爹蹲在门口抽着烟说:“你自己拿主意,要不干脆解决了他,就说被水寨的人暗杀了呗!”

    “爹!”秦亦无奈地说,“您这不是教我滥杀无辜嘛!”

    “哪个会是滥杀无辜?”桑布爹瞪眼道,“是他先要害死你的!”

    “但毕竟并没有成为现实,只能叫杀人未遂……”秦亦叹口气道。“再说出来剿匪主将被杀,让我回去怎么交代啊!”

    “随便你吧!”桑布爹气得手直哆嗦,想说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起身就朝林中走去。

    正在烦心不已的秦亦没有发现,桑布爹的背影比前些日子佝偻了许多,而且刚进入林中不久,就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还没想出该如何处理章冬泽,却又见卫宇一掀帐帘进来道:“大人,阿圆被人杀了!”

    秦亦大惊之下,心中却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的如释重负,忙问:“怎么会被杀,不是在营中押着吗?”

    “是我杀的!”卫宇垂首低声道。

    “你……”秦亦说不下去了,应该说她根本不知要说什么才好,昨天卫宇那痛苦和自责的表情她是看在眼里的,但今天却又是他亲手杀了阿圆,原因是什么她也是心里清楚的,所以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鼻子酸酸得十分想哭。

    卫宇见她没有说话,就行了个礼准备告退。秦亦在他转身后忽然低声喃喃道:“值得吗?”

    “那你呢?现在这样值得吗?”卫宇头一遭没有正面回答秦亦的问题,而是反问了回去,说罢不等她回答,就大踏步地走出了营帐。

    秦亦苦笑着也问自己:“值得吗?”可惜这是个永远也无解的问题。她最终还是把目光集中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上,着人打水给他擦脸,将章冬泽从睡梦中唤醒。

    他醒来果然丝毫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会睡着的,自己嘟囔:“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抽袋烟的功夫就睡着了。”说罢还在桌边磕打磕打烟袋。

    “章将军睡得可好?”秦亦这才开口。

    章冬泽大惊,猛地抬头望去。看见秦亦正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对面,虽然面容憔悴,身上也有白布裹着的伤处,但总的来说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他没急着说话,而是朝外面看看天色,见天还大亮着,他以为自己不过是抽烟的功夫打了个盹,所以就转头问:“秦大人何时回来的?水寨中情况如何?某见大人久去未归,正准备发兵前去营救。”

    “那可真是劳烦章将军记挂了!”秦亦沉下面色道,“章将军可知今天是几号?可知道你之前为何会睡着?又可知道睡着的可不止你一个人?”

    章冬泽面露疑惑,但秦亦跟他说话的态度令他十分不悦,也沉下脸说:“秦大人,请注意你的态度,难道要逼我回去后向殿下参奏你一本顶撞上官不成?”

    “哈哈!”秦亦大笑,“章将军,看来你还是不清楚自己的处境,现在不是你参我的问题,而是我要参你!”

    “你参我什么?”章冬泽怒道,“我驻守边关多年,本事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而不是靠讨好主子、摇尾乞怜得来的!你若是要参。某就等着看你看你的理由,若是无中生有诬陷上官,到时候即便是鱼死网破,某也要与你斗到底!”

    “哼!”秦亦冷哼一声,心道他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却又决堤似乎少了点儿什么,难道就因为觉得她没有真本事,就要将她置于死地不成?

    “参你什么?第一条就是死罪!”秦亦说罢甩手将官印兵符丢在他面前,“章将军连印信都丢了,还凭什么这么大的底气与我大呼小叫?”

    “什么!”章冬泽一看桌上丢着的东西,再伸手去摸自己身上,忽然拍桌而起,“秦大人,你到底对某下了什么药,将某的印信偷走再嫁祸于我?”

    “今日秦某真是见识了,什么叫反咬一口。”秦亦也毫不示弱,“敢问章将军,您将我和亲随派去水寨,你身边儿都是自己的近侍和两万嫡系步兵,我秦亦何德何能,能远在水寨对您下毒?而且我还告诉你,你不仅自己玩忽职守丢了印信,还让所有兵士全都中了设计,如今还在昏睡!”

    “什么?”章冬泽几步奔出帐篷,果然看到外头的兵士还都东倒西歪地睡着。他上前摇摇这个,晃晃那个,所有人都丝毫没有醒来的预兆。

    “这……”章冬泽猛地回身朝秦亦怒道,“你这个妖女究竟做了什么!”

    秦亦闻言大惊,这人为何会知道自己是女儿身的秘密?心里却也悄悄起了一丝杀意。

    章冬泽此时却有些陷入癫狂的架势。双目圆睁瞪着秦亦,厉喝道:“什么年少有为,什么沉稳老练,你不过就是跟你那妖女的娘一样,用狐媚之术蛊惑了圣上和亲王殿下,才能如此平步青云、备受圣宠。但是某不怕你,某当年没有被你那妖精娘迷惑,如今也不会被你迷惑。”

    秦亦目光闪动,追问道:“你认识我娘?”

    “哈哈哈哈哈哈!”章冬泽貌似癫狂地大笑,“妖女秦婉,二十年说她名镇四海都毫不为过,且莫说无名小卒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不计其数,就算是人中豪杰、国之能臣,都对她追捧至极,而最后更是险些让齐国与我朝为了个女人兵戈相向!”

    “哼,这是好笑!”秦亦不屑道,“齐国与我朝本就是各怀心思,彼此觊觎,这是从我朝立超以来就众人皆知的事实,却将此归结到一名弱女子身上,你身为边关大将真是羞也不羞!”

    章冬泽略一语塞,却又立即理直气壮地说:“即便此桩不算在她身上,但是她身为女子。先后委身于三名君王,其余之人已经不足考究,她难道就不是个妖女?”

    “这个更加的好笑,男女之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最后却要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女人身上,你身为男人也不觉得羞愧倒也罢了,居然还跟我这里理直气壮地大放厥词!”秦亦更加不满,看向章冬泽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之色。

    “退一步说,即便她是个妖女,又与我有何相干?”秦亦此时也毫不客气。指着章冬泽的鼻子道,“我若是有心害你,为何不干脆将你害死,就说是被水寨的人杀害,却要在水寨被我一举擒下之后,还要将你就醒?就为了听你骂我是妖女?”

    “水寨……”章冬泽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又难以置信地看着秦亦说,“你拿下了水寨?”

    “水寨已经被抄空,兵士们正在将其焚烧销毁,我惦记营地的情况,这才匆匆先赶了回来,但却不是要听你在这里大放厥词的!”虽然从章冬泽的话里,秦亦听出他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她此时压根儿就不想去问,无论这身子的父母是何许人士,都已经与自己无关。而且她却也压根儿没觉得自己会跟那名叫秦婉的女子扯上什么关系,难道就是因为都姓秦不成?这名字是自己前世的名姓,与这古代的生活没有半分关联。

    秦亦懒得跟他再做纠结,手里掂着兵符道:“章将军,不是秦某与您夺权,只不过这兵符既然是从您手中丢失的,而被我寻回来的,那么为了避免您再次不当心遗失,还是放在我手里保管为好。而且我也逾矩提醒您一句,主将失兵符者,无论是何原因,按律当斩。当然,您不说我也知道,您不怕死,这么多年驻守边关,怎么会是怕死之人。但我却还是要劝您,多为子孙考虑,听说您长子已经有人引荐,可能年后就要入兵部任职,若此时出了您丢兵符被斩首的事情,这别说兵部,怕是回边关做个校尉都会被人耻笑的吧?”

    秦亦眼看着章冬泽的目光黯淡下去。脸色也止不住地白了,也不再胡乱叫嚷,知道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站定低声笑道:“另外下官再提醒您一事,圣上早就知道下官的身份,所以您若是想用这个来扳倒下官,说不定是要让您失望的了!”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裕丰城外的匪徒的日子如今大不如前,也许是野兽的特有惊觉感,让很多人都觉得有大祸临头的不良预感。尉迟晞布置在凌江江北的空营帐以及闲散的官兵,每天都做出一副忙碌的热火朝天的模样,故意被包围圈漏过的探子向匪徒报告着朝廷大军还是按兵不动。所以暗藏自己小算盘的人,就开始向外转移自己的嫡系队伍,留下的都是临时攒凑的流民地痞。而这些向外转移的人,都被包围圈的官兵一个不拉地扣押起来。

    这日尉迟晞在军帐内听着下头的回报,笑道:“这还真是天助我也,原本以为会大费周章的剿匪,不料他们这一群长了个狗鼻子的东西,竟然能嗅到自己大祸临头,如今将嫡系分散转移,却是方便了我们!”

    他话音刚落,底下登时一片赞誉之声,说全赖殿下指挥有方,英明神武。听到英明神武这个词的时候,忽然想到了秦亦,当年她最喜欢用这个词,“殿下英明神武,定然会比小的个子高的”,“殿下英明神武,所以要多吃点儿饭菜才好”……如今西边多日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剿匪进行的到底如何。

    他正想着,秦亦到似有感应一般地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是不是在沼泽里沁了湿气,怎么好端端地打起喷嚏来。”桑布关切地问。

    “怕是有人想我了!”秦亦随口应道,“爹娘到底跟不跟咱们一起走?

    桑布垂下眼帘摇摇头道:“我看娘似乎有些想去,但是爹不愿意离开,说他在山里住了大半辈子,换地方住不惯要短命的,娘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桑布爹那别扭的性格,秦亦是早有见识的,所以只安慰了桑布几句,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秦亦,你说那个章冬泽为什么那么跟你过不去?”桑布一边收拾着衣物一边愤愤道,“你自己都不记得父母是谁,他凭什么就给你硬安上个妖女的娘?再说父母的过错又与你有何相干,你当初还说他是个令人敬佩的老将呢,我看就是个蛮不讲理又心底恶毒的老混蛋!”

    “行了,别为了个老混蛋气坏了身子,赶紧收拾了东西,咱们要马上回去,这里已经比预计多耽误了不少时间,再不抓紧可就要延误军机,可就不是我能承担起的罪过。”秦亦一闲下来才觉得自己浑身都疼痛难忍,脚上的伤因为自己到处走动反而比当初还要严重,桑布给她重新上药的时候,不得不将原本的白布连皮带肉地扯下,小丫头心疼的哭了半天,然后便严令禁止她再下地乱走。

    “爹,娘,我们要先走了,不管什么时候,你们只要是向来投奔女儿,都莫要担心,径直来京城找我们就好!”走前桑布的爹娘也来到营帐送行,秦亦拉着他们的手再次邀请道。

    “行了,就你小子罗里罗嗦地闹心,赶紧走吧!”桑布爹满脸的不耐烦。

    桑布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岭东,可惜她再不舍也总有离开视线的时候,所以她们谁都没有看到,就在她们一消失在视线之中的时候,桑布爹剧烈咳嗽几声,一口血喷出来就歪倒在了路边。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返回大营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返回大营

    秦亦回到凌江岸边大营的时候。见营中众人虽然说不上笑逐颜开,但也都面露喜色,她看着蹊跷就掀开车帘,正好看见王梦阳正好路过,便开口叫住问:“王大人慢走。”

    王梦阳听到有人叫自己,扭头一看竟是秦亦,忙快走两步上前拱手道:“原来是秦大人回来了,殿下每日都要念叨您好几次,竟也没派人先来报个消息,卑职也好去迎接于您。”

    经过这回的泷泽海剿匪一事,他不损一兵一将的功绩也瞬间在大营中传散开来,虽然大小官员私下对此褒贬不一,但底下的将士却对他极为敬佩,毕竟他们才是冲锋在前的,能遇到一个智取而非强攻的主官,那可是大家之幸。王梦阳终于能够扬眉吐气的面对大小官员,而他也感念当初秦亦对他信任之恩,这几日又见尉迟晞对其记挂于心,所以态度上更加恭敬。

    “大家都忙得很,有什么好迎接的。”秦亦心中装着事儿,只勉强一笑。又问,“今日大营可有何喜事儿?”

    “哦,秦大人问的是这个啊!”王梦阳见秦亦面露愁色,以为是西行剿匪之事不顺,也未作多想,“泷泽海群岛的海盗家眷已经被一举擒获,殿下亲自去岭东一行找到了王氏兄弟的妹妹王柔,而叛贼各势力之间勾心斗角,都大量吸收地痞流民充数,而将自己的嫡系主力转移,咱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已经扣押住王氏兄弟的手下近五千人,另外天虞的水天德也是个老油条,将自己的嫡系人马分散渗透回国,想要保存实力,也被咱们设下的封锁线一一拦截,如今他都几乎是光杆儿司令,再也蹦跶不起什么水花了!”

    “那还真是喜事!”秦亦听到剿匪之事进展顺利,也十分开心,“沼泽水寨已经被攻陷,虽然提前渗透进入水寨,不过反贼悍不畏死、极力反抗,所以还是折损了近百的兵士,好在还有活口被羁押回来,我先进去与殿下详细汇报,王大人也下去好生准备,看来咱们与反贼正面对决的时候已经近在眼前了。”

    秦亦说完这话又命车夫继续前进,只留下王梦阳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不住咋舌。自己之所以能够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海岛,是因为对其中的情况十分熟悉,但秦亦能够向毫无内应并不了解内部情况的水寨渗透人马,并且最后里应外合攻下水寨,并且只损伤近百兵士。王梦阳的神色逐渐郑重起来,收起了自己眼中和心底的得意,因为他觉得跟秦亦相比,自己的这点儿本事根本算不得什么,甚至根本不值得拿出来一说。

    此时秦亦已经被人从车上抱下,换成了软轿抬进尉迟晞的大营,不过十分不巧的是李铮居然也在。看着李铮似乎要喷火一般的眼神,秦亦有些心虚地往身下缩缩脚,但随即就觉得受伤又不是自己的错,便抬眼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尉迟晞看见她这狼狈的模样,紧皱眉头上前问:“都伤了哪里?赶紧叫大夫进来看看,别落下什么毛病。”

    “殿下宽心,没什么大事,都是些皮外伤。”秦亦笑着表示自己没事。

    “你看看这手上脚上包得都是,还说没事!”尉迟晞埋怨道,“给你带了三万人去,你怎么还能搞成这么个样子回来!”

    不提这话还好。一说这个秦亦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示意尉迟晞屏退了帐中闲杂人等,这才开始将西行之事说与他们知道。

    但是她说的却并不是真实情况,却是用来哄骗章冬泽的那一套说辞,只说章冬泽令她深入水寨,而他自己约束着部属在埋伏地点等候,不知被何贼人迷晕了全体官兵,丢了印信兵符。最后幸好水寨中人都出去打猎,卫宇得以脱身拿着兵符印信调兵攻寨,这才解了围困。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般曲折,虽然最后还是大获全功,只不过是苦了你。”尉迟晞叹气道。

    “殿下这般说臣可担当不起,为国尽忠也是臣下的本分之事,如今的问题是如何处置章老将军。”

    “你们觉得呢?”尉迟晞一直在垂眸思索,听到秦亦如此问,就将问题又抛了回来。

    “自然是明正典刑,身为主将阵前失了兵符印信,无论放到哪里去说也都是死罪,更何况他营中失察,竟然被人迷晕三万军士而不自知,这也就是在穷山僻壤,若是换做两军阵前,那岂不是都做了刀下亡魂。”李铮抢先说道。

    尉迟晞未置可否,又将目光投向秦亦。

    秦亦揣摩着尉迟晞的想法道:“微臣倒是觉得,此事不宜现在发落,其一,这种无色无臭、顷刻间可以不令人察觉地使几万人陷入睡眠的毒药太过匪夷所思,若是传扬出去会引起兵士们的恐慌。其二,此番大营中有二十万官兵都是来自西北军营。对他们来说,章老将军是他们崇拜的榜样,是一个不求官不求财,与他们同甘共苦、出生入死的上官,若是现在处置他,恐会引起将士不满,认为是我们嫁祸于人、排除异己。”

    “恩,还是秦亦思虑的周详,暂时先不作处理为好。”尉迟晞不住点头,却丝毫未见展颜。

    秦亦趁着他喝茶的空档,给李铮使了个眼色。

    “殿下,臣还要去巡查大营的守备工作,就先行告退。”李铮会意地起身告辞。

    “恩,你去忙吧。”尉迟晞看着李铮离开大帐,刚想开口问话,却听秦亦已经自己说了起来。

    “殿下,微臣知道您定然有许多的疑惑,唉……”秦亦叹了口气道,“刚才有李将军在,我的确是没说实情,您也知道他那个刚直不阿的性子,我怕被他知道了反而坏事。”

    尉迟晞目光闪烁,却垂下眼帘装作不在意地问:“难道这件事里面还另有隐情不成?”

    秦亦挣扎着起身到尉迟晞面前跪下才说:“微臣有罪!”

    “你这是做什么。还有伤在身呢,起来说话吧!”尉迟晞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一旁。

    “臣是请罪,还是跪着说为好!”秦亦垂下头去。

    尉迟晞没有再坚持,微微坐直了身子问:“那就说吧!”

    “章将军和将士们并不是被反贼迷晕,而且兵符也不是为外人所盗。”秦亦实话实说道,她知道李铮会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但不代表尉迟晞也会,而且反贼迷晕三万官兵却并不下杀手,却只是偷走了兵符印信,随即又被人偷了回去,这个故事只要稍一思索。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疑点甚多。

    “那你说说真正的情况是如何的!”尉迟晞压下心中的惊讶,凝神听秦亦会如何说这隐情。

    “启禀殿下,自从到了岭东,章将军就呆在帐中并不理事,臣诸事与其商议,他却只是说凡事让臣看着办。微臣原本以为章老将军是为了锻炼臣下,所以除凡事报请商议外,更是兢兢业业不敢半点怠慢。待一切准备就绪,三万人马都安全到达预计的埋伏地点,而章将军忽然当着官兵的面,令臣深入水寨探听虚实,他自己约束着部属在埋伏地点等候。臣不敢违背军令,便带卫宇设计进入水寨,但由于臣意外受伤,耽搁了约定时间。可章老将军非但不施手援救,却将微臣找来的向导关押在帐内,并准备着晚间出兵攻寨。那向导还算知恩图报,怕臣下出事这才迷晕了官兵,只身前往水寨报信,与脱逃出去的卫宇相遇。这才发生了后面取走兵符印信,单调水军一万人马前往水寨剿匪。”

    她随即又将事后与章冬泽的对话稍做删改,隐去自己是女儿身的部分,都说与尉迟晞听。

    尉迟晞还没听完就怒道:“亏我还拿他当个老成持重、为国尽忠的,没想到是个心有不甘、暗藏祸心的。”又扭头对秦亦道,“万幸你这回没事,我当初不该质疑你的领兵能力,若是直接让你做主将,说不定此番反而会收得奇效。”

    “此事已经算是揭过,也望殿下念在章老将军守卫边关多年的份儿上,从轻发落了吧!”

    “你倒是不计前嫌,他这般算计与你,你竟还给他求情!”尉迟晞不悦道。

    “殿下,无论如何家丑不得外扬,此事原本知晓内情的人就极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殿下就当做是体恤老臣,尤其是章老将军在边关多年、务实肯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便饶过他这番的一时糊涂吧!”秦亦软言劝道,“这种上下不合甚至于谋害性命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外人不明就里说不定会觉得您御下不严,反倒平白削弱了您此番的功绩。”

    尉迟晞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叹了口气道:“难为你到了此时还事事为我着想,只是委屈了你!”

    “微臣不过是些皮外伤,哪里担得起委屈二字。”正巧此时有人进来奏事,秦亦便趁机告辞,“若殿下没别的吩咐,我便也不在这边烦扰您了!”

    “恩,你回去好好养伤,好好休息,我还希望你能参加最后的围剿!”

    秦亦出了主帐就急着让人抬着她回自己营帐,果然见到桑布站在外头朝她挤眉弄眼,她心里叹了口气,但是终归还是要面对的。

    一进去帐篷,果然看到李铮铁青着脸色站在里头,伸手从软榻上抱起她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要跟秦大人询问一下攻陷水寨的军情。”

    “我错了!”被李铮抱在怀里,秦亦先开口道。

    “你错在哪里了?”李铮看也不看她。

    “不知道!”秦亦撇撇嘴道。

    “不知道错在哪里你认什么错!”李铮好气又好笑地把她放在帐中的床榻上。

    秦亦低头做柔顺状道:“我先认了错,你就不舍得骂我了!”

    “你啊!”李铮被她弄的哭笑不得,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搂过她道,“你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你可知道我这几天都没睡过个安稳觉,只好让自己想战事,忙碌着不闲下来。只要脑袋一空下来,就想到你在沼泽那边怎么样,会不会受挫折,会不会受伤,结果你还真没让我白惦记,包头包脚的就让人给抬回来了!”

    “咦?”秦亦也顾不上自己在扮柔弱,惊讶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哎,李铮,我可发现你今天突然这么会说话呢?”

    “你要是像我这么煎熬这许多天,每天思来想去的都是担心,就也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了!”李铮说着忽然一笑,“我倒是忘了,你平日最是会说话的一个人,前几日殿下还说我,跟你学的会说话了呢!”

    “哦?还有这事?”秦亦挪动一下身子,在他怀里找个更舒服的姿势,“那以后多说给我听听,我喜欢听你说!”

    李铮脸上先是一红,不过还是答应着:“好,只要你早些好起来,我就常说给你听!”他说到这里又有些来气,“卫宇那小子,走前我给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保护好你,结果还是弄成这样,他自己倒是好端端的,我刚才跟他说话,见他总是漫不经心的模样,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唉,都怪我的!”秦亦叹气道,“你也别怪他了,此番是我的命令,让他心里备受煎熬,其实连我这心里到现在还不是滋味。”说罢她把阿圆的事情简略地讲给他听,随后就感到他搂着自己的双臂加大了力度。

    李铮将自己的脸埋进秦亦的长发内,闷声道:“也许我是个坏人,但我真的觉得为了你的安全,可以牺牲任何其他的一切。”

    “是我不好提起这个来,咱们不说了!”秦亦赶紧转移话题,“剿匪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我早晨看见大营里的人都满脸的喜气,看样子是没什么难度能一举拿下了!”

    李铮把下巴抵在秦亦的头顶道:“你回来之前我倒还真觉得没什么压力了,但是如今却又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说出来咱们一同参详参详。”秦亦只求把话题从不开心的事情上引开,到也不介意二人甜蜜的时候还讨论公事。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一百六十章节 最后攻势

    第一百六十章节 最后攻势

    “听你说来,水寨众匪悍不惧死。打起来都是以命相搏,我在想人质的策略对他们似乎未必能够行得通,说不定反倒会激起他们的敌忾之心。”李铮沉吟道。

    “恩,你说的倒是有理,如今看来此事,攻克水寨不但没有帮到大局,说不定还是要拖后腿的。”秦亦点点头表示认同。

    “瞎说,打仗的时候细节决定成败,对敌人的每一分削弱、每一分了解,都是为咱们的取胜增加砝码!”李铮急道,“你这人别的都好,就是这个喜欢妄自菲薄的毛病我不喜欢,为何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好。”

    “你说我除了这个别的都好?”秦亦微微眯起眼睛。

    “是啊!”李铮此时看不到她的表情,随口应着。

    “那你说说我都哪里好!”

    李铮不好意思开口,一低头又看见秦亦满脸促狭的笑意,知道是她故意逗自己,索性伸手探进她的衣襟,大手抚上她光洁细滑的背,不住地游走,嘴上说:“这里、这里,哪里都好!”

    “你原本多老实的一个人。真是学坏了啊!”秦亦急忙扭身要躲,不料却牵动了肩膀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额头也冒出冷汗来。

    李铮急忙停手,不住地埋怨自己,随即又不满地说:“都是章冬泽那老家伙害得,刚才在殿下面前,你为何还要替他说情!”

    “这事儿说来倒是复杂!”秦亦闭上眼睛将实情与他一说,而后又道,“其一这兵符印信等于是我的人盗取的,虽然不是我的授意,但也毕竟脱不开关系,对他落井下石的没什么意思;其二,他不知从何得知我的女儿身,若是把他逼急了来个玉石俱焚,对我也没任何好处不是。这些还都不是最重要的理由,最重要的是要会揣摩殿下的心思,顺着他的心思才好!”

    “你这小脑袋也不知是怎么长的!”李铮抬手点点她的额头,“也难为你不论什么时候都要想得如此周密!”

    秦亦转身反手抱住李铮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喃喃道:“其实我知道这些你都懂,你只是不屑去做,没关系,你不做那就我来做,你只要好好地做你的耿直将军,就是我最喜欢的!”

    “嘟嘟囔囔地嘀咕什么呢?”李铮见她说了一大堆话,自己却是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秦亦从他怀里扬起笑脸道,“李将军若是公事不忙。便给我做靠枕,让我小憩一会儿可好……”

    秦亦这些日子实在太累,此时窝在李铮怀里,只觉得终于安全可以放心了,所以没多久就困意上涌,话说到一半就沉沉睡去。

    李铮抬手轻抚她的发丝,看着她略显憔悴的面庞,心中却想,你与秦婉当真没有关系吗?为何长得竟有六七分的相像,但若是说有关系,你为何却与她行事为人毫不相同。

    他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见秦亦睡梦中还伸手抓着自己的衣襟,登时就把这些疑虑都抛诸脑后,那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了,与自己又有何相干。

    秦亦这一觉睡得极沉,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身旁只有桑布在守着,李铮早已经不知去向。

    “阿布,这是什么时辰了?”秦亦迷迷糊糊地问。

    “都快子时了!”桑布打了个哈欠道。

    “这么晚了你为何还不睡?”秦亦纳闷地问。

    “睡不着,殿下他们今日出发与反贼正面对攻去了!”桑布双手托腮坐在床边的马扎上。眉间隐着担忧。

    “怎么会?”秦亦腾地坐起身子道,“白天的时候怎么没人跟我说要出发对阵了?”

    “你啊,你睡了一天一夜都还不止了,今儿个一早,殿下就召集所有的将士渡江准备做最后的决战了。现在大营中就只剩下几千人在警戒,其实主要就是保护你,其余的都人去帐空了!”桑布叹气道,“可是这从早晨出去直到现在都没有个消息,弄得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是安宁不下来。”

    秦亦挣扎着起身,非要叫人抬她出去看看情况。外面天色黑漆漆的,营帐所处的位置又极其隐蔽,哪里能看得到对岸的东西。她却还不死心,硬是叫人把她抬到附近的山包上往对岸眺望,却也只能隐约看到一些火光,丝毫分辨不出其他。

    她气李铮为何不叫醒她,又不住地埋怨桑布,怎么可以不叫她起来。正闹心不已的时候,忽然听到营地靠江那边的兵士道:“什么人?”

    “小的是奉李铮李将军之名回来给秦大人送军情折子的。”

    “人领下去安置了,把折子给我拿来。”秦亦大喜,接过折子就一目十行地浏览。

    桑布也挤在她身边不住地问:“那边情况如何?”

    “王梦阳率水军驾着曹天老窝抄缴的船只,从凌江直接进入支流,与他们在江面上对峙,口称自己乃夺了岛上的大权,并且怒斥曹天的各种不义之举,说只要兄弟们此时过来投奔自己,便既往不咎。”秦亦笑道,“这一举可是收获奇效,原来这个曹天平日就对手下连打带骂,根本不是把他们当兄弟看。而是当做自己手下的奴隶,大家一直敢怒而不敢言,此番见到有人篡权,人心登时就散了。曹天再怎么怒喝、阻拦,都已经为时过晚,而他还做了个更加失人心的举动,他拔刀杀了两名要去投降的手下,这番可无异于捅了马蜂窝,底下的人啊,跳船的跳船,快跑的快跑,稀里哗啦的跑了一大半,最后这个曹天身边,便只剩下他的一些嫡系手下。”

    秦亦心情甚好,把个军情讲得跟故事本子似的,不仅桑布听得出神,就连旁边的将士也都不知什么时候越围越多。

    “后来呢,你别卖关子,快说啊!”桑布着急地催促道。

    “王梦阳一看此时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就也及时地调整自己的对策,他这才表明自己的官员身份,并将海岛上擒获的家眷都推了出来,对曹天说:‘你已经没有任何的路可走了。我手下两万水军,你现在只有区区千人,我想全歼灭你那是易如反掌的,即便你能侥幸逃脱,那你就不管你的母亲和儿子了吗?’他这番话一说啊,曹天脸色就变得难看极了,而他手下的嫡系一看,自己或是老娘、或是老婆孩子,都被控制在了官兵手里,而且彼此的实力这般悬殊,所以一个个的都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全都缴械投降了。所以说,王梦阳再次兵不血刃地完成了任务,真是令人叹服。”

    “那其他人方面呢?”

    “王氏兄弟那边,是沈兴可陪着殿下去的,他们手里有王氏兄弟的妹妹,所以也是以文攻为主,双方坐下来谈判,而没有一上来就兵戈相向。”秦亦翻看着折子,时而舒心地笑笑,时而又皱皱眉头,“王氏兄弟见到妹子自然高兴得紧,恶习他们的妹妹已经被贼人毒瞎了双眼,并灌了哑药、狼狈不堪。所以王氏兄弟极其恼怒,但而后又得知自己悄悄转移的主力,已经被朝廷几乎一个不差地抓走了,他们这时候觉得自己根本无法侥幸,再加上妹妹在一片不住地作揖拜谢,他俩叹了口气,便率先降了朝廷。”

    “至于水德天那边,到也是好笑,他在知道自己的人马已经被抓住大半,在朝中又没有能够依凭?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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