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记第59部分阅读
锦屏记 作者:肉书屋
知道,抚远县那个地方,着实偏僻,想买块好点的尺头都买不到。……我家老爷,常和我说起四哥,虽只见过几面,却是极为敬仰四哥。……他空有一身本事,可惜报效无门……”
齐婉容的心思荀卿染如何能不知道,便和齐攸对视一眼。既然已经决定了,不如早点和齐婉容说了,让她安心。
“你让他写份履历呈送上来。”齐攸开口道。
“履历?”齐婉容一时没反应过来。
荀卿染笑着对齐婉容点点头。
齐婉容这才反应过来,自然是喜笑颜开,满口应承,站起身来,又给齐攸和荀卿染福了一福。
“多谢四哥,多谢四嫂,我们永远念着四哥和四嫂的恩情。”
“别忙着道谢。”齐攸摆了摆手,“我只是给他机会,能不能抓住这机会,却还看他自己。”
“是,四哥说的是。”齐婉容陪笑道。
“我还有书信要写,你们姑嫂自在说话吧。”齐攸起身去了书房。
荀卿染就扯了齐婉容,到榻上坐着说话。
“这事多亏了四嫂美言,四嫂待我的好处,我永远记得。”齐婉容道。她方才说话,早就暗中观察齐攸和荀卿染的脸色,荀卿染向齐攸递了个眼神,齐攸就说了这番话,齐婉容自是知道,两人必是事先商量过的。
“五妹妹不要如此客气。”荀卿染笑道,“你四哥心里早就想着你们。不过你也知道,他刚上任,这平西镇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咱们是至亲,我也就顾嫌隙嘱咐你,定要和姑爷说,忠心皇上,用心办事第一要紧。多用心在差事上,还怕以后没有前程。若是差事办不好,可就怪不了人。”
“四嫂尽管放心。”齐婉容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是一等老成可靠的人。”
“那就好。”荀卿染笑道。
“四嫂这边若没什么事,我打算明天就回抚远县去。”齐婉容得了准信,就说明天要回去。
“何至于这样着急,你难得来,该多住几天。”荀卿染挽留道,“我另外打发人到抚远县去送信就是了。”
“不劳烦四嫂了,还是我自己回去,也好嘱咐嘱咐我们爷,……家里也还有许多事。”
齐婉容执意如此,荀卿染也不好勉强。
齐婉容就起身告辞出去。
“五姑奶奶也太心急了些。”许嬷嬷在旁道。
“是啊。”荀卿染点头,依齐婉容的性格,本该同意她的安排,多在总督府住上些日子的。
“奶奶,辛姑娘来了。”宝珠从外面进来,对荀卿染报道。
辛妇好,她怎么来了?
……
齐婉容满心欢喜地从屋中出来,走到院子当间,正迎面碰上辛妇好进了院门。
“唉哟,这不是馨兰院的贵人,宋嬷嬷那位外甥女?”齐婉容停住脚步,笑着上下打量辛妇好。
“见过五姑奶奶。”辛妇好屈膝向齐婉容福了下去。
齐婉容不禁心中诧异,那天在馨兰院,辛妇好可不是这个样子。一定是宋嬷嬷被罚,这位辛妇好姑娘明白了她自己的身份,不能和她这位姑奶奶相比,这才服软了。
齐婉容心中得意,也不叫辛妇好起身,口里却道:“你可是府里的贵客,怎么还给我行礼那,我怎么受的了。难道是给我赔礼?”
“是,妇好给五姑奶奶赔礼。”辛妇好竟真的向齐婉容赔礼。
齐婉容撇了撇嘴,“算你还有些明白,我也教导你几句,为人,要明白自己的身份,知道感恩……”
齐婉容正待再敲打辛妇好几句,就听一声“五姑奶奶”。
却是许嬷嬷从屋中出来,陪笑招呼齐婉容,“奶奶见辛姑娘这会子没进屋子,让奴才来看看。原来辛姑娘在和五姑奶奶说话。”
齐婉容见许嬷嬷来了,就不好再为难辛妇好。
许嬷嬷让小丫头送齐婉容出去。躬身对辛妇好道,“奶奶正等辛姑娘,辛姑娘请。”
辛妇好看了眼许嬷嬷,“多谢嬷嬷。”
许嬷嬷也在打量辛妇好,不过几个时辰前,她还看见辛妇好哭的梨花带雨,小女孩气十足,现在却是一副端庄的大家气派,似乎是突然间成熟了许多。难道是齐攸和她说了什么的缘故。
许嬷嬷心下猜疑,面上却是笑容不变,将辛妇好让到上房。
屋内,荀卿染已经换了大衣裳,见辛妇好进来,忙起身相迎。
辛妇好却抢先盈盈下拜,“妇好给夫人请安。”
荀卿染也不禁有些纳闷,辛妇好在她面前,就算说不上傲慢不礼,但是叫有股子降尊纡贵的劲头,怎么竟然如此恭敬起来,虽然这才是主客之间的常态。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辛妇好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妇好姑娘不必如此多礼,快坐下说话。”荀卿染上前扶了辛妇好起来。辛妇好脸上略施脂粉,眼睛红肿,那个哭的背过气去,似乎并没有夸张。
荀卿染将辛妇好让到一旁椅子上坐了。
小丫头们端了香茶点心上来。
“夫人,妇好此来,是给夫人道歉。”辛妇好道。
“妇好姑娘这话怎么讲?”荀卿染问道。
辛妇好看了荀卿染一眼,旋即挪开视线,低头说道:“妇好遭逢大变,年幼便双亲尽丧,落在尘泥,少与人亲近,因此不通事务。来到夫人这里,夫人待妇好有如上宾,妇好心中都是明白的。妇好只是感叹身世,心情抑郁,不惯应酬。还望夫人谅解。”
听得辛妇好这样讲,荀卿染不由得打量起辛妇好来,就见辛妇好低垂着眼帘,脸颊微红。
“妇好姑娘自谦了,我还怕招待的不周全,委屈了妇好姑娘。”荀卿染道,“妇好姑娘因为身世心情不好,或许讲出来会好一些。”
“妇好每次想起过往的事情,心中痛不可当。夫人,妇好身世,大人知之甚详。夫人可以……”辛妇好抬起头,话中的意思,却是让荀卿染去问齐攸。
“妇好姑娘不愿意说,自有妇好姑娘的道理,我岂会勉强。”荀卿染笑道,“等妇好姑娘什么时候想说了,我再洗耳恭听。”
“夫人行事,倒是颇有君子之风。”辛妇好缓缓道。
“妇好姑娘过誉了。”荀卿染笑道,“有几个能称得上是君子?不过为人做事,总却不过一个理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方才妇好进来,见有郎中离去,是大人、夫人有什么不舒服?”
“并没什么事,不过是想挑个诊平安脉的郎中。”荀卿染笑道。
“那妇好就放心了。夫人,妇好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夫人能答应。”辛妇好又道。
“妇好姑娘请说。”荀卿染道,你先说我,才能知道能不能答应。
“是宋嬷嬷那里,夫人能否打发个郎中过去看看。”
“妇好姑娘放心吧,我早就吩咐了管事的们好生照料着宋嬷嬷。”
“夫人心地良善,大人的奶嬷嬷,夫人自是会多有照顾,是妇好僭越了。”辛妇好笑了笑。
“哎,”荀卿染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说出口,“四爷的脾气,总是赏罚分明的。”她可是只有指出宋嬷嬷的错处,至于处罚完全是齐攸的命令。那天辛妇好跑来,难道还没弄明白。
辛妇好听荀卿染说到齐攸,沉默了半晌,才又开口:“夫人,那天是我和五姑奶奶的事,妇好已经向五姑奶奶赔礼,五姑奶奶也说不再计较。这件事,与宋嬷嬷无关,她只是受了大人和夫人的委派,来照顾妇好的。还请夫人不要再怪罪宋嬷嬷。夫人给妇好安排的那些下人妇好都可以不要,只求夫人让宋嬷嬷来陪着妇好。”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木瓜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宋嬷嬷还在养伤,一切都好说,不急在一时。”荀卿染笑道,又转头吩咐麦芽,“将我那养颜膏给妇好姑娘端一些来。”
麦芽应声出去,一会功夫就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一只翡翠碗,碗内是黑色透明的膏体,还有银勺子和一小碗蜂蜜。
麦芽将托盘放在辛妇好跟前,就退到一旁。
“难得妇好姑娘过来,来,尝尝我这养颜膏。”荀卿染笑道。
辛妇好犹豫了一下,问道:“夫人,这是?”
“是我这几个丫头给取的名字,本该叫做龟苓膏。”荀卿染道。
“那多谢夫人了。”
辛妇好说着,拿起银勺舀了一勺蜂蜜在龟苓膏上,这才舀了龟苓膏放进嘴里。
“妇好姑娘吃起来觉得怎样?”荀卿染笑着问道。
“入口爽滑,加了这荔枝蜜,遮掩了龟苓这龟苓膏的苦涩,余味香甜,还有淡淡的药香。”辛妇好道。
“妇好姑娘见识不凡,这个东西极养颜润肤,妇好姑娘多吃一些。”荀卿染劝道。
辛妇好果真一连吃了几勺。
“妇好姑娘不知道,这龟苓膏,还是宋嬷嬷献上的方子。”荀卿染笑眯眯地看着辛妇好说道。
辛妇好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刚舀起的龟苓膏就掉到桌上,辛妇好不由得红了脸。
麦芽忙走上前,用帕子收拾了那块龟苓膏下去。
“妇好失礼,妇好先告辞了。”辛妇好却已经放下勺子,起身要走。
荀卿染笑着拦住辛妇好,只做并未看见方才的事,笑道:“妇好姑娘太客气了些,快坐下,咱们说说话。”
桔梗、麦芽两个又扶着辛妇好坐下。
“宋嬷嬷办事虽糊涂,这方子却是极好的。我每天都要吃上一些。”荀卿染一副闲话家常的语气。
“姑娘也多吃些,极有效验的。”桔梗上前,对辛妇好陪笑道,“婢子们也跟着奶奶沾光。宋嬷嬷说,这龟苓膏美容养颜,功效极好。前些天奶奶脸上生了些东西,就是吃这个吃好的。婢子们跟着吃了些日子,觉得皮肤都白嫩多了。”
“妇好胃口不是太好,却吃不下许多。”辛妇好推辞道。
“这么一小碗才多少,姑娘统共吃了那么两勺,还比不得一块点心那。”麦芽也陪笑道。
“这龟苓膏想必极为珍贵,我怎好夺夫人所爱。”辛妇好推让道。
“妇好姑娘别客气,这东西能有多珍贵,我这总督府还供养得起。有我的自然就有妇好姑娘你的。你的吃穿用度,我已经吩咐了下人,比照我的来,只可比我更好。”荀卿染又笑道,“我看妇好姑娘也是喜欢这龟苓膏,从今个起,我吩咐人给馨兰院准备,妇好姑娘可不能辜负我的一番心意。”
“妇好不敢。”辛妇好说着,又站起身来。“妇好也来了一会,就不打扰夫人。妇好告辞。”
荀卿染挽留了一番,辛妇好却一刻也不肯多留。
竟然这么急着告辞,不是该趁着气氛正好,再提一提宋嬷嬷的事情?荀卿染心中思忖道。
“好好送辛姑娘回去。”荀卿染吩咐道,暗中给许嬷嬷使了个眼色。
……
外院书房内,齐攸将袖子里的那叠药方都拿出来,一一翻看了一遍。
“也是,也不知道这些郎中中不中用,怎好随便用药。”齐攸自言自语道。
“请唐大人来。”齐攸将药方都收了起来,对外面吩咐道。
稍顷,唐佑年从外面进来。
“大人找属下什么事?”唐佑年躬身施礼。
“在家里,没外人在场,咱们不用这些虚礼。”齐攸起身让唐佑年坐。
唐佑年也没有推让,就在桌案旁坐了下来。
“你还记得去年太医院有个太医告老还乡了?”
“子谦说的是哪一个?”唐佑年问,略一思忖又道,“莫不是花白胡子,擅长妇儿科的那个吕太医?”
“就是他。”齐攸点头,“我记得他家乡在陇西,离这平西镇也不算远。”
不算远,也有千里地了。唐佑年道。
“是在陇西,咱们带来的亲兵中,有个叫李四的就是吕太医的同乡,是同一个县的。”
“嗯,我依稀记得也是如此。”齐攸道。
“大人是打算……”
“我打算请吕太医来,就作为一名供奉,养在府里。这样,也方便许多。”齐攸道。
唐佑年看了眼齐攸,内宅请了好些个郎中来,他在前院自然是知道了,都说是总督夫人偶有脾胃不和。他是何等的聪明,这时又见齐攸要专门请吕太医来做供奉,自然猜的八九不离十。
“子谦,夫人脾胃怎么了,没什么妨碍吧?”唐佑年低声问道。
“她没事。”齐攸答道。
“子谦,莫不是,莫不是你要做父亲了?”唐佑年又问。他和齐攸相识已久,知道齐攸在某些方面年少面嫩,许是不好意思说。
齐攸干咳了两声,“如果是,我这时已经请你喝酒了。”语气中颇有些失落。
唐佑年看在眼里,笑道:“子谦别太心急,你们成亲还不到一年。”
“不是心急。”齐攸道,不肯承认。
“是该早些预备。”唐佑年道,“吕大人医术高超,能请来养在府里做供奉,以后,总能放心些。”
这正是齐攸的想法。
“对,就是这样。我打算写封亲笔信,你去叫了李四来,让他跑一趟,务必将吕太医请来。”
“是。”唐佑年领命出去。
齐攸摊开信纸,挥笔写起了书信。
……
馨兰院金铃和银铃站在门外,屋门紧闭。方才许嬷嬷送了辛妇好回来,还嘱咐了两人要小心伺候着。许嬷嬷走后,辛妇好就将她们两个从屋里支了出来。
金铃和银铃交换了一个眼神。金铃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屋内的动静。似乎有呕吐的声音,接着就是悉悉索索,都听不大真切。
半晌,屋里传来辛妇好的声音,让两人进去伺候。
金铃见辛妇好却是脱了大衣裳,换了件家常的鹅黄衣裙。
“姑娘换衣服,怎么不喊婢子们来伺候?”银铃道。
辛妇好没有答言,只是懒懒地躺在榻上,目光有些空洞。
“昨天那个木瓜味道还不错,你去取些来。”辛妇好吩咐道。
“姑娘脸色似乎有些不好。”金铃道。
“我有些倦了,你快去吧。”
“是。”金铃答应着往外走,走到窗前,“姑娘,这盆兰花要不要婢子拿出去晒晒太阳。”
“你别动那个,我自己会照看。”
金铃答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辛妇好闭上眼睛,银铃跪在榻前用美人拳给辛妇好捶腿。
一会功夫,金铃就端着一盆木瓜进来。
“……正好遇见麦芽姐姐,说这木瓜只剩下了一个,是留给夫人的。麦芽姐姐听说是姑娘要吃,就回了夫人,特意分了半个给姑娘。”金铃将瓜盘放下,笑着对辛妇好禀报道。
辛妇好已经闻见木瓜香甜的气味,坐起身,拈了片瓜,送到嘴边,却又停下。
“你们伺候我辛苦了,这是稀罕物,你们也尝尝。”说着就将手中的瓜递给金铃。
“姑娘,”金铃笑着道,“这怎么成,这个东西,也只有夫人屋里的姐姐们能吃上一口,那些有体面的嬷嬷们都未必沾得上边。婢子们……”
“你们跟着我,有我的就有你们的。”辛妇好道,就将那片瓜塞在金铃手里。
“你也来吃。”辛妇好又吩咐银铃。
银铃见金铃拿着瓜,眼睛看着瓜盘,却不敢伸手去拿。
辛妇好又取了一片瓜递在银铃手上。
两个丫头拿着瓜,还是不敢就吃,只看着辛妇好。
辛妇好知道,这两个丫头是懂得规矩,不能在主子前面吃东西。
辛妇好也取了一片瓜,送到嘴边。
“你们吃吧,这屋子里,不必拘束。”
金铃、银铃两个这才退到一边,略背转过身去,吃了手里的瓜。等两人各自拿帕子擦干净了手和嘴,回过头来伺候辛妇好。
“姑娘怎么不吃?”银铃诧异道。
辛妇好在两人面上扫了一眼,这才拿起一片瓜,吃了起来。
辛妇好吃了瓜,就又歪在榻上,闭上了眼睛。银铃依旧拿起美人拳不轻不重地为辛妇好捶腿。金铃却拿了帕子,轻手轻脚在在屋里四处擦拭起来,一双机灵的大眼睛不放过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金铃擦拭了一会,她的眼睛最终落在靠墙小几上那盆兰花上。她轻轻走过去,一边擦着小几,一边回过头,却见辛妇好闭着眼睛,呼吸平缓。金铃用身体挡在小几前,仔细查看那盆兰花。
“这玛瑙盘是从麦芽姐姐那借的,姑娘睡着了,我这就还了回去。姑娘醒了,若问我,你告诉姑娘知道。”
一会功夫,金铃走到银铃身边,指着手中的果盘,低声道。
银铃本有些瞌睡,被金铃唤醒,抬头见辛妇好并没睁开眼,就对着金铃点了点头。
金铃拿着盘子从屋中出来。
……
“嬷嬷,”金铃从袖中取出帕子打开,“您看,这是什么?”
第二百二十四章 病情
许嬷嬷嘱咐了金铃一番,就打发了她回去,然后才到上房来见荀卿染。
“……回去就把丫头们打发出来,偷偷将东西吐出来了,埋在花盆里。金铃那丫头还算机灵,挖出些来给奴才看了……奴才没拿来给奶奶瞧……方才要了木瓜回去,似乎又起了疑心,要两个丫头吃过,她才敢吃。”
许嬷嬷低声向荀卿染将辛妇好的种种可以讲说了一遍。
怪不得辛妇好不肯在这多待那么一时半会,原来是想早点回去把吃下的龟苓膏吐出来。
荀卿染皱了皱眉头。一开始辛妇好吃那龟苓膏并没有任何异样,反而是一副很会吃的模样。让人不由得赞叹辛妇好见多识广。可是,当她说出龟苓膏的方子是宋嬷嬷献上的之后,辛妇好竟然失态了,不仅再不肯动那龟苓膏,而且急着要离开。
这样的表现,能说明什么?
荀卿染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来。果真是爱惜自己的千金之体啊!以辛妇好的见识,也该知道龟苓膏少许吃些,是没有妨碍的,可辛妇好竟然这样小心,不惜大动干戈,将吃的那点都吐了出来?
是知道那是拿来害别人的,因此心里忌讳,半点都不想沾的缘故?
又或者,辛妇好怀疑那龟苓膏中被加了料?
做贼心虚到如此程度,也太沉不住气了。
强迫自己呕吐的滋味只怕不好受,因此才让人要木瓜去吃。作为客人,对主人家的厚待倒是颇为甘之如饴。
后来又对木瓜起了疑心。所谓疑心生暗鬼,是怕她荀卿染知道了她们的算计,反过来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小人之心,突然意识到她们可以那样害人,为什么别人就不可以?
竟然疑心到这种地步,真是好笑。馨兰苑一滴水一粒米,都出自她这个主母的安排,要下料,时时处处都是机会。除非辛妇好从此绝了饮食,否则这种防备又能有什么用处?
荀卿染揉了揉眉心。本来她只以为,辛妇好既然和齐攸从小相识,宋嬷嬷作为齐攸的奶嬷嬷认得辛妇好,对辛妇好有感情。现在看来,这两个人之间的牵绊,应该复杂许多。
“奶奶,打算下一步怎么办?”许嬷嬷轻声问。
“怎么办?”
辛妇好对自己如此爱惜,对别人就……荀卿染轻轻哼了一声,这可谓是爱自己如宝,待她人如草了。这样的人,该如何对付?
“让人准备着,一会咱们再送些龟苓膏给辛姑娘。”荀卿染笑着吩咐。
……
荀卿染和齐攸吃完晚饭,齐攸就又到前院去了,似乎在忙着什么事,荀卿染也没多问,就带着人往馨兰院来。
辛妇好这边饭桌还未撤下,荀卿染看着没动多少的饭菜,笑了笑。那些饭菜,本就是辛妇好这些天比较爱吃的菜色。
“可是这些饭菜不和妇好姑娘的口味?妇好姑娘想吃什么,我吩咐厨下再去做来。”荀卿染笑道。
“多谢夫人,妇好只是稍微有些胃口不好。”
“这可巧了。”荀卿染笑道,“我这两天也是如此。郎中来看过,说是最近天气不好的缘故。就是今个下晌给妇好姑娘诊过脉的那个郎中。他说妇好姑娘也和我似的,要吃些清淡爽口的才好。”
荀卿染挥挥手,麦芽从带来的食盒中端了一个托盘,还是玉碗、银勺,又是一碗龟苓膏。
荀卿染亲自拿了银勺,舀了勺蜂蜜在龟苓膏上,这才将碗递给辛妇好。
辛妇好在看到龟苓膏的时候脸色就有些发白,这时就不肯接。
荀卿染举着碗,笑道:“妇好姑娘和宋嬷嬷有旧,宋嬷嬷这方子说是老家带来的,妇好姑娘又爱吃,怎地不吃?”
辛妇好只得接过了龟苓膏。
“妇好一会再吃。”辛妇好道。
“妇好姑娘去给我道歉,我心里就非常不安,怕是招待的不周到。妇好姑娘明明喜欢这龟苓膏,却不吃,难道是恼了我?”荀卿染笑道。
如果不是恼我,那就把龟苓膏吃进去。荀卿染笑眯眯。
许嬷嬷、桔梗、麦芽几个也在旁边陪笑劝解。
辛妇好无法,只好慢慢吃起来,几次要放下碗,可又难却众人的盛情,只得将一碗龟苓膏都吃了下去。
丝毫不肯委屈了自己的这么一个人,却硬撑着吃了这龟苓膏,实在是耐人寻味。
荀卿染笑得眉眼弯弯,又陪着辛妇好说了半天的话,快到掌灯时分方才离开。
……
睡到半夜时分,荀卿染突然觉得身边空空的,闭着眼伸手一摸,齐攸不在床上。荀卿染睁开眼,屋内也不见齐攸的身影,卧房的门虚掩着,门缝中透过来淡淡的光线。
荀卿染披了件衣服在身上,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就听见外面有人压低声音说话,正是齐攸和许嬷嬷。
这么晚了,是什么样的大事,许嬷嬷自己处置不了,要来禀报?
荀卿染推门走出来。
许嬷嬷屈膝向荀卿染福了一福。
齐攸看见荀卿染出来,问:“怎么醒了?”
齐攸历来比她警醒,必是许嬷嬷来禀报事情,齐攸先醒了,就没叫醒她。
“出了什么事?”荀卿染坐到齐攸旁边,同时扫了许嬷嬷一眼,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四奶奶,是馨兰院的妇好姑娘。不知怎地,突然就腹泻起来。妇好姑娘不愿叫人,还是丫头们看着实在不好,来告诉了奴才。奴才过去看了,情景有些严重,因此才来回四爷和奶奶。”
“晚饭时还好好的!”荀卿染惊叹,“这怎么得了,可请了郎中?”
“奴才已经打发人出去请了,估摸着一会就该到了。”
荀卿染点点头。
“四爷,”荀卿染转头看着齐攸,“我过去看看吧。”
家中的客人病了,她这做女主人的是应该过去照看。这辛妇好又是别人托了齐攸照顾的,齐攸似乎与那个人交情非浅,又或许不仅仅如此。
荀卿染略一思忖,又道:“四爷也和我过去看看?”用的是商量的口气。
“也好。”
桔梗、麦芽几个也早都惊动了,这时便进来,帮荀卿染换了衣裳。
“不过是府内,怎地换了出门的大衣裳?”齐攸见荀卿染穿着见客的衣服,不由问道。
“妇好姑娘,是四爷吩咐要当贵客来待的。我总怕怠慢了,虽是府内,也总要如此,才不亏了礼节。”荀卿染笑道。
许嬷嬷带着人在前面打着灯笼照着路,桔梗麦芽几个也拿着灯笼前后围随着,众人就往馨兰院来。
馨兰院内上下房都亮着灯,所有伺候的丫头婆子都在廊下侍立。
金铃、银铃两个在屋内伺候辛妇好。荀卿染和齐攸迈步进屋,这两个丫头也迎了过来。
“给大人、夫人请安。”两个丫头屈膝行礼。
“起来吧,妇好姑娘如何了?”荀卿染问。
“方才又用了一次马桶,现在床上躺着。”金铃道。
荀卿染看了齐攸一眼,转头问金铃:“妇好姑娘可能见客?”
“许嬷嬷说请了郎中,婢子们已经帮姑娘穿戴好了。”金铃颇为机灵。
荀卿染走到辛妇好床前,就见辛妇好躺在那里,头发披散着,脸色枯黄,嘴唇发白,这才不到半夜的功夫啊,就腹泻脱水成这个样子。荀卿染不得不认为,这里面还有些别的因素,比如心理煎熬之类的。
“妇好姑娘,”荀卿染轻声唤道。
辛妇好迷迷蒙蒙地睁开眼,荀卿染见她虽虚弱,但眼神是清明的,便稍微放下心来。
荀卿染正要说话,谁知辛妇好又闭上了眼睛。
“妇好姑娘,四爷和我来看你了。”
辛妇好又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齐攸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睡下的时候,突然觉得不舒服。”辛妇好让金铃扶着半坐了起来,含糊说道,“大人、夫人我真的没事。是这两个丫头大惊小怪,还惊扰了大人和夫人。”
“这怎么叫没事?”荀卿染道,“别怕,郎中一会就到了。”
“我真的没事,不用请郎中。”辛妇好道。
“没事怎么会突然如此,可是妇好姑娘从前就有这样的症候?”荀卿染关切地问道。
辛妇好看了眼荀卿染,忙摇头,“妇好身体历来康健。”
她可不敢说她从前就有这个症候,如果被荀卿染当成是旧病,那以后不是有了借口让她经常旧病复发。
“妇好姑娘历来没有这个症候,突然如此,必有缘故。难道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不成?这件事不能疏忽,定要问个明白。”
荀卿染说着话,转头看了眼齐攸。
齐攸点头。
荀卿染眼神就转到金铃、银铃两个丫头身上。
“妇好姑娘一饮一食,莫不是你们两个经手,今个晚上,妇好姑娘都吃过些什么?”
“下晌姑娘吃了半个木瓜,晚上只吃了厨房送来的饭菜,并没吃别的了。”金铃道。
“还吃了夫人送的一碗龟苓膏。”银铃补充道。
“今个妇好姑娘的菜色,都是从咱们那挑拣出来的,小厨房历来稳妥。”荀卿染对齐攸说道,“而且咱们吃着都还好。莫非是龟苓膏的问题?”
“龟苓膏?”齐攸问。
“前些天四爷去军营里,宋嬷嬷献了个方子给我,嘱咐我常吃可美容颜,就是龟苓膏。”荀卿染解释道,又惊道:“我这两天莫名地有些不舒坦,难道真是那龟苓膏有问题?”
“奶奶,婢子那天吃了龟苓膏,肚子疼了半晌。”紫菀上前说道。
“宋嬷嬷,”齐攸皱起眉头,吩咐道:“去叫了宋嬷嬷来,这事要问清楚。”
第二百二十五章 病情(二)
“不,不要,等一等。”辛妇好伸出手臂阻拦,因为用力有些猛,差点儿从床上栽下来。
待两个丫头扶住辛妇好,辛妇好喘了口气,又说:“等等。”
“妇好姑娘别急,有话慢慢说。”荀卿染上前道,“叫了宋嬷嬷来,问清楚了,也不枉妇好姑娘受了这场罪。”
辛妇好看着荀卿染,很想说,她受这场罪全都是因为荀卿染,但却说不出口。
荀卿染定要她吃那龟苓膏,她就怀疑那龟苓膏里有问题。只是晚上这次吃的比晌午要多,又有荀卿染看着,根本呕吐不及。她没办法,才另外想了法子,本想着泻几次就好了,没想到成了这般模样。荀卿染害她受了这般的苦楚,却还不满足,行的原来是一石二鸟,借刀杀人和计策。
荀卿染要对付宋嬷嬷。
那龟苓膏,是宋嬷嬷献的方子,真的叫了宋嬷嬷来,其中若有不妥,那么宋嬷嬷可是刚挨了板子的人,再加处罚,不是性命不保,就是被撵出府去。那怎么能行,这院子里,都是荀卿染的人,只有宋嬷嬷一心为她着想。她还要倚靠宋嬷嬷,一定要护住宋嬷嬷,否则她的苦就白吃了。
“小齐哥……”辛妇好心慌意乱之下,忘记了要在荀卿染面前掩饰,将旧日的称呼都叫了出来。
荀卿染只瞟了一眼齐攸,不动声色。
“小齐哥,那龟苓膏是好物。我的病,并不关龟苓膏的事。”辛妇好道,“宋嬷嬷因为我的缘故……”
说到这,辛妇好欲言又止,将眼神转向荀卿染又挪开,这才又继续说道,“不能让宋嬷嬷再因为我受了牵连。”
“宋嬷嬷受罚,是她自己行为不谨,她也认罪。与你并没有关系。是看在她原先的功劳,又照顾着你,才宽免了她。你这半夜之间,就成了这个样子,势必把她叫来问个清楚。不只是她,这厨房人等也要查问的。”齐攸沉声道。
辛妇好见齐攸不允,更加心急。这个时候,她也不好再攀扯别的,只望能开脱了宋嬷嬷就好。
“龟苓膏没事,厨房饭菜也没问题。夫人都是吃了的,也没事不是吗。”辛妇好咬了咬嘴唇,“是我一时贪凉,多喝了两杯冷茶的缘故。”
荀卿染与齐攸对视一眼。
“原来问题出在你们两个身上。大人与我,让你们好好照看妇好姑娘,你们竟然让妇好姑娘喝冷茶,你们两个该当何罪?”荀卿染转头叱问金铃、银铃。
两个丫头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婢子冤枉,并没拿冷茶给姑娘吃。”
这时外面报说郎中来了。
荀卿染略一思忖,就让许嬷嬷请了郎中进来给辛妇好把脉,她和齐攸到外间屋来,审问两个丫头。
两个丫头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不敢说话。
“好好想想,姑娘还吃了什么,或是有什么别的事?”荀卿染问道。
“回大人、夫人,婢子想起来了,姑娘本来好好的,临睡前,突然要吃山楂丸。婢子就拿了些给姑娘,结果姑娘,她,她都吃了。”
“山楂丸?”荀卿染惊异,“她吃了多少?”
“足足一盘。”金铃指着旁边放着的托盘道。
“姑娘不让婢子告诉人。”金铃道。
“婢子也看见了。”银铃附和。
辛妇好不是说自己胃口很小吗,怎么一次吃那么多山楂丸?况且山楂丸,竟能让人腹泻到这个程度?
荀卿染有些困惑,那边郎中已经诊了脉出来,说辛妇好应是吃了不合适的东西,造成腹泻,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症候。
“可知是吃了什么东西,必要找出来方能放心。”荀卿染道。
那郎中倒也十分尽责。
“……多有食物本身并无毒,可若一起吃下,轻者使身体不适,重者则会中毒伤命。姑娘并未中毒,因此极难判断。若将便溺之物拿给小的看看,小的或能分辩。”
荀卿染就吩咐金铃和银铃带郎中去。
一会工夫,三人回来。
“回大人、夫人,小的已经查看清楚。妇好姑娘所食十余种,都没有妨碍。腹泻的原因,唯有奶子与山楂丸两样。”
齐攸的眼神一暗。
“先生且细说说。”
“奶子与山楂同吃,会造成腹痛、腹泻,但请大人和夫人放心,不会伤及身体。”那郎中道,“小的还有一言,这个天气,奶子不可久放,若气味有异,更是不能入口,否则也极易腹泻。”
“请先生到书房下方。”齐攸沉声吩咐道。
许嬷嬷便领了那郎中出去。
“你们方才说的,可没说妇好姑娘还吃过奶子,还是坏了的奶子?”荀卿染问金铃、银铃,“你们就是这样伺候姑娘的?”
两个丫头见齐攸和荀卿染脸色都不好看,吓的跪倒在地。
“婢子们并没有拿奶子给姑娘吃。”
“那姑娘是从哪拿的奶子?”
“回大人、夫人,姑娘每天只早上喝些奶子,剩下的都用来洗手洗面。不过总有剩下的,婢子们自是不敢动,姑娘也不吃的,都是拿来浇花。今个晚上婢子收拾,那奶子已经没了,婢子想着该是又用来浇花了,便没有在意。其余的婢子实在不知道。”两个丫头辩解道。
在这种天气下,早上的奶子那样放到晚上,自然是变坏了,辛妇好竟然能喝的下去,而且还吃了那么多山楂丸。
荀卿染偷偷瞟了眼齐攸,齐攸脸色冷峻,似乎在思索什么问题。
荀卿染将金铃银铃打发出去,轻声对齐攸道:“四爷,丫头们的话也未必可信。妇好吃了什么,自己最清楚。不如问问妇好,弄个清楚,也免得她以后再如此,伤了身子可不好。”
齐攸听了荀卿染的话,点点头。
两人又到辛妇好床前。
荀卿染尽量委婉地询问辛妇好是否吃了坏的奶子和山楂丸。
“山楂丸吃了些,并没吃什么奶子。”辛妇好道。
荀卿染干咳了两声,看了看齐攸。
齐攸没有说话。
“那郎中已……检查过马桶。”荀卿染只好说道。
辛妇好的身子晃了晃,半晌才道:“是……是我病的、有些糊涂,几乎忘了。我睡前觉得口渴,让丫头拿茶给我喝,谁知她就拿了那奶子,我一时不察,喝了下去。”
金铃和银铃正好端了热汤进来,听见了辛妇好的话。
先是冷茶,现在连喝了坏了的奶子的责任,都推到丫头头上了。荀卿染抚额,这话谁能相信。坏掉的奶子,就算不小心喝了一口,吐出来就是,谁会强迫自己去喝下一整壶。
荀卿染正要说话,突然手被齐攸抓住。
荀卿染望着齐攸,齐攸没有说话,只在荀卿染手心捏了捏。辛妇好的话破绽百出,齐攸如何听不出来,这是不想当面揭破了。
“都是丫头们不好。我定要处罚。”荀卿染坐到辛妇好身边,“妇好姑娘下晌去找我,一直说宋嬷嬷的种种好处,还说不要别的丫头婆子,只要宋嬷嬷一个伺候。不如,就……”
荀卿染嘴角含笑,关切地拉着辛妇好的手。
……
宋嬷嬷躺在屋内床上慢慢睁开眼睛,为了减轻痛苦,她的伤药中加了安神的药材,这几天都晨昏颠倒,昏昏沉沉。
就听得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提着灯笼走进来。
“燕子,你回来了?”宋嬷嬷出声问道。
她在屋内养病,荀卿染安排了个粗使丫头和她同住,虽有别的差事,也可照看她一二。
“哎呀,吵醒嬷嬷了?”燕子从外面进来,将灯笼放在桌上。
“给我倒碗水。”宋嬷嬷吩咐道。
燕子便将桌上的壶内的茶水倒了一碗出来,递到宋嬷嬷手上。
“今个你回来的比平时要晚。”喝完水,宋嬷嬷问道。
“婢子也想早回来,馨兰院那边出事了,才回来的晚了些。”燕子答道。
“啊?”
宋嬷嬷一听说是馨兰院,惊得叫了一声,撑着身子要从床上起来,牵扯到伤处,浑身冒出一层冷汗。
“馨兰院出了什么事,那里住的辛姑娘怎样了?”宋嬷嬷抓住燕子的手,瞪着眼睛问道。
“嬷嬷你抓疼我了。”燕子疼的直咧嘴。
宋嬷嬷将手松了松,却不肯放开燕子,依旧问:“辛姑娘怎样了,快说。”不自觉间,拿出了往日掌事时的派头。
“嬷嬷不是不知道,馨兰院那里,哪是寻常人能进去的。我不过在外面听差遣,里面什么事我哪知道。”
宋嬷嬷心急加上伤口疼痛,额头上又冒出一层汗来,“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嬷嬷不会亏待你。”
“……先是许嬷嬷过去,请了郎中来,说是给姑娘看病。后来,四爷和奶奶都过去了。”燕子将看到的情形说给宋嬷嬷听。
正是半夜的时候,惊动了齐攸和荀卿染,那就不是小事。她才两天没在跟前,辛妇好,怎地就突然病了?宋嬷嬷心中翻腾起来。
“听馨兰院的张嬷嬷说,辛姑娘不知是吃了什么,晚上起来了好几次,泻的人都脱了形。”燕子一边将碗收起来一边道。
“我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