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记第97部分阅读
锦屏记 作者:肉书屋
老爷终于开口说话,“方才……,我虽不赞成,可也无话好说。可是咱们房里,你要搬走,这不行。”
方才是齐大老爷那一房要分家,齐二老爷作为弟弟,又因为齐二夫人的事情心中有愧,就不好说出反对的话来。但是现在齐攸说搬出府去,这不就和分家一样,他不能答应。
齐俭则是在齐攸一开始说话的时候,表情就变得十分热切。齐攸要搬出去,总得另外置办房产,还要日常花销来源,这些便该从二房刚分到手的家产中出。如果齐攸能搬出去,那么他岂不是也能搬出去了。他和齐攸是一样的,现在有容氏在,总不会亏了齐攸,那么二房给齐攸多少,大房里就该给他多少。不,应该更多。齐大老爷和齐二老爷几乎是均分了齐家的家产,可他们这一房只有他和齐修,他应该分的更多。
齐俭摩拳擦掌。
“最近府里出了许多事情,多和四弟有关。四弟分出去过日子,也是好事。”齐俭道。
齐攸只说搬出去住,齐给说的却是分出去过日子。这其中的差别,在场众人又如何听不出来。
“三哥说的对。”齐攸不仅没有反驳齐俭,反而赞同了齐俭的话。
“若要走,也不该是你走。”齐二老爷的话中带了怒气,狠狠地扫了齐二夫人一眼。
齐二夫人靠着齐仪的胳膊,低头拿帕子抹起了眼泪。
“攸儿。”容氏颤着手招呼齐攸。
齐攸走上前,扶住了容氏。
“攸儿,是不是因祖母这样处置,你到底还是记恨祖母?”
“不是。这事祖母是和我商量过的,我答应了祖母,便不会反悔。”齐攸摇头,“只是,卿染身子越发沉重,总得找个安..静的地方生产。”
容氏心中叹气,齐攸是想说安全的地方吧,因为顾忌她的想法,而只说安静。这府里已经不是安全的地方了。
“攸儿,你不相信祖母?祖母不会再让二太太出祈年堂大门一步,染丫头的安全,都在祖母身上。”
“祖母,我不忍您再为我们操心。”齐攸看了一眼容氏已经不那么挺直的脊背。
“攸儿……”容氏抓住齐攸的手,满怀期待地看着齐攸,“祖母舍不得你。”
“祖母。”齐攸的声音中流露出痛苦。
容氏的打算,他都知道。如今宫里的贤贵妃怀着身孕,又“不可受惊”。贤贵妃几番诏齐二夫人进宫,已经昭示齐二夫人对她平安产子的重要性。
这就是齐二夫人的免死金牌。只要她没疯狂到去造反、行刺皇上、太后,为了皇家血脉的安稳,齐二夫人就是不死金身。而齐二夫人想必也是明白这一点,才会变得有些肆无忌惮。
容氏求的是一个稳字。将齐二夫人禁足,而齐二夫人身边的心腹到现在已经几乎都被清除干净了,齐二夫人没能力再生事。这样,等贤贵妃生产后,再根据情形另作打算。
容氏所求的稳,是贤贵妃身孕的稳,整个齐府的稳。
但是这个稳,对荀卿染却是隐忧。
齐攸在齐府中长大,后来又一直在御前行走,他看明白了一件事。人们热衷于权和势,认为自己掌握了权势,但很多时候,是权势掌握了人。
容氏剥夺了齐二夫人的权,但是齐二夫人的势还在。因为贤贵妃,因为贤贵妃肚子里的龙种。
为了富贵,很多人愿意铤而走险。齐府内,难道就没有这样的人。容氏浸滛权力这么多年,难道就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可以为了容氏退让,可以顾全大局,但并不是没有底线。比如现在,他就不能再让自己的妻儿处在这样的险境中了。
“祖母,我不会住的很远,我会常回来。”齐攸道,突然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祖母若愿意,可以过去跟我们一起住。”
齐攸的语气很热切。
容氏却是一脸的黯然,她知道,她已经劝不转齐攸了。
“傻孩子!”容氏叹道。
齐攸也发觉自己说了傻话,不说容氏在这里住了一辈子,舍不得离开。就算容氏舍得,她也不能抛下儿子去跟孙儿住,那样儿子们哪还有脸面那。
祖孙俩俱是压低了声音说话,不过厅堂内的人还是听到了一部分。
齐二老爷、齐儒、齐仪等人也和容氏一样的一脸黯然,齐二夫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齐俭却是伸长了脖子,目光灼灼。
容氏放开了抓着齐攸的手,将身子靠在靠枕上。既然已经抓不住,那不妨松松手,或许反而能抓的更紧一些。
“柳村巷那有府里一处三进的宅子,虽小了些,暂时也够你们住的。那里家具都是全的,离府里也近。你便带着染丫头先住进去吧。”容氏道。
“祖母,这些小事,您就不用担心了。”齐攸道,“宁远居的人和物,我都会带走,还有我那几匹马。”
齐攸话一出口,厅堂内便响起了窃窃私语。
“攸儿,你不只是想搬出去……”容氏看着齐攸道。
齐攸摆明了是要分家出去,虽然他对家产几乎没有要求。
“四弟,你倒大方,没个有出息的产业,你出去喝西北风不成。要我说,你们兄弟四个,就该将家产均分。趁着今个账目清楚,账房们还在那屋子里没走,就分了吧。”齐俭忙道。
数道目光,夹杂着利剑飞向齐俭。
齐俭抹了抹脸,他豁出去了,今天的机会实在难得。虽然大老爷和大太太答应了给他好处,但若现在趁势与齐修均分家产,他只会得到的更多。
齐二夫人却抬起头,她知道她现在说话,肯定会被训斥。但是她
不说,就没人替她说。
“仪儿和佑儿两个都还没成亲,儒儿和樟哥儿又是那样的身子,珍姐儿眼看着也要预备嫁妆。老太太,不能这么分啊。”齐二夫人拖着哭腔道,“况且老爷和我还在那。”
众人也都听明白了齐二夫人的意思,她并不是想阻止齐攸分出去,她只是想阻止齐攸家里的财产。
“太太。”齐仪红着脸,扯了扯齐二夫人的衣角。
齐攸嘴角漾起一丝冷笑。
“老太太,就按我刚才说的,除了那些,我什么都不要。”齐攸道,“我齐攸就算没有本事,也还养的起自己的妻儿。”
“宁远居的东西,哪一样不是……”齐二夫人再次开口。
“娘。”齐仪已经是满脸通红,“您要是连我这个儿子也不要了,您就继续说。”
齐二夫人被齐仪的样子吓到了。
“乖仪儿,娘,娘不说了,你别急。瞧你,急的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娘不说了,娘什么都不说了。”齐二夫人忙安抚着齐仪。
齐二夫人这个时候还如此不知趣,容氏气的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二奶奶忙上前服侍,容氏好容易止住了咳嗽。
“再去将账册拿来。”容氏吩咐道。
宁远居上房
“……宁远居里的全部人和东西,都是四爷的,还有四爷那些马匹四爷也都要带走,老太太要将二房的家产分一份给四爷,四爷不要,说是大爷和璋哥儿身子不好,要用钱的地方多,五爷和六爷年纪小,还要成亲,也要花钱。最后老太太硬是要给,四爷就只要了老太太陪嫁的一处庄子,说就在京城外二十里。老太太还让四爷随便挑人带走……”
宝珠噼里啪啦地向荀卿染禀报着。
荀卿染只听了开头,对宝珠所说分到什么财产根本就没听进去。
“三爷一直在旁边撺掇着。”宝珠又道,“最后还说要大房里也这样分一分,老太太根本没搭理,大老爷也训斥了三爷。”
荀卿染却是对这样的八卦已经没了兴趣。齐攸没要容氏给的宅子,那么他们就要另外找地方。荀卿染就想要和荀君晖住的近一些,便忙吩咐人给荀君晖送信,让弟弟帮忙找合适的宅子。
“现在就开始收拾东西吧。”
荀卿染又吩咐许嬷嬷等人。
这是要分出去单过,许嬷嬷等人也跟着高兴。
“奶奶放心,都交给奴才吧。”许嬷嬷道。
“是啊,婢子们都是做惯了的,轻车熟路。”桔梗也道。
荀卿染点了点头,“我自然放心,就都交给你们了。四爷现在在哪?”
“老太太留了四爷说话.一会就该回来了。”宝珠道。
祈年堂
齐二夫人躺在矮榻上,一个小丫头跪在脚踏上,正拿着两只美人拳给齐二夫人捶腿,另有两个丫头垂手在旁侍立。
齐二夫人突地坐了起来,那小丫头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手下重了.忙跪在那磕头,央求齐二夫人饶命。旁边那两个丫头也吓的缩起了肩膀。
齐二夫人本是心里有话想说,见三个丫头的样子,顿时扫了兴。
“笨手笨脚的,都滚出去。”齐二夫人斥道。
三个丫头如蒙大赦,忙都退了出去。
“太太,郑家太太来了。”一个小丫头进来禀报道。
“快请。”齐二夫人忙道。
郑姨妈从外面进来,见了齐二夫人的样子就吃了一惊。虽是郑好儿叮嘱了她不可询问,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一言难尽。”齐二夫人让郑姨妈挨着自己坐下,“哎,还不是老三和老四,都闹着分家。”
“……他倒是会故作大方。谁不知道,这些年老太太偏疼他,他那院子里的摆设,哪一样都价值连城。还有那些马匹,花了多少银子,只是银子还未必买的到。那匹什么照……,哦,是照夜白,隆庆王爷开价一万两,他都不肯卖的……”齐二夫人叙叙地说着,“再瞧瞧我这房里,儒儿和璋哥儿两个的身子,每年的药材不知要用多少银钱,仪儿和佑儿两个,还要娶亲,还有个七丫头,要备办嫁妆,对了珍姐儿的嫁妆也要预备了,都是要花钱的,若真要均分了家产,他们可怎么过活……”
郑姨妈听到半晌无语,最后脸上现出几分同情来。
“大姐,我不知你家事已经如此艰难。”
她们出身侯府,自幼锦衣玉食,从来没有为金钱烦恼过,甚至根本就没什么金钱观念。那个素来大方的大姐,如今却是这样一副斤斤计较的样子,这让郑姨妈不习惯,还有些心酸。因为她相信,如果不是因为艰难,她的大姐不会变成这样。
齐二夫人见郑姨妈如此反应,顿时心中五味杂陈,失去了倾诉的欲望。
“我只是不喜他明明占了便宜,却要故作大方。”齐二夫人道。
“那最后四爷都分了些什么?”郑姨妈问。
“他要的那些都给他了,还有老太太一个庄子,另外两千两银子。”齐二夫人有些不情愿地说道,“老太太定是暗地里有体己给他,还有这几年,我也没少贴补他们,我那家绸缎庄,可是早就给了他们。”
这不等于根本就没分二房的家产吗?两千两银子,一些家具摆设,一院子的人口,还有马匹,郑姨妈皱了皱眉。
两千两银子,只够买所小宅子。一个庄子,一个铺子,又能有多少出息,够不够那些人的吃用那?还有那些马匹……
“我听朔哥儿说,四爷养那些马,最是烧钱的。”郑姨妈还是忍不住说道,“这哪里够用那,难不成靠变卖家当……”
“哎呦呦。”郑姨妈不由的又替齐攸和荀卿染心酸起来。
“你啊。,”齐二夫人见了郑姨妈的样子,便猜出了她的想法,“你不懂。”
“今个分的只是齐府的家财。老太太的体己,可是一分都没拿出来。”齐二夫人压低了声音,“老太太手里可有座金山那。”
“你们老太太的嫁妆是丰厚的,这么些年积攒下来,恩”倒是一大笔财产。”郑姨妈点头。
“还不止那些。”齐二夫人道,想了想,终于还是凑到郑姨妈耳边,“当初二老爷在外任上,遇到赈灾,他是迂阔的性子,被人摆弄了,亏了十万两。这个是杀头的罪过,他写信给老太太。十万两,府里一时也没有那么多现银,只能变卖些家产。可这样动静大,难保不被人知道了老爷亏空的事。老太太悄没声地就抬出来十个箱子,满满十箱子的金砖啊。这事是背着我的,可还是被我发现了。”
郑姨妈听到睁大了眼睛。
“我看老太太的样子,那不过是九牛一毛。”齐二夫人一脸算计道,“不知道老太太这座金山,打算给谁……如今老四他们要搬走,就伤了老太太的心,以后也不如在府里那么方便见面,慢慢的这情分就得淡下来……”
齐攸走进宁远居上房,就见窗前摆着一张绣架,绣架上铺了一匹白绢,旁边是一团团的丝线。遣儿和福生各自抱了一团丝线,睁大眼睛看着荀卿染。荀卿染正伏案专心致志地画着什么。
“不好好歇着,这是在做什么?”
第三六零章未来
荀卿染从案上抬起头来,冲着齐攸笑了笑。
“没什么事,画着玩的。”荀卿染道。
瑄儿和福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见到齐攸就粘过来,依旧乖乖地站在那,抱着线团。
齐攸有些奇怪,走到荀卿染身边。
就见案上是副画卷,上面画着两个胖娃娃抱着绒球,粉雕玉琢,依稀就是福生和瑄儿的摸样。旁边还伏着一直毛团,却是只圆滚滚的虎斑猫,正抱着一团绒线嬉戏。好一副活泼讨喜的童嬉图。
“已经画好了。”荀卿染对福生和瑄儿道。
两个孩子都呼出一口气来,欢呼着凑到荀卿染身边,翘着脚往案上看。
齐攸这才明白,原来荀卿染是将福生和瑄儿入了画。
两个孩子因为矮小,看不清案上的画,瑄儿就抱住齐攸大腿,手脚并用往上爬。齐攸俯下身,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抱起来。
“这是我,这是福生哥哥。”瑄儿指着画卷惊喜道。
福生也连连点头,两个孩子再看向荀卿染的目光,就满含着抑慕。
“娘画的真好。”两个孩子齐声道。荀卿染自是十分受用。
“娘,这是给瑄儿的吗?”瑄儿忽闪着大眼睛问道。她很想要这幅画。
“这幅大了些,娘再画小些的给你,还有福生。”荀卿染想了想道。
这幅是她为绣屏风画的底稿。原本她是酏着绣些富贵牡丹、梅兰竹菊四季花草什么的,可正好福生和瑄儿来了,一人就抱了团丝线。她看着着实可爱,便动了念头,画了这么一副出来。又因为那屏风是要拿出去售卖的,两个小童的面貌并没有完全按着两个孩子来画。
“哦!”瑄儿拖长了声音,有些小小的失望。
“这幅是给爹爹的。”齐攸道。
“这样哦。”瑄儿那点失望马上就不见了。
“你们若喜欢,娘还可以教你们自己画。”荀卿染道。
“真的吗.太好了。”瑄儿喜道。
荀卿染点头,“自然是真的,只有你肯下功夫学。”
学画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荀卿染心中想到,若是瑄儿和福生自愿来学,她很愿意严格教导他们的。
齐攸将福生和瑄儿放下,“出去找奶妈玩去。”
两个孩子没有立刻走。
“爹爹,咱们是要去平西镇吗?”福生问道。
齐攸一怔,看了荀卿染一眼。
“他们看见丫头信在收拾东西……”荀卿染笑道。
两个孩子还记得从平西镇回来,丫头婆子们也是这样忙忙碌碌地清点、打包东西。
“方才也是这样问我的。”荀卿染向齐攸挑了挑眉,意思是说,你解释给孩子们听,便拿起画笔在图上润色。
“咱们是要离开这里。”齐攸道,“但不是去平西镇。”
“去哪,去哪,还回来吗?”
“就在南城……”
两个孩子专心地听齐攸说话。他们还不明白这么复杂的事情,只是在平西镇回来的路上,那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便觉得搬家是极好玩的事情。
“你们可有好多体己物件,还不去看着丫头们收拾起来。”荀卿染放下画笔道。
福生和瑄儿对视了一眼,互相点点头,高京兴兴地出去了。
“这些,你若喜欢,偶尔做来解解闷也就罢了。”齐攸看了看案上的那幅画,又看了看窗前的绣架,“我还有些私产,咱们这一家子总够用了。”
齐攸进门看到绣架,就猜到荀卿染一定是知道他并没有要什么财产,怕以后一家人用度不够,要绣些活计贴补家用。
“我本就喜欢这些,每天活动活动对身子也好。”荀卿染若无其事道。
两人就在榻上坐了下来,暖暖的阳光透过琉璃窗,洒在两人身上。
“四爷已经找好了房子?”荀卿染问,“我还捎信给君晖,让他帮咱们寻合适的房子那。”
“……那时佑年在京城找宅子,我也跟着留意。正好有处不错的宅子,我就买了下来宅子在城南,只有三进,园子小了些,屋子也没这里的大,没有琉璃窗,也没有地龙,只火炕……”
“无妨,现成的宅子,毕竟比我想的好多了。”荀卿染道,“只要咱们一家人,安安稳稳地在一处,就是最好的。”
“老太太要将二房的家产分一份给我,我没要,你怀不怪我?”齐攸问。
荀卿染故作生气,扭着头看齐攸。
“四爷当我是什么人啊。”荀卿染道,“我若在意,那时就不会只留下四爷,自己回宁远居来。后来丫头们来告诉我,四爷要搬出去住,不要家产。我若想要,那个时候就去找四爷了。……别说咱们还有这些东西,就是没有,只要能一家子清清静静过日子,我也没有怨言。”
荀卿染是什么样的性子,齐攸如何不知道。不过是觉得城南那宅子比不得这里,对妻儿有些愧疚,才那样问。
齐攸伸手轻轻环抱了荀卿染。
“咱们出去了,吃穿用度,只怕不比府里那。”这个荀卿染早就想到了。
“四爷给我的那些私房钱,我在城外置办了两个小庄子。算着每年的出息,节约着些,就够一大家子人的嚼用了。”荀卿染为齐攸算着帐,“我的手艺并没放下,好好地绣上一幅,也足够养枣花、雪球、小黑、雪团他们……”
“你这是打算将我养起来。”齐攸听着荀卿染的打算,突然打断道。
“啊?”荀卿染正沉浸在自己对未来的规划中,听齐攸语气有异,这才抬起头看着齐攸。齐攸板着脸。
“怎么会?”荀卿染眨眨眼,忙反驳,“我和孩子们都要靠四爷养活那。咳咳,我都想好了,咱们干脆开个镖局吧,四爷你和唐佑年做镖师,到时候……”
荀卿染的脸上散发着光辉,目光流光溢彩。
齐攸看的怔了怔,面色不由得跟着一起生动起来,不过他很快发现,赶紧又板下了脸。
“卿染,那本散花女侠,我记得收在书房第三隔,现在却怎么都找不见了。卿染,你说说,那本书是自己长了腿,跑去哪里了。”
荀卿染一惊,明明是在说将来的打算,齐攸怎么又转到话本上。
“我怎么知道,四爷没收了之后,就再没见到了。”荀卿染正色道。
“还糊弄我,你枕头底下是什么?”齐攸道。
“哦,”荀卿染一惊,马上镇定下来,反击道,“四爷,你偷看我的东西。”
齐攸嘴角抽了抽,“哪里还用偷看,你现在去瞧瞧,是你没藏好,露了一半出来。”
荀卿染第一个念头是马上去卧房查看,不过转念之间就觉得这样太露了行迹。不过是话本,齐攸能将她怎样,哼。
“咱们在说以后的打算,提那些做什么?”荀卿染试图岔开话题。
“你敢说,这开镖局的想头,和那本书没关系。”
“哼。哼。”荀卿染。亨了两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好了好了,你要看就看吧。”齐攸见荀卿染如此,反而安抚道,“你的打算都很好。”
“……便去做镖师也没什么,我会养家的,这是男人的事,不用你跟着操心。”齐攸又道。荀卿染眨了眨眼,有些欣慰,又有些烦恼。
欣慰的是齐攸有担当。齐攸是富贵乡中长大的,士农工商的等级观念根深蒂固。她今天故意提出镖师的说法,不过是做了最坏的打算,试探齐攸到时候能否放下身段。齐攸的答案她很满意。
她烦恼的是,齐攸的大男人姿态依旧。她觉得她做些事情贴补家用,是天经地义的。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要开一座绣庄,不仅她自己绣,还要将那些绣功好的女孩子聚在一起。她要将自己的技艺传授给她们……
齐攸看着荀卿染怅然若失的表情,认为她在担心以后的家用。
“我这些年积攒了些私房,便是以后什么都不做,也够咱们花用的了。”齐攸低下头在荀卿染的额头亲了亲。
齐攸的私房?荀卿染知道齐攸有私房,但是具体是多少却不知道。这次因为突然出了宁馨的事情,他找来了沈良。沈良只问她要支取多少银子,当即就拿来了银票。
齐攸的家底,她还真不清楚。荀卿染脸声,有些茫然。
成亲多年,瑄儿都能跑能跳了,荀卿染却连丈夫到底有多少家底都不知道,只知道傻兮兮地在这里盘算如何养活一家子,要用单薄的肩膀,承担起养家的重担。
“小笨蛋。”齐攸忍俊不禁,轻轻点了点荀卿染的鼻尖。
齐攸只是微笑,却仿佛是雪原上突然盛开的雪岸花,几乎晃花了荀卿染的眼睛。
荀卿染顺势倒在齐攸怀里,心忤忤跳了起来。找了美男什么的,其实真的吃亏啊。比如说她看到齐攸笑,就会头脑中白,好在齐攸很少笑,不过就是这样,后果也很严重不是吗,当初打定主意要盘算齐攸家底的,结果现在,她早就忘了这件事了。
美男是祸水,这个教训一定要记住。不过她已经掉进祸水里,这辈子没救了,可是她定要将这教训告诉瑄儿。荀卿染暗自握拳。
“等搬过去,就让沈良打理外院的事情。”齐攸在荀卿染头上道.“我那些私产这些年都是他在打理,我叫他把账目汇总了给你,还有地契、房契……”
齐攸这是要将家底全部交给荀卿染。
可惜的是,荀卿染再次沉浸在关于祸水纠结中,竟然没有听到。
过了晌午,齐攸正要带人去南城,说是要另外收拾出个暖阁出来给荀卿染住,正巧荀君晖接到荀卿染的信匆匆赶来。
“没有暖阁?”荀君晖皱起眉头.“那不成,天越来越冷,姐姐再有两三个月就要生产了。”
“没什么,改一改,也就有了暖阁。”荀卿染道。
“不能委屈了姐姐。”荀君晖道,“姐姐方才派人让我帮着找宅子,我正找了一处合适的宅子。”
“哦,是哪里?”齐攸问“就是鹿山脚下的抱朴园!”荀君晖道。
齐攸挑了挑眉,荀卿染却是愣住了。
第三六一章 乔迁
“抱朴园?”齐攸眼睛一亮,和荀君晖在矮桌旁坐下,“那家主人竟然肯卖了?”
抱朴园现在的主人,曾经是江南一带的大富商。当年河南等地水患,国库空虚,是这富商献出家财,解了燃眉之急。皇上打算封赏这富商,然而这富商却不要封赏,只提出一个要求,就是买下抱朴园。这富商出的价非常大方,而这笔钱自然也是充入国库的,皇上自然乐得答应。因此抱朴园易主,皇上又封了那富商一个玉虚散人的号。
从那以后,这富商一家就搬到抱朴园中,从此深居简出,极少与人来往。那玉虚散人的真面目,更是没有几个人能够得见。
这抱朴园竟然肯卖?齐攸自然惊讶。
荀卿染不知齐攸手里到底有多少钱,不过抱朴园她是曾见过的,知道那是一处不可多得的好房产,若真的能买到手,便是倾家之力也是值得。因此,她也坐在榻上,看着弟弟。
荀君晖见姐娃、姐夫两人都对这件事认了真,忙道:“不是卖,却可以借。”
借住?齐攸更是奇怪,荀卿染则有些担心地看着弟弟。
“君晖,你什么时候和玉虚散人有了交情?”齐攸问。
“我们认识了些时候了。”荀君晖道,“他见我在外面居住,就说他那园子里空屋子很多,请我搬过去住,我并没答方,今天接到姐姐的信,要我帮着寻宅院。我想着好宅院不是一时半会能寻到的,就想起了抱朴园。我去见玉虚散人说了,他答应可以借两个院子给姐姐住。”
荀卿染走过去,将苛君晖拉起来,姐弟俩走到屏风旁。
“君晖,你没有事情瞒着姐姐吧?”荀卿染小声问弟弟。
“没有。”荀君晖道。
荀卿染虎起脸,小时候她就是这样吓唬荀君晖。
“你什么时候认识了玉虚散人?怎么交情就这么好了,姐姐可没听你说过。”
荀君晖马上陪笑,“姐姐,是这么回事……”
荀君晖就说起和玉虚散人结识的经过。原来荀君晖写的一笔好字,中了探花后,又在翰林院当差,他写的字慢慢地更加有了名气。这玉虚散人是个商人,又深居简出,却是极爱书画。
“……是个很和蔼的老人,评画论书都极有品位,他来找我求个匾额,我写了给他,从此就认识了。他还见过姐姐的字,很是赞叹。因是姐姐的墨宝,我自是不肯随便给人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荀卿染依日有些不放心。
“这玉虚散人……”
“姐姐放心,我知道轻重的。”荀君晖道:“时过境迁,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
“你知道就好。”荀卿染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姐弟俩又重新入座。
齐攸却是对荀君晖的提议心动。抱朴园县京城四大名国之一,不说周围的环境、里面的风景,便是房舍,自不是寻常人定可比。就算不能买下来,借住进去,却比那些浅宅窄巷强上许多。而他可以多出些时间来,或是寻更好的宅院,或是将城南那处宅院扩建修缮,总之不能让妻儿跟着他受了委屈。
荀卿染也在想,那座枫林,现在想必风景正好。
“那园子是不错。”荀卿染道,“不过,咱们若住进去。一定要付租金。”
“那玉虚散人只怕不肯要。”荀君晖道。
“他若不要,我们便不去。”荀卿染态度很坚决。
三个人商议了一番,便有了决定。荀君晖和齐攸,又叫上了唐佑年,三个人去抱朴园看房子。
将近掌灯时分,齐攸才从抱朴园回来,脸上带着些喜气。
“怎么样?”荀卿染忙问。
“我去看过,那园子里房子极好。”齐攸道,“已经和主人说好了,就将那枫林旁边的几处院子借给咱们。琉璃窗采光极好,有现成的暖阁,也是烧地龙的,租金也已经谈妥了。”
“原是不肯要租金,最后还是君晖说项,他才肯了。”
齐攸将看房子的过程和荀卿染说了一番。他也很高兴,抱扑园的房子好,妻儿不用受苦,而且那里还有专门的马厩,他也租了下来。
“这次多亏了君晖。”齐攸道。抱朴园的主人告看着荀君晖的情面,才让他们借住。而收取租金,不过是为了让他们能住的更自在些。
抱朴园的房子每年都有修缮,各处更有人每天打扫,因此稍作收拾,就可以搬过去住。
荀卿染这边打发了许嬷嬷、陈德家的等人过去看过,就陆续将家什都搬了过去。
齐攸和荀卿染搬出齐府,依着容氏的主意,对外只说是荀卿染怀着身孕,和齐府有些犯冲,所以这才搬出去暂住,说是等平安生下来孩子再回来。
这不过是为了整个安国公府的脸面,荀卿染也就没说什么。但是对于宁远居的下人,荀卿染还是将话说清楚了。这不同于去平西镇,几年之后就会回来。凡是愿意跟着她和齐攸走的,她自然都带走。那些不愿意跟着她的,她也绝不为难。毕竟这些人都是一家子一家子的,平时不在一个院子里,却都在一个府里,跟了她出去,以后见面就难了。他们不愿意一家子分开,或是不愿意离开国公府,也是人之常情。
便真有要留下来的,荀卿染便给她们在容氏、齐儒和齐仪那几处院子里找了差事。
众人感恩,都说四奶奶是重情义的好主子。这一家子上下,几乎都舍不得齐攸和荀卿染离开。
这天一早,荀卿染和齐攸早早地起床,两人匆匆地吃过了早饭,便都换了大衣裳。福生和瑄儿也都打扮好了众人一起到宜年居来向容氏辞行。
他们刚进宜年居的大门,齐二奶奶和大奶奶两个就从上房迎了出来。
宜年居上房已经坐满了人。容氏自不必说,是早就起来了,大老爷、二老爷、大太太、齐儒兄弟、颜明月、容云暖等,还有郑姨妈带着郑好儿也都过来为两人送行。只有齐二夫人因为禁足,并未出来。
因为要说的话早就说了,这时便都是寒暄。
齐攸带着瑄儿、福生给容氏磕头。荀卿染因为身子笨重,只能略福了一福。
容氏亲自带着人送了他们出来。
“不过是暂时出去住一阵子,等生了孩子,再搬回来。”容氏叙叙地嘱咐着。
荀卿染心中叹息,为哄老人家高兴,只能陪笑答应着。
“祖母也不知还能活几天,攸儿,你有空要时常回来看看。”容氏又拉着齐攸的手道。
众人出了二门,容氏依旧拉着齐攸和荀卿染的手不放,嘴里不住地嘱咐。
看着容氏花白的头发,荀卿染心里生出几分负罪感。虽然,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和齐攸都不会离开。
“请祖母回去吧。”齐攸道,
“你上车吧,祖母在这看着。”容氏道。
齐攸要容氏回房去休息,他才肯上车走,容氏则是偏要看着马车走,她才肯回去。祖别俩都犯了倔脾气。
还是齐二奶奶上前解围。
“老太太,外边冷。还是让弟妹和侄儿们早点上车。……新居入住,那边已经定了吉时的,不好耽搁了。”
容氏这才让步,由着齐二奶奶扶了回去。
齐攸先将荀卿染扶上马车,又抱了瑄儿和福生到车上,一家子都坐上马车。马车这才缓缓启动,离开了齐府。
马车吱吱呀呀地走着,马车内笼罩着淡淡的离别与息,齐攸和荀卿染都沉默着。直到瑄儿掀起车帘的一角,望见了抱朴国雪白的墙壁,还有墙头上露出来的那似乎望不到边际的红云。
“好漂亮,爹爹,娘,那就是咱们的新家吗。”瑄儿崔跃着。
荀卿染也凑到车窗旁,心情顿时开朗起来。
“对,那就是咱们的新家。”
“小舅舅,我看到小舅舅了。”福生叫道。
荀君晖正带着一群人站在抱朴园大门门口,远远地见了荀卿染的马车,忙挥手向旁边的小厮咐啥了一声。
荀卿染的马车,就在一片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浑身沐浴着纷飞的彩纸,驶进了抱朴园的大门内。
瑄儿和福生喜的直跳脚,齐攸和荀卿染相视一笑,两人的衣袖交叠在一起,两只交握的手一时都没有分开。
荀卿染和齐攸的院子就在枫林旁边,精致而幽静。荀卿染一进门,就喜欢上了这里。不得不说,这里的建筑布置独具匠心,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似乎都能够入画。
“恭贺姐姐姐夫乔迁之喜。”荀君晖和刚进京的荀君皙从外面进来。
麦芽抱着糖糖跟着唐佑年也从外面走了进来。齐攸和荀卿染离开齐府,唐佑年他们自然不会再住下去,便也跟着一起搬出来,就住在这院子不远处一座小院子里。
这院子后面就有厨房,因许嬷嬷等人早就过来布置了,一切都是现成的,并不需要荀卿染操心。
众人正在说笑,便有小丫头跑进来禀报。
“永和郡王驾到!”
第362章 新居
荀卿染知道应泽会来,但没想到他会来的这样快,她和齐攸才刚刚搬来。
如今永和亲王就只有应泽这一个儿子,而应泽偏又有着外族血统。因此宫里面考虑再三,便封了应泽郡王的爵位,依旧沿袭了永和的封号,并将那座梨园赐还给他作为府邸。这算是额外的恩典,因为那是按着亲王的规格修建的。虽是从亲王降为郡王,却依旧是铁帽子王,世袭罔替。这样做既保留了先皇的脸面,又让人知道当今圣上宽厚仁德。
齐攸带人出去将应泽接了进来,荀卿染忙上前屈膝福了一福,应泽让过,躬身还礼。
应泽的脸色已经略微有了些血色,一身淡紫色的袍子,紫金嵌玉腰带,因是在宁馨的丧期的缘故,并没有任何花纹装饰。荀卿染打量着应泽,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应泽的真面目,确切地说是第一次看到应泽刮去胡子的样子。
众人分宾主落座,略寒暄了几句,唐佑年、荀君晖等人便说要去园中四处走走,告辞退了出去。
“这两天忙着宁馨的丧事,又要应承皇上的召见,方才才知道你们搬了出来。”应泽道。
宁馨如今停灵在梨园,按着郡主的规制办理丧事。
宁馨就仿佛是一道耀眼的流星,在很多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之前,就消逝了。宁馨回到京城,不过只有三四天的功夫,她短暂的轨迹,只有少有人知情。
先是康郡王妃得了消息,进宫求见,却扑了个空。康郡王妃没有见到宁馨,就陪着太后娘娘游览御花园。
两人的谈话,自然围绕着宁馨。
“时光过的飞快,转眼就这些年。不知道宁馨妹妹变成了什么样子,不过她那女儿,小名叫桂丫的,却和宁馨小时候长的是一模一样。”
轻轻巧巧的一句话,似乎是将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不过因为湖水深不见底,也只泛起了一点点涟漪,便没了声息。太后突然感觉不适,就回了慈宁宫,却留下康郡王妃在榻前伺候。太后屏退众人,与康郡王妃说了半天的话。
正德帝在文宣殿赐宴。便有翰林院众文官共同上表,为一佟姓同僚的母亲请封。说是这位老夫人年轻守寡,含辛茹苦,独自养育儿女,将儿子培育成材,足可作为天下女子楷模。正德帝龙颜大悦,当场便应允了。君臣们就讲起历史上有关的掌故,从最有名的孟母三迁讲起,直到当朝的一些例子。
当然也有人说了些反面的例子,比如说太平公主,正德帝自然不喜,又有翰林院侍读学士荀君晖讲了汉光武帝为寡姐湖阳公主做媒的故事。
光武帝的姐姐湖阳寡居,看上了当时的大司空宋弘。宋弘已经有妻室,刘秀心疼长姐,想要成全,就向宋弘试探。只要宋弘有意,休妻再娶水到渠成。
“光武帝以谚言贵易交,富易妻,人情乎?试探,宋公以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婉拒,光武帝不以为忤,告长姐曰事不成已。皇家天威无人可以抗拒,然而光武帝千古明君,不肯强人所难,免了人伦惨剧,留下一段千古佳话。”
正德帝听的哈哈大笑。
“荀卿说的好。家事国事天下事,自古为帝王,大不易。光武帝,自是一代明君。”
众官员自是一番奉承,说当今正是明君盛世,远非光武可比等等,御宴尽欢而散。
同一天早晨,街头巷尾,酒肆茶楼,那说书的唱戏的,都不说别的唱别的,唯有一出东郭先生和狼,自然那那词、情节略有了些变化。
不过也只这一天的功夫,因为第二天,便传出了宁馨郡主的死讯,这说书唱曲的都只得停了下来。
宁馨的后事,自是交由应泽处置。便有消息传出,原来宁馨早有宿疾,这次奔驰进京,大悲大喜,终于宿疾爆发,不可医治。宁馨郡主有贴身嬷嬷一名,忠义无双,竟殉主而死。
宁馨的死,似乎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荀卿染打量着应泽,应泽虽和宁馨是同父所出的兄妹,但是两个人的相貌,并没什么共同之处。
“我们搬出来,本就是要悄悄地,不想惊动人。”齐攸道,“阿泽,可要将吕太医请来,为你诊脉?”
应泽摆摆手,“不必了,宫中太医都看过。我这身上余毒已清,不过是多将养些时日就好了。”
“余毒?”荀卿染看着应泽。
齐攸回来后,两人忙着应付欺负内的事情,关于应泽的事情,只是略略谈及,荀卿染还不知道细情。
“对,阿泽并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齐攸道,“下毒的人”
齐攸看了应泽一眼,“就是宁馨。”
应泽苦笑。
原来当初齐攸和应泽特意选了一个老实厚道的男人给宁馨。婚后,这男人待宁馨极好,两人还生下一个女儿。应泽自是认为宁馨已经安心那样度日了。
应泽接到圣旨,心中还是惦念宁馨,便去了乡下,将这消息告诉宁馨,想要她也高兴高兴。
“我当时和她说,等我回到京城,将事情安排妥当,就接他们夫妻进京。”应泽回忆道。
当时宁馨也没说什么,第二天早上,却打点好了行李,要和应泽一起回京。说是这么多年,她要回京为父王和母妃的坟前上一炷香,一刻都不能等。而宁馨的丈夫只是抱着两人的女儿,并没出面阻拦。应泽见宁馨说的情真意切,这个要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