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记第98部分阅读
锦屏记 作者:肉书屋
个要求也并不过分,最后就答应了下来。
“昨个已经接了桂丫他们父女进京来,我才知道,宁馨当时说的是谎话。”应泽叹了口气道。
原来那天晚上,宁馨便对着男人哭了起来。自是说她本来如何富贵,后来如何受苦,说是眼看着就能回复旧日的荣华,却因为和他成亲生了孩子,就只能一辈子做个村妇。那男人本就认为宁馨是下凡的仙女似地,一直认为配不上宁馨。宁馨又说等恢复了身份,便回来接他们父女,到时候一起享受荣华富贵。
这男人却是极老实的,又极厚道软弱。他知道宁馨虽然为他生了女儿,但是心却完全不在这里。因此见宁馨哭求,他就答应下来,说不会阻碍宁馨,也不求宁馨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富贵,只求留下两人的女儿。
荀卿染抚额,想到那句俗语,“好白菜都被猪拱了。”话粗理不粗,这里面,宁馨就是那猪,她男人才是那颗好白菜。
“他们父女俩要如何安置?”荀卿染问。
“宁馨是以未出嫁女的身份进京,并恢复了封号。也会以未出嫁女的身份下葬。”应泽道,“我已经问过,他们父女,只想安静过活,并无意留在京城。等宁馨下葬后,我会派人送他们回去。总会让他们安稳度日就是了一一”
这是要为了大家的体面,将错就错了。
“那图又是怎么回事?”荀卿染问。
应泽再次苦笑。
应泽带着宁馨上路,毕竟是要回到阔别已久的京城,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兄妹总是在一处玩的那段时光。
“那图是我娘生前留下来的。她思念故土,便将家乡的山川河流画在一张羊皮上。后来就留给了我,我娘留下柬的东西圾少,这东西我自然当宝贝似地,这回来的路上曾几次拿出来看,也没有背着宁馨。宁馨问我,我随口就说是北蛮的地形图。她见我那般宝贝,就误会了。”应泽道。
应泽的眼中满是痛苦的神色。
“她趁我不注意,在我的茶中下了毒。那不过是乡下采摘的一种有毒的草根,是我粗心,只以为路上没有好茶,又是她拿来的,因此没有戒心,就喝了下去。然后她就拿了那地图,趁我昏迷,说动了一个护送的卫兵,送她上京。”
应泽还真是对宁馨没有防备。荀卿染有些恨铁不成钢,不过转念一想,应泽与宁馨,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同父所出的兄妹。应泽眼中的宁馨,与她眼中的宁馨,自是不同的。
不过宁馨竟然随身带着毒草根.还是在乡下住的时候采集到的。这就不能不让人心中发寒,若是当初宁馨的丈夫不是那么痛快地放手,或许第一个受害的就不是应泽了。若不是宁馨已经死了,那应泽只怕也不是最后一个受害者。
想到这荀卿染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齐攸握住了荀卿染的手,齐攸的手宽大温暖,荀卿染渐渐安下心来。
“那图,并不是……”荀卿染又担心起来,宁馨献的图并不是北蛮军事图,那皇帝会不会迁怒应泽。
齐攸捏了捏荀卿染的手心,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哦,哦。”荀卿染看看齐攸又看看应泽。
“这里没别人,说说也无妨。”应泽道。
“北蛮的图,宫里也有几张。陛下怎么会认不出真假。”齐攸对荀卿染道,“不过是借个由头,让那边知道咱们有他们的军事布防图罢了。再者,也可以不提旧事,封赏阿泽。”
荀卿染略有些茫然地点头,难道这就是兵不厌诈。
三人很快就放下了这个话题。
“我来是请你们搬去梨园住。”应泽道,“这里虽好,我那里也不差。你们在这里还是借住,我那里,便是你们的家。”
应泽要齐攸和荀卿染住到梨园去。
荀卿染和齐攸对视了一眼。
“梨园离这里也不远,以后咱们自然少不得去叨扰的,不过现在都搬过来了,就暂时不想再动。”荀卿染道。
“那么大的府邸,除了下人,就我一个,冷冷清清的。”应泽道,“不如,我搬过来如何?”
荀卿染看了应泽一眼.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很快你想要冷清也冷清不起来了。”荀卿染道,“只怕那梨园的门槛,就要被人踏破了那。”
年轻、英俊,尚未婚配的铁帽子郡王统共有几个,荀卿染相信,梨园很快就会宾客盈门,尤其是上门的媒婆,数量只怕会非常可观。
应泽淡淡笑了笑,似乎提不起劲来。
“去叫福生和瑄儿来。”荀卿染吩咐。
一会功夫,福生和瑄儿便被奶妈领了进来。
“这是你们爹爹的好朋友,永和郡王。你们便叫伯伯吧。”
两个孩子便都有模有样地上来见礼。
“快起来,快起来。”应泽忙站起身,一手一个将福生和瑄儿扶起来。
两个孩子虽是小小年纪,但是因为平日的教导,行动坐卧一板一眼,已经隐隐透出大家气象。
应泽越看越是欢喜。
“那时你们一个这么大,一个这么大,都还在奶妈的怀里。哭的响亮极了。”应泽拿一个巴掌比了比,道。
这个伯伯好像是第一次见面,怎么知道他们那么小的时候的事情?瑄儿和福生望着荀卿染,求解释。
“伯伯在平西镇的时候,就在咱们家了。那时候你们太小,不记得的。”荀卿染解释道,“伯伯还救过咱们,就是那天有贼人趁着你们爹爹不在,闯到咱们家的时候。”
两个孩子听了荀卿染的解释,立刻对应泽亲近了几分。
自打福生进门,应泽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现在,应泽一边用大手抚摸着福生的头顶,一边和福生说话。
从荀卿染的角度看过去,福生除了眸色,若是再去掉脸上的婴儿肥,与应泽十分醅似。
“……已经学了三百个大字,跟着娘亲念了一年的三字经。马步能站两个时辰,等我能拉动义父书房那张弓,义父答应了送匹小马给我。”福生骄傲地说。
“好,好,到时候爹……,咳咳,伯伯也送你一匹。”应泽道。
“好啊,正好妹妹也想要。”福生很痛快地答应道。
瑄儿喜的小脸蛋通红。
“娘和爹爹都说瑄儿还小,只答应给福生哥哥小马,还是福生哥哥最贴心。”
瑄儿说起话来小大人一般,荀卿染、齐攸、应泽都听得丑俊不禁。
“四爷、四奶奶,酒席已经摆下了。”许嬷嬷进来禀报道。
“咱们去喝酒。”齐攸站起身。
第363章 枫林
应泽等人吃过了酒席,便纷纷散去。
天色还早,荀卿染坐在暖阁中,与麦芽、许嬷嬷等人商量,她们刚搬过来,该拜会拜会主人只不知这抱朴园的女主人是谁。
“奴才这两天在这院子里收拾,那玉虚散人深居简出,好像没有妻室。倒是见过一位严夫人,应该是玉虚散人的晚辈,管理着内宅事务。”许嬷嬷道。
“就准备几个尺头,再烤制两样点心送过去。看严夫人什么时候方便,咱们过去拜会拜会。”荀卿染吩咐道。
许嬷嬷答应一声下去准备。
礼物送了过去,那位严夫人竟主动过来见荀卿染。
这位严夫人看样子约略有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娇小,打扮的十分利落,一张粉白的瓜子脸,说起话来软软糯糯,是典型的江南美人。
“本该早过来拜见,知道奶奶怀着身孕,怕奶奶才搬过来要歇一歇才肯见人。”严夫人道。
两人客套了一番。
荀卿染便小心探问,在这园子内主人家都有什么忌讳。
“奶奶只管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想怎样就怎样。”严夫人忙道,“只是,家父喜欢清静,性格有些古怪。若是礼仪不周,还请奶奶不要见怪。”
荀卿染自然说无妨。
“若是缺什么,也尽管打发人来,比外面买的强一些。”严夫人道。
荀卿染只当是客气话,自然客气地回应。
送走严夫人,众人少不得有些议论。
“虽说是商人家,这能得了皇上封赏的就是不一样,那规矩礼数,却和大家子一样的。”
虽说主人家并不挑惕,但荀卿染依日告诉许嬷嬷、桔梗等人约束手下的丫头婆子,不能做了恶客。
到了晚间,夫妻两人上床歇息,荀卿染就向齐攸问起玉虚散人。
“是位老者,话并不多。与其说是商人,倒更像个儒生。”这是齐攸对玉虚散人的评价,“对我淡淡的,倒是对君晖极好。”齐攸想起那天见面的情形,“他对君晖的态度,有些像长辈,却又没有架子,反而多了几分尊重。”
“他们要养这么大的宅子,可做着什么营生?”
“他家有子弟依旧在江南经商,每年自有银钱送上京城来。”齐攸道。
荀卿染心中对玉虚散人更加好奇。
在她搬过来的第三天,才见到这位闻名已久的奇人。
那时候荀卿染正带着福生和撞儿在枫林边散步,远远地看见有人在湖边垂钓。她见那人年纪大概有五十开外,穿着一身藏蓝色直缀,正是齐攸说过的玉虚散人的模样口她想起严夫人说的话,犹豫着该上前打招呼,还是绕开免得打扰了玉虚散人。
玉虚散人却站了起来,朝她们走了过来。
玉虚散人走到近前,朝荀卿染躬身施礼。
“给夫人请安。”
荀卿染忙屈膝还礼。
“老先生便是此间的主人了?我们是不是打扰了您?”
“正是老夫。不过是无事出来走走,谈不上打扰。”玉虚散人道。
“这两个都是夫人的孩子?”玉虚散人看着福生和瑄儿问。
“这是我的女儿,这是我的义子。”荀卿染道,就让福生和瑄儿见过玉虚散人。
玉虚散人将福生和瑄儿打量了一番,就从怀中掏出两个玉坠。
“这是在佛前供奉过的,给哥儿和姐儿戴在身边,或能驱邪避祸。”
却是两个小巧的平安坠,玉质温润清透,却也不会昂贵的让人无法接受。荀卿染略做推让,便收了下来。
玉虚散人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反而陪着荀卿染在沿着湖边慢慢走了起来,并说起曾在荀君晖处看过荀卿染提的门匾对联。
“……君晖说他的字,还是跟着夫人学的。”玉虚散人道。
直接称呼弟弟的名字,语气中透出亲切,又说到姐弟俩小时候的事情,看来弟弟和这玉虚散人交情非比一般。
荀卿染这么想着,就笑着点点头。
“我那时候也是幼年,姐弟俩临摹同一本字帖,君晖年纪小,有的时候坐不住,我不过稍作督促罢了。”
“夫人的字可也算的一绝了。恕我直言,令尊虽说学问极好,只是说到书法,还比夫人略逊了一筹。夫人那时年幼,就肯在习字上下如许的功夫,想必是受了别的长辈的影响。”
当初下功夫练字,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荀君晖能科举成名。她为了督促弟弟,同时也是自己喜欢,因此才下了那番功夫,后来就成了一种习惯。
“荀家本就是世代书香,读书习字蔚然成风,若说影响,应是这家风影响吧。”
“哦。”玉虚散人沉吟道,“老夫还以为夫人是受了令堂的影响,君晖有提过令堂极好诗文的。”
荀卿染心中一动。玉虚散人所说令堂,青定不是方氏。可是,弟弟又怎么会跟他说起生母爱好诗文。
“家中嫡母出身定远侯府,对诗文不过平平。我和弟弟的生母,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那时候弟弟还在襁褓,我比弟弟大一些,不过可惜,便是我,如今也记不得生母的模样了。”荀卿染说着打量玉虚散人。
玉虚散人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带着荀卿染走入枫林。
“这一棵,还是颜家第六代家主亲手栽种的……”玉虚散人指着一棵约两人合抱的大树道。
这枫林已有百年的历史,玉虚散人竟能清晰地说出每一棵的来历。
苛卿染有些心惊,好在她在谈起和弟弟的生母的时候,就将丫头们都打发到了远处。因此,玉虚散人的话,只有她能听见。
“百年大族,一夕烟消云散。总算没有焚琴煮鹤,还有这一处园子留下来,还有这些枫树,……让后人能够凭吊。”玉虚散人抚着一棵枫树,眉宇间满是酸楚。
荀卿染有一瞬问的失神,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
“老先生做如此打扮,想必精研道家经典,通透世事。道家处世,最高境界讲究和光同尘,与时舒卷。老先生以为如何?”荀卿染笑着问道。
“夫人果然博学。”玉虚散人望着荀卿染,似乎有些惆怅,又很是欣慰。“和光同尘,与时舒卷。夫人说的对,老夫也极崇尚此道。”
那就好,荀卿染心中道,微笑着点了点头。
玉虚散人博古通今,又熟知这抱朴园内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的掌故,竟带着荀卿染一一看过去。
“这些掌故,想必君晖都已经领略过了。”荀卿染再一次笑道。
玉虚散人也笑了笑,“请他搬进来住,他总是不肯。若不是怕夫
人在外面受苦,他绝不肯上门来找我。”
从那以后,宾主之间便没有了隔膜。有的时候远远地见了,不过相互点头致意,有的时候会过来说两句话,有的时候只在远远地看着荀卿染带着两个孩子玩耍。双方都十分自然、自在。
荀卿染渐渐地喜欢上了抱朴园,喜欢上了这座枫林。
福生和瑄儿显然也喜欢这里。
如今已经是深秋,林中到处是厚厚的落叶。午后温暖的阳光从村枝间洒落下来,映着火红的板叶,将人的脸也染上了淡淡的红霞。
荀卿染和齐攸沿着林中的青石小路慢慢地走着。他近来无事,也少出去应酬,每天有大把的时间陪着荀卿染。
福生和瑄儿两个被包裹成圆滚滚的小包子样,正一边笑着,一边追逐着小梅花鹿玩耍。小梅花鹿已经长出了柔软的鹿角,它已经和两个孩子玩熟了,轻盈地躲闪着,有的时候则会停下来,被两个孩子捉住也不挣扎。
“福生和瑄儿这些天都玩野了。”齐攸道。
“这样也好,你看福生又长个了。瑄儿也比一般女孩儿结实。”荀卿染笑道。
大家族的女孩子都是娇养,像珏姐儿,比瑄儿还大一些,却每天不离奶妈的怀里,很少自己走动,更不可能像这样在外面玩耍。
“鸾玉姐姐说,瑄儿这样很好。以后长大了,心胸眼界也会宽些。”荀卿染道。
“我又没说不好。擅儿这样很好。”齐攸道。
“若在那边府里,便没这般自在。”荀卿染道。
齐攸点头,伸手将落到荀卿染头上的一片枫叶拿掉。
“今个儿四爷去了府里,老太太还好吧!”
“祖母身体还好。”齐攸语气有些迟疑,“太太前个又被娘娘诏进宫里去了。”
“老太太就没进宫和娘娘说说话?”荀卿染微微皱眉。
“老太太也曾进宫,不过娘娘身体娇弱,许多言辞都听不得。老太太刚开口,娘娘就说肚子疼……”齐攸也皱起了眉头。
两人沉默着走了几步。
“随他们去吧。”荀卿染突然停住脚,“太太所忌讳的不过是咱们,如今咱们出来了,四爷为了让她们安心,故意躲着朋友们,都不肯出去交游了。她们还有什么不足。”
“什么都瞒不过你。”齐攸看着荀卿染道,“卿染,我这样做,你怪不怪我。”
荀卿染本是为齐攸不平,听齐攸这样说不由得扑哧一笑。
“四爷天天陪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我只怕四爷自己觉得憋闷。”
“我不憋闷,我正沉溺酒色,不思进取!”
“不,这是韬光养晦。”荀卿染正色道。
第364章 蜜语
韬光养晦,为了齐府的大局,也是为了他们自己。不过,不管齐攸和荀卿染心中怎么想,他们搬离齐府,到抱朴园闲居,都是出自不得已,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等你生下这个孩子,我便再去求一任外任。这次,咱们去哪里?不如就去颍川那边?或是江南?从小就听老太太说,江南如何如何好。去两广也好,那里物产丰富,有许多外洋来的商船”齐攸道。
“哪里都好,不如咱们用几十年的时间,将这江山都领略一遍。”荀卿染笑道。
“好。”齐攸点头。
“就走到咱们都老了,走不动的时候为止。”荀卿染道。
两个人慢慢地向前走着。荀卿染的心中充满喜悦。为了齐府的大局,齐攸只得放弃了仕途。然而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她现在感觉非常幸福,那踏遍大好河山的前景,更是无限美好。
荀卿染步伐轻快,完全不像个孕妇。齐攸看着荀卿染的侧脸,被她的好心情感染。
“当初老太太要娶你进门,和我说了你许多好话。老太太最喜欢你的性情,说是谁娶了你就娶到了福气。”齐攸突然道。
荀卿染转过头,“老太太还说了我些什么?”
齐攸很清楚地记得,容氏跟他说要他娶荀卿染时曾说过的那些话。“虽是庶出,但教养风度丝毫不差”,“荀家世代书香,与他们联姻最为稳妥”。容氏还曾几次在他面前赞荀卿染性子好,“懂得取舍,知道满足”,“与这样的女子相伴,管保家宅安宁、夫妻和顺。”
容氏的话都没有说错。两人成亲这些年来,他渐渐地领略到荀卿染的好,甚至超过了容氏的预期。比如说他们现在的情形,若是别的女子,只怕不会这么容易放开心胸。或郁郁寡欢、或计较得失,或惶惶不安,哪会是现在这样悠闲地与他散步林间,规划将来游遍大好山川。
想到这,齐攸不由得心中一动。容氏为他选择的妻子,着实用心良苦,是不是当初就预防着会有现下的局面那?与其说是容氏稳住了现在的局面,不如说是荀卿染的豁达、圆融,成全了齐府的安稳。
荀卿染见齐攸半晌不说话,便停住脚,伸手轻轻推了推齐攸。
“四爷你和我说实话,当初你是不是不愿意娶我?”荀卿染故作不在意地观赏枫林景色,其实眼角的余光一刻都没有离开齐攸。
“哦?”齐攸回过神来,看见荀卿染故作不在意,其实十分着紧模样,不觉心中一荡。
“我当然是情愿的,不然,谁能勉强的了我。”齐攸说的斩钉截铁。
荀卿染转过头来正视齐攸,眼神中露出一丝怀疑的神色。
齐攸干咳了一声,“卿染,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已经喜欢你了。”
荀卿染睁大眼睛,齐攸在撒谎!她明明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齐攸根本就没正眼看过她,更是一句话都没和她说。齐攸竟然撒谎!
不过这可真是甜蜜的谎言。
齐攸是从来不屑于撒谎的。况且他们的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成亲前,他们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齐攸用不着撒这样得谎。
那么是什么促使齐攸说出这样的谎言?
荀卿染促狭心起,故意板起脸。
“四爷,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是在什么时候吗?”哼哼,如果齐攸忘记了,或者记错了,那可就糗大了。荀卿染很想看齐攸很糗的表情。
“那是我出京办差,顺路去颍川给姨妈送寿礼。”齐攸答的很快。
“难为四爷还记得,”荀卿染有些幽怨地说道,“四爷那个时候,根本看都没看我一眼。”
“怎、怎么会?”齐攸马上反驳,不过心中却有些发虚。
那还是他第一次去荀家,当时荀卿染姐妹几个都在。他自来不善在姐妹中应对,也从来不肯在这上面用心。可奇怪的是,他当时就记住了荀卿染。那个容色淡淡地,坐在那里不声不响,却让人感觉无比舒适的女孩。后来他痛快地同意了迎娶荀卿染,不得不说,“那个女孩不讨人厌”这种印象起了很关键的作用。
没错,他对荀卿染的第一印象就是不讨人厌。齐攸略有些心虚地扫了荀卿染一眼,这件事他这辈子都不会让荀卿染知道。虽然,不讨人厌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已经是对所见过的女子最高的评价了。但是荀卿染一定不喜欢,这一点他很肯定。
荀卿染盯着齐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齐攸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齐攸被荀卿染盯得略有些不自在,但是他打定主意,决不能坦白。
荀卿染却突然笑了起来。
“娘,娘你在笑什么?”福生和瑄儿这时却跑了过来。
“娘没笑什么。”荀卿染敷衍着,一边含笑扫了齐攸一眼。齐攸方才的反应、表情实在是太好玩了。荀卿染打定主意,以后要经常和齐攸交流交流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什么的。她要看一看,齐攸在她一次次追问下,能“甜言蜜语”到什么程度。只要想一想那种场面,荀卿染就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四爷,我很开心。”荀卿染向齐攸甜甜一笑。
原来是高兴的笑,齐攸顿时释然了,虽然他总觉得荀卿染的笑容里有那么一丝促狭和不怀好意。
荀卿染心情极好,靠在齐攸的手臂上,两人一路踩着厚厚地落叶,慢慢地走着。福生和瑄儿一会跑前一会跑后,叽叽喳喳说笑个不停。
“四爷、四奶奶,老太太来了。”一个小丫头从远处快步走过来,上前给齐攸和荀卿染行礼禀报道。
容氏是乘着马车来的。到了抱朴园的二门才下了马车,换乘软兜,一路到了荀卿染和齐攸在枫林旁的居所。容氏并不是独自前来的,陪同容氏的还有齐二奶奶、齐仪、颜明月和容云暖。
荀卿染和齐攸将容氏等人迎到暖阁坐下。
几乎透明的琉璃窗,最大限度地将外面的阳光引入室内。正对着屋门处摆着四扇的琉璃屏风,屏风两侧摆着两盆金桔,都是硕果累累。屋内地上铺着厚厚的大红猩猩毡地毯,因为有地龙的缘故,暖阁内可以说是春意融融。小丫头们鱼贯而入,摆上各色香茶点心。
容氏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暗暗点了点头。
齐攸、荀卿染带着瑄儿和福生再次向容氏行礼请安。
“快起来吧。”容氏忙道。
齐仪和齐二奶奶就上前来,将齐攸和荀卿染扶起来,颜明月和容云暖则将福生和瑄儿抱到容氏身边坐了。
“老太太这下可放心了吧。”齐二奶奶笑着道,“你瞧瞧,这屋子,这园子,可一点不比咱们府里差。我就说四弟和染妹妹是有福气的人。”齐二奶奶笑着说。
“总要亲眼看到,才能放心,”容氏笑道,“况且再好,也比不得家里。这不过是借助人家的房子。”
“房主人是极好的,我们住的极是方便的。”荀卿染忙道。
“妹妹有个好兄弟,若不是探花郎的面子大,这抱朴园可是多年都不曾进人了。”齐二奶奶道。
荀卿染和齐攸便问起容氏身体如何,容氏只说很好,让他们不要挂念,又问起齐攸和荀卿染在这里可有什么不方便,缺少什么。
“缺少什么,要用什么,尽管打发人回府里去拿。”容氏道。
齐二奶奶跟着连连点头,让荀卿染还像原来住在宁远居那样。
荀卿染只是陪笑,并不言语。
容氏又打量荀卿染似乎变得更加臃肿的腰身,说起她该什么时候生产。
“我身边有两个极有经验的嬷嬷,到时候打发过来服侍你。”容氏道,“我也过来。这次一定要看着我曾孙出生才好。”
祖孙们亲亲热热地说着话。
“你们不用都陪在这,不是说这枫林极好,随你们自在去看去。”容氏对齐二奶奶、容云暖和颜明月、齐仪道。
齐二奶奶甚是乖觉,知道容氏这是有话要单独和齐攸、荀卿染说,就说笑了两句拉着容云暖几个退了出去。荀卿染又打发了金铃和宝珠去跟着服侍。
“祖母对不起你们。”将人都打发了出去,容氏对荀卿染和齐攸道。
“老太太别这样说,我们知道老太太的难处。”荀卿染道。
“你这孩子历来懂事,我知道你不会怨恨,因此心里越发不好受。”容氏道,“你们为了家里做的一切,做的牺牲,祖母心里都有数。”
“暂且忍耐些时日,等娘娘平平安安生下这一胎来,那时候便没了现在这些个顾忌。”
荀卿染并不反驳,只是陪笑听着。
“你们出来的时候,不肯要家产。不过,齐家的子孙,自然该承继齐家的产业。”容氏又道,“今个年前,罗庄头、许庄头,还有方掌柜几个自会来这里和你禀报账目。”
这些人都是谁,荀卿染从没有听过。她转过头去看齐攸。
“祖母”
齐攸显然知道容氏说的是什么,就要拒绝。
第365章 厚望
容氏摆摆手,不容齐攸拒绝。
“那些本来就是你的,他们都不知道。你一定要收下,什么都不要说,不然祖母心里会更加难受。”容氏热切地道。
容氏这样说,让齐攸无法拒绝。
“祖母还有些陪嫁,如今也给你们分了吧。”容氏说着,叫了姜嬷嬷进来。
姜嬷嬷呈上几本账目,容氏将账目摊开,一一说给齐攸和荀卿染听。
“……你七妹妹那三千两我前两天已经给了他们,还有明月和暖丫头,也是每人三千两。珍姐儿、璋哥儿、珏姐儿、月牙儿、瑄儿和福生,还有染丫头肚子里这个,也是每人三千两。这些我都准备了现银。那些个田庄店铺分成三份,攸儿你和你大哥还有仪儿一人一份。”
“老太太,这怎么使得?”荀卿染道。
“怎么使不得。这是我的陪嫁,并不是公中的产业,怎么分派随我说了算。”容氏道,就将账本推给荀卿染,“这些田宅铺子的账目,现在就都交给你们来管。”
荀卿染自然不肯接那些账本。
“老太太身子强健,即便要分,也不急着现在就分。况且,老太太将手里这些东西都分了,平时花用什么?”
“我都已经计算好了。”容氏道,“我身边还有些浮财,足够平时花用了。就连身后事所需的银两,也都另外预备出来了。那些,我自交代给迎丫头他们。”
容氏果然是想的周全,不过即便如此,荀卿染依旧不想接受这账本,不仅是这账本,连松狮那份馈赠,她也不想接受。
容氏叹了口气道,“我年纪大,精神一天不如一天,这账目交给你们打理,我最放心。我知道,你们并不稀罕那些东西。染丫头,这是为我分忧,你忍心看祖母这一把年纪还操劳这些。”
这些账目在容氏手里,自有手下人替容氏打理。荀卿染垂下眼帘。容氏太了解她了,知道她无法拒绝一个老人的请求。
“老太太”
“染丫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容氏拦住荀卿染的话头,“我都想过了,大奶奶,历来是不管庶务,你五弟还没成亲,现在只有你最合适。你不要推辞了,只怕你也替我管不了几天。”
容氏苦笑。
荀卿染和齐攸对视了一眼,只得答应下来。
“那我就先替老太太看管着。”荀卿染终于道。
容氏满意地点头。
“这就好,这就好。”容氏又道,“我都安排妥当了。不管以后如何,你们和瑄儿,什么也不做,也够花用几辈子的了。”
荀卿染笑了笑,心道容氏果然是年纪大了,一句话竟这样翻来覆去的说。
“还没给老太太道喜,七妹妹这就要出嫁了。”荀卿染见气氛有些沉郁,便捡着喜庆的话题说。
果然容氏脸上现出几分喜色。
“嗯,等她这桩事情办完了,然后就是你们五弟。明月的爹爹已经来信,很快就能上京来。再然后就是暖丫头”容氏道,“染丫头,我也要给你道喜。荀家二爷定了勇毅亲王家的明华郡主,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荀君晖的婚事刚刚定下来,大媒是翰林院的掌院学士。
“现在两家正在商议,估计着要明年四五月份吧。”荀卿染道,脸上并没有喜色。
明华郡主是勇毅亲王的幺女,也是勇毅亲王唯一的女儿,因此虽是庶出,却比她那些嫡出的哥哥们还受宠爱。
容氏把荀卿染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荀君晖突然定亲,对方还是这样的人家,与荀卿染的想法大相径庭。这里面的缘故是明摆着得,难怪荀卿染会不高兴。
“那明华郡主我曾见过一面,模样极好,举止言谈也极合规矩。虽是年纪小,家里宠溺了些,大致是不错的。”容氏道。
荀卿染笑了笑,“老太太这样说,那必是个好的。”
对于这位明华郡主,荀卿染也曾见过一面,就是在端午龙舟赛上。不过当时女眷众多,荀卿染并未留意。便是现在,她对明华郡主也知之甚少。不过所谓齐大非偶,她对弟弟的这门婚事并不赞同。而荀君晖之所以自这个时候定亲,与她不无关系,这更让她心中难过。
荀卿染中意的弟媳妇是容云暖。
“对了,我正有事要和老太太提。”荀卿染道,“老太太,暖丫头的亲事还没定下来吧?”
“还没有。”
“老太太记得我上次提过我有一个同族的兄弟,叫荀君哲的,是与君晖同一科的进士。他如今进京来了。他这些年在外做官,评语极佳,眼看就要升迁,一个五品或是从四品的官职总是有的。他的家世人品我就不多说了,人老太太也是见过。老太太您看,若他去向暖妹求亲,可使得?”
容氏拉住了荀卿染的手,眼角堆满了笑纹。
“使得,很使得。”容氏道,“我就知道,你是肯为姊妹们用心的。”
“他们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我可不敢居功。”荀卿染笑道,“有老太太这一句话,我就让他们去提亲了。”
容氏点头,“早些将亲事定下来也好。我回去就派人给那府里送信。暖丫头的嫁妆,除了那三千两,另外我还有些头面、玩意儿贴补她。”
“去叫暖丫头来。”容氏吩咐。
就有小丫头叫了容云暖来,齐二奶奶、齐仪和颜明月也跟了回来。
容氏就将荀卿染要为容云暖说亲的事情说了。
“去谢了大媒来,以后你们姊妹更亲近了。”容氏笑着吩咐。
即使容云暖素来大方,这时也有些害羞了。偏齐二奶奶、齐仪和颜明月还在一边打趣。容云暖只得躲在容氏身后不肯出来。
“咱们家可要喜事连连了,先是七妹妹,然后就是暖妹妹,下一个该到谁了,哎呦,瞧我,怎么就忘了跟前这两个了。”齐二奶奶指点着齐仪和颜明月,促狭地笑道。
容云暖也从容氏身后探出头来,冲着两人意味深长地笑。
齐仪傻傻地跟着笑,颜明月却是红了脸,扭过头去。
容氏看的大笑起来。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染姐姐,因着染姐姐的名字,说到枫叶,抱朴园,想不到今天染姐姐竟真的住进了抱朴园。”齐仪跑到荀卿染身边来,偷偷扯了扯荀卿染的衣袖。
“是啊。”荀卿染便走到颜明月身边,将她拉到旁边椅子上坐了,“你们没事,该多过来逛一逛。”
颜明月点头。
众人就又说起抱朴园的话题,容云暖和齐攸都过来在荀卿染身边坐了。
荀卿染早已经吩咐了厨房,准备酒菜,留容氏等人用饭。容氏心情好,竟吃了满满一碗饭。饭后,又歇息了一阵,便由齐攸亲自送回了齐府。
齐府
齐二奶奶服侍着容氏歇下,带着人回到石榴院。齐家二爷齐修却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椅子上喝着参茶。
“老四在那边怎么样?”齐修问。
齐二奶奶让冬儿服侍着脱了大衣裳,就在榻上坐了下来。
“他们极好。这两天二爷该抽空过去看看,那些庄子上孝敬来的,捡好的送一份过去。”齐二奶奶道。
“这还用你提醒,我已经吩咐人准备了。”齐修道。
“不过是怕二爷忙忘了。”齐二奶奶道,“依我看,二爷该自己去一趟。老四可不是池中之物。”
“也不知二太太是怎么想的,偏生就容不下他。”齐修道。
“我也曾劝过二太太。不过二太太如今有宫里的那位撑腰,并不将人看在眼里。况且,还有过去那本烂帐,四爷素来好辣的手。二太太一开始也不是这般打算的,不过看拢不住四爷,害怕四爷有一天会翻旧账。”齐二奶奶从冬儿手里接过一杯热茶,喝了一口。
“太太当初就做错了,不过是个姨娘,何苦下那样的狠手。咱们家规矩大,就是大哥,他心里只有那孙姨娘,可孙姨娘到现在儿女皆无,在老太太跟前还比不得一个丫头有体面。二老爷跟前的李姨娘,一儿一女,也不过平常。”齐修道。
齐二奶奶瞟了眼齐修,“二爷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如今这屋子里一个,厢房一个,哪一个我都没有亏待。莫不是二爷又看上了什么人,要抬进来?”
“我不过就事论事,你就扯到我身上。”齐修气恼道,“这样的飞醋,你也吃,这还不让我说话了不成?”
“哪个吃醋,二爷要说什么尽管说,妾身我洗耳恭听。”齐二奶奶冲着齐修笑了笑,便靠着靠枕上,闭了眼,让冬儿替她捶腰。
齐修被齐二奶奶那一笑,心中有气却发作不得,心中只恨恨地想到,这些女人,总要个贤名,私底下却没一个不妒忌的。就比如他的那位二婶,齐二夫人,还有他眼前的这位妻子,齐二奶奶。这姑侄俩,骨子里是一样的。齐二奶奶比齐二夫人更加霸道,说什么厢房一个,这屋里一个。厢房那个,如今已经成了怨妇,一见到他就唠叨个不休。而这屋里这个,却是看得见,碰不到。
齐修想到这,偷偷斜眼去看冬儿。
冬儿略侧转了身子,只拿后背对了齐修。
齐修见齐二奶奶闭着眼,似乎睡着了似地,目光就更放肆了的在冬儿的腰臀处舔舐着。似乎是感觉到齐修火热的目光,冬儿的身子不由的缩了缩。
“这不用你伺候了,还站着干什么?”齐二奶奶突然睁开眼,推了冬儿一把。
冬儿吃疼,忙低了头,就要退出去。
迎面一个小丫头从外跑了进来。
“不好了,郑家大爷打死人,被顺天府拿铁链子抓进大牢里了。”
第366章 亲事
抱朴园枫林旁小院暖阁内,荀卿染正坐在炕上与齐攸相对下棋做耍,听得宝珠禀报说是郑元朔打死了人,被抓进大牢,不由得吃了一惊。
“打死了人,是怎么回事?”
“回奶奶,说是郑家大爷出外喝酒,在酒楼上不知怎地就和人争竞起来,就动了手,那人当场就咽了气。郑家大爷被顺天府抓进了大牢里。府上的二爷亲自去说情,结果那苦主却不是平常百姓,也是做官的人家,也并不稀罕银子,定要寻个公道,说是也在顺天府使了银子。如今已经过了一堂,将郑家大爷定了个殴死人命,说是要上报刑部,要明年秋后问斩的。”
荀卿染听宝珠说话,手里拿着一枚棋子,半晌没有落下。
“不是说他成亲后就不出去胡闹了吗,如今又出这样的事!”荀卿染皱眉道。
齐攸轻轻掉了掉棋盘,催促荀卿染快点落子。
“他以前也有这样的事情,不过都没出人命,或是使银子,或是托人情,都轻轻放过了,才纵容成今天的性子。若是肯早点让他吃个教记,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齐攸道。
“何尝不是那。”荀卿染点头,又问宝珠,“郑姨妈那边可还好?”
“郑家姨妈正在各处托人、使银子打点。”
郑姨妈只郑元朔这一个儿子,在他身上历来护短,自不肯就这样让他没了性命。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荀卿染将宝珠打发了出去将手中的棋子轻轻落下。
“大家是亲戚,郑姨妈又是极好的人,似乎不该说这样的话,不过……”郑元朔实在是罪有应得。
荀卿染不由得想起了颖川老宅,那惊心动魄的一天似手已经遥远的仿佛是前生,不过实际上却是今生的开始。
“若是姨妈来托情……”荀卿染道。
“我如今没有差事,只在家中闲坐。”齐攸捻起一枚棋子,考虑着该放在何处。
“四爷说的是是我多虑了。姨妈就算托情,最后也只会托到一处……”荀卿染道。
齐府祈年堂
齐二夫人坐在榻上对面坐的是郑姨妈和郑好儿,母女俩都哭肿了眼睛。
“我和老爷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他才成亲,一儿半女皆无,若他就这样去了,老爷的香火都无人继承。以后我到了地下,如何去见老爷如何去见郑家的列祖列宗。”郑姨妈抽泣着道。
郑好儿低着头拭泪。
“他是我亲生的,他的性子我最清楚,并没有坏心肠的,不过性子惫懒,纵情任性惯了。他也不是要打死那人,就是出手没个轻重。这真是冤孽,那天是他和他媳妇生气吵嘴他那媳妇性子泼?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