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记第104部分阅读
锦屏记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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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不是死了吗?”大老爷惊道。
齐二夫人脚底虚浮,一张脸上泛着死气,但很显然却是活的。
“这是怎么回事?”大老爷惊讶过后,便发起怒来。皇上下旨免了这一家子的罪过,并没有单独提到齐二夫人,因此大理寺也将齐二夫人一起放了出来。但是他们都知道,齐二夫人是必须要死的。他嘱咐了大太太去办这件事,这一晚上过去了,齐二夫人本应该已经变成了尸体。
婆子们都不说话。
“去叫大太太来。”大老爷吩咐道。
大太太很快就到了。
“昨个已经安排好了,话也说清楚了。谁知她不肯自己了断,又威胁那几个婆子,说是谁逼死了她,大爷、五爷,还有璋哥儿会给她报仇那。”大太太有些没好气,“老爷听听,我也怕大爷、五爷和璋哥儿以后将我当做仇人。”
大老爷几乎气了个倒仰。
“你,真是无耻,无耻!”齐二老爷浑身发抖,指着齐二夫人骂道。
原来那天夜里,齐二夫人打定了主意,在大理寺的狱中她已经尝过了面对死亡的滋味,如今侥幸被免罪,她可不想再去死。因此她泼了那杯毒酒,用蜡烛烧了白绫。她相信,只要她坚持下去,齐二老爷是心软的,她的儿子们也不会真的看着她去死。
她以后还想做个富贵的老太太,含饴弄孙。
那几个婆子竟真的没有动手,她等到了天亮,却又突然出了这一桩事情。
“老爷,念在咱们夫妻多年的情分,我为老爷生育了几个儿女的份上,老爷千万救我啊。”齐二夫人声泪俱下,上前去要拉齐二老爷。
齐二老爷仿佛看见了苍蝇一般,露出嫌恶的表情,几乎是本能地挥手甩开齐二夫人。
齐二夫人是冻饿了几天的人,哪里禁得住,一下子就跌倒在地上,顿时头破血出。
大太太在旁冷冷地看着,心道,给个机会让她可以体面地死,她却偏偏不识好歹,如今这样,自取其辱,能怪的了谁。
“夫妻情分,你毒害万姨娘和我的孩子的时候可想过夫妻情分?便是你自己生下的,你心里可真的有他们?你做下那些事情的时候,就不知道会让他们跟着没命。你,你这个自私透顶
的毒妇。”
齐二老爷是斯文惯了的人,极少这般骂人。
“带走,带走,我齐家没有这样的人。”齐二老爷扭过头去。
那些衙役最会看风色的,也听得了些消息,因此对齐二夫人就不客气,一个衙役上前抖开锁链,就将齐二夫人锁住往外拖。另几个衙役上前,要带齐修和齐二奶奶走。
齐二奶奶扑到大太太脚下。
“老爷、太太,一定要救我,救二爷。”齐二奶奶哭道。她这一走,府里显然就是大太太一人当家。齐府就是没有了权势,却还有银子,若是大老爷、大太太肯花银子,或许就能救回她来。
“别怕,你没做那样的事情,自不会让人混赖你。”大太太淡淡道。
这样的话当然安慰不了齐二奶奶,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事情的真相。
那边衙役在催促,齐二奶奶只得起身。冬儿带着两个丫头跟上来。
“衙门是什么地方,还许带奴才伺候的?”一个衙役道。
齐二奶奶让冬儿止步。
“你赶紧将我的嫁妆都收拢起来。”齐二奶奶小声吩咐冬儿,“若大太太不肯为我打点,你知道我的银子在哪。还有,赶紧去通知侯爷”
冬儿哭着连连应了。
衙役将人带走,这前厅立时安静下来。
难道齐家真的在劫难逃?平时来往的亲朋如今都对齐府避之唯恐不及,没了容氏,又有谁能来搭救他们?大老爷、二老爷都是一脸疲态,瘫坐在椅子上,大太太也有些无措。谁都没有注意到,方才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齐俭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齐攸一直守在灵堂,却也知道了府里发生的事情。墙倒众人推,没有事还要来踩上几脚,何况现在人家是有怨抱怨来的。不仅是京城中,这天下的权贵大多一样,得势的时候依仗着权势横行,若是一朝落败,说不得都要如数偿还。
齐攸心中矛盾,守到晌午,也不见有人请他去用饭,即便是有人来请,齐攸自也是不肯在这里用饭的。
齐攸又在容氏灵前磕了头,便径自回了抱朴园。
抱朴园,荀卿染听了齐府发生的事情,不禁又叹了一回气。
郑元朔死有余辜,但郑姨妈却可怜。齐婉蓉死因蹊跷,但是冯登科却是十足的小人。
“四爷,咱们派人去衙门里打听打听吧。”荀卿染对齐攸道。
齐攸正捏着儿子肉呼呼的小手,闻言点了点头。
“从那边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打发人去了。”
齐攸道。
衙门前自古好景观,顺天府衙也不例外。这天天气晴好,府尹还没有升堂,衙门外面围观的百姓就已经挤了个人山人海。京城之中,最不缺少的就是官,大大小小的官。既然是官,有风光的时候,少不得也有那落败的。因此衙门里审个把这样的官,并不是稀奇的事。不过若真的是世家大族、高官贵胄,即便是犯了事,一般也轮不到顺天府来管,多是大理寺负责。
齐府这样一夕落败,却毕竟曾经是国公府,而且这被提到案的案犯中,还有两个女子,便是齐府当家的太太和奶奶。普通的老百姓平日哪有机会见这样的人物,自是蜂拥而至,势必要瞧个稀奇。
府尹大人还没有来,两边的衙役早就摆好了架势,一声鼓响,就有衙役推了齐二夫人和
齐二奶奶走上堂来,原来是要先审谋害齐婉蓉的案子。
围观的百姓顿时都激动起来。
这衙门的规矩,凡是女犯过堂,必得是着单衣,还不能穿鞋。齐二夫人经过这几天的几番折腾,如今的样子早没了半分体面。齐二奶奶虽然是素服,脸色苍白,却还有几分端丽。
一群半老婆娘挤在人群前头说笑。
“瞧那模样,都慈眉善目地,怎么竟都这样心狠?”
“嫂子杀害小姑子,婶子杀害侄女,要是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过吵几句嘴,那极厉害的,互相抓几把。啧啧,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
“可不是,面上各个是菩萨,那心里可黑着那。”
“这些人啊,就讲究个面子光,里子乌烂着那。”
“现在可是面子也没有了。”
还有几个无赖子弟在那里品头论足,滛词浪语。齐二夫人与齐二奶奶站在堂上,又羞又气,真是恨不得有地缝能钻了进去。
而站在她们对面的冯登科却是好整以暇,抬着下巴颏,时不时扫她们一眼。“肃静。”一个衙役唬着脸走到围观的百姓跟前,“吵吵闹闹的,大人如何审案。哪个再敢吵闹,便打出去。”
“小乙哥,可别啊,这样热闹,百年难遇的。”
“是啊,小乙哥,一会回家一起喝酒啊。”
却是几个熟悉的街坊,因着这衙役的关系才挤在了前排的位置,与他说笑。
那衙役皱着眉,挥舞了下手里的棍子。
“大人就要出来了,你们都省事些。”
人们并不害怕他,却都自动地放低了声音。
府尹大人从后面出来,坐到桌案后,开始审案。
自打府尹一露面,冯登科就换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脸孔,府尹让他说话,他便说状告齐二夫人和齐二奶奶杀害齐婉蓉,害得他家破人亡,只好流落在外。
“二太太将我娘子扣留在府里,她想要谋害庶子
,就将我娘子做人质,强迫我写下了弹劾的奏折。下官并不情愿,但是害怕她加害娘子,只得听从。后来弹劾不成,二太太怕我娘子说出真相,让她在齐府无法立足,便伙同二奶奶,将我娘子杀害。”
“不,不是这样。”齐二夫人嘶哑着嗓子道,“明明是你们夫妻俩来找我,跟我说了那许多话。也是你出的主意,怂恿我那样做。我一个妇人,懂得什么,就相信了你的话”
“若不是你二太太做主,我芝麻大小的官,怎么敢弹劾国公府的嫡子。”冯登科道。“五妹妹是病死的,当时冯家的人都看过的。反而是你,抛下妻子,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如今知道齐府落难,便来落井下石,要捞好处。卑鄙的小人,难道忘了齐家对你的恩情。”齐二奶奶本是泼辣的性子,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羞怯,噼里啪啦讲起了冯登科如何巴结齐府,齐府如何照应冯家。
冯登科听得青紫了面皮。
“我那时若不逃走,哪有命还能在这里为我娘子伸冤。你们赔我娘子的命来”冯登科说着流下了几滴眼泪,好似他与齐婉蓉曾经是多么的伉俪情深。
“你这j诈小人,吃里扒外。”齐二夫人抖着手道。
“若说吃里扒外,谁比得了二太太你。”冯登科冷笑道,“虎毒还不食子,二太太,你比老虎毒多了。”
“你……”齐二夫人涨红了脸。
“大人,我当时只身逃走,想着毕竟是一家骨肉,他们不会对我娘子下手。谁知道,她们怕我娘子吐露真相,竟下毒手将我娘子迷倒后推入湖中。”
齐二夫人与齐二奶奶对视了一眼。
“你信口胡说。”齐二奶奶道。
“大人,下官有人证,亲眼看到二奶奶带人杀害了我家娘子。”
“带人证上来。”府尹吩咐道。
一声令下,人群分开,一个女子袅袅婷婷地走上堂来。
齐二夫人早已经瘫倒在地,齐二奶奶更是睁大了两眼。
“怎么是你,严家的,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女人开口道:“连天大雪,您派人做手脚弄塌了那草屋,以为奴才不是被压死,也得被冻死。奴才命大,那下手的人见奴才活着,便不忍心再动手,只回去说奴才已经死了。奴才可好好地活着那,不过二奶奶只怕活不长了,咯咯咯。”
齐二奶奶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府尹便让严家的少说闲话,只把看到的齐二奶奶如何杀害齐婉蓉的事情说一说。
“那天因为弹劾的事,闹了一天。奴才走了困,半夜起来解手,就看见二奶奶的屋子里亮着灯,奴才便悄悄地溜到窗跟下”
这严家的历来好口齿,噼里啪啦,就将听到齐二夫人派了张嬷嬷与齐二奶奶密谋,齐二奶奶打发人给看守齐婉蓉的婆子们送热汤,在里面下药,放倒了婆子们,又迷晕了齐婉蓉和她房里贴身看护的丫头,将齐婉蓉抬到园子,扔到湖里的事情说的清清楚楚。
齐二奶奶恨的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历来知道这严家的不是个安分的,只是看着她还机灵想着用她办些事情,又自信能压服的住她,才将她留在身边。
“吃里扒外的!”齐二奶奶怒骂。
严家的仿佛没听见,只继续向府尹说道:“她们站在湖边好一会,眼看着五姑奶奶没有浮上来,小声嘀咕说必定是死了,这才走开。”
那张嬷嬷已经死了,严家的又说了几个婆子的名字,说就是当时动手的人。府尹马上发了签子,让衙役去捉人。
齐二奶奶知事情不好,瞪着严家的,恨不得一口吞吃了她。
“谁不知道二奶奶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二奶奶,您别这么看着奴才,奴才好害怕。”严家的做出害怕的表情道。
“你这忘恩负义的奴才!奴才告主,你也没有好果子吃。”齐二奶奶道,“当初就不该抬举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下的那些事,你那相好的小厮一家,便是你害死的。”
这下严家的变了脸色。
“大人,二奶奶手里还有一条人命,奴才要对大人禀明。”严家的道,“奴才受二奶奶指使,也做了一些事,请大人可否免了奴才的罪,奴才才敢说。”
“若不是十恶不赦,定会宽恕。”府尹道。
严家的得意地看了一眼齐二奶奶,又对府尹道,“还有一个要求,这事关齐家二爷,也请齐家二爷上堂来,做个人证。”
府尹略一思忖,点了点头。
一会就有人带了齐修上堂来。
“二爷,你可知道,蔡姨娘那肚子里的孩子,是二奶奶动了手脚,才小产了的。”严家的对着齐修扔下一枚重磅炸弹。
齐修抬起头,看看齐二奶奶,又看看严家的。
“二爷,莫听这胡说。”齐二奶奶忙道,“她恨我将她赶到庄子上,说这些来陷害我。”
“是不是陷害,得二爷说了算。”严家的冷笑道。
原来是妻妾相争,谋害庶子。府尹拍了拍惊堂木。
“闲话莫说,将这人命案子细细道来。”
“二爷将蔡姨娘抬进门,可巧蔡姨娘就怀了身孕。二奶奶成亲多年,只得一个女孩,她又是最嫉妒的,并不肯容纳妾室,更不肯让二爷有庶出的儿子。”这严家的先讲了一通二奶奶如何吃醋,直讲的口沫横飞,才说到正题,“蔡姨娘的肚子越来越大,二奶奶一直没机会下手。正巧那些天府里的人都顾着弹劾四爷的事情,二爷也因此忙的团团转,二奶奶这才得了机会。将那炭中做了手脚,让奴才趁着蔡姨娘在屋子里睡觉,换了蔡姨娘屋子里的炭。结果蔡姨娘起床摔了一跤,小产了。二奶奶还怕不稳妥,早就给蔡姨娘备下了稳婆,却格外多给那稳婆银子,就算那天蔡姨娘的孩子生下来是活的,最后也会死在稳婆手里。”
严家的说的有鼻子有眼儿,让人不由的不信。
“你,果然是你干的。”齐修指着齐二奶奶,“她总和我说,疑心你下的黑手,我那时还不相信,只说你也怕没儿子的!你骗的我好苦。”
“是这奴才怀恨,故意编了这些还害我。”齐二奶奶哭道,“当时大太太、二太太都在,都知道是蔡姨娘不小心。”
“大人,奴才有证据。”严家的突然又开口道。
“什么证据?”
“过后,奴才自是要将那炭换掉。奴才素来知道二奶奶的为人,便留了两块,怕人发现,只埋在石榴院角门外的大树下。”严家的道,“奴才提着那炭出来,还被齐府的四奶奶和大太太身边的蔡嬷嬷看到了。”
但是就因为埋那炭,被人看见,多亏她应对得宜,才混了过去,后来虽然蔡嬷嬷来找麻烦,那时那些炭早就被齐二奶奶派人处理掉了,大太太是个笨的,只说她是偷主子用的炭。
“大人派人取出奴才埋的炭来查验就知道奴才说的是真还是假。事情过后,二奶奶将奴才打发到乡下,假意告诉奴才,等过了风头,就让奴才回去,让奴才做大管事。二奶奶又将蔡姨娘身边的丫头也都打发去了庄子上,怕她们想出有什么不对,都找由头卖了。”
严家的说的丝丝入扣,齐修已经完全信了,齐二奶奶更是早已汗流浃背。
这边府尹又发签字让人去齐府起证据。
“我的儿子啊,”齐修想起当初看到的那个已经成型了的男婴,捂着胸口痛哭起来。他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活着出去,如果不能,那他就再也不可能有儿子了。那男婴,便是他唯一的儿子,却还没睁眼,就被齐二奶奶害死了。
“你这,害死我的儿子!”齐修转头骂齐二奶奶。
“不过是块肉,还是那姓蔡的从外面带进来的,怎么就知道一定是你的。”齐二奶奶见齐修如此,也生了气。
“你”
齐修气的上前来,揪住齐二奶奶便拳打脚踢。
“我们少年的夫妻,你到处风流,我都忍了,为了那么块臭肉,你便如此对我。”齐二奶奶哭喊着,她是不肯吃亏的,两只手就朝齐修脸上抓去。
齐二奶奶十只手指都留着长长的指甲,齐修并没用防备她这一招,顿时被抓了个满脸花。
齐修吃疼,放开了齐二奶奶。
齐二奶奶转眼瞧见严家的正在得意的笑,便扑了过去。
“你这小”
齐二奶奶与严家的厮打在一处,这两个虽身份天差地别,其实骨子里却极为相似,抠挖抓挠等等女人打架的绝活都搬了上来,一会就打了个难解难分,都见了血。
“你敢害我,便让你这先死。”齐二奶奶最后掐住严家的脖子。
严家的也掐住了齐二奶奶的脖子。
“你才是,要死也是你先死。”
齐二奶奶毕竟娇生惯养,这两天病弱,方才又吐了血的,渐渐就落了下风,瞪大了眼睛,手也渐渐松了。
外面围观的人一下子炸了锅。
“哎呦,原来这金贵人急了也干架啊。”
一个婆子道,“啧啧,挺有点街尾那屠夫老婆的架势哦。”
“那母老虎,可惹不得。”
府尹大人也是见多识广的,但是这样的事还是头一次见,不免有些愣怔,等他反应过来吩咐衙役将两人拉开,齐二奶奶已经没了半条命,只躺在那里喘气,严家的略好一些,却是十分狼狈。
“今日便审到这里,将人犯押入大牢,明日再审。”府尹吩咐一声,拂袖而去。
抱朴园
齐府的案子,早已经闹的人尽皆知。
“冯登科打发人去那边府里,说是事情可以商量。”许嬷嬷对荀卿染道,“他打的如意算盘,是想借机狠狠地敲齐家一笔。”
荀卿染皱了皱眉头,那时听说冯登科告状,她就觉得有些蹊跷,觉得不像是冯登科会做的事情,敲打勒索才是他的本色。如今冯登科果然如此,那告状不过是抬高价码的一种手段罢了。
“他要多少。”
“十万两!”许嬷嬷道。
“还真是狮子大开口。”荀卿染道,十万两换回二太太和二奶奶的命。
“大老爷为了让二爷在狱中好过些,为了帮他脱罪,已经花了大把的银子,并不肯再为二太太和二奶奶花银子。齐二奶奶那边,还有些嫁妆打点冯登科,而二太太的嫁妆,却是没有多少了。”
“不是说二太太的嫁妆也极丰厚?总不会比二奶奶的少。”
“是如此说,不过这些年,娘娘在宫里,可是极花银子的。”许嬷嬷道。
这倒是,若是宫里的妃子有本事,自然能财源滚滚,可若是没什么本事,又要往上爬,少得金银铺路,想必贿赂那总管太监的一笔就不是少数,小笔的银子可以从齐府支取,但是大笔的,尤其是那样的数目,又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就只能齐二夫人自己掏腰。
“二奶奶在牢里病倒了,二太太求人给那边府里捎信,要大爷和五爷拿钱救她。”许嬷嬷叹气道。
荀卿染一时无语。
小丫头挑起帘子,齐攸从外面进来。许嬷嬷便福了一福,退了出去。
“怎样了,可是案子判下来了?”荀卿染问。
齐攸点点头。
“郑家大爷判了斩立决。”齐攸道。
这是可以预料的,“只是可怜了郑姨妈。”荀卿染道,“那府上的二爷?”
“他的案子还没有结,又有人递了状子告他。”齐攸道。
“是谁?”
“蔡家的大爷。”齐攸道。
“难道是,有人一定要他死!”
齐攸点点头,“看来是这样了。”
同室操戈,这个时候不但不团结一心,反而自家斗了起来,齐府,真的是气数尽了吗。
夫妻俩正要商议,宝珠急匆匆从外面进来。
“四爷、四奶奶,门上的人来报,说是保泰大人来了,要见四爷。”宝珠禀报道。
保泰,这个名字荀卿染听齐攸说过,是皇帝身边一等的红人,曾经是齐攸的上司。却与齐家极少来往,更不曾来过这抱朴园,如今突然到来,真不知是福是祸。
2楼
第385章 生死一线
抱朴园
齐攸亲自将保泰迎到书房,两人分宾主落座,小丫头端上来香茶点心,便退到旁边伺候。
保泰抿了口茶水,点点头,四下略打量了一番,见有两幅字似乎是齐攸的手笔,便站起身走到跟前仔细看了起来。
“看来你这闲居岁月,过的不错。”保泰看过笑道。
“大人见笑了。”齐攸道,“粗陋的很,不过是养养性情。”
保泰摇摇头,“已经颇有几分气韵,若肯继续下些功夫,便是不能成为大家在,在满朝文武中却也是拔尖的。”
两人说笑着又坐了下来。
“大人公务繁忙,如今光临,蓬荜生辉。”齐攸道。
“早就想过来的,你从平西镇回来,我便向皇上举荐,皇上也有打算重新调你回身边,只是”保泰的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似乎无意,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现在看来,也好。”
保泰的话说似乎别有深意,齐攸谨慎地没有表态。
“听说你得了儿子,还没有恭喜你。”保泰说着,挥手叫过跟随的小厮。那小厮捧上几样东西来,麒麟长命金锁,赤金璎珞项圈,一张小弓,另有一套文房四宝,二十个笔锭如意小金锭子。
“这便与小公子做个见面礼。”保泰道。
齐攸忙谢过让人将礼物收了起来。
“都说小公子天生神骏,不知可否让我见见?”保泰笑着问道。
“这”齐攸有些犹豫。
保泰能够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个最通透不过的人。珝儿还没出月子,本来是不能随便抱出来给人看的。但保泰曾是齐攸的上司,还对齐攸有过提携之恩,如今有这样说。
“若是不方便就算了。”保泰笑笑道。
在皇帝身边当差的人,已经习惯了一个心思一句话都九曲十八弯。
“珝儿还小,若是别人自不好来见,但大人却不同。”齐攸说着便转头吩咐伺候的小丫头,“你去奶奶那里,抱了珝哥儿来。”
荀卿染在暖阁内,听了丫头的禀报,便将珝儿仔细包裹来,交给奶妈抱了,又让许嬷嬷跟着。
“仔细着些。让他看一眼,便抱回来。”荀卿染吩咐道。
“奶奶放心。”许嬷嬷和奶妈应道。
许嬷嬷和奶妈抱了珝儿到书房来,珝儿在襁褓里还睡的正香。齐攸将珝儿接过来,抱到保泰跟前。保泰站起身,凑近了仔细看。
“好俊的小公子,与你真是一个模样。”保泰笑道,便要来抱珝儿。
给保泰看看还可以,但是要给他抱,齐攸还是不放心的。这个儿子他和荀卿染都宝贝的很,谁知道保泰会不会抱孩子那。
保泰见齐攸不撒手,也不勉强。
“齐攸听旨!”保泰突然正色道。
齐攸脸色微变,忙将珝儿递到奶妈怀里,跪下道,“臣齐攸接旨。”
“皇上口谕,听说你得了儿子,让我抱进宫去见一见。”保泰道。
齐攸身体微僵,“皇上有命,只是这孩子还小,臣齐攸愿进宫”
“皇上要看的是小公子。”保泰依旧笑眯眯地道。
齐攸知道,这是不可通融了,只得道,“臣齐攸遵旨。”
“什么?”暖阁内,荀卿染吃惊地睁大眼,“抱了珝儿进宫去了?”
“是的奶奶。”宝珠答道,“四爷也跟了去,还有奶妈和许嬷嬷。”
“皇上要见珝儿做什么?”荀卿染皱了眉头。
这朝中百官,只怕每天都有儿女生下来,齐攸现在不过是赋闲在家,而且珝儿还没出月子那。
“四爷可说了什么?”荀卿染问。
“四爷说让奶奶放心,他们去去就回。”宝珠道,“保泰大人来的时候,就备了暖轿,奶妈和许嬷嬷带着珝儿一出门就坐暖轿,冷不着的。”
宝珠以为荀卿染担心珝儿受寒,忙解释道。
“我知道了。”荀卿染道。
荀卿染坐在那里,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齐攸从平西镇回来,即便是有贤贵妃吹了枕边风,皇上若真的在意齐攸,就不会一直弃之不管。后来出了弹劾齐攸的事情,皇上给齐攸撑腰,不过那原本就是齐攸做的不错,并且已经与皇上通过气了的。还有连串的事情,比如庶子的事,宁馨的事,他们被迫搬离齐府。即便这是齐家的事情,但是皇上若想管,根本不用直接插手就可以解决,但皇上那边却丝毫没有动静。其次齐府大大祸,他们没有受到牵连。齐府现在也被赦免了,按理说更没有理由迁怒他们。
可是派人来抱了珝儿进宫,这事怎么看怎么蹊跷。还有齐攸这几天的反应
荀卿染越想越觉得不安,她具体说不出那不安的源头,但是女人的第六感让她如坐针毡。
“奶奶,”宝珠见荀卿染想的入神,轻轻唤了一声。
“咱们刚刚做了那些点心极好吃。你,金铃、紫苑几个各拿上一些,给勇毅亲王府上,康郡王府上,永和郡王府上,还有舅爷那里送去一些。”荀卿染吩咐道。
“婢子明白。”
宝珠会意,忙下去安排。
齐府养年堂
“老爷,老爷别打了,再打就打坏了。”大太太抱住齐大老爷,哭着哀求。
左右的丫鬟婆子也齐声哀求。
齐大老爷已经气红了眼睛,摔开大太太,提着板子又朝被绑在春凳上的三爷齐俭打了下去。
“我便打死了他,宁可去过继个来,也不能让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得逞。”
“老爷,儿子冤枉啊,不是儿子。”齐俭挣扎着,从腰往下的袍子上早已经被血染湿,“是蔡家自己要去告的,儿子什么都不知道啊。他们是怨恨二嫂做圈套休了他们家女儿,二爷又串通衙门,差点要了蔡家大爷的命,才报复的,和我没有关系啊。”
“自作聪明,你那点鬼伎俩还想瞒过我。”大老爷打的累了,停下来喘气,“还不是你们商量的,趁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治死了你二哥,这家以后就落在你手里了。”
齐俭只喊冤枉,大老爷却是恨极了,拿起板子照齐俭的后背又敲了几下。齐俭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
“老爷,这真要出了人命。再怎样,三爷也是老爷的亲骨肉啊。”
大老爷见齐俭出气多进气少,他也确实打累了,就将板子丢开,却又对大太太发起火来。
“我问你,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老爷,家里统共没有几个能管事的人,妾身一心操持老太太的丧事,哪里知道外面的事情。”
大老爷似有些不信。
“你历来纵着他,那蔡家便是你本家,老二和媳妇与你不亲,难保你没存了别的心思。”
大太太变了脸色,扑通跪在地上。
“老爷,妾身再糊涂,也不会做这样的事。老爷不信,妾身便发个毒誓”
大老爷急怒之下出手太重,看看趴在那不知死活的齐俭,又见大太太这几天瘦了一圈,跪在那里,鬓边已经见了白发,不觉一阵心灰意冷。
“罢了,罢了。”大老爷颓然坐在椅子上。
皇宫慈宁宫
正德帝与慈惠太后在矮榻上对坐,两人中间堆了厚厚锦绣被褥,那上面此刻正躺着一个粉雕玉琢的胖娃娃。小胖娃如今已经醒了,却没有哭闹,只是踢蹬着小肥腿,两只粉嫩小拳头半塞在嘴巴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这小娃长的圆滚滚,一张粉嫩包子脸,眉间一点胭脂,更显得漂亮可爱。
正德帝看了半晌,神不住伸出手来,去挠小胖娃的小胖脚丫。小胖娃一脚便将正德帝的手踢开了。
“小家伙这么有劲。”正德帝道。
慈惠太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胖娃的脸。
“这是没错了。那个时候,你七弟生下来没几天,就是这个样子。”慈惠太后终于开口,语气中有些淡淡地忧伤,“只是没他这么胖。”
正德帝倾身将珝儿抱了起来,“有些压手,还真是个胖小子。”
珝儿似乎被抱的有些不自在,开始对着正德帝吐口水泡泡。
“皇上,可是有了决定。”慈惠太后看着正德帝道。
正德帝似乎并没有听见慈惠太后说话,他见珝儿似乎有些不耐的样子,竟抱着珝儿摇晃起来。珝儿似乎很喜欢这样,不再对他吐泡泡,而是张着小嘴依依呀呀起来,漆黑的眼珠在正德帝头顶金冠上镶嵌的东珠上转来转去。
“宫里多年不闻婴儿哭声了。”太后见正德帝如此模样,笑道,“这孩子这样讨喜,便多留几天吧。”
正德帝连连点头。
御书房里面静悄悄地,门口只有两个小太监侍立。
齐攸从里面走出来,正好瞧见一个相熟的小太监走过来。
“烦请公公传报一声,齐攸求见陛下。”齐攸道。
“齐大人别急,”那小太监道,“万岁爷现在只怕没工夫。方才奴才从太后宫里过来,万岁爷和太后娘娘极喜欢小公子,说要留在宫里多住几天。”
小太监还有别的差事,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大人稍安勿躁。”门口的小太监轻声道,“这外边冷,大人还是请到屋里候着吧。”
齐攸平静地点点头,依旧回御书房等候。他和保泰抱了珝儿进宫,皇上并没有见他,只让保泰将珝儿抱进慈宁宫去。他如今在这里已经等了将近两个时辰,皇上一直没有召见他,也并没有旨意下来。
齐攸站在空空荡荡的御书房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衣袖。那袖内硬硬的一截,正是正德帝赐下的鱼肠剑。
他自得了这鱼肠剑,几乎还没有派上用场。
齐家欺君大罪,皇上以风雷之势,眼看着就要将齐家连根铲去。但是容氏进宫一趟,顿时风雷具熄。他知道容氏在皇上和太后跟前是有体面的,但也绝没有这样的影响力。
容氏临终,告诉他并非是齐家的骨肉。容氏死前的愧疚,死后不能瞑目,还有那样一笔巨大的显然不是容氏可能拥有的财产。
像荀卿染所说,过去的事情比不得现在重要。但是如果那些事会影响他们一家的命运,那自然另当别论。
这些天,他并没有闲着。他这几天一直在暗暗查访,二十几年前,他出生前,朝廷中都发生过什么大事。
那段时间正是先帝在位,国家基础不稳,储位之争风起云涌,朝堂上更是刀光血影。早上出门还是位极人臣,晚上回家就可能已成庶民,甚至身首异处,家族四散。
在他出生那一年,正好是老国公爷去世。齐家子孙全部在家守孝,容氏更是严加约束族中子弟,因此才保全了齐府上下。而别的人家可就没有那么幸运,其中包括皇子皇孙们。
那一年发生了几件大事,有好几个大族灰飞烟灭。
容氏留下的线索太少,让他无法最后确定。但是他的身世有问题,这毋庸置疑。
如今皇上让人抱了珝儿进宫,却不见他,这意味着什么。
容氏只是告诉他并非齐府子孙,却并没有说清楚他的来历。以皇上的英明,想必都是清楚的。如果他的存在不为所容,那么
齐攸将手缩进袖中,握住了鱼肠剑。上古名剑,果然不凡,即便一直被拢在袖中,却并未沾染一丝暖意,依旧那样寒意逼人,冰冷刺骨。
容氏老于世故,她临终前那样的不安和愧疚,便是想到了会有今天吧。齐攸的心似乎被那剑气沾染上了丝丝凉意。
他依旧答应了不会怨恨,让容氏闭上了眼睛。
只是,还有荀卿染,还有瑄儿和珝儿。
齐攸闭了闭眼睛。
荀卿染只是荀家的庶女,对于这些秘事并不知情,珝儿和瑄儿更只是懵懂幼童。
若是他不在了,她们就能好好活下去。荀君晖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们,还有阿丹、阿泽。荀卿染母子在这些人的护佑下,会过的很好。
不甘心,非常不甘心,但是为了妻儿,却也别无选择。
只是出来之前,没来得及再看荀卿染一眼,没来得及再跟她说句话。
齐攸看了看墙角的大钟,轻轻地将那柄鱼肠剑从袖中褪出,握在了手上。
第386章 云开雾散
“齐大人。”随着一声呼唤,一个身穿红色侍卫袍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御书房内。
齐攸不觉一愣,却是飞快地将鱼肠剑又收入袖中,转过头来,面对那男子。
这个人齐攸认识,是正德帝的几个亲卫之一。这人从不和人比试,但是侍卫中纷纷传说他的功夫是亲卫中最顶尖的。或许齐攸过去对此还有些疑惑,但是今天,这个人走进御书房,和他之间的距离伸手可及,而他却没能事先发现,不仅是脚步声,就是气息都没有感觉到,这让他对此人有了新的认识。
“原来是李大人。”齐攸客气地道。
“皇上召见齐大人。”这姓李的侍卫向齐攸拱了拱手,“请齐大人跟我来。”
皇上召见,齐攸的手在袖中攥了攥拳头又松开。
“那有劳李大人带路。”齐攸也拱了拱手道。
这姓李的侍卫领着齐攸从御书房出来,直到玉乾殿前才停了下来。
“请齐大人在这里稍等。”侍卫对齐攸道,便先进去禀报。
不过一会功夫这侍卫就又退了出来,请齐攸进去。
玉乾殿内,正德帝正大马金刀地坐在御书案后写着什么。他只穿着常服,头发简单地挽着,并没有戴冠,一派居家气象。
齐攸赶忙上前见礼。
正德帝从书案后抬起头来,他方才已经听了侍卫的禀报。齐攸在御书房内有意自裁。不过此刻的齐攸,却没有丝毫异样。果断,镇静,处变不惊,齐攸都做到了。正德帝暗自点了点头。
正德帝放下笔,从书案后走出来,伸手扶起齐攸。
“皇上”从他走进玉乾殿,正德帝的装束、举止无一步散发出亲近、宠信的信号,这让齐攸略有些茫然。
正德帝仔细打量着齐攸,齐攸从小到大一帆风顺,如今经历了些风浪挫折,并没有一蹶不振,却是将过去的锋芒都收敛了起来,更加沉稳。果然不愧是他看重的人,是棵好苗子。
“有段日子没见你,越发进益了,很好、很好。”正德帝说话的口气,完全是一个长辈面对寄予厚望的子侄辈的亲切和欣慰。
“来,到这里坐。”正德帝拉着齐攸,走到旁边的矮榻上坐下,“这是新送来的冬茶,你陪朕一起尝尝。”
齐攸自是推让,不敢与正德帝对坐。
正德帝唬下脸来,齐攸这才坐下了。
两人慢慢喝着茶。
“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正德帝喝了两口茶后,又问齐攸。
齐攸都如实答了,他闲在家中能做什么那,简单归纳起来就一句话:老婆孩子热炕头。
“放你自在了这么多天,也够了。”正德帝微笑,“明天你就回来,朕这很多事情,交给你才放心。”
齐攸赶忙就要谢恩。
正德帝拉住齐攸,看着齐攸的眼睛略有些湿润。
“你和你父亲这样像,又一直在朕身边,朕竟没有认出你。”正德帝叹道,“一叶障目,一叶障目啊。”
“皇上,此话怎讲?”齐攸道。
正德帝所说的他的父亲,自然不是指的齐府的二老爷。果然不出他所料,容氏那天进宫,说的就是他的身世。若是正德帝不提,他自然只当不知。正德帝主动提及,他自是要问个清楚。
“坐下说话。”正德帝拉着齐攸到旁边的矮榻上坐下。
“攸儿,你该叫朕一声伯父的。”正德帝一语惊人。
“朕和你父亲是同一天出生的,朕比他早生了两个时辰,端怡亲王夫妇去世的早,皇祖母就接了他进来养在宫里。他在宗室中排行为七,朕与他年纪相仿,自小便一起玩耍。他小小年纪便承继了亲王爵位拿双份俸禄,比朕这个皇子都要风光”
而且还长得那般俊秀。春风得意马蹄疾,似乎就是为他写的。正德帝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怀念、怅惘。
“那一年,七弟奉旨去江南查办案子,回来之后就得了急病。太医束手无策,可怜他年纪轻轻,还没来得及成亲就过世了。”
正德帝将往事徐徐道来。
“那天,齐老夫人禀告说七弟还有后人,朕本不信,不过心里却盼这是真的,因此立刻下旨暂停查抄齐府,将齐老夫人宣进宫来。她告诉朕,那个孩子便是你。”
正德帝说到这,停了下来,看着齐攸。
“老太太可有凭据?”齐攸问。
正德帝点了点头,“这些年你在朕身边,朕总觉得莫名的亲切和熟悉。齐老夫人一说出你是七弟的儿子,朕就已经信了。不过皇家子嗣,自是要郑重。”
正德帝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枚龙纹玉佩。
“这是七弟的贴身之物,从不离身,那次从江南回来,却不见了踪影。朕曾问起,他笑而不语,只说朕很快就会知道。那时朕也在忙着别的事情,也就暂时放在一边。他那时样子很快活”
“这枚玉佩,是按着齐老夫人的指示,从齐家家庙佛前的香炉下取出来的。”正德帝将那枚玉佩递给齐攸,“这是七弟给你母亲的。你母亲后来将这玉佩,连同你一起交给了齐老夫人。齐老夫人年幼时住在江南,与你外祖母是闺中的手帕交”
“齐老夫人说这么些年,之所以从未透露过你的身世,是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