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菡萏乱第3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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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菡萏乱 作者:肉书屋

    好了吗?”慢慢转回视线,有柔软的发丝擦过自己的脸颊,痒痒的。她沉默的收拾出杂物,姿态虔诚地像是在烧香捻珠。他贪看她的眼角,想要再看见哪里开出一片花海,突然感觉她白的异常,脸侧显出几近透明的颜色。

    “白。”他轻声,也小心翼翼。

    “怎么?”不舒服?

    流年望断,他还能看多久,她安静如止水的眼眸。

    我该错开的,端木渊的表情让我戒备,有那么一丝害怕在心底蠢蠢欲动,可我也倔强。

    端木渊慢慢前倾,是任性也是情动,可是他慢的离谱,分明在试探对方是否接受,但是如果被拒绝他也很没面子。凝着她的双眼,他以龟速靠近,细小的颤抖,他分明紧张地要死。她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她身上的香味和莫邪一样,又不一样,可是相对来说,他现在更想亲吻她的唇瓣,他忘不了的柔软。

    我盯着端木渊的眼,我想他会停,我等他妥协,却也不明白我们俩到底在掐什么,有点莫名其妙,类似小孩子打架,没有原因,又偏要争个输赢。可是,距离越来越近,他却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找死。

    一闪而过的慌张被他捕捉到,他怎么可能允许她逃跑。手臂揽过她的腰肢,他颤抖着温凉的唇寻到想念的柔软,睫毛扫过她眼角,将她的恼意收进眼底,他闭眼,只知感受。手臂收紧,手掌压住她的背心,小心地带进自己怀中。一点点描摹着她的唇形流连于她嘴角的甜丝。端木渊突然就想起那个雨夜,他没能深入的吻,只是那时他有自制力可以停止,现在却没有。

    我有杀人的冲动,他要敢伸进来,我就咬断他的舌头。

    不喜欢他的亲吻吗?他倒是极喜欢她主动吻他。有点强横地挑开她的唇齿,他探入,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他想吻她,想到发疯。身体相贴,他动情地无法停止,而她依旧无动于衷,他吻地细致,辗转留恋,她却似乎打定主意打击他。舌根微痛,端木渊猛地睁眼,这女人,这么做根本就是刺激。

    细吻猛地变得蛮横,贴在背心的手掌压住后脑,不允许逃离。他强硬地勾缠,舌尖恶意地深入,酥麻感流窜。欲望逼入眼底,我怔愣地看着那双近在眼前的深紫眼眸,有海潮暗涌。为什么那么霸道,却像在撒娇。

    “哼。”疼痛刺激回理智,端木渊停滞,慢慢撤离,双臂却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她的手按在他的伤口上,侧目看向自己的左胸,指间的白色绷带上隐隐透出血色。回视女子微垂的眉目,只是看着他伤口的位置,没有太多情绪。视线停留在她嫣红欲滴的唇瓣上,因为他而绽放的美丽,甜美的令人迷醉。

    “我不想要。”一手抵上他的肩,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是吗?”再次靠近,拉回距离,他笑得玩味,气息绕着她小巧的耳垂。

    “王爷有伤在身,还是悠着点好。”抵在他肩上的手温柔地扣住他的脖子,他要变流氓,我就变杀人犯。

    “我自有分寸。”关于勾引,你们似乎都是个中好手,可是到底是谁教她的?不爽地皱眉,唇齿在白皙的脖颈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指骨收紧,按在伤口上的手无良的的再次按下。耳边传来男人的抽气声。

    埋首进她的颈窝,他疼的哪里还有兴致,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香气,至少让他抱着她吧。

    “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叫鹤羽,独孤兰其实不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去吧。

    “你认为我是谁都可以的人吗?”端木渊闷声闷气,一手顺着青丝慢慢以指为梳,慢慢梳理。

    “你以为做皇帝不需要出卖色相。”工作需要。

    端木渊嗤笑一声,扬起头:“白,你笑一下,笑一下我就不碰你。”

    这什么逻辑,突然就感觉委屈:“滚。”

    不笑吗?端木渊勾起唇角,翻身将怀中的女子压入软塌,扣住她的双手拉高锁定在她头顶。“你笑一下,我就不碰你。”谁比谁倔犟。

    “我说过我不想要。”

    眼眸微眯,端木渊颌首,额头相抵:“我也说过,你笑一下,我就不碰你。”他就无赖了。

    笑吗?要怎么笑?双手被握住,小指和无名指紧紧贴和,深紫如渊,锁着眼眸。

    “笑一下就好。”一下就好,勉强也要笑,他怕她忘记要怎么笑。

    无力的叹息,我有努力,但是找不到微笑的感觉。

    “别玩了。”

    “你以为我在说笑。”微笑下掩藏着飓风,他想要的,从小到大,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想要宠在掌心里的人,只有她。

    我想起白玄绎的话,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就觉得他原来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人,可是,害怕的情绪在翻腾,逐渐扩大,冰冷坚硬的外壳却在瓦解。

    “白。”为什么发抖,怕他吗?

    摇头,不是怕你,眼神闪烁,无所适从,像是突然之间什么都看不见了,恐慌无助却摸索不到光明。

    轻吻如镇定的药,慢慢平复躁动不安的情绪,他用身体包谷她所以的恐惧。

    流沙用粒的单位计算时间,人又要用什么来为单位计算爱情。

    ————

    飞天盯着鹤羽手中的荷包半天才反应过来,吓死她了。

    “我家主子让你交给我的?”飞天抬手拿过。

    “是。”他完成任务了,还好他跑得快。

    “我家主子怎么样?”死端木渊,自己躲起来也就算了,作什么带她主子一起躲。

    “很好。” 怀疑地看鹤羽一眼,好才怪,端木渊肯定把她家主子当奴婢了,不是给他端茶倒水,就是给他捶背捏肩,说不定还拿手指戳她家主子的额头,她明天如果看到她家主子额上有一点红印,她就砍了端木渊的手指,大不了再做个纯金的补偿他。

    飞天打开荷包,倒出一张纸条和一枚半月形白玉,北漠蓝玉?怎么回事?飞天打开纸条,匆匆扫完,随后迅速将纸条和北漠蓝玉装入荷包,转身就走。‘带着北漠蓝玉,去川蜀找二爷’,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找二爷,来长安吗?为什么要带着北漠?飞天走得很快,早一日送到二爷手中,早一日回长安,她赶时间。

    “你去哪?”鹤羽快步跟上,怎么这么急。

    “出远门。”

    “什么事?”这个时候。

    “送信。”飞天看了鹤羽一眼,怎么今天话这么多。

    “去多久?”

    “不知道。”飞天猛地停下,睨着鹤羽道:“如果我家主子有半点闪失,埋了你们渊王府。”

    鹤羽看着飞天离开的背影,保持面瘫,这一主一仆脾气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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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瞳中映着的都是他的影,此时此刻,他拥有了全部的她,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他想要她,只想要她,他并不是欲望强烈的人,却偏偏对她渴望地近乎疯狂,他装的完美,却也早也在不知不觉中习惯想她,他克制地很好,只是一经碰触,便无可自拔。可是他的脆弱,他的无法收拾的爱意都不能让她看见,他贪恋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刻,却也总是忌惮着下一刻,她转身而去,背影决绝,他现在碰到了最大的难题,要怎么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一生。

    他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给她选择的机会,他就该无赖地要求她负责,让她永远都是他的女人,只能被他拥抱,被他亲吻。对她,他就不应该理智,可是,她会心疼,心疼她咬到泛白的下唇,心疼她低浅的痛咛。他知道那一次弄疼她了,可是他是真的不知道,其实害怕她拒绝,害怕她露出痛苦的表情。

    “白。”他呢喃,声线沙哑性感。十指相扣,快感直线攀升,他垂眸贪看她的表情,每一丝弧度都映入眼底,刻入脑海。眼睫高频率地颤动,她柔软的腰肢在他掌下拱起,下巴牵起脖颈的弧线,令他忍不住低头亲吻,额上的汗珠滴落在她的锁骨间,顺着曲线滑进他们身下的缎褥。胭脂色在她脸颊边晕染出桃李芬芳,娇喘浅唱波动着他本就敏感的神经,他低喘,抱紧她攀上云端,抱紧她一起颤抖,抱紧她一起跌落。

    喘息不稳,情欲未消,我避开端木渊的视线,却又被他强制扳回,死霸道的男人。指腹摩挲背心,激起一阵战栗,他未凉的鼻尖在耳后轻蹭,带着他的笑意,酥麻了全身,这男人,分明是在勾引人。

    “住手。”

    “怎么可能。”端木渊含住小巧的耳垂,以舌逗弄,他自然知道她的敏感点,手指轻缓的在她背心画圈,一轮一轮,看她的身体诚实地为他舒展,如画卷般柔美。

    “够了。”又一轮的索欢,受伤是假的吧!抬手再次按上端木渊左胸上的伤口,给我清醒点。

    端木渊捉住按在自己伤口上的小手,挂上自己的脖颈,故意将气息吹进她的耳廓,暧昧地威胁:“如果伤口再裂开,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睨着他的颜,深紫眼眸早已翻腾起惊涛骇浪,额头相抵,发丝纠缠,我可以在他眼中看见自己的眼。他也在克制,细吻自眼角一路蔓延而下,他的身体温凉如玉,紧紧贴附。

    “白,白。”端木渊动情地低唤,在爱人耳边,温柔如四月绵雨:“唤我渊。”

    “没必要。”

    眉峰一挑,腰杆沉入,他想听她唤他的名字,唤他渊。

    “你——”指尖掐入他结实的肩膀,我抽口气,很想骂他。

    他难受地皱眉,可也坚持听她唤他的名字,低头亲吻她的嘴角,他软言诱哄,他就是在勾引,勾引她和他一起疯狂,勾引她忘记所以的坚持。

    “白。”

    我咬牙不想妥协,我今天已经输惨了,不自觉地弓腰,引来的是忍耐到极致的狂风暴雨,身体无助地随着他动作,大脑无法运转,只能看着他的脸,他的眼,铺展成天地的紫色。其实,并非都是欲望,或许因为是彼此懂得,即使不经意,也像是看到了自己,想要体谅,也想安慰,像是唯一的共犯。

    在习惯的时间里睁开眼,从模糊到清晰始终是一张男人的脸。一缕打死自他额角落下,交叉过他的睫毛,辗转过他的鼻尖,在软银色的床单上蜿蜒成黑色的河流,安静地流淌。我想找理由。明白是自欺欺人也想找理由,有些遗忘的情绪在衍生,我能控制却也不控制。

    拨开环在腰际的手臂,他依旧沉睡,我缓慢地坐起,侧脸看着他带着些许疲倦的脸,明明是警惕性那么高的人,温柔这个词不适合他,不适合一位帝王,可是,他真的很温柔,温柔地让我胆怯。发尾纠缠,十指蹁跹,一根根解断,触及自己的发尾,依然泛出枯黄的颜色。

    撩开窗幔,我起身下榻,黑缎裹挟身体,赤足踏上温凉的地板,绸缎擦过窗幔,如风吹皱树叶,轻浅的杀音。莫邪的尾调,带着些微的苦,沉积了一室,凝滞了气流,游离了天光。垂眸看一眼帷幔后的男人,依然睡得安稳。

    清晨,有雨,微凉。

    天光将一天地的烟雨映入胶片,投射在白玉屏风上,一望无际的雨帘。我想走过的每一天,在转醒的清晨,独自站着,然而看着什么,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雨滴顺着幽绿的经脉滑出,跌落,于是独特变成普通,普通的与身边的雨滴没有任何区别。模糊地忆起江南的梅雨季节,曾今我也握着一把纸伞走过幽长幽长的青石小路,以为是没有尽头的漂亮,却不得不接受眼前的高墙。我记起那个叫云凉的女子,也是断掌,手指素白干净,看着不容易接近的孤傲,却也只是一个拥抱就能拉近的彼此的距离。我想起曲洛,不放心也相信他,是直觉,因为还有曲意,我想这样的雨天,飞天应该不能行得很快。右手抬起,放在锁骨以下,曾经一直呆在那里的是那半块北漠蓝玉。此时,还隐隐地能感觉到那份温暖。

    有时候也会感觉天要塌下来了,只是等努力扛过去的时候,发现,原来是自己站歪了,后来也知道,天从来都不是容易塌的东西,即使我的天塌了,也不会连他们的天一起塌了。

    手臂收紧,圈住的只剩空气,端木渊猛地睁开眼,身边空无一人,瞳孔微缩,心脏一瞬沉落,空乏地令人颤抖。

    端木渊披衣起身,知道她不可能离开这座水榭,却又因醒来没看见他想看的脸而无法释怀,像个委屈的孩子四处寻找,她又留他一人,想起为她解毒的那日,她离开地轻易,明知道他已经醒了,也走得自我。

    她的背影他看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有莫名的钝痛堵塞咽喉。黑白的景,却最容易刻入记忆,储存一辈子。他害怕碰触的东西,不想再经历一次的‘爱情’,不知不觉。积少成多,这一次换成他不知所措。缓步上前,用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温柔,将一缕苍白的灵魂圈抱,轻吻在她裸露的肩膀上,从此心安。

    “白。”寻到她的手,握住,手心的温度让他心惊,他们的温度一样的手,现在变了,她的手比他冷。端木渊垂眸,她歪头靠在他右肩,姿态慵懒,表情淡漠,眼眸微眯,没有焦距流离在他看不见的遥远。

    “在想什么?”

    “很多。”很多人,很多事,都是过去。

    “冷吗?”

    “嗯。”点头,真的冷。

    端木渊收紧手臂,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内力是累赘。下雨天,也因为有你在身边,变的没那么难过了。

    ————

    “下雨了。”少年看着窗外,异常地愣神,刚才那一瞬,有奇怪的感觉。

    林释风顺着少年的视线,看一眼窗外,悻悻地撇嘴:“下雨而已,这个季节是很普通的。”

    篮麟看着少年的表情,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他的侧颜,美得不像个男人。

    “恩,是吗。”下雨了,普通吗?为什么她后悔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离开自己的生命,慢慢消失。

    “三弟?”篮麟抬手握住少年放在桌子上的手,他的指尖有小小的茧,可是依旧细软,指骨纤细的也不像个男人。

    林释风斜眼挑着两人交握的手,莫名地不爽。

    抬手握住胸前垂挂的那半块北漠蓝玉,一瞬的灼热,似是幻觉。为什么她会感到不安,下雨天,没有什么特别的,林释风以南邵皇族的身份,凭着慕容心的仰慕和幼稚,向神兵山庄定下了兵器,没有任何纰漏,部分兵器也已经交付,一切都在按她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可是为什么今天,这一刻,她看着窗外,会感觉不安,是计划哪里不对吗?还是预示着会出什么岔子?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病了吗?”篮麟起手探上少年的额头,有点凉,发低烧吗?

    “三弟?你不会思春了吧。”现在是夏天,林释风摸摸耳垂,一贯的放荡不羁,只是言语中不自觉地带上一丝酸味。

    “大哥,明天是第二批兵器交付的日子,是吗?”少年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眼神却无法对焦,握着北漠蓝玉的手,收得更紧。

    “没错。”

    “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篮麟想了想,摇摇头,即使有意外吗,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倒是他,似乎真的有点不对,就在刚刚一瞬,突然就变得不像是他了。

    银两到位了,跑龙套的也安排好了,兵器的运输路线也定下了,这个时候,慕容家也不可能反悔。一切都很正常,可她就是觉得不对,到底是怎么回事!

    111 一双人

    我看着鹤羽手里的匣子,上好的梨木,四四方方,盒盖四角都垂着白色的结扣,其下拴着一对紫金铃铛,是用来放置骨灰的匣子。

    “放下吧。”端木渊只瞥一眼,压下不悦的情绪,他并非大度的男人,可是他觉得还是应该交给她,可是他就是不爽,不爽也不敢不诶鹤羽手里的匣子扔出去。端木渊郁卒地板着脸,他这就是纯属自作自受。

    鹤羽恭敬地放下盒子,脸依旧与地面平行,他什么都不看,他腰肢间盘突出。

    “下去吧。”

    “是。”鹤羽瞬间闪身,能说一个字就不说两个字,能少呆一秒就不多等两秒,他什么都没看见,他没看见王爷抱着白姑娘,他什么都不知道。

    “鹤羽的鬼腾似乎又进步了。”下次建议他内裤外穿,立刻变身。

    “嗯。”他没看出来。

    “你不问问他外面怎么样了?”不是说要天下吗,快散了!我侧眸睨着端木渊,你就不能积极点。

    端木渊轻勾唇角:“不用。”

    “你在等端木泽篡位?”父子相残,多华丽的斗争。

    端木渊但笑不语下颚,压上她的肩胛,这些都是他的事,他不想她耗费精神在这些事情上。

    “那是谁的骨灰?”

    端木渊闭上眼,当自己是鸵鸟。

    “孟莲的?!”

    端木渊低哼,是啦,就是孟莲的骨灰,他不正常地在和一盒子骨灰赌气,化成灰都无法让他释怀的男人。他无法操纵时间,更不可能在她此前的生命中加入他的影子,他

    也想知道,想知道关于她和孟莲的事,可是,他不敢问。指腹轻抚她腕上的‘涟漪’,他哪里敢问。

    骨已成灰,装在那么精致的匣子里,安静的立在那儿,一如他执着一把纸伞,选择安静的站在一处。

    “谢谢。”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环抱成空,端木渊垂下眼眸,坚决不看,这等同于她看着孟莲的脸,这等同于他们拥抱。他是个男人,还无法成熟到接受,即使理解也不能接受,任哪个男人也不能接受自己的爱人对其他男人展现哪怕一瞬的温柔。他甚至考虑该不该回避。

    掌心贴着质感上乘的木料,指腹滑过匣子的棱角,流畅的线条。小小的一个匣子,盛放着一个灵魂赖以生存的一具躯壳。等我发现我成长地已经不能再回首的时候,你用你的默默,让我终于可以平静地面对那一世的种种,让我终于能将海潮冰冻成暗流。是非因果,你一路远离,我却学会了转弯,独自停留在你给我的最美的两世,努力重复一个动作,于是熟悉,成为习惯。

    走过了忘川弱水,就不要回头,沿着一路红色的彼岸,去找那个卖汤的婆婆。记得,何其有幸,忘了,也不是不好,上辈子是我欠你的,这辈子我来还,这辈子你欠我的,下辈子来还我。其实也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只是,你站在纷飞的花雨中,展开手臂对我说‘跳下来’的画面,深刻入灵魂。那么一刻,我给了你我全部的信任有走到终点的错觉,虽然清楚那也只是路过。

    “谢谢。”我站在端木渊面前,觉得他更适合仰视,这个角度太近,近得似乎唾手可得,只是理智都在,我也相信他明白,我们都任性,但从来不会纵容情感。

    看一个自己努力宠爱的人,为着另一个男人皱眉,为着另一个男人跟自己道谢,为了另一个男人忘记了如何总有极限,微笑,心脏隐痛。谁能无欲无求地爱到最后,一瞬他似乎懂了端木泷的沉默,不是忌惮他,更不是懦弱,而是泷太爱李惜,爱到可以默认她的背叛,爱到可以放弃自己的尊严,只是,还是会有尽头,一旦钻入死胡同,也只能用玉石俱焚来自救,等待无期,会将爱情磨砺成痛恨,那么他现在,是不是也爱上了一个人,哀悼没有办法不索取回报。

    端木渊猛地将身前的人抱起,转瞬就跌落床榻,唯有抱紧她,他才能感觉到她存在,才能感觉她被他拥有,唯有在她的眼瞳中看见自己的影,他才能压下嫉妒成狂,情难自控,他亲吻,霸道却也小心翼翼。他最想问她是否爱着孟莲,也最不敢问她是否爱着孟莲,何况除了孟莲,还要天下楼落尘煊,他没忘记她跪在狂风暴雨中,宁愿让他忘记自己也要取那一只金蚕救他的性命,他没忘记她说她曾用自己的血救下了重伤的落尘煊,任何一件都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甚至连吴钰,都是喜欢她的吧。启唇,在她脖颈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他和她相比着她和他们那么平淡,索然无味,细如发丝,看着也脆弱。

    液体沾湿眼角,隔开相贴的皮肤。端木渊停止动作,不知所措地看着涌泪的眼眸,他的影变得模糊,于是天地不曾开化,他清楚那些不过是泪,却也一滴一滴灼痛他的心尖。抬手轻揉她耳后的发,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安心?!

    “白——”压不住微颤的语调,瑟缩了神经,身下的人哭得更加厉害,那么难受的样子,蜷缩低泣,银白的床单上晕出暗色的花,他该怎么做?!

    “是不是哪里痛?”他是不是又弄痛她了,可他昨夜真的很小心。

    端木渊疼惜地将低泣的人儿拥入怀中,无措的抱紧。他以为她总是无谓,以为他看得更透彻,他就那么忘记了,忘记了她才十八岁,忘记了她比他更敏感,更容易感到不安。他的白,他的菡萏,或许一直都是不安的,不安地在意也漠视,不安地明知道不对也任性放肆,却又总是不安地淡化着自己的不安。

    “白。”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他偏偏在哄人这方面最没有经验。

    像是听了一首悲伤的歌,不那么感同身受,却让委屈泛滥。因为有一个怀抱可以依靠,因为有一个人可以撒娇,明知道最没有资格,明知道不应该,可是,现在有人站在身边帮我撑起了一片天,有人用一把纸伞遮挡了冰冷的雨,惰性使然,不自觉的想要依靠。不那么苦,却酸得厉害。我蜷缩,埋首在端木渊颈窝,他身上,也有了莫邪的香味。

    记起她用吻止住了泓儿的眼泪,无论是否有用,他都效法。垂首亲吻,循着他再熟悉不过的曲线,吻去那些泪水,酸涩在舌尖蔓延开来,他敛眉,为何还是止不住她的眼泪。和上一次不同,至少那一次,她还要力气发泄,有力气掐他,可现在,她只是哭泣,躲在他怀里,逃避一切,还是为了孟莲吗?紫眸转暗,他们都有前科,可他就是霸道的不希望她也曾经爱过,只有自己。

    “疼。”双手揪紧端木渊的衣袍,我含泪看着他,委屈地要命。

    “哪里疼?”

    “哪里都疼。”

    “怎么样才让你不疼?”

    端木渊的脸,靠得那么近,脸上的表情,无端地让人心软。

    锁住那双琥珀色眼瞳,他不会给她逃开的机会。“不放。”心底明明在怕,怕自己的手臂圈不住,怕她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依恋,怕他一旦暴露,她会避之唯恐不及。

    “你放开我。”更委屈了,连你也欺负我。

    “没可能。”他也坚决。

    “你弄疼我了。”

    少骗他,端木渊松了松圈抱的力度,错开视线,不去看她的脸,表情和眼神不配。

    我不动,端木渊不是圣人,我在他怀里挣扎就是找死,欲拒还迎这一招谁都知道:“放开。”

    凭什么要他放开她,就不放,呆在他怀里多好!

    “你是大景的帝王。”不要耍无赖。

    眉眼轻挑,在他眼里,两者之间没有抵触。他唯一烦躁地就是找不到理由让她安心留下。

    “端木渊。”

    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停滞在她的眼尾:“白。你叫我一声渊,我就放开你。”嘴角带出笑意,有些方面,他们半斤八两。

    “就一声。”

    我看着端木渊的脸,他在笑,端木家的男人笑起来都好看。思绪半晌,终是妥协,至少他一向说到做到。

    “渊。”我淡淡地唤一声,不带什么情绪,只是想快点脱离他。

    笑出明媚的意味,端木渊得逞地眯眼,没有半点要放人的意思。长腿曲起压住她的腿弯,他禁锢她的一切,将她的头颅压下,压下她的唇与自己的相贴,他不介意勾引他就范。

    他都不给反抗的机会,我想后退,偏偏被他拉得更近,身体无法自控,我躲避不开他的吻,不该在这个时候的。

    每一份碰触,都在刺激他的神经,肌肤摩擦,只是吻,他已经快要无法自制。翻身压下,手指扯开系带,褪去两人之间的隔阂,他纠缠不休,只希望至少一刻,她只有他,全然地接受他,全然地依靠他,想要的是一双人。

    112 玄武玉

    看着一个男人,认真的做着一件事,原来也是赏心悦目的事。月白缭绫在他十指下展开,六棱光辉剔透了他本就漂亮的手,他垂着眼眸,动作优雅轻浅地将系带绕成扣结,银线暗绣的莲花,顺着他手掌拂过的方向盛开。他蹲下身整理繁杂的裙裾,烟纱片片,都被他仔细的展开,抚平每一处褶皱。深紫色的缎带被束在腰间,打一个小小的花结。他抬首,看我一眼,随后脸色如常地整理我的长发。我很主子地站着,除了偶尔抬抬胳膊,动动眼珠,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运动。

    端木渊执着玉梳慢条斯理地打理着我的头发,一缕一缕,没有尽头,不知疲倦地梳理。

    “你身体不好。”

    “自小就不好。”

    “什么病,看过没有,吃的什么药?”

    摩挲她枯黄的发尾,端木渊敛起眉心,他不是大夫,不会治病,可她看起来真的不健康,他不想她有事。

    “胎病吧,没有什么根治的办法。”以及我对这具身体的滥用。

    端木渊沉默良久,俯身将身前的女子环抱,头颅深深压入她的颈窝。偏偏都是在她身上,有那么多地令他无能为力的事,那么多的不确定,那么多的难以把握,他真的会疯掉。

    我看着镜中的两个人的模糊的影,如果我还能认为端木渊是一时兴起,我就真的是自欺欺人,天下无敌了。可是,我也想要逃避,也许被他爱上,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但是时间不对,感情成负累,我也害怕面对。

    右手拇指被温凉的物体环绕,我低头看去,端木渊亲手将那一枚玄武玉扳指戴在我右手上,玄黑的颜色,凝眸而视,坚硬的外壳上,似乎真的有生命流淌。我怔愣,思绪飞速旋转。最后停在端木渊的左手拇指上,玄武玉扳指,一对,戴在我们手上,像是最深重的承诺。我抬手就摘,我不是它的主人,不应该戴在我手上。

    “不许摘下来。”端木渊轻叱,强行制住我的手:“戴着。”

    “我不要。”玄武玉扳指,并不是定情信物那么简单可以送人的东西,我挣扎着去摘,他已经给她戴上了,就不会允许她拿下来。

    我皱眉看他,这男人任性起来也让人烦躁:“你知道的,你该给的是的皇后,可以使独孤兰,也可以是倾城,但就是不能是我。”

    “我给你的就是你的,不许你不要。”独孤兰,倾城都不是他想要的,她明明知道他娶她们是为了什么,至于皇后,如果她愿意,他极愿意有她站在他身边。

    “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他什么时候不清醒了。

    “你答应过,我助你得到天下后,会将那张纸给我。”

    “我会给你。”端木渊眸色深沉,如果那张纸能留住她一生,他不介意做一次小人。

    我想踹他“那就像个男人。”何必将这玄武玉扳指戴在我手上。我的离开,是自找的既定事实。

    端木渊沉默,他决不妥协,他是个男人,更不会轻易收回送出的东西。

    我抬脚狠踢端木渊的膝盖,他一张冷脸不痛不痒地令人想抽:“我大方你也别小气,老死不相往来对谁都有好处。”

    ‘老死不相往来’,一句便撞的心脏生疼,端木渊努力平复升腾地怒意,怎么那么想要离开他,呆在他身边真的不好吗?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后悔答应她的那些话,后悔他自己做出的承诺,什么叫‘老死不相往来’,那么不愿意见到他吗?

    端木渊走神的片刻,我挣开他的手,去摘取拇指上额戒指,不配,颜色不配,身份不配,都不配。

    “我不许。”拽住她戴着玄武玉扳指的右手,他垂眸,咬牙切齿:“我说了,不许拿下来。”

    手臂被捏痛,我冷声,不给他面子:“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我不会收回。”

    “我不介意帮你扔了它。”

    端木渊黑了脸色,语气瞬间冰冻空气:“戴着,别让我再说一遍。”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你让我要我就必须要,我不喜欢,更不想要。”摆明了招架吵:“别说你只是个王爷,我也不见得愿意笑给他看。”这个还真是。

    “你不需要笑给他看。”不需要对他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笑。

    好,非常好,怎么以前没发现他有讲冷笑话的潜质,你逼我踩你,我也只能照办:“你爱过李惜,娶过我姐姐,妻妾成群,还有一个儿子,你有什么资格要我收下这东西,看着芍药的面子,我敬你是我姐夫,我用命和你换了金蚕王虫,充其量也就是桩生意,上了几次床,我不要求你负责,你也别当我是你所有物,大家各就各位,也方便以后过日子。”

    他是爱过李惜,名义上也是她的姐夫,他还有一个十岁的儿子,她说的都对,却偏偏将他们的关系说得如此简单,简单到让他想掐她,她是没要求他负责,为什么不要求他负责,就算是她主动,他也的确是她第一个男人,他怎么会不愿意负责,比起做他的家臣,他更希望她选择成为他的女人,是他当初执念,尊重她的选择,是他脑子进水,让她喝那碗不悔,是他错,,没能在那时就抓紧她。

    玩沉默是金是吧!攻击的就是你的自尊。

    “你以为我愿意呆在这里,你以为我愿意天天对着你那张冷脸,我什么都不图你的,不过是住了你的,吃了你的,你要算账,我也立刻百倍奉还。一个玄武玉扳指而已,你觉得再贵重,在我眼里都是一文不值,我要的你都给不起,落尘煊,慕容傲,他们任何一个都比你给的多。”也好在,我都有还,所以更不可能在现在还欠下债务。

    手掌紧握成拳,他垂眸盯着她手上的玄武玉扳指,玄黑的颜色衬着她白皙的皮肤,那么还看,这扳指对他来说并不是特别贵重,但好在能配得上她,他或许真的没有落尘煊,慕容傲他们给的多,他甚至连她要什么都不知道,而她在他身边,连笑容都失去了。

    不给反应,你狠!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是我傻,一开始就应该想到,阴险如大景的渊王殿下,怎么会做亏本的生意。我告诉你,端木渊,就算你强行留我下来,我也不会再为你做任何事,我懂的是多,可我也能让自己什么都不懂,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影响你的大景江山,我们相遇本就是个意外。”

    “我没这么想过。”他真的不曾这样想过,真气逆转,他真的生气了。

    “没这么想过?那现在这是做什么?想用这套牢我种东西我吗?不惜牺牲自己的色相?没想到我白菡萏还有这种本事 ,是我高估你了,还是那么端木家的男人都喜欢利用女人,端木渊你别忘了,我姐姐的死你也有责任,音若的死,李惜的死你都有责任,看不上其他女人了,所以现在要我来顶替她们继续满足你的野心,说到底,你就是自私,到头来,你要得不过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你从来最爱你自己,我——”

    端木渊胡乱地出手掌风避开她的位置,积压的内力倾泻,一堵墙壁扭曲褶皱,最终轰然倒塌,墙外一眼无际的碧叶粉荷被冰冻一片,碎裂成块。

    我不怕死地瞪着端木渊:“方向错了吧。”

    猛然松开她的手臂,他微微喘息,胸前的伤口似乎又裂开,比任何时候都痛。他宠她,但不能连自己的尊严都放弃,孟莲的结局放在哪,何况他也不是孟莲。她这是在挑战他的极限,她明明都懂,何必这么说。

    我摘下玄武玉扳指,递到端木渊面前:“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扔了吧。”他不需要。

    微眯眼眸,我淡道:“我不想为这种东西浪费力气。”

    端木渊转身就走,他不是圣人,他也无法忍受自己在乎的人如此轻贱自己的心意。鹤羽鬼魅般出现在端木渊身后,紧跟上王爷的脚步,鹤羽看着地面,在他的记忆里,王爷似乎从未生过这么大的气。零碎地听了些,多少还是觉得白姑娘说得有点过份了,王爷那一长如果击在她身上,她必死无疑,只不过,舍不得的还是他家王爷吧。

    “鹤羽。”

    “属下在。”

    “端木泽可有什么动作。”

    “太子殿下和李丞相几个时辰前带御林军包围了泷阳宫。”

    端木渊头疼地紧闭双眼,无奈道:“派人保护这里。”

    “属下遵命。”

    “让飞天来这里陪她。”

    “禀告王爷,飞天姑娘两日前便离开王府了,似乎是白姑娘命她去送一封信件。”

    端木渊没多想地叹道:“那就算了,如果她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她,如果她出了什么事,立刻报告我。”

    “是。”

    手臂垂下,掌中还握着那只玄武玉扳指,我看着残垣断壁,冻结的湖面,不可自制的轻笑,嘴角牵起熟悉的弧度,我该对他说声谢谢的,谢谢他的宠爱。

    113 独孤

    名唤点点的小丫鬟,年纪不大,却也随着父亲在温度当差四年有余,因着一张秀气的脸蛋丫鬟和开朗的性格很受众人喜爱。领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点点一身淡紫衣裙,提着一只朱红漆雕食盒,拈着裙摆姿态婀娜地踏上岸边的石阶,她身后的丫鬟垂着脸,手里托着几套女子的衣裙,跟杂点点身后。

    “点点姑娘好。”执勤的王府侍卫,熟人般地打个招呼,一边的另一名侍卫有些羡慕地瞥过一样,他也想和点点姑娘认识。

    点点漾开一个笑脸,甜甜的讨喜:“两位哥哥好。”

    “好 ,好,呵呵。”连声音都好甜。

    点点回顾了身后的丫鬟一眼,笑道:“这位是储裳阁的绮罗姐姐,来给白姑娘送衣裳的。”

    两名侍卫互看一眼,其中最先打招呼的一人皱眉道:“绮罗姑娘有令牌吗?”

    女子低垂着头颅,闻言摇头,点点接茬道:“是鹤羽管家不在府里啦,两位哥哥通融一下,我们到没什么,就怕惹怒了白姑娘。”点点姑说到最后娘说得认真,配合地撅撅嘴。

    “那白姑娘脾气很不好吗?”另一名侍卫八卦了。

    点点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这白姑娘听说是前王妃的妹妹,不知道为什么被王爷关在这里了,脾气还真的不算好,几乎都不说话的,不如如果白姑娘不高兴了,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两名侍卫受教地点头,这白姑娘果然要小心看护。

    “那两位哥哥,点点先带着绮罗姐姐进去了,点点怕耽误了时辰,白姑娘会不高兴。”点点眉心轻蹙,有点担心的样子。

    “那这样吧,这一次我二人帮点点姑娘和绮罗姑娘瞒着,不过不能有下次了哦。”

    “谢谢两位哥哥。”点点甜笑着做了个福,带着绮罗走进。

    指间的白子落下,我思忖着吃掉三枚黑子,看着一人模糊的,黑白对峙,纠缠拉扯,我想的是如何以一招让对方溃不成军。衣衫窸窣,脚步轻浅,我抬眸,迎上女子微笑的脸。

    点点带着绮罗深深下跪,恭敬道:“忘川楼即墨雨轩给白主子请安。”

    “忘川楼沐绮罗给白主子请安。”

    “起来吧。”

    “谢白主子。”

    我打量了一遍绮罗,轻道:“要劳烦绮罗姑娘了。”

    “主子哪里话,为主子分忧是绮罗一直都想做的,是绮罗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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