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织第21部分阅读
锦织 作者:肉书屋
来此相会,以剑相认,不离不弃,莫失莫忘……”
“锦儿,锦儿……”感觉到那熟悉的呼唤声,锦织神志慢慢从前世过往中抽离,徐徐睁眼,看清眼前那焦急的俊容。
对上那情意流露的眼眸,锦织猛地扑进胤禛怀中:“胤禛。一”声清吟,隔绝了来世,唤回了今生。
胤禛,最后始禛放弃了江山,锦华放下了仇恨,一世盛景,一生沉浮,爱恨情殇,他们终成眷属。
一世落幕,来世轮回。
这一世的你我,又能放下心结,退一步,求一个海阔空,求一个地老天荒吗?
“锦儿,我寻了良久,却找不到可疑的机关,或土质松动处。方才我持夜明珠潜入水中,见虽有缝隙可供流水泻出,但水流甚缓且无光亮,并无洞|岤通往外出。你莫焦急,虽无食物,好在,我试过那池水可供饮用。”胤禛推开锦织,镇定叙来。
锦织见胤禛一身湿漉,水滴长发,俊容苍白,心中只觉痛惜,却也不言语,只压胤禛坐下给他输送内力。
一番功夫下来,锦织已是筋疲力尽,方觉头脑昏沉,额头有些发烫,且胃已经饿得绞痛,才想起地宫不见天日,她与胤禛已不知在这困了多久。无水无食,且未找到出路,难道要困死在这?
不自觉地抱紧双臂,锦织发现大殿内寒气逼人,拧眉望向胤禛,见他的脸色也不见回暖,便朝胤禛身上靠去,手环在他腰间。
胤禛拢紧锦织,道:“你也觉得越发冷的紧么?许是那玉棺之故。可惜,我方才试过了,那石室的门似乎打开就关不上了。”着,他更加用力的搂紧锦织,欲传递给更多温暖。
锦织心气虚浮,身体不适之感也越发明显,恼道:“左右不能困死于斯,我们再找找。”
“嗯,你我再四处寻寻。一切自有天命,莫要过于忧心。”胤禛湛然有神的深眸透出从容安稳,安慰锦织道。
锦织见他不慌不忙,昂藏的身躯岿然可靠,心下安定几许,想着胤禛还有可能是未来的雍正,不至于丧身于此吧,遂点头转身。
他俩在把地宫,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找了个三遍以后,却是一无所获,都有点颓唐了。
断粮多时,寒气逼人,气虚体乏,为了节省体力,他们便坐在亭中,打坐调整顺息。
殿内一片死寂,时间似乎停滞不前。
锦织身子到底熬不住,发起了极重的高烧,头脑沉重,周身滚烫。
怕自己昏迷过去,锦织打起精神,眼眸微微睁开条一缝凝向一旁的胤禛,自嘲道:“胤禛,看来,管你什么武林高手,什么天潢贵胄,没有五谷杂粮,衣帛被锦,照样不能活命。
如今,你我当真要困死此处么?雍王爷,你可愿与我同死共|岤?”
却又叹息一笑:明知答案了,何必要问?他有他的壮志凌云,他的娇妻爱子。哪一样,是他能轻易能舍得下的?她自己,不也不甘心,与他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吗?人总要到攸关时刻,才发现生命尤其珍贵,亦脆弱。
胤禛眉眼弯弯,轻声道:“锦儿,我可没做会死的打算。但无论可否逃过此劫,我说过要与你同生同死,便是决不反悔。你呢?锦儿……”
这声唤全然不似平日,透着七分缠绵,三分醉柔,叫锦织失神的凝望胤禛,他那双漆墨眸仿是冬夜黑幕上唯一的寒星,世间最亮的光源,让她柔肠百转,心心念念,只有他。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至少,在他的定义里,他这番话是发自肺腑。
继而,她明白了,什么叫能同死,却不能同生。
其实,胤禛若能回去,他还是会娶那位年家女子。
历史的转动是谁也不能改动的。
她也不能逆天改命,就像锦华最后写的,不能任由个人恩怨,让黎民陷入战祸之苦。同样的,她余锦织也不能承受历史改变所造成的各种可能。
若她能回去呢?终归,还是要回到现代么?
罢了,如果活不了,还有什么若是可言。
活下去,这才是首要的。
锦织敷衍一笑,刚停了功想站起来,顿觉得寒气重了起来,忍住刺骨的剔寒,她只拍拍胤禛的肩膀,故作随意道:“天寒地冻的,我着实是受不住了……”
话未完,她却失力欲倒,胤禛忙起身一搀锦织,担忧的伸手按上锦织的额头,看着她烫红的双颊,焦虑道:“锦儿,你病成这样怎不告知我?”
锦织敛眉尽力想凭自己的力量立住,可事与愿违,她只能失望无奈的靠在胤禛肩头。
看着胤禛充满忧虑和情意的眸子,锦织忍不住伸出手去碰触,却虚弱得放下手:“禛,我不想拖累你,你快再找找出口。你别管我了。”
“尽说胡话!别怕,我会陪着你,我们一定会出去!”胤禛倏的打断锦织,将她围在他的双臂间,拢的更紧。
神志似乎在模糊,锦织全身烧的难受,本能的贴进胤禛,用脸摩挲着他的冰凉的衣服,逼自己清醒:“禛,我突然发现还有那么多事没做,我想给你生个孩子……想你能一直宠着我,想能一直照顾你,想陪你一起变老。可,或许就像你说的,我太得寸进尺了,所以,我一无所获。”
“我好希望能有你的孩子……”
两人脸与脸隔得很近,唇与唇不过一纸距离,呼吸相交,下意识的,锦织面红耳赤,勉力抬头在胤禛耳上轻咬一口,她多爱这个男子……她不想死,可如果故事已然到头,死在他怀里,是最美的落幕。
胤禛身子一僵,垂眸看向锦织,光线凉薄,照见锦织眸中的悲哀和绝望,偏生,却是媚颜如毒,胤禛心蓦然一恸,牵出支离破碎的痛。
真的要等死么?不……
他和她,一定会出去的!
“锦儿,你需要驱寒。” 他将她紧紧箍在怀中,低头辗转上她的唇,伸手入她衣中轻轻抚摸腰际的玲珑有致。
锦织目光湿润,心跳怦怦,想回吻,却浑身无力,只能任他细细啮吻,含着她小小耳珠轻咬深吮,哑声唤着锦儿,声声入心。
突然,胤禛打横将锦织抱到亭中玉桌旁,让她跨坐在他身上,开始解他们的衣带。这个姿势,锦织正好能吻上他。
双手勾住胤禛的脖子,她细致的吻上他宽阔的额头,入鬓的双眉,那叫她心醉痴迷的俊气而颇具男子气的脸。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那么她要他记住她,她的心,她的身,哪怕多一秒也好……
胤禛目光沉凝着,坚决地抬高她的臀,缓缓地刺入,下沉,让她吞没他,彻底包含他。
爱如捕风?下
当他灼硕的欲望侵入时,忍不住,锦织痛的泪水涔涔落下。
衣衫半挂,她挣扎喘息,指尖深深掐入胤禛的肩。不去理那痛楚,她只阖眸感受着胤禛的唇温柔的落在的锁骨,肩头,胸前……他是爱她的,对么?
这种绝望的快乐,叫她全身各处感官更加敏感。胤禛灼热的肌肤,细密的呼吸,有力的冲击,都叫她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只有死死咬住他的肩膀,才能止住自己的呼号。
可胤禛毫不理会她的坚持,反加快了动作,那封缄不住的,从嘴边泻出的细碎呻吟,惹得他动作更加狂野。
他再不是那温文尔雅,端严雍容的雍王爷,象只野蛮的困兽,他一味在她体内,心上肆意掠夺,激起她阵阵痉挛战栗。
空旷沉寂的殿内,只剩下他们交缠的喘息,交融的身体,时间、未来,都变得不再重要,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火热的紧致,强大的冲击,和每一根神经的彻底麻痹。
胤禛看着汗水濡湿锦织的鬓发,沿着的她脸颊颈项滚下,最后散落的发丝被汗水粘住,再落不下来。
那迷蒙堕落、满含情欲的虚弱神情,配着她清丽绝美的容颜竟无端生出极致的妖娆,情欲摧折,叫他再也不复温柔。
“禛!”倏然间,在锦织的一声惊呼中,胤禛抱抬起锦织,将她抵上身旁的玉桌,让她身子半悬在案沿,捧高她的腰肢让她迎就容纳他的欲望。
锦织恼他的野蛮,干脆别过头,微闭上眼不看他。
胤禛见锦织微张的双眸中流泻着如水波般的极致柔媚,不觉喉口一阵一阵发紧,低声在她耳边唤道:“锦儿,看着我,我最爱看此刻你的眼……”
锦织哪里理他,却在他的直视下,耳根更红的发烫。
见锦织不睬他,胤禛也不急,极耐心的用舌尖轻舔她的耳廓,身下动作缓慢而有力,一寸、一分的入侵,却,次次坚决的抵至她的最深处,叫人无处可逃。
他像魔鬼样邪惑的笑着,语气却很温柔:“锦儿,我再快些,可好?……乖,锦儿,看看我……”
那酥酥痒痒的感受,折磨人的难耐速度,和那清晰摩擦带来的极度快乐混合在一起,叫锦织的意识彻底被欲望涨满,终是没有骨气的睁开眼,恼怒的瞪向这个叫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胤禛挂着十分正义无辜的笑脸,猛地加速了驰骋,动作既深且快,又狠又绝。
锦织被情欲摧折的几欲疯狂,哀求的呼叫无法抑制的从她喉间逸出,痴妄而凄凉:“禛……不要……”
她仰着头,往后抵在案上,咬牙承受他一次又一次的重击,亭顶天花上的图案在眼前摇摇晃晃。
纷纷乱乱中,那图案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心蓦然动。
这,这不是太乙玄门阵图么?
可胤禛不断加快的动作,重重包裹的极度快感让她很快又迷乱在情海欲火中。
高嘲不断袭着她的身子,一阵又一阵甜美的战栗从身体深处涌上来,无法遏止,她弓起身子,攀紧他肩头,极力承欢,迷乱着用身体述自己的欲望。
见她如此妖媚的情态,胤禛再也抑止不住,紧紧抱住她,狂乱的冲刺后,微微颤抖着在锦织身体内部释放了欲望。
似一个玩累的孩子,他疲乏地伏在她胸前,轻轻摩挲着:“锦儿,我不会放手。如能出去,你休再妄想离开我!”
锦织抱紧了他的头,眼角闪过泪光,终是无语。
情欲气息消散,待的一切平复,两人略作清洗整理,虚弱乏力的打坐调整时,锦织想起方才看见的那用羊脂白玉和琉璃珠组拼而出的图案,忙告与胤禛听。
“看出什么蹊跷?”锦织看眼正仰头审视的胤禛,问道。
“这阵图有漏缺。”胤禛若有所思,缓缓道。
锦织点头道:“小时学武,我便对阵法好奇。如我未记错,这幅太乙玄门阵图上,用琉璃组成的太阴、少阴象极上,各少了七个阵位。”
转头看向胤禛,略略思索后,锦织取下手腕上的琉璃佛珠在他眼前晃了晃,笑得恬然自得:“十四无畏,胤禛,试也不试?”
禛,看来红线,是要我亲手断了。
胤禛低头眈视锦织,见她颊上,那因交欢而染上欲色红润尚未完全散去,可眼波已明亮清澈,如三月碧波般的纯净通透。
心下清明,胤禛手指梳过她如丝长发,目光深寒,声音低沉:“锦儿,若你要我与同你死于此,我愿陪。但,如若出去,我终究还是大清的四皇子、雍亲王……该如何选,皆由你……”
闻此言,锦织身心俱震,面色一白,眼角酸涩,犹不愿相信的挪目看向胤禛。片刻后,转身,她垂了眼帘,目光绞在脚尖,良久不语,寂若睡莲。
他们的呼吸很轻,四周是令人心悸的死寂。
菲菲芬芳环绕,繁花枝头,几枝疏影,斜斜映在胤禛身上,颊上,眼眉间。
而他的神情,不甚分明。
无声的煎熬辗转中,锦织忽而抱紧了双臂,周身像是失去了保护般,冰寒的空气由四面八方侵入体内。
良久后,胤禛无奈的叹口气,探手,欲拢锦织入怀:“锦儿?”
可在他指尖刚触到她手臂时,她已蓦然跃身飞向亭顶,咬着唇,极快的扯断那琉璃佛珠,将佛珠一颗颗嵌入阵图中。
胤禛紧紧锁着眉头看着锦织,缄默不语。
锦织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的流畅,干净利落,待她收手落地,不出所料的听到了震彻心肺的轰鸣声,脚下震动,景物晃动。
可他们都没有急着去寻找石门。
胤禛沉凝的目光一直定在锦织身上。
锦织身靠亭柱,眼波投向一旁的荷池,池中影水摇晃,池顶石钟||乳|上水滴晶莹。
轻轻晃动,玉落浮萍。
他给了承诺,现在他等着她的回答。
可又叫她如何给?
反反复复,世事总是难两全……
“出去吧。”锦织终是开口,移目看向四周,却是折了眉,诧异的望着那紧合的石门,巨大的门廓,和由地下升起的十字型木桩机簧。
胤禛与锦织对视一眼,先举步走了过去,锦织拿起靠亭柱放着的双剑跟了去。
胤禛扫了一眼那巨大的石门,收回目光,用尽全力去推那木桩,嘎嘎声中,机璜开动,那石门缓缓开启,泻入淡淡的光亮。
劫后逢生,放下那些恼人的情情爱爱,锦织心一中松,那一刻的欣喜兴奋,绝非笔墨可以形容:“胤禛,们能出去!”
可胤禛只是沉默,低头,手上才微微松劲,门就卷合上一分。
锦织纳闷,回头看向胤禛,见他死死的盯着那木推手,心中顿时一凛,蹙眉问道:“你不能松手,是不是?”
胤禛抬头微笑,眸中带着少有的苍凉,语调却是极其温柔悲悯:“我推着,你先出去。”
锦织全身一颤,神情微怔,满眼惊愕的看向胤禛,黑瞳中墨浪翻滚,眸光才一颤,一滴,两滴,泪珠断线,不停地划落。
她的手颤巍巍的伸出,按在胤禛手背上,喉头哽咽,一时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怎会是这种机关?一旦胤禛松手,失去推力,这个巨大厚重的石门就会像弹簧样自动复位。
这算是考验么?看谁更爱的深?笑话,真是笑话……
合上眸,清泪覆面,锦织轻轻微笑:“胤禛,你愿意与我同死,可如今,你却要我先走……你以为我会扔下独自逃生?”
胤禛眉间凝出痛色,内心挣扎,胸口起伏,急道:“锦儿,别跟我犟!放心,我不会有事!之中必要一人先行出去,再寻人来搜救!”此刻殿内如此寒冷,他额上却已经流汗,手上无力,虚弱的有些发抖。
锦织唇线浅浅飞扬,她吻上胤禛。温软绵长。情思漫溢。
“那么,胤禛,你先出去,可好?我等你来接我。”锦织笑若灿星。
“锦儿!你何时能叫我省心?你快些离去!”不敢多思,不愿权衡,胤禛压住心头澎湃着的千层涛浪,万般思潮,只眉梢一挑,不容拒绝的强硬命令着,语速极快。
“胤禛,你瞧,你想掩饰之时,说话总是极快的。” 锦织似嗔似笑,淡淡直视胤禛,带着一股孩子撒娇时的倔强,“禛,我不傻,你骗不了我。”
断粮多时,室内寒气逼人,且他们又行下那等事,早已耗尽精气。要是平常人,怕早就撑不住,现在的他们不过靠意志强忍罢,如何能等到援兵来救?
胤禛身子紧绷,心跳激烈,半晌不能言语,只看着锦织用指尖轻轻勾勒他的眼部线条,听见:“胤禛,我也最爱看你的眼。我还没看够,我要看一辈子。一辈子,你明白吗?少也要有该有个50,60年吧……”
胤禛心中绵软凄然,怅然苦笑,指明现实:“锦儿,现下,你我只能出去一个。”
锦织倩兮一笑,眸中闪过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慨然,嘴角却挂起了一抹冷艳自傲的神气:“我偏不要。要么同生,要么同死。胤禛,你可愿意与我赌一把?”
胤禛疑惑的看向锦织,等她的后话。
锦织也不兜圈子,举起手中的剑:“这剑是纯玄钢打制而成,你说以它们的强度塑性能抵住石门急速合下时的压力么?我的轻功还不错,你可愿将性命暂放我手中?”
她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可即使彻底失去回现代的机会;即使以后的日子,胤禛天天拥香怀软;即使有一日,她终要离开他,活得煎熬,尝尽相思,她也要他活着。
或许,只有在生死一线,许多平日里难解的问题,都变得浅显简单了。
“锦儿……”
竹影入水,寒雾满池。
蒙蒙寥寥,双影叠叠。
锦织将双剑抵放在好,走到胤禛身边,屏住呼吸,抓上他的手,两人定定对视,那一瞬间,仿佛可以听到对方激烈的心跳。
“胤禛,我数到三,你就放手,我带你走。、二、三!”
足点风起,身如飞燕,袍影犹在,人掠石门。
“嘣”的断裂声紧跟震耳欲聋的巨响后,一切又恢复安静。
半晌后,黑暗中,隐约有低低沉沉的声音笑开……
“胤禛,始禛留下的布帛上可写了什么?”
“治国论。”
“你莫不是给带出了来?唉,人心皆贪啊,没料到堂堂雍亲王也会干此等顺手牵羊之事。”
“锦儿。”
“嗯?”
“此乃我大清江山,这天下都是大清皇族的,何论区区一布帛?”
“土贼……”
“你说什么?”
“我说雍亲王果然思虑周备,深谋远虑。”
“锦儿,本王真该好生管教管教你。”
“教育应以理服人,你干嘛采用暴力,踩我脚?”
“咳,咳,咳……”
白马青丝
春风慢摇,暖阳无限,帝京皇气,锦楼绿树,琳琅长街。
前门内大街,九归堂。
一身男装,覆以面具的锦织为一重症患者开药方,便转到内室,接过贴身丫鬟依青奉上的用当归、红枣、何首乌、枸杞等熬成温热的汤水。
正欲喝下,初白掀帘而入,凑近耳畔轻语几句。
听完,锦织浅浅一笑,清眸生辉,低头看了看小腹,一口气喝完那补血的汤药,甘甜暖意腻漫心底。
迫不及待,锦织登上停在后门的马车,与端坐在内的胤禛目光相碰的一瞬,笑容灿若月华。
去了面具,她双手一勾胤禛的脖子,乖巧的把头一靠他宽广瘦削的肩上,大拇指不安分的拨拨他的耳垂,轻声唤道:“胤禛。”
其实,平日里,她难得会样情感外露。再是欢喜或伤心,也喜欢口是心非,好似什么也不入心。可今儿,的心跳却不受控制的加快,装不出云淡风轻,不知该如何把昨日才确定的好消息告诉身旁个自己最爱的人。
胤禛却不语,别了别头,面色不豫的避开她拨弄的手指。
锦织敏感得觉察到,满腔热情被冷水一泼,她敛了笑容,松开手,疑惑、带了些挑衅的斜眸看向胤禛。
胤禛不作理会,侧过面,往窗口靠了靠,一腿搭在另一腿上,左手放于腿上,右手捧书,闲雅泰定的翻阅了起来,身子随着马车辘轳轻轻摇晃。
锦织眉间淡蹙,斜身依了车壁,手支下颌,不发一言将目光锁在胤禛身上。
两人就样,维持同一个姿势,对持了将近半个时辰,谁也不话说。
比耐心,锦织到底还是输上胤禛几分。渐渐的,她不免开始走神……
胤禛今天穿了身石青色府绸夹袍,他向来不爱穿浅色的衣服,似乎更偏爱黑色、藏青色,袖上的纹饰却喜欢用金线绣制,称得他更加清傲雍严,难以亲近。
看着他搭在膝上的手指,锦织第一次发现他的指关节相当分明,修长硬朗的手指,如三月竹枝般优雅的弯着,甲盖修的整齐干净。
他的手很大,每次两人相偎时,他喜欢大掌捧住她的双颊,然后指腹按住的唇,用饱含爱意、温如春水的目光细细描摹的五官。
每每这时,她的世界变小的只容的下他。
面对爱人,人总是最容易心软,于是,没忍住,锦织靠着胤禛蹲下身,白皙如玉的手覆上他的,仰起头,可怜巴巴的眨眨眼望着他。
完了,完了,在气势上输了一节。
她果然是个没用的女人。
不过,他是知道那件事儿了么?
四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胤禛放低书,毫无松动的垂目面无表情的看着锦织,脸色抹青。
“你知道了?”锦织扁着嘴,下巴抵在胤禛放在膝头的手背上,无辜的柔声道。
胤禛手指微动了动,不说话,呼吸很浅。
锦织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小心翼翼问道:“生气了?”
胤禛还是不说话,将书扔向一边,目光挪向一旁的汝窑彩绘莲塘壁瓶。
闷马蚤!闷葫芦!小气鬼!难缠鬼!
锦织心下腹诽,唇际却勾出一抹娇艳的笑,如桃花照水,讨饶道:“爷,您有话就说么,这样不明不白的生闷气作什么?别生气,会长皱纹的。”
胤禛喉头冷冷一哼,带着惯有的讥诮语调:“生气?我生的哪门子气!爷说过,你做了什么,爷都不会与你置气!”
一 抽被锦织下巴压住的手,拿过才被他弃了的书,他作天天向上,日日苦读状,只是翻开的那页明显是他方才早就看过的。
锦织心下清明,夺过胤禛的书,起身蹭到他怀里,黛眉凝愁,用一双轻染黯然惋楚的水眸淡淡的凝视他,幽幽道:“胤禛,你那日舅舅平安脱险,我自是信的。只是,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自然想知道他身在何处,是否安好。我也不是去寻他,只要晓得,他平安的活着,我便心足。”
胤禛凤眸轻轻一眈,肃着雅韵的俊脸,不咸不淡道:“你担心亲人安危,我自是清楚,又怎会为此事生气?”
“那你是?”锦织审视着胤禛的表情,迟疑问道。
“哼。”一声轻哼,胤禛垮着脸,移开眼波。
锦织有些恼怒的瞪着他,凭什么就得她一直哄他?他为何总是样,啥事都喜欢闷在肚里不说;生气了,什么都不解释,却总要别人去费心思猜得他的想法。
风动帘起,金辉由窗帘斜着洒入,他颊上、长长的睫毛上便染金色的光晕,让他冷如刀削的面容也柔和了起来。
锦织闪神,想起那年在九疑山,竹林湿润,小阁烟波,余晖掠影,胤禛笑意轻扬,静静看着她的模样。
他身上树影繁花,风华绝代;眸中暖阳迷醉,情意蓄满。
转眼间,便是六年。
罢了,何必计较?不是已打算好,要和胤禛恬淡的相守一生么?退一步就好。
心思回转间,锦织轻声一叹,扳过胤禛的脸,看入他的眸子,认真道:“禛,如今,你也知道我的身分。你叫我怎好求你帮忙?算下来,除去你,现下我唯一能信任的也只有董鄂大哥,且他也识得舅舅,因此我才寻他帮忙的。胤禛,大哥虑事周备,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胤禛有些嘲讽一笑,墨眸中隐有怒气,正要话,马车却停下来。
侍从在外轻声请示:“王爷,到锦鸳庄了。”
胤禛淡应了声,推开锦织下车,径直一人入院子,也不管后面的锦织有没有跟上。
他就样扔下了她。
锦织怔在车里,心空落落的,手下意识的抚上了小腹,眼角竟有些酸涩。
离了车,锦织挥退欲跟上来的侍卫,深深吸了口郊外清新的空气,放开目光望着无际前方那一大片草地,亩亩田地,和大片的果园中那已冒新绿的鸳鸯藤。
自从两月前,他们经历生死考验后,回到京城,胤禛便让锦织搬离原先住的院子。毕竟上次在河北,吴铭的话暴露了锦织的身世。虽说当时跟在身边的都是他的亲信属下,可他向来疑心甚重,为防万一,还是让锦织住到了这个他第一次为她庆生的庄子。
鸳鸯藤下,一生一爱。一语成谶,却是爱的极苦。
天上飞鸟轻鸣,锦织一人一影,踢着路上的小石往前走着。
忽而忆起什么,锦织慢脚步,看着小径蜿蜒,延伸到远处那十里荷池。她一步一步地轻踏前进,前年,她的生日就是在这过的。
夜里瑶雪苍茫,星光朦胧,她与胤禛出来踏雪。
一前一后。胤禛走在前面,她在后面几步处,踏着他踩下的脚印,埋头跟着他。
一 直一直,那样走着。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
突然胤禛止了步,站在寒风中牵起她的手,朝她手心吹热气。那细致的模样,她一直记得。
心暖暖的,她不知怎的就冒出一句叫她现在想来都觉得肉麻的话:“胤禛,无论你走的再远,我都能跟着你的脚印,找到你。”
胤禛微笑着拥她入怀:“放心,我不会丢下你。”
那时,他的声音是少有的认真。
不,其实胤禛无论做什么事情,大到朝政筹谋,小到一书的摆放,都极其认真,一丝不苟。
他与胤祥下棋,拈子拧眉细思,步步斟酌;一人习武时,一招一式,分外较真。
可偏偏对她却不同。对弈敷衍,比武闲散。
除了,除 了芙蓉帐里那事他会格外严肃对待外,连对她说话也喜欢音调拖的长长,一幅懒洋洋的样子。
以前,她不明白,甚至觉得他对她不够上心,因此常常没有安全感。
人大了,经的事情多了,人也活得清醒起来。
才会知道,像他那样的男子,最怕别人看透他的心,越是在意紧的东西,越喜欢表现的等闲视之。只有在被她逼急了,或是情浓时分,才会在言语上表达几分。
胤禛,今儿这样子生气,是吃醋了吗?他还真以为她与之翎有什么么?真是个笨男人。
有马蹄声响起,锦织回头。
三春繁花,白马青丝。
胤禛独乘一骑而来,身影沐在夕烟苍然中。
“胤禛,我喜欢你!”锦织笑若熏风,两颊笑涡,霞光绚丽。
影落叠叠,零零碎碎;萋萋青草,风过擦身。
马儿悠闲的甩着长尾,不去理睬躺在草丛中两人。
胤禛将锦织压在身下,吻如春风软丝,叫锦织心身都轻轻飘飘起来。
片刻后,他伸入锦织的衣中,慢慢往上游,大手掌住她的||乳|,轻轻拢捻起来。
锦织浑身滚烫,身子一颤,轻声一呼,倏然想起什么,忙用力去推胤禛:“不行……禛,今儿不行……”
胤禛勃然一怒,却是怒极而笑,嘴角扬起,一手抓了锦织的两只手,讥讽道:“噢?前夜欢好时你不是还拼力承欢?怎么昨儿一见之翎,今日就不行了?余锦织,你还敢对他无意!”
“你什么!你,你个笨蛋!我……”锦织彻底恼了,使出内力,抽出手推他,谁知胤禛反应快速,全身覆上锦织,迎了她的掌扣在头顶不让她动。
锦织愈想愈不甘心,用尽全力挣扎着,心却越揪越酸,哼的一声,泪水顿时溢满,又恨又气:“你个坏蛋,我怀了你的孩子,你还这样欺负我 !你个小心眼,铁公鸡,就知道拈酸泼醋!你给我走开,我不要你!”
闻言,胤禛呆住身子,左手微微一颤,迟缓的按上锦织的下腹,抬起瞳眸灼灼地看向被气的腮染红晕的锦织。
一时间,郊野静的出奇,静得似乎能听见身旁花绽的声音。
忽而,舒畅爽朗的笑声荡开,响彻。
之后,一切很好,很美。
除了晚间,胤禛重提之翎的事情:“不许再去见董鄂?瑞琪!”
锦织晓之以理,告诉胤禛她只当之翎是大哥,而他心里也只有大嫂。并威胁胤禛她已怀了小宝宝,不能受气。
怀孕的女人最大,胤禛没法只能退一步,说吴铭之事,他会处理,让锦织少去见之翎。
锦织不愿与胤禛闹僵,遂也答应下来。不过,她的想法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只有之翎么个朋友,说什么也不能让感情淡了。
一行烟黛,十里青色。
锦织就在这烟影清风,山野庄园里,安静恬适的送走了春,迎来了夏,盼着秋,满心期待着孩子的降临。
莫悲秋
天灰蒙蒙的,雨丝凌乱,深庭寂寥。
枯叶乍凉,满卷散,暮秋荒芜。
雨下整整一天。
锦织就在亭子里坐下了一下午。看雨点不断在池面上点开一个又一个同心圆,密密麻麻的交叠,又散去。
“锦织,你能叫那董鄂?瑞琪打听我的下落,表明你心底还有我这舅舅!
唉,舅舅方才他也不是责备你,更不是逼迫你!舅舅是心疼你啊!
我这一生,经历太多反复动荡,早已不再相信男女之间的什么情爱……
你是太年轻了,才看不透啊。你以为你怀了那满清王爷的孩子,他就能真把你当回事?
你可知上月他府上才摆了个满月酒,许下月又将添的一子?你还傻兮兮的希冀着他真会稀罕你肚子里的?
锦织阿,人生一世,终要落叶归根。
你这般没名没分的跟着他,你可想过日后的下场?
百年后,你非但入不他爱新觉罗家的陵墓,更有何颜面面对我朱氏列祖列宗?你如何对得住你娘,对得住我大明!
你这是不忠不孝啊!”
池水清静,叶碎涟漪,澄澄影浮。
锦织垂着眸,将所有的情绪流动隐藏在眼帘之下。
坐的久了,寒气侵身,人也木了。
手抚已经完全隆起的腹部,锦织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身子,移目,看着雨水在地上的残叶上缓缓流淌。
那年在竹林里,烟雨迷离,她对胤禛说,她不会怀他的孩子。
万物寂静中,水珠不断从他的额上、眉梢、鼻尖成行流下。
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离开那刻,没有一丝表情。
有人说过,人最悲伤时,不会再有表情。
她知道,她是在他心里的。
他不会变。
他不会负她。
锦织不断安慰自己。可脑海中却自虐般,止不住推算着胤禛那两个孩子被怀上的时间。
一个八月出生,便是去年十月左右他碰了其他女人。
下月又将得一子半女,可知是今年一月份他与另一个女人……
那时她盗走他的剑,不辞而别……
这到底该怪他,还是怪自己?
轻轻叹了口气,锦织疲倦的闭上眼睛,唇畔却扯出一丝苦笑。
“主子,您回来后便坐在这,,已近两个时辰。这暮秋霜雨肃寒,您要受了风可怎得好?奴婢求您回屋吧。”丫鬟初白入亭,便跪在锦织面前,求道。
这初白是胤禛特意挑来锦织的,十分玲珑聪慧。知道余主子外表温柔和善,可骨子里却清高倔强的紧,决定要做的事,通常是谁也劝不动。不过,伺候没多久,初白却发现了对付锦织的法子。
只要下人们跪下恳求她,或搬出怕四爷责罚的借口,往往十分有效用。
这不,她看见锦织蹙了眉头,肃面勉力起身道:“你这是做甚么?快起来,你一跪,我就看着头晕。”
初白不依,磕个了响头,哀求道:“主子,您这样,要叫王爷瞧去了,奴婢们少不得要受饥荒。求主子,快些入屋吧。”
锦织无奈的摇头,知道群小丫头吃准了自己的脾气了,见不得她们样卑躬屈膝,便道:“尽瞎说,今儿你家王爷摆寿,又怎会过来?你们这群小丫头,总拿他来压我,仔细下回我叫四爷把们都给许配出去,我也图个清静。”
话是这样说,锦织却是微笑着弯腰,伸手去拉初白站起来。
纤细如笋的指头刚探向初白,却猛地一阵腹痛,尖锐清晰的汹涌而来,疼得锦织浑身直哆嗦,忙一扶桌案,抽搐般喘息着。
“主子!您怎么呢?”初白惶恐的搀扶住锦织,高声呼唤,“来人啊!”
锦织感觉身下一暖,有热流涌出,竭力镇定,咬牙道:“去,去叫稳婆和大夫来……我,我怕是要生了……”她 太任性了,明明怀了孩子,怎么还能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枯坐这样久呢?
“可,可不是还未足月?主子您别怕,不会有事的……”初白握紧锦织的手,安慰着,又回头高声叫道,“快来人啊!”
锦织深深吸口气,茫然的抬眸看向黯淡下来的天际。
风肃肃,雨纷飞。
望不穿,这重重云层,深深雨雾,依稀中,胤禛的身影却忽隐忽现。锦织想看清他的脸,但雨似乎密集起来,看不分明。
此刻,他府上应当是红楼锦墙,宾客云集,丝竹歌舞,祝彩声声吧。
胤禛,我们的孩子怕要提早降临了。
整整一夜,风雨萧萧。鸡鸣声隐约从远处传来,天色却阴沉昏暗,不见曙光。
屋内灯影恍惚,产婆和丫鬟捧着带血的器皿匆忙的进进出出,室内的安神香盖不住四处弥漫着的血腥味。
长久的剧痛煎熬耗尽了锦织的气力,她气若游丝,神志游走在半醒半昏之间,眼前视线也是模模糊糊。
隐约间,她似乎还想起多年前,有个妇女说,生孩子就跟在鬼门关走上趟般,头胎一定要叫相公给找个好稳婆……
相公……胤禛,你在哪?……你为什么不陪着我……
胤禛,我下身痛得好像要被撕裂了一样,头也越发昏昏沉沉,再也使不出力气了。
别说我没用,我真的努力了,呼气、吸气、使劲,可孩子就是不出来,他在怪没好好照顾他。
胤禛,我好累,可我不敢睡,怕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
胤禛,你在哪里?
我好怕,真的好怕。
“主子,您别睡,千万别睡!王爷就要来了,您要撑住啊!”初白不断用温热的布巾为锦织拭去冷汗,唤着她,不让她睡去。
“初白,你听清我的话,一定要保孩子……”锦织艰难的抓住的手,语气却很坚定。
“主子,求您别丧气话了,您会好好的,您是大善人,救了那么多人,老天定会保佑您和世子的!”初白急切道。
“傻孩子,他怎么会是世子?莫要乱说话,小心惹来祸端。”锦织锁着黛眉,虚弱无力道。
“对,对,是奴婢口快失言,是小阿哥,小格格,主子,奴婢求求您,跟奴婢说话……”初白汗流浃背,不停的催唤着锦织。
锦织欲言,微微张了张口,却觉连再多说一句的气力也没有了,漆黑的睫毛轻轻颤抖,她疲惫的闭闭双眸。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烛影飘香,喜字映辉,自己一身大袖红衫,火红罗褶裙,凤冠霞帔,安静的端坐在床沿等待着良人。
胤禛深如潭水的凤眸暖暖柔柔,含着叫人心跳失速的笑颜,拿起秤杆,轻轻挑开她的红盖珠帘。
龙凤烛,龙涎香,鲛绡缎,彩结盏,交杯合卺。
她看见自己对胤禛微微笑,看见胤禛精瘦有力的双手温柔的将她拥入怀中。
仿佛,耳边还回响着他沉稳有节的心跳,让她心安。
原来,看得开,不代表不渴望。
她真的很想嫁给胤禛。
最爱的子。最值得留念的婚礼。每个女子的梦。白头时细述的回忆。
气息越发微弱,耳边的声音也渐渐远去,疲倦像重石般压下来,将锦织的意志完全吞没,只觉得有个声音,在诱惑着她,让她放弃,彻底脱离这红尘的痛苦与羁绊;有双手,在拉着她不断往黑暗里坠落,让她无力挣扎。眼前似乎晃过很多人的脸,爹爹的、胤祥的,之翎的,最后是爸爸的,爸爸宠爱的笑容。
锦织眷念的伸手,想去触摸父亲的脸,可浑身却是越来越冷,只听见爸爸叫她乖女儿,津儿,快醒醒……爸爸……我好想你……
“锦儿!锦儿……你醒醒……”
忽然间,冰凉的双手似乎被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包住,一声声熟悉的呼唤像是从极远的光明处传来,响亮而清晰。
“胤禛?……”
是他在叫么?
“锦儿,锦儿,是我……”
他来了……
她最舍不得,最放不下的人,终于来陪她了……
痛楚早已麻木,锦织却忽而觉下腹一空,苦与痛暂逝,一瞬宁静后,她听见啪啪几声,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
满腔喜悦,锦织竭尽全力想抬起身去看,可全身筋骨错位的疼痛感复又袭来,眼前一黑,她再承受不住地昏了过去。
一晃二十多日过去。
白玉紫檀鸳鸯比翼三折屏风后,锦缎铺成的床上,胤禛修长手臂将锦织拥在怀里,用脸颊爱怜而轻轻摩挲着怀中锦织那还略嫌苍白的浅媚容颜。
锦织披撒着三千青发,躺在胤禛胸前,弯弯的眯笑起眼睛,用手指逗着大红锦褥里那恍若无骨的婴孩。
小家伙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的圆圆,目不转睛的盯着锦织试探的指尖,本正经得握着紧紧小小的拳头,一下下挥舞着,想去触母亲的手指。
眼见每次都被母亲躲开,他小脸憋得有些泛红,眨巴眨巴明亮的眼睛,小嘴巴就委屈的撅起来,煞是可怜。
瞧他那无辜的小样,身为父母的两个大人看着儿子噗嗤而笑。
许是未足月便出生,这小家伙初时极丑,红红瘦瘦的小脸上一层浅黄绒发,鼻眼皱巴巴的,丝毫看不出哪一处地方像锦织或胤禛。
过了几日,才慢慢好看起来,吹弹可破的粉嫩小脸,眉眼像极了锦织,鼻子和脸廓随胤禛。
还有就是脾气,比他阿玛雍亲王还大,睡醒了、饿了、不高兴了,哪怕一时没人守着他,就爱咿咿呀呀的哭,旁人只好一刻不得闲的观察他的动静。好在身体倒不像一般早产儿那样孱弱。胤禛得意的说这是得益于他们爱新觉罗家的优良血统。
“锦儿……你说孩子学会的第?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