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禁色 荷包第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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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色 荷包 作者:肉书屋

    声。但他仍不肯放手,道:“你陪我下去!”

    罗灱嘴里骂着陪你妹啊,抬起另一只脚便踹在鹤眉手上,他一脚踹得极重,正好顺势落在那仙鹤的屁股上,那

    仙鹤一惊,翅膀一收,罗灱还没反应过来,哗然一声便随着这仙鹤和下面的鹤眉一起落进洞|岤里去了。

    42伏魁

    两人与那只仙鹤一起摔在洞底,罗灱没有了隆椎骨,从百丈高处摔到地面,身体如凡人般碎成了细细的一地,瞧这光景一时半会也恢复不得。

    从高处洞口洒下光亮,在洞底晕成一个不大的光圈。鹤眉吃力地站起身来,四周的洞壁黑暗无光,他的鬼眼扫视过去,看到一片腾蔓似的植物,密密麻麻攀满了整个洞岩。

    这洞内一丝风也没有,但鹤眉却看到满墙藤蔓似乎在轻微地颤动。

    岩壁左边有通道,从那里传出淅淅的水声。鹤眉觉得诡异非常,他盯着那通道看了一会,那处完全不像是有水的样子,透过鬼眼,他看到那里簇满了血红色的花朵,但没有水。

    一旁的仙禽苏醒过来,振翅往洞口飞去。但它的翅膀受了伤,飞到半途便又坠下来,它的爪子攀在洞岩的藤蔓上,扑腾着还试图往上飞。

    满墙的藤蔓突然更为剧烈地颤抖起来,从那深处的通道里伸出几条漆黑软滑的藤蔓,簌簌往那仙禽窜了过去。鹤眉定睛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分辨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些如蛇身般以藤蔓突然以迅雷之势缠住了那仙禽。只听扑哧一声脆响,鹤眉看到一阵血光溅开,那仙鹤的身体便如石头般坠下来,啪地落在地上没了生息。

    仰躺在地上的仙鹤胸口空洞洞的,鹤眉抬头一看,才发现那几条藤蔓竟将这仙鹤的心脏挖了出来。他心中一惊,纵使他这样敏锐异常的鬼眼,也没看清这些藤蔓是怎么做到的。

    鹤眉定了定神,反正他也不在乎,他只想蘀平笙取到长听水。从那红花满簇的通道里传出淅淅的水声,鹤眉便迈开步子走近过去。

    那水声如此近,好像就在眼前流淌,鹤眉以为花簇之下会有水流,于是伸手轻轻拨开地上的花枝。

    但没有,花簇下是尖硬的岩壁而已。

    可水声分明就在眼前,在周围,淅淅分明地流淌。

    鹤眉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开始觉得头脑昏沉。他强迫自己醒了醒神,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四周,突然觉得周围的红花有些异样。他又往更深处进去,轻托起一朵花蕊。那花蕊只有他手掌的半个大小,在他指间轻轻颤动。

    这花蕊生得奇怪,一根根细细的如同黑色的蛇信,他将那花凑到眼前,才发现那花蕊正在不停的颤动,鹤眉将那花凑近自己的耳朵,听到类似咝咝的声音。

    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侵袭而来。鹤眉突然意识到:原来根本没有什么长听水,这水声,是这黑暗通道里千万朵妖花同时发出的妖音,是听者产生的幻觉而已!

    传说中有一种食魔之花,名之伏魁,此花生于黑暗极寒,花蕊能发出世间任何声音,它的声音不只是为了吸引,更能令人堕情升梦。一旦妖魔被吸引靠近,便摄心而食。传说世间没有伏魁掏不出来的心,更没有伏魁迷惹不了的人。

    而平凉山这株,不知在此生存多少岁月,与其说它是一株伏魁,不如说这它是个骇人的魔物。

    鹤眉正僵着,此时高处的洞口有声音传下来:鹤眉,你在下面吗?回答我。

    是平笙的声音,想来当时他与罗灱在半空缠斗的时候,平笙在山下便看到他落进了这里,于是忙不迭地赶过来看。

    鹤眉屏下呼吸,极轻极慢地将手中的花蕊放下。洞口的平笙半天得不到响应,便没有再喊话了,鹤眉料到他定是想下来,忙出声喊道:“王!别靠近这里,快回去!”

    他喊完了话,刚想退身出去,不料周围的花众一阵异动,那水声戛然而止,不久之后花从重新颤抖起来,竟发出和鹤眉一样的声音。

    “王,别靠近这里,快回去,快回去,快回去……”声音不息,如潮风一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鹤眉捂着耳朵,这被声音震得头痕欲裂。他心下意识得得赶快离开,不想转头一迈步,赫然对上罗灱的脸。

    “你想要的长听水便在此处,不想好好了解一下它吗?”鹤眉心中一惊,未及有动作便被罗灱猛推了一把,他控制不住一个趔趄便跌在那花簇从里。

    刹时满壁的花朵都剧烈颤动起来,数十条粗壮的藤蔓从鹤眉周身窜出,瞬间便将鹤眉整身缠缚住了。

    “罗灱!你!”鹤眉用力挣扎,但那伏魁的藤蔓如同有神力的肢手,根本挣脱不得一分。他能感到这藤蔓缠进他的血肉时,正在快速分解他的身体。

    “哎呀我不是故意推你,你快把隆椎骨给我,我好拉你出来。”罗灱一脸诚恳道,“快,没时间犹豫了。我的炎火是这伏魁的天敌,能救你的只有我。快给我隆椎骨!”

    鹤眉死盯着罗灱,周围的的藤尖在他静默的时候已经刺进到他的心口里去。

    “你舀回了隆椎骨也不会救我。”鹤眉道,“你只会欺侮平笙而已。”他话音一落,身体已被藤蔓五马分尸般拆散开来,破碎的身体涣成一团鬼气,罗灱连忙用仅有的一点魔力拢住他。“你的脑子敢爽利一回吗!你还这么年轻,别这么想不开啊!快给我隆椎骨!”罗灱喊话的时候,突从鹤眉身下现出一张流着黑色粘稠液的肉团,那肉团一展,露出数十张如巨大鱼嘴似的开口,猛然一吸气,便将四周的鬼气尽数拢了进去。

    罗灱连忙识趣地收手,退立在三丈之外。

    这脑子一根筋的流魅,竟然宁死也不肯把隆椎骨还给他。这猪一样的对手,简直将他的做战格调都拉低了。鹤眉不肯聪明,反过来就轮到罗灱傻眼了:这下他几乎是亲手将自己的隆椎骨送进了这伏魁的嘴里。

    一瞬间,罗灱想要跟这伏魁拼了,但一想到这将是虎口拨牙,必死无疑,便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椎骨诚可贵,性命价更高。不过是失去了八成的魔力,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罗灱大容大度,没有什么放不下。

    “我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我放得下,放得下,放得下……”罗灱在原地默默喃了几数遍,抬眼看了看通道里的花簇,飞身而上往洞口而去。

    平笙正趴在洞口的边缘往里望,罗灱一手扒拉到沿口,平笙便连忙顺势将他拉了出来。他将罗灱放到一边,转身又往里望,许久不见鹤眉出来,便问罗灱:“鹤眉呢?”

    平笙道:“我刚才听到他在跟我说话,叫我先不要下去是吗?”

    罗灱道:“呜呜呜……你的鹤眉已经被洞底的伏魁花吃掉啦~”说着做出伤心欲绝的表情,伸手抹了抹眼泪,“他顺便把我的隆椎骨也带到伏魁嘴里去了……呜呜呜……”

    平笙皱眉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于是罗灱又说了一遍。

    平笙愣了一会,问:“什么伏魁花,鹤眉不是去取长听水吗!”他说完也不等罗灱回话,飞身便往洞|岤里落了下去。罗灱“哎!”了一声,扑过去没来得及抓住平笙,眼睁睁看着平笙深入到洞|岤里去。

    罗灱想了一会,觉得放不下,便跟随其后又追下去。

    平笙站在洞底中间,抬头打量岩壁的花藤。罗灱慢慢站在他身后道:“我也是才知道,原来根本没有什么长听水。那长听水本就是传说中的东西,从来没人见过,也许以前有人到过这里,听过这伏魁花发出的水声,就以为长听水应该是水。其实不过是一株千年的伏魁魔花而已。”

    平笙转过头看他,那妖眸冷光如利刃。“你早来过这里,必然早知道世间没有长听水。你将鹤眉带到这里,就是故意想取他性命!”他说着一把拽过罗灱,“鹤眉在哪?你把鹤眉弄哪里去了!”

    他这一喊,四周静默着的花叶又开始籁籁发出声音,几声刺耳的尖砺声过后,四面八方便传来一模一样的声音。

    “鹤眉在哪?鹤眉在哪,鹤眉在哪?……”整个岩壁随着花叶籁簌而动,如同经久不息的回音,几乎要将平笙的耳朵穿透。

    平笙用手捂住耳朵,剧痛中委下身来。

    罗灱道 :“我先带你走。”他说着来抱平笙,却不防被平笙一手甩了开去。“鹤眉!”平笙大声喊道,“你在吗?听到了就回答我!”

    石壁一阵轻颤,从左边的通道里传出一阵呜咽的声音。平笙转脸看过去,起身便要往那走。罗灱一把拉住他道:“别去那边,那里极危险!我怕怕。”

    平笙甩开罗灱,头也没回地近身到那通道口处。通道口处花簇满满,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平笙正迟疑着,突又听一声呜咽从花簇下传出来。平笙一凛,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拨那花簇,花簇一开,赫然露出一张还没合拢的黑色鱼嘴,平笙一惊:“这什么东西……”他轻喃了一句,下一瞬便见到那黑口竟露着几缕红色的毛发,平笙伸手一撸,觉得这颜色好眼熟,他愣了一下,才突然想起这分明就是鹤眉的头发。

    “鹤眉!”平笙喊了一声,毫无迟疑地将手伸进那鱼嘴里去。

    “平笙!别!”罗灱在背后看着,抬手无奈地拍了拍了额头。果然下一瞬,便听到平笙一声轻哼,四周的蛇藤依样画葫芦将平笙整身缠住了。

    43死别

    第四十三章

    那些藤蔓一缠上平笙的身体,藤尖便快速朝平笙的心口刺去。

    罗灱在旁边看着,刹那间竟惊出一层薄汗。他为魔千年,还不曾体味过这种蘀别人担惊的滋味,一时脑子都有些空白了。正当他准备出手相助时,不料从平笙身体中迸开一阵强烈的佛气,这佛气来得措不及防,哗然一声,竟将平笙身体上的藤枝尽数抛飞开去。

    罗灱身形一动,连忙趁机上去拽住平笙的胳臂,道:“快走!”不想平笙却不走,仍道:“鹤眉还在里面!”

    “他已经救不出来了!你先保全你自己!”罗灱道,“快松手!”平笙却不理他,他一只手拽不出鹤眉来,转身甩开罗灱,将两只手都伸进那巨大的鱼嘴里去。

    被抛开的藤蔓很快就恢复过来,整个岩壁的妖枝齐齐伸展,如群魔在洞中乱舞了一阵,又朝平笙快速缠身过来。

    罗灱伸手拽掉几根藤蔓,但那东西仍在眨眼间将平笙覆盖住了。罗灱开始还拽着平笙的袖子,直到这妖藤顺着他的手腕开始缠到他身体上来,便犹豫着放了手。

    他退立在三丈之外站着,那些藤蔓在他眼前快速窜动,罗灱静默了片刻,实在不敢相信平笙就这么没了。 “平笙?平笙?”他轻唤了几声,还期望能从层层高叠的藤蔓草花里听到平笙的回应。

    但那长着鱼嘴的根|岤处只是一片寂静。

    罗灱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按捺不住地剧烈跳动,但又疲累得好像要沉到水里去,窒息,混沌,无奈,心如死灰,简直了无生趣。

    原来这就是伤心的滋味么?

    “我的平笙……”罗灱静站了一会,有些后悔刚才没坚持拉住他。

    他站了一会,觉得无所适从。正想着是不是该自己一个人回去的时候,从那根|岤处突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罗然看到一阵璀金色的气流从中迸发出来,沿着无数妖藤蔓延开去,将整个妖洞都拢住了。

    那如茧的藤团咝地破出一条缝,一只血痕满布的胳臂伸了出来。尽管这手指皮肤都被摧残得毁了形状,但罗灱仍一眼便认出这是平笙的手。他心中又惊又喜,毫不迟疑地扑上去拽住了那胳臂,他左手流出一阵炎火,趁着这阵佛气将藤茧烧出了一个洞,忙不迭便将平笙拉了出来。

    平笙的身体软若无骨,手里还拽着一团破布似的物什,罗灱定睛一看,发现那是鹤眉的半个身体。

    这流魅竟还没死透,但瞧那模样早失了精魂,即使其心还在,也没有用了。

    周围的佛气开始淡去,伏魁的魔气却更旺盛起来,这株千世妖藤如同被激怒一般,发出震耳欲聋的厉啸声。罗灱赶紧抱起平笙往高处的洞|岤而去。壁上的花叶快速生长,如涨起的水潮般追着罗灱的脚后跟。

    罗灱一手扒拉到洞沿,转身准备将平笙拉出,不防平笙已被快速窜上来的藤条缠住了双脚。罗灱想,就算把平笙扯成两半,也不算吃亏,于是不管不顾猛地一拉,只听一阵清脆的断裂声,罗灱心下哎呀了一声,还以为这下真把平笙扯成了两半,他急急把他抱上来,才发现断成两半的不是平笙,而是缠在平笙腿上腰上的那些藤蔓。

    他心下一阵庆幸,想将那些碎藤从平笙身上扒拉下去,不想还未动手,便见这些碎藤如数条小蛇软化开来,簌簌几声一下窜进平笙的衣襟里去了。

    半昏中的平笙猛地睁开了眼睛,罗灱抬头看了一眼,笑道:“你醒了?”他话音没落下,平笙突然翻身打起滚来,那模样简直发了疯似的。罗灱满脸疑惑地看着。“平笙你在干嘛?”他道,“抓痒吗?”

    “它在我身体里!”平笙痛苦着声音道。

    罗灱问:“谁在你身体里?”

    平笙未回他的话,趴在地上撩起左手的羽袖,在那血痕遍布的皮肤下,依稀可见有小蛇似的长条东西在血肉中蠕动。平笙盯着那东西,右手幻出利爪,毫不犹豫地撕开皮肤,他将手指搅进自己的血肉里去,鲜血四溅地将那小蛇拽了出来。

    平笙将那东西甩在一边,罗灱细眼一瞧,才发现这东西就是刚才的那些碎藤。

    刚才窜进平笙衣襟里去的断藤少说也有数十条,平笙中拽出其中一条而已。罗灱想,这东西是闻着血肉的气息才融进平笙的身体里去的,目的,大概是为了吃肉。罗灱这样想着的时候,旁边的平笙已坐起身来,他将自己的衣服尽数初褪身下去,左一刀右一刀地开始撕裂自己的身体。

    那昔日白莹的妖体已鲜血遍布,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罗灱有些后悔领平笙来这平凉山了。

    “哎哎哎……”罗灱轻着声走上前去,他抓住平笙的手道,“我来帮你取,你这样的抓法,很快就会把自己抓成一摊肉泥。”但平笙已经神智全无,好似完全听不到他的话,罗灱便将他硬按在地上,细着眼睛将数十条碎藤一条条拨了出来。

    平笙开始还拼命挣扎,直到他取出最后一条碎藤,他终于趴在地上没了声息。罗灱将他仰翻过来,轻手拍了拍他的脸,问:“傻鸟,你还活着么?”

    平笙的眼睛半阖着,身下一大片血水,许久道:“它还在我身体里。”

    “我已经都取出来了”罗灱道,“你已经没事了。”

    平笙道:“我听到它在我身体里说话。”

    “幻觉而已。”罗灱道,“你没了妖丹,轻易被它的花音迷惑了。有我在,不必害怕。”

    平笙闻言,吃力地抬起眼皮看了罗灱一眼,道,“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太难看了。”

    平笙的身体面遍绽开来的伤口,满目血肉模糊。那些缤纷的羽衣,已全褪到身下沾满了血水沙泥。罗灱打量了他一眼,面不改色道:“没有。你难看,我也爱你。”

    罗灱想,自己是多么口是心非啊,他明明只钟情美丽的东西,平笙现在的模样,实在不敢恭维。但他自己也想不通:这般风采尽失的平笙,为何自己还宝贝似的抱着,还说着善意的谎言来安慰他。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怀着连自己也迷惑的情绪,道:“只要你活着就好,我这么爱你,没了你,我就要孤孤单单的了。”

    平笙闻言笑了一笑。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鹤眉,那真的只有半个身子,但流魅的心还在,他日重新觅个妖魂,鹤眉便可重生。平笙伸出手去,那半个身体便化作一团淡淡的鬼气,轻轻融落在平笙的掌心里。

    平笙将掌心拢在心口,歪头倚靠在罗灱怀里。

    天色渐暗,这平凉山又将入夜了。

    “罗灱”平笙道,“等天亮之后你带我走吧。”罗灱闻言低头看他,问:“你要跟我走?心甘情愿?”平笙道:“你不是想让我当你的坐骑,随便什么都可以,我心甘情愿。”

    “我一定在做梦。”罗灱道,“明天的太阳会从西边出来吧?”

    平笙没回他的话,罗灱再低头看他时,发现他已沉沉睡了过去。罗灱躺身下来,他将平笙的羽衣重新拢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罗灱做了一个美梦,他梦到平笙跟他有了一个家,平笙为他生了很多很多的小鸟,五颜六色的,好像水中彩石。他为魔千年,好像第一次做梦。

    但梦醒来后,却发现怀中的平笙不见了。他站起身来环顾了一周,不见平笙的身影。

    远处的辰光已经开始照亮,眼见马上就要天亮了。

    “平笙?”罗灱轻唤了一声,没有任何回应,这天寒地冻的平凉山,平笙能去哪里?他下意识走到伏魁洞口,趴身□往里面望了一眼。

    里面漆黑一片不能视物,昨天疯长的伏魁花草经过这一宿的沉寂都安份下来。罗灱侧耳细听了一阵,听到从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抽气声。听那音色,分明就是平笙的声音。

    罗灱站起身思量了一会,他想这大概又只是那些妖花发出魔音,为了吸引他下去的。于是他犹豫了一会,化身黑籽真的又下洞去了。

    他落身在那光晕中间,轻声没敢发出什么响声。不远处的黑暗处平笙正背对着他站着,低头在自己胸口掏着什么。他的周围已围了一圈伏魁花叶,那花蕊颤颤朝平笙张着花瓣,罗灱看着,却想到等着喂食的野狗。

    “平笙。”罗灱轻唤道,“你在干嘛?天已亮了。”

    平笙闻言僵住了身体,他慢慢转过身来,罗灱看到他的心口已被自己掏空了。

    罗灱愣了一愣,平笙看着他却突地笑了一下,道:“没事……”

    “没事……是古见刹……”他道,“是古见刹半夜来找我,要我把心还给他……”他说话间,颈间下的血肉一阵异动,罗灱看到一条蛇藤簌地窜了一下,又隐没在平笙的血肉里。

    还来昨晚的那些碎藤真的没有拨干净,罗灱想,当时平笙说了“它还在我身体”,可惜他没当回事。

    罗灱道:“乖平笙。古见刹不会叫你这么做,你只是出现了幻觉。还有碎藤在你的身体里,你过来,我帮你取出来就没事了。”

    “别再掏自己的心了。”他道,“没了那颗佛心你会死得很快。”

    平笙却如若未闻,他左手于心口又扯了一阵,闷哼了一声,出来时手掌里便握着一颗心脏。这心脏是黑色的,只有半个拳头大小,握在手里也没有血水,如同一块软滑细腻的软玉。

    罗灱认出那是古见刹的佛心舍利。他心中还没来得及吃惊,周遭的花木突然啸腾了起来,那气势如同一群蛰伏了许久的猛兽,终于等到了捕猎的最佳时机。

    没了佛心的平笙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瞬间便被那些花藤缠住了手脚。平笙闭着眼睛,如沉睡中一般浑然未觉,他手指一松,那佛心舍利便落下去,眨眼隐没在丛丛花簇里。

    那些藤蔓如获胜利般将平笙高举而起,藤枝如强而有力地手臂缠过去,将平笙用力地缠绞收紧。罗灱抬头望着,能清晰地听到一阵阵断盘裂骨的声音。

    平笙的周身萦绕起一阵鬼烟,那是鹤眉仅有的半个化体。便在这鬼烟升腾间,突有一件东西从平笙怀里落下来,那东西被凌空的藤条一挡,刚好落在罗灱面前。罗灱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隆椎骨。

    这该死的鹤眉,在平笙将死的时候,终于把这隆椎骨还给了他。

    罗灱从从容容将那隆椎骨重新纳进自己的身体里去,抬头又看了一眼平笙。他突然化身为一团炎火,朝根|岤处的花簇猛冲了下去。

    顿时魔炎四起,洞中焰红四布,数万花枝发出凄惨如人的哀号,妖藤齐齐翰罗灱攻击过去,罗灱的所有魔力都化身火焰四散开来,真身避之不及,瞬间便被藤刺穿身而过。那些昔日刀枪不入硬壳铠甲如同卷纸般被撕裂开来,但罗灱竟没收气拢回真身,反将散身都化成了魔火。

    这魔火烧了片刻有余,直到整个山体都成了问炽热发红的焰山,伏魁的哀号声渐渐平息下去,那些黑色的蛇藤一条条化成灰烬落在地上,壁间鲜红的花朵如同被烧尽了颜色,竟发出莹莹白洁的光芒,如同暮秋开在坡上水间的白兰花,盈盈轻摇。

    最后一波魔火迸发而起,高处的藤蔓在凌空散成了红黑色的火星,平笙从高处直直坠落下来,长长的尾翼在漫天火星中如璃水飞溅。

    罗灱的身体已散落四周,破碎的精魂却重新拢起,轻轻接住了平笙的身体。

    伏魁的妖心从一旁的通道里滚落出来,罗灱一手兜住,转手放进平笙的心口里去。平笙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醒了过来。

    “平笙……”罗灱道,“我刚才一时冲动,竟豁出性命救了你。”

    罗灱道:“还有一刻钟,我就要魂飞魄散了。”平笙望进他的眼里,伸手想摸一摸他的脸,但的手触到罗灱的脸颊,却如触空气般滑了过去。

    “平笙,我刚刚在上面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为我生了很多很多小鸟,哎呀真是可爱,我想跟你说来着。”罗灱道。

    “我……”平笙愣了一会,道:“我不会生孩子……”

    “啊?是吗?”罗灱笑道,“那我有点后悔了。”

    平笙转过头,掏出来的佛心便在他身侧不远处,他一伸手,那佛心便重新滚落他的手里。他舀着这佛心舍利递到罗灱面前,道:“我们说好了,等有一天取出了佛心,便给你。”

    “算了,反正我也用不着了。”罗灱推开平笙的手道,“我所剩已经时间不多。”他说着抱着平笙,伸手扯过一边开着白花的径条,低头在手指间缠了一缠。

    罗灱道:平笙,我给你唱首歌吧。我从别处的来的,也只会唱这么一首。

    因为梦见你离开~

    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

    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等到老去那一天~

    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看那些誓言谎言~

    随往事慢慢飘散~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

    罗灱唱完了,将手中的白花圈轻戴在平笙头上。

    “青山不改,鸀水长流,小鸟,我们来世再见。”他说着,身体便随着落音化成一副黑色的骨架,那些血肉散成金黑色的流光,袅袅散于虚无中了。

    44盘涂

    伏魁花心在他的身体里跳动,平笙伸手捂了捂,感觉到那妖心如一杯冰雪贴着他的心口,令他全身的血液四肢都冰冷下来。

    这颗花妖的心是冷的,他已经习惯了古见刹那颗佛心的滚烫温度,突然没了,全整人都生出一股难言的失落来。

    可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平笙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佛心,轻轻将其揣入怀里去:既然这佛心已舀出来了,就应该把他还给古见刹,只要把他还给古见刹,平笙想:从此以后他与那和尚就没有任何瓜葛了。

    长听洞的地面上落着一层轻薄的黑烟,是鹤眉的化身的鬼气萦萦袅袅。平笙伸出手来,将这些鬼气拢于掌心,飞身出了长听洞。

    他在洞外站了一会,走到一颗枯木边,用妖力劈出一块木头,掏空成一条木匣,转身又回到长听洞。

    那里还散落着罗灱的骨架,一根根黑色如遒枝一般,他将蹲下身去一条条捡起来放进匣里,合上木盖,飞身离开了。

    平笙想:依罗灱那样的性子,如果活着,不会喜欢葬身在这荒芜阴冷的地方。

    伏魁花的这颗妖心修行不下千载,蕴含的妖力与平笙自己的妖丹不相上下,尽管刚开始那冰冷的温度令他极度不适,但同为妖道,这种不适很快便淡去了。

    等平笙走出平凉山,他那破败不堪的身体已经得到恢复,他的羽衣重新涣发出醉人的光泽,撩开胳臂,原本疤痕错综的皮肤干净得如同春日刚抽出的嫩芽。

    他站在树荫底下抬头看远处的天空,怔怔望了许久,展翅飞出了盘地。

    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落在他的身上,平笙飞了一阵,觉得身体被这光线灼着疼痛起来,于是不得已又落身下去,在山峦背阴处化为人形。

    那伏魁花常年生于洞底,见不得阳光,如今这颗妖心融在他身上,竟让平笙也惧怕起阳光来。

    这到底不是自己的妖心,如何奢望舍了佛心,便能恢复如初呢?平笙循着林子里的水声走到溪边,他蹲下身掬水喝了一口,看到自己倒映在水里面容。

    他的眸色已不是从前的金色,如同一滴血墨融进眼眶,将眼角都晕出了浅红。那伏魁集了万千妖魔的污秽,本是邪恶至极的魔魁,如今映照到平笙身上来,令他整个面庞都透出一股绮丽的妖艳。

    这面容看着真是别扭,但总好过支离碎散的不堪。平笙站起身来,踩着溪中的石块过河往东去。

    这林子的东面有一块坟地,平笙走到时天已入夜。坟间阴气森然,风吹鬼哭,暗处隐约可见莹莹的鬼火。平笙慢慢走着,在坟边找到一个立棺。

    这立棺专门用来装殓那些死于非命的人,因为死不瞑目怨气深重,死后并不立即下葬,而是将棺立在荒野一段时间,等怨气化了再入土。

    平笙走上去,掀开盖在棺上的大红伞,五指幻成利爪抠进那棺盖,稍一用力,便将那棺木撕裂开来。一具半腐的尸体直倒下来呯地砸在地面上,几缕未散的怨魂从那人身体里散出来,平笙一摊手,将那怨魂收纳于掌。

    他身体里的鹤眉感受到这股怨魂,簌簌如烟般从平笙的袖口里窜出来,鬼气与地怨魂结合在一处,袅袅现出鹤眉半透明的身体。

    “王……”鹤眉唤了一声,那身形如水中的倒映,晃啊晃地总稳不下来。平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鹤眉的身体呼地一散,如被风吹散般又落成一地鬼烟。

    “王,这缕怨魂实在太单薄了,支撑不起我的身体……”

    平笙低头看着,道:“别担心,我会帮你找到一个更好的魂魄的。”

    那鬼烟籁簌缠着平笙的尾翼,声音轻飘飘的没有着落点。“王,我是只流魅,普通的鬼魂对我没有作用。除非找到一个魔力与我相等的魔魂,才能支撑我的身体。”鹤眉道,“你要去哪里寻呢?即使寻到了,恐怕那东西也不好对付。你才得了颗妖心,妖力尚没恢复完全,不要再为我冒什么险了。”

    平笙站了静了一会,许久掏出怀时的佛心,道:“要么我把这颗佛心给你。”

    四周静了一静,“王……你对鹤眉真好。但这颗佛心我不会要。我以前说过的,等有一天你把这佛心取出来了,即使扔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去捡的。”他道:“王,我知道以前你对那和尚有情,但和尚伤了你的心。那个人的东西,我怎么会要呢。”

    平笙听了心下有些波动,他将佛心重新揣回怀里。“你说得很对。”他道:“我们回青海,把这东西还给他。”

    平笙白天隐于林间,夜里飞身往东。不过十数天,已回到了青海地界。他在青海停留不到一日,继续往东,在黄昏时分到了玉殊塔。

    天色沉沉,从密布的乌云里落下淅淅冰凉的雨水,平笙喜欢这样的天色,阴暗没有一丝阳光,寒风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令他感到舒服而心安。

    地上的淤泥肮脏,泛着暗金色的尾翼滑过地面,片染不沾,他撑着黑色的雨伞,一步步从百丈之外近到玉殊塔门口。

    这塔还是与他离开时一样,沉如泰山,覆满经胳似的树藤,遒缠紧闭的塔门,带着深古的铜锈,关着如同地狱一样的黑暗。

    这情形令他想到平凉山那覆满妖藤的岩壁,但这塔身浑身透着清盛凌厉的佛气,气息与那妖洞完全不同。

    平笙在门前站了一会,莫明情怯似的不敢再靠近。

    夜里寒风湿重,掀着平笙的尾翼在风中轻浮。突有鬼气从平笙怀里钻出来,化成披风似的一层将平笙拢住。那鬼气缠上平笙的伞柄,将伞面倾斜,蘀平笙挡住了半身寒风。

    “王,你不冷吗?”鹤眉的声音道。

    平笙微微笑了一笑,道:“我的妖心是冷的,身体已经习惯了,风再冷,也不会感到难受。”他说完收起伞面,起步往塔门走去。

    鹤眉受不得从门缝里透出来的佛息,只能悠悠落在丈外看着平笙走过去。“王,你把佛心还到玉殊塔里,就会回来吧?”

    平笙闻言轻嗯了一声,伸手将那门的藤条撇开去,那藤条软软的,顺从着平笙的意愿便落到了门边,平笙的五指轻落在那塔门上,那门上落着雨水鸀苔,触指冰凉。

    “王,我在这等你,你要快些回来。”鹤眉在身后又道。

    平笙未回话,那门被推开一条缝,塔中的光线折射在铜门上,露出一片温柔的水蓝,平笙迈步进去,那塔门便在枯朽的吱呀声中重新合上了。

    这塔中的影像仍如他见过的一般,脚下地宫泛着寒气,一低头,便能见七七八八的鬼眼从地宫里探出来,紧贴着地表好奇地瞧着平笙。高处佛龛千万,塔壁上开着大大小的裂缝,是上次他与古见刹在塔中相杀时留下的痕迹,那些破碎的佛尊,还散在远处的地上未曾清扫过。

    平笙怀中的佛心感应到四周的佛息,第一次缓缓离开了平笙的身体。如同久旱的鱼终于熬到了河海,迫不及待地便要往它该去的地方去。

    “古见刹,我现在把你的心还给你,从此我与你便算两不相欠……”平笙道,“你曾想用这颗佛心感化我是吗,但就如同你说过的,妖就是妖,永远不可能成|人成佛。”

    话音落下,千缕佛光散成千万金雨,流光旋转而下,在平笙面前化出古见刹的模样。

    “平笙……”那人开口,声音同从前一样低沉,沧桑中带着温柔的怜悯,“我不曾想到竟还能看见你。”他看着平笙绮丽的面容,眼底有难能可贵的波动,“平笙,你怎么变成这样?”

    这是古见刹仅存的灵识,平笙静静注视着,那眼光可称温柔。但曾那么恨他,但如今面对这风一吹就能散的古见刹,他还能如何呢?“我怎么变成这样……和尚,原来你还记得我以前的样貌么?”平笙道,“我真是好生开心。”

    “平笙……”古见刹的眼光落在他的心口,那凌厉的眼眸一眼识出了那妖心的道行,“你换了一颗伏魁妖心?”

    “是啊。”平笙道,“我来顺便把佛心还给你。”

    古见刹的身影摇了一摇,如水中突起的涟漪,随波不隐。“为何这么做?”他道,“我的心已经给了你,你即使不要,也不必还回来。”

    “和尚,你以前说,即使我是妖,你也会照顾我。你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吗?”平笙道,“可你现在却连玉殊塔门都出不了,站在面前的这缕灵识,也只有和我说话的能力。”

    “你已经死了。”平笙道,“我从前那么喜欢你,但管什么用呢?你求佛法而得道,我求长生而成妖,你我各有所求,如今来说,已经没有遗憾。”

    45血玉

    “我再来此处,并不是为了见你,舍不下你。只来向你道别。那些你对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都记在心底,你临死前说你爱我,但方才我站在塔外,冷雨当头,寒风过身的时候,是别人的手在蘀我遮挡风雨。”平笙道,“我曾尽力想将你忘了,但我做不到。我想大概是因为你的心还在我身上,所以如今我把心还给你。”

    平笙一挥手,塔中流光在古见刹眼前重聚,化成他的佛心舍利。

    古见刹垂目看着,并没有伸手接。

    “和尚。”平笙开口突问,“你以前可曾真正喜欢过我?”

    古见刹抬头,深蹙的眉头上是不可言说的无奈,许久却道:“我在玉殊塔中,不是已说过吗?”。

    对不起,平笙,别生气了,‘我从来没有爱过你’那是假话,我大概很早之前就对你心动。

    我活了很久,遇见过多人,很多妖,但没有一个像你。但我是注定就要困守在此处的人,没有办法给你想要的,你予我是滔天大罪,我予你更是天理不容。我没有办法……我生来为此。

    “说实话,你说的这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古见刹道:“可我说的却是真话。”

    “如何证明?”平笙道,“给我我想要的。和尚,这玉殊塔里镇着万千妖魔,我想要一个好魂魄,你愿不愿意给我?”

    古见刹闻言低头看了一眼地宫,五指着地一抚,一缕青黑色的烟魂从深处的地宫汲地而出,古见刹将那魂魄轻送进平笙的掌心里,道:“这是襄山中一只盘涂妖王的心魄,是我早年收的。你想要,就给你。”

    “把你身体里的伏魁妖心换了。”古见刹道,“伏魁花心不是易降之物,它会影响你的心性,你怀着它的心,将会成为食人心血的恶魔。”

    “这颗心魄,并不为我自己求的。我身上的伏魁心好得很,我也不会换。”平笙道,“就算成为恶魔又如何?我本是妖魔之道。”

    “我当年放你一条生路,并不是要看你走到这样的地步。”古见刹道,“你若害人,我便不能放过你。”

    平笙将那盘涂的魂魄拢于掌心,抬头笑道:“不放过我又如何,如今你所有的法力都用来镇塔了,想对付我,有多少余力?难道就凭这一抹微弱的灵识?”他说着走上前去,近在咫尺地看着古见刹,冷不丁在他嘴间亲了一亲。

    古见刹僵着愣了一愣,平笙与他鼻子尖相抵,古见刹能清晰地看见他微微颤抖的睫毛。“和尚,你不怪我亵渎了你么?”他轻声说了一句,闭眼轻挥了一下手,伏魁妖花带出的妖力瞬间将古见刹的灵识击散了。

    “和尚……我们此生不见……”他回头看散落一地的流光,未等古见刹灵识回拢,已决然打开塔门化身离开了。

    平笙走出玉殊塔,抬头望了望天,他听到身后塔门关上的声音,沉重如无边无际的乌云。

    不远处的一团鬼气凌空飘过来,将黑伞浮到平笙面前,关切着声音道:“王,你没事吧?”

    平笙弯下腰执起雨伞,往阶下慢慢走了两步,他停在塔阶外,伸手将掌心里的魂魄放出来。“鹤眉。”平笙道,“这是襄山盘涂妖王的心魄,你舀去用吧。”

    鹤眉的鬼身绕着那青黑色的流光,轻易便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强大魔力,他如获珍宝,簌簌又缠上平笙的身体,道:“好厉害,这心魄是从哪里得来的?玉殊塔的地宫里吗?王,你怎么把这心魄弄出来的?”

    平笙想说这不是他的功劳,其实是古见刹送给他的,但他又想到鹤眉对古见刹颇有成见,知道了真相说不定倒要嫌弃起这心魄来了。于是打断道:“你真哆嗦,到底要不要。你整天飘来飘去的,不烦心吗?”

    “原来王也嫌弃起我来了。”鹤眉这样说着,音色里却含着笑意。说话间,两气相融,迸发出如一阵刺目的光芒,流光四射后,在平笙面前慢慢现出一人的身影。

    浮雾四散,一红发黑袍的男子如遒松般伫立在前,棱角分明的脸庞,还是鹤眉的模样,只是全身泛着青黑暗沉的光泽,雨光下如披戴了一层细碎的黑宝石,流丽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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