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夺嫡之胤祹 1-150第36部分阅读
九龙夺嫡之胤祹 1150 作者:肉书屋
露骨了几分。
胤禛心中本存了几分恼意的,现在被十二用这种眼神看着,想着刚进来途经的温泉,脑中闪过几幅画面,自己耳根那刚消退下去的热度,一点点的又蔓延开了……
胤祹方才看那人气势汹汹的进来,就存了份小心思,虽是自己这会儿早已经解开心结,心思通达了,可是那点心思反倒是茁壮成长起来,于是也不说话,只端着酒盅饶有兴趣的享受起那人不甚明显的有趣反映……
心中有鬼的胤禛在十二略带揶揄的目光下,愈发的有些不自然,只是到底久经世事,表情倒是没什么明显变化,一只抬手端起酒盅,往唇边送去,籍此掩饰泛红的面色。
只是胤禛自己知道,他桌子底下的那只手已经习惯性的转动起那枚扳指了。
“四哥?”
胤禛闻言抬头望去,看着十二脸上不断扩大的笑意,胤禛微微一怔,仿佛感觉到脖子后的寒毛炸了一下,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立马就听到十二接着笑道:“四哥呐,酒量见长了,可要十二为四哥满上?”
饶是胤禛经历的事情不少了,可是看着快到唇边的空空的酒盅,当下也是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紧紧攥住酒盅,送也不是,放也不是。
胤祹看着那人泛红的侧脸,见好就收,替他满上后便就转换了话题。
“那文彧是四哥救下的?倒是让十二骗了好结实的几个响头。咝,哈”胤祹一边打量着那人的反映,一边喝着小酒,舒口气继续道:“人倒是有些真才实学呢,若是明年的会试高中,到是肯个做实事的人,说来也算是缘分,恰好也投了四哥的脾性。”
胤禛对十二直喊那人的表字多少有些不满,不过十二刚才的识趣儿还是让他心中满意了,面上只淡淡的道:“唔,横竖你的身份他便是再多磕几个头也辱没不了他。唔,上次出城时正瞧着他落魄,又惦念着你们,只随手让下边的奴才安排了住处,便忘在脑后,不想今儿竟被十二弟看出是个有才学的。”
胤禛抿了一口,接着道:“若是真高中,那倒也是他自己的造化;若是不中,以十二的眼光,想来在府中历练一下,将来放出去也能造福一方百姓。”
胤祹有些诧异的瞄了一眼胤禛,他只是因为自己的看法便这样想了?自己在他眼中难不成有了“伯乐”的眼光?
不过看他并不想多谈的样子,胤祹也就不在多说,毕竟日后俩人的相处时间还多。便真是不能高中,依着他方才同文彧的交谈,隐约觉得那是个心有胸壑人,说不得日后不是一方大员便是胤禛幕僚团中的一人。
另外胤祹还惦记着前世那二月河杜撰的那个邬思道,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其人呢?
“十二,怎么突然想起到庄子上住下?”胤禛心中有事,便也没觉得十二的走神,喝干了手中的酒,“啪”的一声顿在桌上,把他自己从响午便憋在心中的疑惑吐了出来。
“嗯?”胤祹吓了一跳,回神诧异的看向胤禛,那人面色已是恢复白皙,只是从眼神中能看出一丝急切,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心中一疼,自己的避让也许让他苦恼了吧?
慢慢的又给他满上,缓声道:“却是四哥多想了,十二只是被这几日的气氛闹的头疼,皇阿玛又去了园子,便想着出来松快松快,倒是惹的四哥心忧,十二自罚一杯!”
胤禛看着十二昂首喝干,爽快的对着自己亮出杯底,又拿着近几日朝堂上的事儿说项,孤疑的盯着十二看了几眼,没发现什么,决得自己有些患得患失了,便也就放下心来,道:“唔,出来避避也好,只是可惜了弘是的周岁宴。”
胤祹一直便知道自己儿子不止得了四嫂的眼,便是自己这个不怎么喜欢孩子的四哥也对他青睐有加,也不奇怪,笑笑说:“小时候简单点儿也好,省下的银钱去东城办了个粥棚子,算是为他积福了。”
胤禛眉心微微皱起,不由的想起自己夭折的那几个孩子,只是想着这些年来的局势,自己却是不好同十二一样光明正大的施舍百姓的,面上却是依旧道:“倒是个好法子,只是……”
胤祹与他从小长大,看他那模样,哪里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再说生死早定,不是几个粥摊子就能挽回的,何况他的身份若是真的光明正大的做了,怕是那几个兄弟便会抓着这把柄生出事端了,这名声大了不见的是好事,“八贤王”不就被削了爵位,禁足家中了?这落人口实的事儿自己做了无所谓,那人还是算了吧……
一阵风吹过,有些凉意了,胤祹看看天色,已是暮色依依,便想着也该回去了。
抬手一口喝了剩下的酒,喝的急了些,干咳了两声,摇摇已经空了酒瓶,胤祹瞄一眼,脸色泛红的胤禛,突然面上一喜,转而问道:“四哥想必午膳也没好好用吧?十二倒是备下了宵夜,一起去尝尝如何?”
胤禛多少有些沉浸在方才的忧伤中,在十二面前又习惯的有些放松,加上开始心中有事,便多喝了几杯,闻言只是顺从的点点头,也没听清十二说的到底是什么。
跟着胤祹一路往那所院子行去,被阵阵带着凉意的风吹醒,看这四周明明灭灭的亮光,感受着袖子下十二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自己的温暖的大手,胤禛突然失笑出声。
胤祹这会儿正想着炖着的鸽子汤,吓了一跳,转头看着胤禛在灯影中明灭不定的侧脸,问道:“四哥笑什么?”
胤禛没转头,知道跨进院门的时候,才轻轻的道:“还好十二一直在呐。”
胤祹看看被轻轻挣开的手,回味着被风吹散的那句话,看着那人的背影,突然无声的笑了起来,他是前途茫茫,自己却是情路茫茫,只是,既然自己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子,那便就陪着他走下去是了……
一片残叶被冷风吹着打在某人脸上,胤祹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快步追了上去……
夜还长,屋子里胤祹从身后搂着那人,臂膀下感受着胤禛腰肢的柔韧,心中却是一丝欲念都没有,听着外面沙沙的生声,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
胤禛感受着十二搁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沉重却安心,寻思着手机是不是该找个机会给他透个底儿?只是听着身后越来越轻,越来越平和的呼吸声,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睡去……
隔日一大早,胤祹睡眼惺忪的坐起来,起到一半便察觉自己衣袖被压住,扭头看去,胤禛那微微抖动的睫毛、那睡后润红的脸颊、微张的唇,便落进胤祹眼中,顿时便感觉某处从沉睡中清醒,一股巨大的后悔充斥心中自己昨夜难道被河蟹夹了吗?竟然
正当十二再反省的时候,胤禛等了一会儿看十二没反映,便自顾自的起身,披了外袍出了里间,而当十二清醒后,留给他的只是还带着那人余香的空荡荡的半边软塌
胤祹赌气朝后重重的一躺,于是乎“啊!”的一声惨叫传遍庄子,也让正在外头漱口的胤禛喷了苏培盛一脸
回城,上车前,跟随而来的黎洛发现昨日神采奕奕的十二阿哥眉头紧皱,而昨儿一脸严肃的四贝勒爷倒是眼中含笑,一脸的轻松,难不成今儿早上的那声惨叫是这位爷弄出来的?呃,阿弥陀佛
接下来几日,康熙同皇太后去了畅春园未归,后宫和朝堂表面上倒是平静了不少,只是胤祹呆在礼部看着每日显得有些亢奋的三哥觉得有些碍眼。
唯一让他高兴点儿的反倒是那日之后跟着胤禛回府了的黎洛黎文彧了。
胤禛竟是直接让他跟着高无庸了。要知道高无庸那是谁?四贝勒府上的大管家,那是心腹,这可不是一般门客可以享受到的待遇。便不是放在庄子上,入了贝勒府,一年半载的也不见得能见着主人,但跟着大总管却不再是难事儿了。
胤祹猜测定是两人之后有过交谈了,而且那文彧定是入了胤禛的眼,不然依着那人的小心眼,不会让高无庸这个大管家调教的。
紧接着康熙又对一部分官员进行了升迁谪递,前边的倒是同十二等没什么关系,但十月十二,翰林院侍读黄叔琳提督山东学政,胤祹也不知道自己同这个他只有过几面之缘的人日后却是有了大牵连。
十月十三,康熙回宫,早朝上便调刑部尚书王掞为工部尚书;升河道总督张鹏翮为刑部尚书。
至此,日后历经几朝的名相张鹏翮也慢慢的同胤禛开始靠拢。
在胤祹同胤禛、胤祥举杯邀月的同时,紫禁城中某个昏暗的房间里却是在发生着不为人知的事情……
正文 落幕
落幕
一百四十三章落幕
康熙回宫待了一天,隔日便又奉皇太后一行去了畅春园,这次随行的宫妃倒是不少,连带着胤祹的额娘定嫔都跟着去了,得知消息的十二心里还嘀咕了半天,不过他也就只能嘀咕一下了。
除此之外,随行的还有宜妃、良妃、密贵人、勤贵人,最近几年颇得宠的襄贵人高氏,而德妃则暂时执掌后宫。
十月十五,谈不上风和日丽,但一连刮了几天的冷风却是突然停了。
胤祉一大早用了膳便准备去礼部。抬头看着天边被染上金色的云彩,胤祉撇撇嘴,让跟在他身边的孙有道心里一阵紧张,昨晚的差事自己办的不差啊。
胤祉自是注意不到自己身后奴才的心思,当他看到檐下自己喜爱的那盆落了一地花瓣的墨菊时,心中的那点不快便烟消云散。
昨个儿风起,胤祉也没让下边的人把它搬进内室,如今只有孤零零的几片残菊苟延残喘般挂在那里,一动不动,胤祉不禁停下脚步,弯腰两指拈住,轻轻一抬手,那几片花瓣,同枝干仅有的练习便被截断,胤祉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地残菊……
胤祹也起个大早,打从庄子上回来之后,他便看什么也顺眼,甚至兴致勃勃的哄着自己儿子玩了半天,让府上的两个女人心思各异。
一大早乐呵呵的溜达进了礼部的大门。
“呦,三哥?十二给三哥请安。”
胤祉进了礼部吩咐完了,便打算去畅春园,谁知道刚出门口就见十二悠闲的晃悠过来,虽说心中不喜,不过他现下有事儿去做,便也只淡淡的免了十二的礼,就走了。
胤祹看着擦肩而过的胤祉,怔了下,心道这为便宜哥哥今儿竟然不说教了?怪哉怪哉!
“爷?”贾六看着自己爷盯着地上发呆,不禁上前低声道。
胤祹心中暗骂:难不成,自己还有被虐狂?一天不被他念不舒服?
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到脑后,胤祹便悠悠的晃进去了,只是他一上午眼皮跳个不停,总觉得自己把什么事儿给漏了,可是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只摸着自己光光的脑门凝眉苦思。
午膳时,胤禛也看出十二的心不在焉,面对那人的关心,胤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不想了。
只是天刚擦黑的时候,京城上层便又炸开了:当朝大阿哥直郡王胤褆被革去爵位,并幽禁于府内,门外那一列杀气腾腾的禁卫军可不是说笑的。
畅春园青溪书屋
“回皇阿玛,三哥都依着您的吩咐做了,也没为难大哥,只是”
康熙点点头,看着跪在下边的人,褪去蟒袍一身青衣的他,面孔早就褪去了青涩,突然轻声道:“心中可是怪皇阿玛?”
“皇阿玛?!”
康熙看着下边一脸紧张惶恐的儿子,缓声道:“别多想,朕信你,虽说你心中也许怪朕,唔,回去吧,以后你就明白了”
待书房的门阖上,梁九宫看着神色萎靡下来的万岁爷,心中不忍,把边上热着的参汤递上去道:“万岁爷,用点参汤吧,这是方才皇太后差人送来的。”
“皇额娘有心了,唔,回头跟下边的人打个招呼,慧妃那边别怠慢了。明珠他可惜了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呵呵,棟亭这话如今朕深有体会呐”
“嗻,奴才回头就吩咐下去。”
“嗯,还有朕的那些个儿子那边都是什么反映?老八那几个怎么样了?”
“回万岁爷的话”
户部胤禛的书房
胤祹听到消息的时候刚从礼部出来,赖在胤禛那边喝茶,这屁股还没坐热,就见苏培盛匆匆的进来低喊道:“爷,出大事儿了。”
胤祹也不等胤禛问话,便道:“哦,什么事儿让咱们苏公公这额头都冒汗了?说来听听。”
胤禛斜眼瞄了十二一眼,冲着苏培盛点点头。
“回爷话,大阿哥……他被圈了!还有惠妃娘娘得信后也晕过去了,德妃娘娘正在那边瞅着呐。”
胤禛蹙起眉头,沉声道:“怎么回事,可有准信儿?”
苏培盛也不啰嗦便把里边传出的消息一一道来。
却原来是大阿哥近些日子颇为宠信的一个蒙古喇嘛巴汉格隆还有他府上本就常驻的喇嘛明佳噶卜楚、马星噶卜楚犯事了。
据说这巴汉格隆自幼习医能为咒人之术,很得大阿哥倚重。今儿响午康熙突然就令多罗郡王胤祉带人将明佳噶卜楚、马星噶卜楚、巴汉格隆并直郡王府护卫啬楞雅突等锁拏交侍郎满都侍卫拉锡查审。
接着酷刑之下,巴汉格隆等供直郡王欲咒诅废皇太子,令他们几人用术镇厌,根据口供他们的随差侍卫纳拉善等从毓庆宫还有大阿哥府上掘出镇厌物件十余处命交和硕显亲王衍潢等严拟具奏。
胤祹听完就呆在当场,心道怪道自己今儿总觉得心神不宁,难道那人便是他?
胤禛听罢心中感慨,这便已经开始了吗?
只是突然的安静让他不自觉得往十二那边看去,只是这一看便看到十二额头的青筋绷起,眼睛也似乎有些发红,心中一跳,迅速的冲着苏培盛摆摆手,让他在外头看着。
论察言观色,苏培盛那是老手,早就发现十二爷的不妥,这当儿得令,轻手轻脚的退下,离着门口十步远站定。
“十二?你”
胤祹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是要松一口气还是庆幸历史没有大的改变?是欢喜大阿哥终于倒台,胤礽会从幽禁中走出来?还是欢喜动手的不是胤禛?抑或他只是单纯的欢喜知道了害死春燕的凶手?
“啊?四哥?”胤祹看着那人眼中的问询,想了想,一咬牙,道:“四哥,三哥他好狠的心,好高明的手段!”
胤禛看着十二那恨恨的模样,不知怎么心中一疼,十二若是那天四哥的心也变的这样狠了呢?
“春燕这些年苦心留在宫中到底为了什么?他利用完了还一定要灭口?找个由头弄进他府中很难吗?”
看着十二渐红的眼眶,还有接下来的话,胤禛心中却是没来由的一松,轻轻问道:“十二,可是知道了什么?”
胤祹怔了怔,道:“虽是没有证据,可是今儿早上便见三哥急匆匆的出门,想是去了畅春园,才有了后边侧这些个事儿。”
说道这里,胤祹有些懊恼的顿了下,又道:“毓庆宫死的人不少,可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埋下那种东西的人却是不多,春燕时间上死的又蹊跷,还有她早些年坚持不出宫,后来又通过卢冰暗示给十二,送她进了毓庆宫,另外十二依稀记得卢冰曾说过她心中有个人,离宫后便见不到了,这前后想想,十二不得不赞声三哥的计策高啊,把大哥二哥八哥几个都陷进去了呐。”
胤禛看着侃侃而谈却也慢慢平复下来的十二,心中欣慰,也许自己以前保护过了呐,都是爱新觉罗的子孙,十二亦不是那只知道玩乐的纨绔,只是性子绵软了些。也许日后
想到这里胤禛突然道:“十二,他是你三哥,春燕她,你……要把这个事跟皇阿玛说?”
胤禛看着听了自己的话神色越发阴沉的十二,低低的叹了口气,喃喃道:“天家无情,十二倒不似这宫里长大了呢……难得难得!幸甚幸甚!”
胤祹听了胤禛的话,心中一紧,接着脸色便有些烧,但想到春燕的死,看着听着外头又起的风,心中叹道:便是从小在这里长大,自己比起这些土生土长的阿哥们,心思还是嫩了。幸好是重生在这里,相对春秋战国,三国之乱,自己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更何况遇到了他?若不是胤禛从小给自己挡风遮雨,自己能平安的活到现在吗?也许前世的那些烙印一定要靠这血的教训才能洗去?
不说这房间的沉闷,得了消息的禁足在家的胤禩立在窗前,看着窗外被风吹的东倒西歪的一丛丛菊花,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三哥,好手段,倒是错怪大哥了呐……”
一声长长的叹息在幽静的室内响起,紧接着几声低哑的咳嗽声接连响起,不停的回荡……
京郊一处庄子上,温暖如春的内室正上演着令人血脉膨胀的画面:一个赤身捰体的壮硕身体不知疲倦的做着单一的运动,两具白皙的身体交叠在一处,刚强和柔韧、力与美充分的糅合在一起,只是身下那稍显单薄的身体透出一声声上气不接下气的求饶声。
“嗯~啊~爷,啊哈!饶了奴才吧,唔嗯~”
“哈哈,你这处可不是这样想的啊!哈哈!”
只是一个黑影半跪在地上把京城的波澜平静的讲完,仿佛对面前榻上的一切不存在一般。
“唔,哈!”
“嗯,啊!~”
室中噼啪噼啪的冲击声不再,在长长的尾音后之余慢慢平息下来的喘息声。
好半响,只听那健壮些的男子低声道:“唔,倒是小看他了!唔,你回去继续潜伏便是,没大事便不要过来了。”
“嗻!”
黑影一闪而逝,室内那旖旎的声音又慢慢响起……
正文 召见
召见
一百四十四章召见
一场秋雨一场寒,自打大阿哥出了事儿,四九城上方的那一片阴雨连绵今儿终于散开了……
康熙四十七年十月二十三,康熙圣体违和,从畅春园回来之后直接就进了寝宫,让那一干儿子、臣子空等半天。
不过,老爷子就是他们的天,谁知道这个宫里头有多少眼线,均是面带忧色纷纷离去。
胤祹带着贾六从他额娘蹭饭出来,慢悠悠的从御花园里逛游到阿哥所,沿途看着日头下边那些闪着水光的依旧挺拔的片片嫣红苍翠、落入地面深陷泥泞的鹅黄墨绿,又想起宫门前那一张张有些做作的脸和几张好久都没见到的面孔,胤祹突然有些伤感,疾风骤雨、云散初晴,这些花木是郁郁葱葱更胜从前?还是甘心化作春泥去做那护花的肥料?
贾六看着越走越慢的主子,又看看天色,忍不住小声嘀咕道:“爷,十六阿哥还等着您呢。”
“啊?哦,走吧。”
贾六看着背影突然有些暮气沉沉的主子,心中多少明白这皇家的争斗怕是让主子腻烦了。
只叹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奴才,龙子皇孙之间的争斗哪里是自己这小人物可以沾染的?贾六自嘲的笑笑,快步跟了上去。
“呦?十二爷?奴才给您请安!您可来了,主子都说起您三回了。”窦炳一脸笑容的对着刚进院子的人招呼着。
胤祹听着他有些逾规的话也不在意,径自往里边行去。
后边的贾六可不干了,上前揉着他的脑门道:“小豆子,忘记上次吃的板子了,还这么没大没小?”
窦炳闻言打了个哆嗦,不过转眼就嘀咕:“那位如今不是都被万岁爷给”
“禁言!哎呦那个祖宗唉,你这小猴子怎么不长记性呐?”贾六看着已经进门的主子,有看看四下没什么人,才把那夹在他胳膊地下的脑袋拎出来,低声训斥道:“在怎么着那也是皇子,背后妄言皇子是个什么罪名莫不是教你规矩的师傅没交代清楚?还是你想给你主子惹来什么麻烦?……”
胤祹听着后边的声响,摇摇头走了进去,不过心中却是暗赞,当年的卢冰,如今的贾六,一个是苏麻喇姑一手调教,一个是梁九宫千挑万选,果然不是这窦炳这小孩子可以超越呃,想当初他俩跟着自己的时候也不过这个年纪,说来自己倒是好福气了。
曹颙眼尖,看着进门来的十二阿哥,立马起身利索的一甩马蹄袖就跪了下去。
胤祹无奈的让他起身,次数多了,他也知道,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有些迷糊的小孩已经被调教成一个知晓分寸的臣子,早先曹雪芹他祖宗的光环也慢慢的黯淡下来,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前世的红楼情节作怪罢了。
“啊呀,十二哥,你可来了,快来帮十六想想,四哥的生辰送点什么?”胤禄本来是侧卧,背对着门口的,听到声响抬手拨乱了棋局才起身相迎。
于是胤祹就听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才是十六那正有处在变声期的低哑的声音响起。
胤祹看着摸了棋盘兀自没事儿人一样的的十六,又瞄一眼眼角抽搐的曹颙,刚才有些郁结的心绪突然就顺畅了。
抬手捡了个蜜饯赛嘴里,半响才道:“小十六啊,不是哥哥说你,每年你都东问西问,最后也没见四哥说什么,不过是份心意,四哥也不是那嗜好那些个稀罕物事的人不是?还有,你又不是不知道孚若记个棋局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儿,每次你都来这招?”
胤禄盯着悠闲自在喝茶水吃蜜饯的十二哥看了一会儿,颓然靠在椅背上,嘀咕:“每年就这几句话,也没个新意?您倒是给弟弟个主意呐。”
胤祹看他又用春秋笔法略过那棋局的事儿,于是对他的抱怨也是充耳不闻,他今儿过来是想问问那小福子的事儿,虽说自己与他有救命之恩,也时不时的让卢冰打点着,可重要地方的却是还没着落,这小福子定是不能错过的。
如今这一废差不多就这样了,自己若是想帮那人,这时候再不安插点眼线,以后就是那聋子瞎子啦。
胤祹在这边东拉西扯的同十六说着话,宫外八阿哥府上却是一片慌乱。
胤禩有些苍白的脸上,双目紧闭,即使听到高明满是焦虑的话也没睁开眼,只是那轻颤的眼睫透漏出主人内心的不平静来,整个书房内一片静谧的压抑。
“唔,知道了,下去摆案吧。”
高明看着半响才吐出几个字的主子,不禁愣住,然后才急急道:“爷!宫里头可是说”
“那是皇阿玛的旨意,做儿子的还能抗旨不成,快去准备下,还有知会一声府上的人,嘴巴都给爷严实点,若是老九、老十知道了信儿,哼!”
高明看着迈步站在窗前的主子那单薄的身形,心中感叹,自从九爷、十四爷被禁足之后,主子身上这气势愈发的冷峻了,当下也不敢耽搁,擦擦额头上的汗,匆忙退下去准备了。
胤禩看着窗外那一地的残花落叶,看着窗棱上映照出来的暖阳,脑海中忆起那句“胤禩柔j成性,妄蓄大志,朕素所深知”,又想起那日大殿上那高高再上的皇阿玛一脸狰狞的提剑杀来的模样儿,心中却是一片冰寒……
当胤禩前脚进宫的坎儿,后脚幽居咸安宫的废太子胤礽也收到了乾清宫的旨意。
魏珠看着面色平静,眼中却是难掩喜色的二阿哥,眼角的鱼尾纹仿佛又多了一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紫禁城里该受到消息的人,大都知道了今上召见被革了爵位的八阿哥还有那被幽禁的前太子先后进了康熙爷的寝宫。
紧接着俩皇子眼圈通红,一脸感激涕零的消息又如长了翅膀一样在紫禁城蔓延
而诚郡王府前院的书房里,传出一阵的噼里啪啦的声响,让站在门外的侍卫们一阵的迷糊,方才爷不是还笑的很欢畅吗?
正文 偶遇
偶遇
第五卷二废太子
一百四十五章偶遇
有句话说是秋风扫落叶,京城又连着下了几阵秋雨,这天儿是一天冷似一天。
宫里头换了夹衣的太监宫女具是形色匆匆,毕竟打从万岁爷身体有恙回宫,紧接着召见了八阿哥胤禩、前太子胤礽之后,这宫里头暗地里的闲言碎语就没消停过。
有人欢喜有人愁,几个被圈的阿哥的额娘具是一宫之主,加上天气突变,那几宫的娘娘竟是都染了风寒。
不管真假,可是主子娘娘心情不好是实打实的,这些个看人眼色吃饭的宫人哪里还不都瞪大了眼睛闭紧了嘴巴陪着小心的侍候?不然哪一句说错了,倒霉的吃了挂落,挨了板子她们这些个奴才们在
这个宫里头可比不得那些个主子娘娘有太医们候着,说不得就一命呜呼了。
永和宫后殿暖阁
德妃睁开眼,看着下边跪着的小太监,半响才挥手让他下去,接过边上月梅递上的热茶慢慢啜饮。
宋嬷嬷看一眼不愠不火的主子,有些着急,禁不住出言道:“娘娘,慧主子刚来请您一道去,您怎么就”
德妃看一眼这个早年跟着自己进宫侍候多年的老嬷嬷,按捺住心头的焦急缓声道:“嬷嬷,皇上心里头亮堂着呢,再说十四既是已经解了禁,十四又向来勇猛,想来皇上也不会就这么放着不用了。倘若本宫再去,反倒是不知好歹了,没见那位一直抱病不出?那八阿哥照样被召见了两次?再说那位大阿哥……虽是本宫同慧姐姐多年的情分,可是也不能连累了刚出来的十四呐……”
宋嬷嬷只是瞅着那慧妃蜡黄的脸色心有不忍,在宫里头大半辈子什么事儿没见过,见娘娘话都说道这里了哪里还不明白?只诺诺的应道:“娘娘说的是,倒是老奴糊涂了。”
这边正说着,雅茹从外头挑了帘子进来了。
德妃本就不想多说这个,免了雅茹的礼问道:“东西可都送到了?”
论年纪这永和宫里头除了宋嬷嬷便是雅茹这个大姑姑了,办事沉稳深得德妃看重。
闻言雅茹笑道:“主子放心,奴婢去的时候是定嫔娘娘见的,还道主子费心了,这生辰年年都记挂着,说是得空便来谢主子呢。”
德妃闻言脸上便笑开了,道:“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哪里值得她跑一趟,她便一直是这样客气。”
月梅在后头看着主子这会儿的翘起的嘴角,感叹人情冷暖,曾几何时主子眼里哪里有定嫔的影子?
“奴婢也是这样寻思的,主子仁德宫里头哪个不知?倒是临走时定嫔娘娘问询,天凉了,那头午膳摆了两桌,主子可是要去吃杯热酒?”
德妃怔了下,放下手里的茶盏,问道:“都定了谁?”
雅茹看着主子脸上淡了的笑意,忙回道:“倒是没外人,密贵人、十二阿哥连带十六阿哥还有几个小阿哥,另有十二福晋、十三福晋。”
雅茹看着娘娘身后的月梅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儿,心中暗笑,她自是不会说四阿哥府上的礼单早早的送去了,四福晋是没去,可是那府上的大总管自己可是看到了。便是十四阿哥的礼单也没落下,自己去的时候正碰上十六阿哥拽着十二阿哥往外走呢。
德妃思索了下道:“本宫身上不爽利,就不过去了,万一过了病气倒是不美了。”
雅茹看自己主子兴致不高变躬身退下,差人传话去了。
乾清宫暖阁
梁九宫看着被人扶下去的慧妃,又偷偷瞄一眼半靠在坐榻上,脸色喜怒难辩眼中却是流露出点点寂寥的万岁爷,不由得想起前几日八阿哥觐见后仿佛也是这幅模样儿的。只是这几日几乎天天召见二阿哥,其中的意味耐人深思,便是慧妃拿着以往的情分、已故明相的功过说事儿皇上也难以改变想法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天家的事儿历来都是这样,当初若不已故太皇太后力排众议,加之顺治爷膝下子嗣单薄,怕是……
“咳咳……”
静谧的寝宫中响起一阵阵暗哑的咳嗽,惊醒了走神的梁九宫,他手脚麻利的从温着的壶里倒了一盏茶递了上去,梁九宫这才感觉自己后背上又是湿漉漉的一片,心中暗叹,自己果然是老了,走神的次数愈来愈多了……
眼看着快到午膳的时候,梁九宫看着闭目养神的万岁爷不由的小声问道:“皇上,御膳房那边说是整了写清淡的小玩意儿,可要端上来尝尝?”
康熙还在想着方才慧妃说的那些话,虽说是她口口声声说是那个混账不孝该死,可他哪里不明白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儿,又提起弘玉他们几个来,分明是求情来的,只是这样圈起来何尝不是护着他的性命?倒是是前儿自己去良妃那里去依旧是淡淡的模样儿……
这会儿听到梁九宫的话,康熙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踱了步,才低声道:“让人传个话儿,今儿午膳朕就在定嫔那里用了。”
梁九宫心下一喜,笑道:“万岁爷今儿要去了,娘娘一准儿高兴!”
康熙开始还有些纳闷,只一会儿那拧起的眉头便松开了,虚踹了一脚,道:“去库里找几匹她喜欢的雪缎潞绸,再挑几串手串佛珠送过去,唔,把南边进贡的那尊白玉观音也送过去吧。”
梁九宫忙不迭的出门吩咐人去那边传话儿了。
屋里头又安静了下来,只是闭着的眼的康熙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角堆起了几条鱼尾纹……
不提定嫔那边因为皇帝的一道口谕上上下下的有些手忙脚乱,各宫的妃嫔因着这个咬牙切齿的有之,羡慕眼红的也不在少数,当然也不乏表面笑着恭维,暗地里绞烂了帕子的。
而某位借口身上不爽的人这会儿是真的不爽了,毕竟皇上已经是好久没来她这边了。
不过这些跟胤祹都没什么关系,他这会儿被十六从宫里一路拽了出来,在琉璃厂那边逛游半天了,虽是大多时候在车里,冷风吹不着,可他心疼自己这光明正大、来之不易的假期啊。
“我说哥哥唉,您倒是给支个招啊,都逛游半天了,”胤禄说着说着看着他十二哥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那声音就小了下去,不过依旧嘀咕着:“说好是替弟弟我来置办的,到头来您倒是挑了几件了,十六弟我这头还是俩手空空。”
胤祹看着胤禄那嘴巴上毛茸茸的一层,想着方才在额娘哪里大家一起挤兑他过几年也就开牙建府了,就被他借口拖了出来不由失笑。
不过又想到他这才多大的孩子?屋里头已经是俩人了,心中感叹这些皇子阿哥中细算起来除了胤禩倒是他和那人屋里头的人最少了,自己府上仅有的还是康熙硬塞进来的。思绪放远,想起还在额娘那同自己相敬如宾的福晋,还有侧院里头那位满脸幽怨的侧福晋,加上一双不再计算之内的儿女,胤祹突然惊醒,自己来到这里已经是二十几年了,自己前世今生浑浑噩噩也活了近五十年了啊……
可到头来自己仿佛依旧是一事无成呐,从开始的惊恐、新奇,到后来的战战兢兢,唯一能让自己欣慰的怕是那位睿智老人的教导,额娘的乐天知命还有那人冰山下的关切了……也许还有那双儿女,不管如何那都是自己的责任了……
“咦,十二哥,这个莫不是上次您说起过的九哥的铺子?”
胤祹心思神游去了,可是这面上倒是不显,也不虞别人看出来,这也算是两世历练的收获,这会儿一阵冷风吹进来,他激灵灵打了个哆嗦,顺着十六掀开的帘子看到了那三间门脸上头随风飘荡的布帘,上头只有俩字“当铺”。
胤祹下意识的往腰间摸去,那温软凉滑的感觉传来才惊醒,这方却不是当初胤禩送的了。
看着胤禄跳了下去,曹颙在边上候着,胤祹也跟着跳了下去,吸了口凉气松开那白玉环也迈步走了进去。
这掌柜的眼神好,先头的小公子虽是没认出来,可是后头见过一次的十二爷他变不会忘记,给下人使个眼色后边报信儿去,自己却是从柜台后忙不迭的转了出来。
“哎呦喂,我的爷,可是稀客,快请上坐,小的给您请安!快,还愣着干嘛,赶紧上茶!要头前儿刚送到的那批雨前!”
胤祹却是不太记得眼前的人,不过看他一脸恭谨的模样儿,也知道他是知晓自己身份的,也不矫情,点点头,对着他淡声道:“那是你十六爷,有什么好东西拿来让他瞅瞅。”
这掌柜本是九阿哥当年一个宠妾的哥哥,只是后来那小妾难产没了,九阿哥看他打理生意还有几分手段,便依旧让他掌着这里的铺子,因此对这些个皇子阿哥倒是知晓不少。
闻言一惊,自是明白方才的竟是眼下颇得皇上喜爱的十六阿哥,看十二爷递过来的眼神儿便亲自过去,陪着小心的侍候着。
胤祹看着也不去多言,摸索着那方白玉环看着立在胤禄边上的曹颙又开始出神。
胤禩一大早就被弟兄几个拖着出来了,说是南边的东西过来了,有几件好东西让他看看。
东西确实是好东西,龙石种的帝王绿便是皇阿玛那里也不见得有几件,何况眼前拳头的这么一大块?
胤禟心满意足的盯着那块晶莹剔透的原石,看着八哥眼中的喜爱,琢磨着能打造出几样挂饰,就听十四说:“可惜了,十哥的生辰刚过,咱们几个的还早,啧啧,九哥弄出来可得给弟弟留一块!”
老十听着立马加了一句:“听说这东西冬暖夏凉,跟那羊脂白玉一样稀有,九哥可别忘了老十啊!回头给弘暄那胖小子挂上,唉,别说,这小子模样长开了,跟咱是越发的一个模子刻出来了!”
胤禟听着那几个的笑声,这会儿有点后悔,本来大家刚解了禁想着显摆一下,这下可好,不过看那个个头估计能匀出来,不过十二那边还有份子的……
胤禩心里头对着这罕见的东西倒是也没多稀罕,他更喜欢软玉,比如那年那块羊脂白玉环……
正在各有心思的当口外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主子?前头十二阿哥跟十六阿哥来了,主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胤禟低声嘀咕一句:“真是不禁念叨,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又扬声喊道:“引进来吧!”
十四也是一呆,道:“十二哥不呆在宫里头给定嫔娘娘过生辰,这当儿跑这里干嘛来了?”
老十则是不动如山的把玩着手里的俩玉球,都没看到刚才说十二来了时胤禩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
十四离得近,听到九哥的嘀咕打趣儿道:“九哥这些个东西还不收起来?弟弟可是听说过十二小时候可是出了名的爱财啊?”
胤禩没好气的瞥了眼那俩嘀嘀咕咕的,刚要说句什么就听着外头的脚步声近了。
跟着掌柜的沿着游廊,过了垂花门,变越走越宽阔了,一个不大却是假山奇石,亭榭楼台,流水小池一应俱全的小花园。远远看着胤祹总觉得像西苑那边的瀛台。暗叹他那位九哥的手笔。
等七转八转的沿着小桥进了池上的那水榭,一抬头便看着站在微风中略显单薄、面色依旧苍白的胤禩。
胤祹一怔,接着就听着边上的胤禄嬉笑道:“十六见过诸位哥哥,感情偷懒的不止咱们,几位哥哥倒是风雅,可别怪弟弟扰了清静!”
胤祹也快走了几步,笑道:“十二见过八哥、九哥、十哥,莫不是又有好东西了?十六,那咱俩感情来的巧了,九哥手里头的东西市面上可是买都买不到的,你的东西可是有着落了。”
胤禟故意苦着脸,嘀咕:“十二弟莫不是专打秋风的,上回如此,这回又赶巧,可是也太巧了,你的鼻子咳咳”
胤禩踢了胤禟一脚,笑道:“咳咳,都屋里吧,站在风口里好风凉吗?”
十四这才见过十二,因问道:“娘娘生辰十四还道十二哥在宫里头做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