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九全十美第8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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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全十美 作者:肉书屋

    行,就是苦役局也极愿意去,我就留了心,让她找个机会带了那丫头来,我偷偷问了问。”

    苏夫人脸上泛起红晕来,轻轻咳了两声才接着说道:

    “她说,过年的时候,大少爷差孙义送了两个丫头给红敏,谁知道,这两个丫头晶都是男的!柳家姑爷走前,红敏就……三个人就如胶似漆,开始的时候,还知道要背着些人,后来,也不背人了,到现在已经是不分白天黑夜,三人坐卧都在一处,也没法子说了。”

    林蕴波不敢置信的看着苏夫人,抬手指着她,口齿粘滞着,几乎说不出话来,“你……瞎说……才多大?”

    苏夫人撇了他一眼,“你只想想,过了年,爷和夫人从玉山庄子里回来,夫人是怎么打发柳家姑爷和红敏的?一个让人立即押送回去闭门读书,一个关在别院里,到现在,可是一步没让出来过!”

    林蕴波眨着眼睛看着苏夫人,苏夫人扬了扬眉梢,“爷,这叫自作孽,当年,红敏母亲张狂成什么样子?差一点一把火把平阳府都烧了去!女儿落在文姨娘她们手里,上上下下的,只是一味的教唆怂恿,到底把她养废了,可文姨娘自己的儿子,如今也被别人挑唆废了!

    你也别替别人操心,再说,这事,用得着你操心的?夫人走前,这一通安排,我看着,就不简单,你还是省些心吧。”

    林蕴波不停地叹着气,无奈的摊着手说道:

    “我倒是想管,哪里管得了?唉,随他们去吧, 你千万约束好咱们家孩子,爷和夫人回来前,连二门都不能出去一步!唉!爷今年都三十岁了,这后继上……唉!”

    林蕴波长吁短叹着,发起愁来。

    黑衣卫拱卫着李青的车子,丁二九十吧寒烟手打飞马奔到车旁,从马上直接跳到车前,敲了敲车厢板,绿蒿掀起帘子,丁二抱拳见了礼,禀报道:

    “回夫人,已经知会过大爷了,大爷说,河北道一带人心安稳,请夫人放心。”

    “嗯,有爷的信儿吗?”

    李青端坐在车子上,点了点头说道,丁二垂着眼帘,低声回道:

    “回夫人,没有。”

    李青脸色阴郁着点了点头,绿蒿放下帘子,丁二跳下车,跃到马上,带着小厮往前面疾驰而去,李青申末时分要在双经县驿站停一个时辰,见一见双经县的官吏,审看名册赋税等账目册子,他得赶紧让人准备着,夫人现在,可没心绪等上哪怕半刻钟。

    申末刚过,李青的车子停进了双经县驿站,绿蒿和水萍侍候着李青沐浴洗漱,换了件月白缂丝小袄,一条银色素绫裙出来,端坐在正屋炕上,召了双经县知县和县丞进来。

    两人捧着厚厚到的几本账册,紧张得额头渗着汗,跟着丁二,躬着身子进了屋,跪倒在地,磕头请着安,李青抬了抬手,温和的吩咐道:

    “起来吧。”

    知县和县丞急忙爬起来,微微躬着身子站着,也不敢抬头看李青,李青接过水萍递过来的红果汤,一口饮了,放下盖蛊,吩咐道:

    “绿蒿看看账册,大体对一对数目吧。”

    绿蒿曲膝答应着,丁二忙上前接过知县和县丞手里的账册,捧给了绿蒿,绿蒿接过账册子,放到旁边桌子上,取了算盘过来,一只手翻账册,一只手上下翻飞着拨着算盘珠。

    知县和县丞目瞪口呆的看着飞快的打着算盘的绿蒿,李青微微笑了笑,温和的说道:

    “你们说说吧,都有什么难处?”

    知县和县丞对视了一眼,知县微微山前半步,躬着身子,恭敬的说道:

    “回夫人,别的难处倒还好,就是这人手上,缺的厉害,咱双经县上半年给大皇子的兵占过,也给二皇子的兵占过,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如今田里一大半都荒着,都是上好的熟地,下官通信的很。”

    知县渐渐放松下来,言语与流利起来,李青皱着眉头听着,慢慢叹了口气,“这一路上过来,已经看到不少田地都荒芜起来了,我和你一样痛心得很,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那些无主的熟地,你让人仔细登记好了,冬天里,水利河工都照样做好,可别因地荒马虎了去,等过些年,人丁繁盛起来了,再卖给百姓耕种就是了。”

    知县急忙点头答应着,也跟着叹起气来,“夫人,还有那些个孤儿,可怜哪,都爹妈舍了命保着活下来的,如今忍饥挨饿着,县里没有多少余粮,如今一天只能施一回稀粥,再过些日子,连稀粥只怕都没有了,县里的富户,逃的逃,死的死,这能施粥的慈善人家也没几家了……”

    “这事不能耽误。”

    李青接过知县的话头,拧着眉思量了片刻,转头看着丁二问道:

    “这里离洛城多少路程?”

    “回夫人,以咱们的脚程,明天一早就能到,若是普通车马,十二三个时辰也能到了。”

    丁二忙躬身答道,李青点了点头,转头看着知县吩咐道:

    “玉山下的余荫学堂,你听说过没有?”

    “回夫人,听说过,听说过,是……”

    知县急忙点着头答道,李青抬手止住了他的话,接着说道:

    “洛城也要开家余荫学堂,收容教养河北道境内的孤儿,或是那些贫家之子,你让人耐心些和那些孩子解释了,多派几个妥当人送他们去洛城,明天一早就出发吧,先送到洛城庆余堂,让他们带你们去学堂,往后直接送进学堂就是了。”

    知县怔怔的眨了眨眼睛,跪倒在地,重重的磕着头,“夫人是咱们韩地的菩萨。”

    李青微笑起来,平王是阎罗,她自然得当个菩萨才行。

    绿蒿对完了账,额角微微渗着汗转过身,曲膝禀报道:

    “回夫人,帐都对好了,其他都好,就是这无主田亩和赋税数上,有些对不上。”

    李青眉头拧了起来,看着绿蒿,示意她接着说,绿蒿取了账册过来,捧到李青面前,指着账册上的数字说道:

    “夫人您看,今天夏初的赋税上,这无主田亩收成一项,照这个数字,我大体算了算,应该有将近两万亩熟田,可这里记着的无主田亩,却只有一万三千四百七十一亩。”

    李青转头看着知县,知县满脸紧张得用衣袖抹了把汗,转头看了眼县丞,跪倒在地回禀道:

    “回夫人,是这……这样,这位大姐算的对,夏收时,无主田亩确实是两万挂零,因从六月至今,本县逃难的人陆续返回,有地契的,还了田,那些……逃难中失了地契的,若能找着一两个证人的,下官……也换了田。

    ”

    知县声音颤抖着低了下去,李青微微歪着头看着他,微笑着说道:

    “你倒是个爱民的好官。”

    知县怔了怔,面色惨白起来,县丞也扑通跪倒在地,和知县一起磕起头来,李青怔了怔,失笑起来,急忙吩咐丁二:

    “快扶他们起来。”

    丁二抿嘴笑着,上前扶了两人起来,李青看着两人,笑着说道:

    “你做的很是,兵荒马乱时,人能逃出命来就不容易了,哪还顾得上那些身外之物?是他们的,给了就是,就算原本没有田地,也可以允了他们先赊些田地去耕种着,以后收了粮食,分个五年十年的,慢慢换上就是了,总比荒着强些不是。”

    知县和县丞长出了一口气,面容也放松下来,“当官,就要实心为民,民以食为天,官要以民为天,有你们这样实心为民的官吏,是爷的福气,也是韩地的福气,绿蒿记下来,回头告诉吏部,双经县今年考绩卓异。”

    李青微笑着说道,绿蒿曲膝答应了,知县和县丞脸色潮红,互相看了看,跪倒在地磕头谢着恩。

    李青又问了些细务,屏退了两人,吃了饭,就上车往洛城去了。

    子正刚过,一骑黑骑叫开了洛城城门,往吴家老宅疾奔而去,吴家老宅随着黑骑的到来忙乱起来,红灯笼从大门口飞快的一路亮进了最后面的幽静院落里,吴老爷送走了黑衣卫,眼睛里闪着亮光,站在院子里吹着冷风,平息着激动地心情,夫人明天凌晨要到洛城,接驾的事着落到了吴家!

    夫人指明了要住到连家老宅去,连家老宅,从正月里见过连庆,到今天,那宅子已经修缮一新了,可要给夫人居住……没几个时辰了!

    吴老爷一迭连声额吩咐着,发着号令,不大会儿,整个吴家灯火通明,从吴家通往连家老宅的路上灯笼相连,安静着忙乱起来。

    第三百二十九章 凡人心卯正时分,洛城城门已经开启,早起的贩夫走卒忙碌的进进出出着,风尘仆仆的黑衣卫簇拥着李青的车子,顺着人流进了城,直奔连家老宅过去了。

    连家老宅里花木扶疏,丫头仆妇在二门里跪了一地,丁二上前两步,低声解释道:

    “这些都是吴家遣过来的,都在这里了,等夫人吩咐。”

    李青点了点头,低声吩咐道:

    “既是吴家送过来的,想必都是妥当的,你让人留心着些,大家一路上也辛苦了,让她们烧些热水,做些合口的饭菜,咱们就在这里歇息半天,傍晚再启程吧。”

    丁二躬身答应着,微微挥手示意着领头的婆子,婆子急忙带着人磕了头,脚步轻悄的退下去忙碌起来。

    丁二在前面引着,李青带着绿蒿和水萍,缓步往内院走去,转进二门影墙,丁二指着东边一排三间花厅,笑着介绍道:

    “连爷说,那三间花厅,是先老夫人每日看帐的地方。”

    李青顿住脚步,转头看着掩映在绿树老藤下的花厅,那里是那个天真可怜的女子留下过印迹的地方,也是连庆心目中最美好的去处之一。

    丁二一路介绍着,引着李青进到最里面的正院里,“这里,连爷说原是先老夫人和……日常起居就在这里。”

    李青站在院子里,转头四顾着看了半晌,低声吩咐道:

    “这里……不要歇在这里,就在外面书房里歇息片刻就是。”

    “是枕月阁?还是凌霄轩?”

    丁二迟疑着问道,李青转头看了看他吩咐道:

    “枕月阁吧。”

    枕月阁是连老爷子的书房,凌霄轩是李云生的书房。

    丁二躬下身子,答应着引着李青去了枕月阁。

    丫头婆子抬来沐桶、热水、绿蒿和水萍侍候着李青沐浴洗漱,两个人也轮流着沐浴干净出来,李青已经躺在南窗下的榻上睡着了。

    李青一觉醒来,已经是午初时分了,水萍送了莲子羹进来,李青吃了,站起来转到书房后,站在台阶上,看着后面的一弯月牙湖,湖里几支枯败的荷叶顶在碧清的水面上,水波划过,仿佛有鱼轻盈的游动。

    李青微笑着,靠在门廊柱子上,这里还遗落着那股远离红尘凡世的清雅,那位老爷子,也是个福气之人,若泉下有知,这会儿,他如何想?

    若想超凡脱俗、不理红尘俗务,出家最好,至不济,也要孑然一身,才不至于遗祸子孙。

    李青垂下眼帘,自己算不算孑然一身?

    她没有孑然一身过,到这个世上,睁开眼睛那一刻,就有陈嬷嬷――那个在雪地里,把她揣在怀里,用全身的热气温暖着她的奶娘,还有连庆,眼神那样哀伤、那样怜惜的看着她,把她视作生命一般看护照顾至今,他们爱着她,守护着她,他们的爱,是她的责任和牵挂。

    陈嬷嬷走了,有了郑嬷嬷、秋月,还有琉璃,还有木通、半夏、苏叶和桑枝,他们陪着她努力生活着,也努力逃跑过。

    琉璃走了,秋月嫁了,半夏和苏叶成了家,木通和桑枝也要成家了,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一份爱、一份责任,她身边又有了绿蒿、竹雨、水萍、水苏……她还有了他她好象从来都没能孑然一身过。

    他现在到底好不好?河北道一片平静,大爷那样安然着,他应该是平安着的。

    李青心里渐渐平缓下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依恋起他的怀抱,留恋着他的人,开始有了奢望?

    唉,经了两世为人,她还是做不到太上忘情,她从来也没有做到过既然如此,那就在这一世,在这凡世红尘中,好好的做人,认认真真、好好的做一个俗世妇人。

    李青又站了片刻,转回书房,水萍已经带着人摆好了饭菜,李青吃了饭,略歇息了片刻,叫了丁二进来,吩咐他召了河北府两位布政使和吴老爷进来。

    安排好余荫学堂的事,李青送走了吴老爷,又仔细的询问了些经济政务,直到申正时分,才送走了两位布政使,吃了晚饭,收拾好出来,上了车,黑衣卫簇拥着车辆缓缓出了洛城,往玉城驰去。

    平阳府六部衙门里,隐隐弥散出一些神秘而不安的气息来,杨元嶂从衙门回到府里,脸色阴郁着进了上房,给杨老夫人请过安,屏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侧身坐到炕沿上,低声说道:

    “娘,从前天起,衙门里就有传言,说爷病重不治,夫人这才赶过去的。”

    杨老夫人停了手里的念珠,满脸愕然的看着杨元嶂,“这是谁传出来的话?想乱了咱们韩地不成?”

    “娘,我留心打听了,象是王府……那边传过来的。”

    杨元嶂忧心忡忡的说道,杨老夫人紧紧盯着杨元嶂,半晌,才重重的叹了口气,伸手拉过杨元嶂的手,轻轻拍了拍,郑重的说道:

    “元嶂,往后娘要是不在了,碰到这样的大事,你一定先和你大哥商量了,再拿主意,你大哥说什么,你一定要照你大哥说的去做。”

    杨元嶂微微有些茫然的看着杨老夫人,杨老夫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

    “你从小虽说读书不如你大哥,可平日里为人处事、接人待物,却比你大哥通透灵活,这是你的长处,可你大哥是个有大智慧的,你大事上头,少了点硬气。”

    杨元嶂张了张嘴,杨老夫人抬了抬手,止住了他,接着说道:

    “你先听我说,你的心思我明白,可凡事你得往最里头想,咱们家,从你嫂子进门那天起,就不能再有半分别的想头。”

    “娘,我不是有别的想头,我只是怕……万一是真的,那……”

    “那咱们别落了后是不是?”

    杨老夫人叹息着问道,杨元嶂张了张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杨老夫人苦笑着看着他,“往后,还是让你大哥指点着你,多读些书的好,唉,你想想,你大哥在金川府任上还要连任五年,过了年,夫人就打发你嫂子侄子去了金川府,咱们杨家,一半在内,一半在外,你和你大哥内外呼应,除了爷和夫人,咱们杨家怕谁去?

    你再多想想,就算爷有个万一,就凭夫人,还接不下这韩地?就算军里,如今在韩地,除了爷,只怕也就得数夫人威望高了,没夫人点头,那个位子,谁能坐的上去?”

    杨元嶂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抬手挠了挠头,“娘教训得极是,我是晕了头了,儿子是笨了些,这点小事都没想明白。”

    “你呀,不是笨,是这功利心啊,太重了一到有大利可图的事,就猪油蒙了心,分不清东西了”

    杨老夫人重重的责备道,杨元嶂脸涨得通红,“娘教训得是,儿子知道了,儿子往后多读些书,修身养性,别的不说,总不能给杨家惹了祸患。”

    杨老夫人微微松了口气,笑着拍了拍杨元嶂,“知道了就好,往后凡事多约束着自己,三思后行,有大事和你大哥商量着办,就出不了大错去。”

    杨元嶂笑着点着头,又陪杨老夫人说了会儿话,才告退出来,脚步轻松的往自己院子里回去了。

    吴未俊坐在外书房书桌前,又看了一遍手里的纸条,浑身放松着靠到椅背上,长长的舒了口气,夫人在洛城连家老宅停留了一天,若爷病重,夫人只怕片刻也不会耽搁,夫人这次突然巡边,肯定有事,但绝不会是爷病重,只怕……吴未俊感慨的叹了口气,夫人最擅示弱,以退为进的诱人自投罗网,夫人随手撒了张网,偏偏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自古天家无父子,生在天家,胆小知足才是福份。

    柳家别院里,林红敏眼圈发青,满脸兴奋的转着圈,突然停住,看着穿着粉蓝长衫,长身玉立站在旁边的少年问道:

    “玉儿,你说的是真的?真是这样的?”

    玉儿上前半步,搂着林红敏,笑着说道:

    “当然是真的,大少爷亲口和我说的。”

    林红敏眼睛里闪着兴奋的亮光,旁边榻上坐着的黄衫少年站起来,走到两人身边,伸手揽在林红敏肩上,手指抚着她的面颊,笑着建议道:

    “在这府里困了大半年,人都要发霉了,咱们出去逛逛去。”

    林红敏眼睛亮亮的思量着,仰头看着玉儿问道:

    “她一个人跑去的?那个郑嬷嬷呢?还在王府里呢?”

    “听说去北寺祈福了,嗯,还带着三小姐和四小姐。”

    “北寺?”

    林红敏眉头皱了起来,半晌,目光渐渐凶狠起来,“哼,北寺又怎么样?走叫人备车,玉儿去找大少爷,就说我说的,多借几个护卫过来,咱们去北寺,我要叫那个老虔婆知道谁才是主子!”

    “好,听你的。”

    玉儿温柔的答应着,把林红敏推到黄衫少年怀里,笑着交待道:

    “怜儿侍候着夫人,我去找大少爷借人去。”

    林红敏笑容灿烂着推着玉儿,“你快去,怜儿去叫人准备车子,要那辆大车,咱们三人一处坐着都极宽敞,我和怜儿在城外等着你,快去快去!”

    第三百三十章 意外怜儿带着满脸兴奋,雀跃着出去传话去了,林红敏掂着脚头在屋里欢快地转了个圈,叫了丫头进来,侍侯着她重新净了面,点了些胭脂在唇上,吩咐给她重新梳了个发,拣了支赤金挂珠凤钗插在发间,换了件大红底缂丝凤纹祆,一条红绫罗裙,对着铜镜左右看着自己。

    不大会儿,怜儿脸色红涨着,满脸恼怒的冲进了屋子叫道:

    “那帮婆子说,没有夫人的许可,不能准备车辆。”

    林红敏怔了怔,看着怜儿奇怪的说道:

    “让你去吩咐她们安排车辆,难道不就是我许可的?这话倒奇怪。”

    “是王府那位夫人的许可。”

    怜儿咬着牙说道,林红敏呆了呆,竖起眉梢,脸色渐渐红涨起来,猛的转过身,指着站在门口的小丫头尖利的吩咐道:

    “叫吴婆子进来见我!”

    小丫头垂着头,曲了曲膝出去叫人了,片刻功夫,高高瘦瘦的吴婆子跟着小丫头进了屋,跪倒磕头请了安,林红敏紧紧抿着嘴,眯着眼睛盯着她看了半响,抬手指着她,厉逺呵斥道:

    “我的话你也降驳?你算什么东西?去!准备车子,耽误了半刻钟,仔细你的皮!”

    吴婆子伏地磕了个头,直起身子看着林红敏,语气生硬的说道:

    “夫人吩咐过,没有她的旨意,您不能出别院大门,奴婢死也不敢违了夫人的令。”

    林红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吴婆子,直直的盯着她看了半晌,气得口齿含糊的叫道:

    “叫刑房的人来!叫魏婆子来,打死她!打死这个欺主的贱婢!”

    小丫头担忧的看着吴婆子,脚步迟疑着蹭出去叫人了。

    刑房管事魏嬷嬷带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进了院子,林红敏正坐在椅子喘着粗气,怜儿紧挨着她站着,拿着扇子轻轻给她扇着风,魏嬷嬷皱着眉头瞄了眼怜儿,带着两个婆子给林红敏磕头请了安,林红敏指着吴婆子,恶狠狠地吩咐道:

    “给我打死!给我打死!”

    吴婆子垂着头,问问的跪着,魏嬷嬷看了看吴婆子,又转头看着林红敏,伏地磕了个头,沉声说道:

    “吴嬷嬷是爷和夫人指过来侍候姑娘的,若有不是之处,姑娘教导一二就是,这样无缘无故就打打杀杀的,可就失了府里的慈悲之道了。”

    林红敏怔怔的看着魏嬷嬷,手指颤抖着移了过去,“你!连你也要欺主不成?”

    “姑娘言重了,姑娘身份贵重,若不自降身份,谁敢欺负姑娘去!”

    “你!”

    “林红敏猛的站了起来,冲着魏嬷嬷就要扑过去,怜儿一把抱住林红敏,急忙劝慰着她:

    “夫人,夫人,别跟这些奴才一般见识……”

    “这是怎么叫的?一点规矩也没有!姑娘和姑爷还没圆房,还是姑娘身,怎么就称起夫人来了?”

    魏嬷嬷盯着怜儿,厉声训斥道,怜儿微微打了个寒噤,咽回了后面的话,不等林红敏说话,魏嬷嬷缓缓站了起来,掸了掸衣襟,微微带着丝鄙夷看着林红敏,沉声说道:

    “姑娘也请自重些,就安心在这院子里养着吧,夫人慈悲,让人封了这院子,可都是为了姑娘好!

    姑娘也看看自己,如今这个样子,,还能不能出去见人?!关上门,一床锦被盖着也就罢了!”

    魏嬷嬷直着身子,盯着怜儿冷冷的说道:

    “你两个也安份些,若再敢引着姑娘闹出这样的是非,也就是一通乱棍!”

    林红敏脸色煞白,直直的挺着腰背,指着魏嬷嬷,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魏嬷嬷弯腰扶起吴婆子,替她拍了拍衣襟,厉声斥责道:

    “听说你放了人出去?你也是个糊涂的!夫人的话都当耳旁风了?!这种见不得人的贱奴,也是能放出门出的?你只仔细着,若是真惹出什么事来,就高嬷嬷那里,你就过不了这一关!到时候,你只自己领罚去!”

    吴婆子曲了曲膝,恭敬的领着教训,魏嬷嬷训斥完了,转过身,看着林红敏,礼仪周到的曲了曲膝。

    “姑娘往后也安份些,也别再多连累我们这些个下人了!”

    说着,也不等林红敏说话,曲膝告了退,带着吴婆子等人昂然出了院子,径自离开了。

    林红敏抬着手臂,呆呆的怔了半响,踉跄着退到椅子上,怜儿有些畏惧的往后缩了缩,眼神仓皇的看着林红敏,眼珠微微转了转,扑过去搂了林红敏,缠着她亲吻了上去,林红敏仿佛溺水之人抓了根稻草般,死死的抓住怜儿,疯狂的回吻着他,任凭怜儿撕扯着她的衣服。

    旁边侍候的丫头婆子急忙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下面由leon手打李青的车队在玉城停留了半天,再往南,一路上就加快了行程,日夜兼程,除了补充给 养,再没停留过,一直越过玉水县,进了玉水县南边的桃仙驿,这是韩地控制下的最后一 个驿站,也是进入战地前最后一个驿站。

    黑衣卫将警戒范围放到最大,丁二从河北府和荆州府调集了几十个精干的斥侯,负责最 外围的探查,李青的车辆进了桃仙驿,黑衣卫没敢再跟着歇息,团团围着桃仙驿布了几道 防线警戒着。

    绿蒿和水萍侍侯着李青进了正屋,丁二带着人烧了热水,李青沐浴洗漱,换了衣服,慢 慢吃了半碗粥,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眯着眼睛看着远方泛起的鱼肚白。

    从进了河北府一路巡查到这里,都是井然有序,看来,户部倒没选错人,韩地的吏治也 比她想象中更好,也许,他们还没受到过奢华享受的引诱……李青轻轻摇了摇头,仿佛要甩去这些忧虑,停了战,这些就不是她的事了。

    真不是她的事了吗?李青紧了紧斗篷,垂着眼帘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着,她和他…… 这几天,她越来越想他,想他想到心痛!她爱他,还是习惯了他?李青停住脚步,微微 有些茫然的看着远处天际露出的第一抹朝阳。

    不管是习惯还是爱,这一世,她都无法再离开他,也不想离开他,他说的对,世间没有 万全之事,有两分把握,就可以一搏,如今她手里握着的,何止两分,就赌一回又何妨? !

    李青转过身,微笑着吩咐道:

    “问问丁二可妥当了,若是好了,咱们就启程吧。”

    绿蒿答应着,急步出了院子,片刻功夫,回来和水苏一起收拾了东西,侍候着李青出了 院子,三个人上了一辆车。

    丁二带着小厮,骑着马,紧紧贴着车子护卫着,黑衣卫拱卫着车子,一行人在初升的朝阳中,往镇远城方向疾驰而去。

    临近中午,丁二敲了敲车厢禀报道:

    “夫人,就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吧,吃些东西再赶路。”

    李青示意绿蒿掀起车帘,探出身子打量着左右的地形,这里极为开阔、一边是荒芜了的农田,一边是稀疏着长着几颗极茂盛老树、生满了低矮灌木的荒野,李青微微皱了皱眉头,转头看着丁二问道:

    “这种地形是不是不利于信守?”

    丁二点了点头,仔细的解释道:

    “回夫人,这一处平坦无遮,不利于防守,不过,这一带,那一边土地松软,这一边长刺的灌木多,小河水洼密布,也不利于骑兵冲杀。”

    李青随着丁二的指点打量着,慢慢点了点头,“你和王大齐商量着安排就是,尽快平安到达就是。”

    丁二笑着点头答应着,拔转马头,和王大齐仔细商量了,号令关人马,团团围着车子,下了马,边吃着干粮,边牵着马吃些青草。 绿蒿和水萍掀起车帘,李青往车门口挪了挪,转头看着周围郁郁匆匆的景色,无数毛色鲜亮的鸟儿,在灌木丛中跳上跳下,欢快婉转的唱着歌,周围的马儿吃着草,打着响鼻,静谧而安然。

    远处,一匹灰马飞驰而来,一路惊得鸟儿高声叫着,急飞起来,离得近了,才看到一个来衣人紧紧的贴在马背上,不停的挥鞭催马疾驰而来。

    李青眉头皱了起来,正在休息的黑衣卫立即绷起精神,眼睛闪亮起来,三口两口吃了干粮,转身开始飞快的收拾马匹、弓箭和兵器,拉着缰绳紧挨着马站立着,只等着号令。

    灰马奔到了王大齐面前,翻身跃下,伏在地上并报道:

    “王头,两里外发现晋军,约有两万人,五千多骑,余下的都是步卒,正往咱们这边赶。”

    丁二紧走两步,跨到车前和李青禀报着探子的话,李青看了看正紧拧着眉头的王大齐,转头看着丁二问道:

    “咱们大军营地离这里还有多远?”

    “回夫人,快马来回,大约两个时辰。”

    李青眼珠微转,吩咐道:

    “立即派人去禀报爷,这两万多人既然到了这里,爷必定是想吃掉了的,去跟王大齐说,想法子诱着这些人,这一带不利于骑兵冲杀,咱们尽量往前面赶过去。”

    丁二怔了怔,急忙答应着,两步跃到王大齐身边,商量了几句,立即派出几名探报飞马往韩地大营报信去了。

    王大齐做着手势,黑衣卫飞身上马,丁二奔回来护卫着车子,一行人压着马速,从容的往韩地大营方向疾驰而去。

    第三百三十一章 战黑衣卫簇拥着车子疾驰了大半个时辰,周围隐隐的震动越来越近,李青透过掀过的车帘,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飞扬招展着,越来越近的晋地军旗,转过身,安然的吩咐着绿蒿和水萍:

    “等会儿,不管有什么事,你们都要紧紧跟着我,千万不能落下半步!落下了,可就没命了。”

    绿蒿和水萍看着车外越逼越近的晋军,紧张的吞着口水,拼命点着头。李青看着两人紧张到发白的脸,笑着伸手抚了抚绿蒿的面颊,又捏了捏水萍的腮帮,语气轻松的安慰着两人:

    “等会儿,若是觉得恶心,就不要去看,不会有什么事儿的,打仗是男人们的事,跟咱们可不相干。”

    两人看着安稳沉静的李青,心里渐渐镇定下来,急忙点头答应着。

    晋军的喊杀声从侧前方传来,已经能够听得清清楚楚,二十几名黑衣卫沉默着围在车子旁边,用身体护卫住车子,也完全挡住了李青的视线,李青微微皱了皱眉头,示意着丁二,丁二为难的看着她,半响才不情不愿的示意着黑衣卫闪开了一条极小的缝隙。

    黑衣卫和车子依然保持着刚才的马速疾驰着,李青眼睛看到的,都是黑衣卫的背影,人和马仿佛是一体,急速奔驰中,黑衣卫沉默着,节奏快而分明的张弓搭箭,弓弦的咯吱声,长箭的尖啸声,在急促的马蹄声中此起彼伏。

    车子周围,马的嘶鸣声、兵卒的惨叫声、愤怒呼喊声、狂叫咆哮声,夹杂在一起来越响。

    疾驰中,车子微微转向东南方,李青紧紧拉着车厢里的扶手,沉默着靠在车厢中,全神贯注的听着外面各种各样的声音,晋地士卒惨叫、哀叫、喊杀声、刀枪砍入、刺入身体时的沉闷声音,这些声音都离得很近,多而杂乱的马蹄声仿佛还有些距离,他们应该是在晋军步卒中斩杀突进,晋军的骑兵从他们侧后方追上来。

    李青拧着眉头,转头看着固定在车厢一角的沙漏,还不到一个时辰,他们还要再支撑一个时辰!

    他们的速度已经明显慢了下来,再往后只会越来越慢,后面晋地的骑兵很快就能追上来,若被骑兵咬住……李青垂着眼帘,她不懂兵事,无法判断她和这八百黑衣卫这会儿到底危险与否?危险到何种程度?更无力判断面对两万多晋军,再支撑一个时辰,对外面这八百名黑衣卫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李青心底烦躁起来,掀起车帘,往外面张望着,丁二紧绷着脸,骑在马上,警惕的守护在车厢右前方,围在车子四周的黑衣卫依旧沉默的奔驰着。

    这是平王自己训练出来的亲卫,是韩地最精锐的军人,他们身上看不到慌乱,也看不到害怕,就算是身陷绝境,他们必定也是这样镇静从容着,杀到最后一口气。

    李青放下了车帘,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帮不上任何忙,事情已经如此,既然没有法子,听天由命就是了。

    李青上身放松下来,紧紧拉着车厢扶手,往车厢边靠去,绿蒿一手拉着车厢扶手,一只手捞了只垫子过来,递给水萍,水萍急忙接过来,给李青垫在了身后,李青面容轻松的微笑着点了点头,水萍和绿蒿看着面容放松下来的李青,心里也安稳下来,夫人觉得没事,那肯定就是没有什么事。

    车子在东南方奔驰了不到一刻钟,突然猛的停了下来,李青和绿蒿、水萍三人猝不及防,摔成了一团。

    绿蒿和水萍急忙起来,把压在最下面的李青拖了起来,李青一对磕在了车厢板上,只觉得头蒙蒙的简直有些眩晕起来。

    丁二敲了敲车厢板,声音里带着丝兴奋禀报报道:

    “夫人,接应的人马到了!”

    李青着额头,,长长的舒了口气,绿蒿和水萍双手合什,念起佛来,李青斜睇着两人,笑着说道:

    “这会儿,人都来了,还念佛做什么?要念也该早念才是。”

    水萍笑嘻嘻的看着李青说道:

    “刚才吓也吓死了,哪里还顾得上念佛,就这会儿才心情念呢。”

    李青掀着车帘,透过黑衣卫让出来的那条小小的缝隙往外张望着,车子已经被黑衣卫团团围住,除了一个个黑色背影之外,李青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周围传来的惨叫哀号声、喊声杀声,人叫马嘶,夹杂着兵器之间的尖锐撞击声,种种声音传进李青耳朵里,构织出惨烈的战局来。

    前面的黑衣卫突然闪出条狭小的通路来,平王一身黑色盔甲,斗篷飞扬着,纵马冲到了车前。

    李青眼睛亮了起来,盯着平王,看着他纵马到车前,勒住处马头,迎着她的目光,满眼欢喜的看着她。

    李青绽放出满脸笑容,急忙直起上身,一把推开车门,站到了车门踏板上,平王弯下腰,伸手握住李青的双手,微微用力,拉着她飞到了马上。

    李青紧紧抱住平王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温馨的皮革味、汗味、满足的叹了口气,平王一只手搂着她,用下巴轻轻蹭了蹭李青的头顶,带着笑说道:“我带你去看咱们韩地男儿杀敌去!”

    李青仰头看着他,笑盈盈的点了点头,平王低下头,飞快的在她额头上点了点,大笑起来,抖着缰绳,纵马往的一处高岗上冲去。

    李青靠在平王怀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周围的战况,平王用马鞭指着前方,仔细的给李青解释起来:“晋地河流众多,虽富庶却不宜牧马,所以晋军一向骑兵弱,步卒强,再强的步卒对上骑兵,也要落到下风去。”

    平王顿了顿,轻轻笑了起来,傲然的感慨道:“用黑衣卫迎战这些晋地步卒,连爷都觉得有些个以大欺小了些。”

    “丁二不是说,还有几千晋军骑兵?”

    李青眯着眼睛,远望着战场,笑着问道,平王拨转过马头,用马鞭摇指着北方解释道;“总共四午骑兵,晋军错算了黑衣卫的马速,赌截车队不成,反倒落到了后头,我让王怀德带着五千黑衣卫从边路包抄过去,截断围住他们,也不过一会儿,就能结束了。”

    李青微微欠了欠身子,努力往远方张望着,周围到处都是挥刀斩杀着的黑衣卫,她也看不出个究竟来。

    几乎是单方的屠杀进行的很快,空气中弥满了浓浓的血腥味,高岗下一片片小水洼被血染红着、充满着往旁边溢去,眼睛所及处,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人体残块。

    李青被血腥味窒得几乎透不过气来,有些畏缩得往平王怀里挤了挤,仰头看着正眯着眼睛关注着战局的平王,他仿佛没看到这成千上万的死者!在他眼里,这声争占,这样的屠杀,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李青转过头,满心伤感的看着这人间地狱,她和他,都是这地狱的导演和执行者,她和他不导演不执行,也会有别的人来向天地展示这样的地狱景象。

    野兽间因杀戮而生存而延续,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几年,十几年,最多几十年的的和平安乐后,就要上演起这样的人间炼狱,若没有战争,便是瘟疾、天灾饥荒、惨烈的绞杀着人群中的弱小……李青默默伤感着,把脸贴在了平王胸前硬硬的盔甲上,闭上了眼睛,这一生,这几十年里,她不想再经历更多的炼狱,触目所及处,她想看的是花开遍地,安居乐业。

    平王一只手微微用力揽紧了她,低声问道:“不舒服了?”

    “嗯。”李青低声应承着。

    “那咱们先回去营地。”

    平王声音里微微带丝担忧来,揽着李青,在几百名黑衣卫的簇拥下,纵马往镇远城下的营地疾驰而去。

    营地里一片安然,平王纵马冲到中军大帐前,跳下马,抱着李青大步进了帐篷。

    进了帐篷,平王小心的放下李青,李青光着脚站在帐篷中间厚厚的地毡上,转过身,摇晃着扑倒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着干呕起来,平王急忙扬声吩咐戊天泡浓茶送进来。

    片刻功夫,戊天用托盘捧着两只杯子送进帐篷,躬身将托盘放到床榻前的矮几上,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平王搂着李青,端起杯子送到她唇边,笑着说道:“并没有一回上战场都是这样,喝口浓茶就能舒服些。”

    李青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浓茶,又扑倒在床上,平王起身,将外面的盔甲脱了挂在旁边的架子上,重又坐到床榻边,伸手抚着李青的后背,笑着说道:“我头一次上战场,比你还不如,那时还小,极要面子,当着人,强忍着只说没事,回到帐篷就不行了,只吐得昏天暗地,一口茶也喝不进去,几个小厮也不敢瞒着,禀报了父亲,父亲抱着我,强灌几口浓茶进去,才不吐了。”

    李青转头看着他,皱眉着眉头说道:“浓茶还能治这个,我可是头一次听说。”

    “这是咱们林家的秘方,只有林家的人,才能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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