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傲孤烟(共三部)第36部分阅读
绝傲孤烟(共三部) 作者:肉书屋
沈凝:“那又如何?”便是知道了又如何?
“如……”被冷孤烟这般不冷不热的反问,何荧似被什麽噎住般竟一时接不上话。
看一眼语塞的何荧,冷孤烟回头,屋檐仍在滴水,雨却已经停了。见状,他走到桌边拿起桌面上的包袱背在肩上,绕过何荧便这麽走了出去。
“小烟!你可是跟他们一起走?”直到冷孤烟走过身边,何荧才反应过来,急步追出去问道。那日他回来便说两日後便离庄,她几番想问,可话到嘴边却怎麽也问不出口,如今再不问,只怕再也没有这机会了。
冷孤烟的脚步不顿:“是。”
何荧又是一窒,看著他依旧不停的背影,试了几次才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那……你可会回来?”
冷孤烟正要迈过门槛的脚一顿,片刻後才听他道:“这是我家,我总会回来的。”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云隐轩。
轩外,冷寒云站在不远处,脸色沈肃,在冷孤烟即将走过他身边时:“孤烟,保重。”出声道,说罢退开一步将路让了出来。
冷孤烟点头,而後往绝情苑方向而去。
路面的石子被适才的雨水冲涮的潮湿透亮,踩在上面隐约还有些水渍声,绕过花圃回廊,约莫再行了一刻有余便看见远处绝情苑的轮廓。
走进院子迳自来到书房,冷孤烟敲响了房门,在停顿片刻後推开门走了进去。屋里,冷绝傲端坐书桌後正在批阅什麽,在听见敲门声时也没抬头看上一眼。
待冷孤烟走到书前停下时,他才慢条丝理地抬头,望过来的目光冷沈凌厉,俊美的面容分毫不动,始终没有半丝表情可言。
迎上冷绝傲的目光,冷孤烟拱手见礼:“父亲。”
冷绝傲神色不动,只是静候下文。
聆听叶落;
我是在用存稿箱功能没错,於是每天晚上八点更新……俺日更……咳。
另外,一直在用存稿箱,都没对送礼的同学们表示谢意,抱歉。多谢暗痕星同学两次送礼,也多谢弄羽、媚雨同学的礼物,感激不尽!躬身。
[父子]绝然无心──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我这便走了,父亲保重。”再看一眼那张七情不动的面容,冷孤烟低垂了眉眼道,言罢便转身走出了书房。
待冷孤烟将门带上,冷绝傲才淡淡收回目光,接著之前停下的地方往下看,自始自终没有给过冷孤烟半分回应。
──他便是这样一个连一丝多余动作也不愿做的人。
待出了绝情苑,冷孤烟朝著前堂走去。踩在依旧湿泞的小路上,身旁尽是熟悉的景色,以前未曾注意,此番才觉得这周围的景色很好看。
走出山庄大门,冷孤烟望著远山如黛,看了半晌才拢了拢肩上的包袱往下山的路走去。约莫半盏茶的时候,在绕过山角弯道时,便见不远处站著一黑一蓝两道人影,那模样似已等了些时候。
“少主人。”两人见冷孤烟面无表情地走近,上前一步见礼道。
冷孤烟淡淡觑两人一眼,迳自从他们身边走过,率先往山下走去。身後,殷怀漠与顾子筝见状跟上。
何荧站在书房外看著那扇紧闭的大门,整个人心绪不宁、坐卧难安。
就这样让小烟随他们走真的好麽?这崇阙山究竟是什麽来头?堂主又究竟有何打算?为何至今未下达任何指令?莫不是又像白云依一样的状况?
一连串的疑问在心中盘旋,何荧强忍著冲进去求冷绝傲去追回冷孤烟的冲动,若她真这般做了,只怕是自寻死路,可让她眼睁睁看著冷孤烟就这样离开,她又实在是不忍!
她看著冷孤烟长大,看著两人一路走来,又怎能忍心两人最终落得这般情缘两断的下场!
正在何荧满心煎熬时,书房的门忽然被自内打开来,何荧一惊,抬眼便撞入那双冷酷绝寒的双眸里,“堂主!”曲膝一跪,她连头也不敢抬上一下。
可即使如此,也仍能感受到那有若实质的凌厉目光投注在身上的不适感。冰样的眼神,却是火样的灼烈。
回应她的,是一片沈寂。
不过是眨眼间,何荧低垂的视线里出现一双白色的靴子,只见鞋面上绣著精致而大气的花样,细看去,便能瞧出那上面是腾飞的长龙在云层间穿梭,若隐若现地展现出妙曼的身姿。
许是畏至极限反倒平静下来,何荧抬起头迎上冷绝傲垂下的面容:“堂主,您真任小烟这般离开麽?”深吸口气聚敛些许力气,她问道。
话音落,便觉浑身的力气也随著这口气而流泄殆尽,便是跪著也只能勉强支撑住软下的身体。
那张低垂的面容,俊美如斯,却始终不见半分情绪,莫说眉头,便是眼也不见眨动半分。暗紫色的眼眸,将那双本就凌厉的眼睛衬的愈加森冷无情。
看著何荧明明畏惧却仍强打精神的模样,冷绝傲面色不动,半晌才听他冷冷开口:“他说,他後悔了。”低沈的声音不轻不重,不见半丝波动。
仅是一句话,便让何荧面如死灰,片刻後,才见她颤抖著嘴唇,几经开阖才听见轻不可闻的声音传出:“属下知错,堂主恕罪……”
看著何荧苍白的面容,冷绝傲淡淡移开目光:“退下。”
何荧抬头,看见的只是冷绝傲高大的背影。挣扎著从地上爬起,只是这片刻的瞬间,她已然收敛了纷乱的心绪,朝著那道背影深深一福身:“属下告退。”
小烟,对不住。
走出绝情苑,何荧望著庄门方向,打湿了两颊。
“何荧。”良久,一声呼唤自不远处传来。
何荧转头便见裴惊风不知何时站在了几步远的地方,俊朗的面容有些阴沈,那双望著她的眼眸却有若寒潭般深邃。
看著裴惊风走近,何荧脸上似悲是喜。
裴惊风刚站定便见何荧扑过来,不禁张开手将她圈进怀里,安抚地轻拍著她有些颤动的肩背,裴惊风沈默片刻才开口道:“有些事是注定的,何荧,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挽回……若是无法,便学他们这般平静接受罢。”
何曾见过怪医这般脆弱无助的模样,怪医何荧,那是不输任何男子的奇女子,那样的何荧深深吸引著他的目光。揽住何荧纤细的肩头,裴惊风看著不远处已然萧条的古树,沈默片刻後道:“何荧,我们成亲罢。”可她终究只是一名女子,需要的是一个归宿。
何荧闻言一僵,片刻後点头:“好。”
☆ ☆ ☆ ☆ ☆ ☆ ☆ ☆ ☆
炽炎国,凉泉洲,仙稔楼。
殷怀漠临窗而坐,看著脚下人来人往的街道,听著下面摊贩哟喝著招揽生意,他的眼底满是趣味。半晌才见他转头望向坐於对面脸色沈静的冷孤烟:“少主人不上街逛逛麽?”明明是未及弱冠的少年郎,却仿佛对什麽也不上心般,一路走来,根本不见他对这片繁华有丝毫的兴趣。
“不用。”冷孤烟神色淡淡,连眉也不抬地道。
顾子筝忽而起身,在殷怀漠投来询问的目光时,道:“我去看看菜上来没有。”
殷怀漠闻言跟著起身,却将顾子筝按回凳子上:“我去看便好,你坐著罢。”清润的声音极是悦耳,语调是一向的温和。
顾子筝闻言点头。
一旁,冷孤烟目光在两人身上巡了一圈,而後淡淡地移开。伸手取了桌上的杯盏啜饮一口,上好的云雾入喉,茶香而味淡,在咽下喉一股余香不散,虽比不得无心山庄的茶上等,却也不错。
放下杯盏时,便见顾子筝换到了殷怀漠适才所坐的地方,同样是望著楼下热闹的街道,他却是兴趣缺缺,只是纯粹打发时间。
冷孤烟垂眼看著杯中清澈碧绿的茶水,神色冷漠沈肃。
片刻後,殷怀漠推门走了进来,在阖上门时将厅外的嘈杂阻隔。
一进门便见适才的位子被占,殷怀漠摇头失笑:“菜一会便上。”在顾子筝之前的位子坐下後才说道。
看著殷怀漠拿起面前的茶便喝,顾子筝皱眉一皱伸手便要夺回来,却被他伸手栏住:“这茶也冷了,你重沏一杯罢。”说罢翻开一只没动过的杯子,再为他斟满了茶水。
顾子筝见状不再言语。
殷怀漠垂眼看著手中把玩的杯盏,靛青的花纹在碧绿清澄的茶水映衬下极为好看,半晌,他抬头看一眼冷孤烟,在对上那张仍旧面无表情的脸庞时,笑著举杯:“少主人,请。”
冷孤烟神色不变,举了杯盏一饮而尽。
殷怀漠见状,笑著仰头饮尽。
[父子]绝然无心──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你们这是做什麽?”将两人怪异的举动看在眼里,顾子筝皱眉问。
冷孤烟神色淡淡,并不说话。殷怀漠却是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又展开温和的笑颜:“没什麽,不过是感谢少主人手下留情罢了。”对於顾子筝,他总是有问必答。
顾子筝眸光暗沈,琥珀色的眼珠闪烁著暗金的色泽,“怀漠,你当我是那无知小儿麽?”清朗的嗓音亦压低了几分,显出其主人的不悦。
殷怀漠面色又是一变,额角竟渗出汗来。顾子筝见状一凛,眼中也带了煞气:“你做了什麽?”正欲伸手扶住殷怀漠已有些摇晃的身子,却被他挥开,“你逞得什麽强!”顾子筝不禁有些愠怒。
对上顾子筝愠怒的面容,殷怀漠苦笑:“先别碰我。”
顾子筝见状收回了手,转而望向一旁始终不动如山的冷孤烟:“还请少主人赐教。”冷沈的声音仿佛寒冰一般凛冽森冷。
冷孤烟闻言淡淡看了顾子筝一眼,随即转向殷怀漠苍白汗湿的面容,“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略带沙哑的嗓音不急不徐地响起,仿佛说著天气不错般随意。
顾子筝一愣,竟再无立场质问,怔怔地去看殷怀漠,却见他低垂的面容隐在阴影之中瞧不真切,只能看见那额头的汗水不断自颊边滑落。
“多谢少主人手下留情。”顾子筝沈默片刻上前扶起殷怀漠,朝冷孤烟说道。
而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厢房。
身後,冷孤烟声色不动,迳自端了茶杯啜饮一口,茶已经凉透。
踢开门将殷怀漠扶进去,才刚将人放在床上,就被他一把拂开,顾子筝顺势後退一步,看著他伏在床头呕出一大口血来。
血色鲜红,竟不似中毒後该有的鲜豔。
顾子筝眉头紧皱,冷峻的脸上满是焦虑神色:“你可知中的什麽毒?”上前扶著殷怀漠躺回床上,他沈声问道。
若说何荧乃是江湖闻名的怪医,殷怀漠便是不出世的神医,他竟敢喝下那杯茶,便应解毒的把握才对。
殷怀漠抬手抹去唇角的血渍,在听见顾子筝的询问後睁开眼回道:“一会我开副方子,你帮我把药抓来罢。”
顾子筝闻言面色一变,深沈的目光在那张苍白的面容上停留许久:“无法用功逼出?”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若能设法逼出便逼出了,而看殷怀漠现在的模样显然无力运功逼毒,思及冷孤烟背後那名怪医,这毒只怕不简单。
看出顾子筝的想法,殷怀漠苦笑:“有些麻烦。”
顾子筝再度沈默,片刻後转身便往外走去。
“子筝。”却被殷怀漠叫住,看著顾子筝停下的背影,他长叹了口气:“我总是有办法解毒的,这也是我欠少主人的。”虽然接触不多,但以冷孤烟的脾性绝不可能什麽也不做,与其时刻防著,到不如坦然接受。
看著顾子筝转过来的冷肃面容,殷怀漠唇角微微抽搐,在长吸一口气後,才听他道:“我需要调息一番。子筝,你先回房罢。”说罢便阖上了眼,仿佛用尽了最後的一丝力气般。
顾子筝看著那张苍白的面容,最终仍是无声走了出去。
待脚步声再也听不见,殷怀漠猛然从床上弹起,伏在床沿呕出一口口鲜血,瞧那模样竟似欲将五脏也给呕出来一般凄厉。只见他俊雅的面容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五官也因心头的绞痛而扭曲得有些狰狞,不过是转眼的瞬间汗水已经打湿了整张脸庞,狼狈又凄惨。
将涌进气管的余血咳出,殷怀漠抬头望著不知何时站在床前的冷孤烟:“是什麽毒?”语调仍是温和,声音却是气若游丝。
面无表情地看著殷怀漠染血的面容,冷孤烟淡声答道:“对面相思。”
殷怀漠一愣,竟怔怔地发起呆来。
冷孤烟看著殷怀漠怔忡的模样,淡漠的神色一点也没有报复之後该有的快意,仿佛眼前的人只是一个陌路人。
“真有这麽明显麽?”长久的静默後,才听到殷怀漠干涩到嘶哑的声音低低响起。即使不去看那张脸上的神色,也知他定在苦笑。
冷孤烟负手而立,毫不动容:“不错。”
他的话音一落,殷怀漠已是苍白的脸色更是几近透明,仿佛只要轻轻一碰便能轻易将他摧毁。
看著冷孤烟离开,殷怀漠躺回床上,看著床帐上细致的绣样无声苦笑。
对面相思。
倒是怪医会做出的东西,便是这名字也取得雅致。
江湖曾有传闻怪医偶得一株奇花,在经过一番研制後,做出一种毒,一种能让人肝肠寸断却不致命的毒,取名便是这对面相思。
试问世间,有什麽比欲爱不能爱更让人肝肠寸断的?
这毒殷怀漠早有耳闻,他甚至知道那株奇花叫的什麽,在崇阙山顶的九霄阁内,他那征园内正开著那如烈焰般炫烂赤红的奇花。
他叫它:断情。
☆ ☆ ☆ ☆ ☆ ☆ ☆ ☆ ☆
傲云峰,无心山庄。
“荧姐,单大哥如何说?”见何荧看完飞书,冷寒云问道。
“莲动说已经找到了刘先生,正往这赶来,约莫半月後能到。”何荧将手中纸条递给上前的冷寒云後回道。
只是……
思及那冷酷绝寒的男人,何荧忧心忡忡。
若是能找到解决之法,他可会任人诊治?
“父亲。”
正在何荧思索时,冷寒云声音在耳边响起,何荧一怔,随即转头望向厅门方向,便见一身白衣的冷绝傲走进,明明动作不快却在转眼间已到了近前。
“见过堂主。”
“见过庄主。”看著冷绝傲在首位坐下,何荧与冷毅上前见礼。
目光在冷寒云等人身上绕过一圈,随即停在冷毅身上:“本座不日闭关,庄内事宜你全权掌管。”
冷毅闻言眉梢一颤,却不敢有片刻耽搁:“属下明白。”上前一步躬身执礼,沈声应道。
冷绝傲居然要闭关,这话一出,让在座所有人都是一脸震惊。
冷绝傲早在十几年前便已功成,如今闭的什麽关?
聆听叶落;
忘了存稿存到哪一章,於是才发现今天没存稿了,抚额。
多谢媚雨、val820408、雾萝溪、弄羽、chial123同学们的礼物,感激不尽!虽然这篇已经写完了,但我努力过了……躬身。
[父子]绝然无心──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顾子筝接过殷怀漠递回的空碗,细细打量了他的脸色後,眉头愈加紧皱:“究竟是什麽毒?”以殷怀漠的能耐,竟到现在也没个起色。
看出顾子筝的怀疑,“纵使是神医也无法立刻药到病除,总是需要些时候的。”殷怀漠微微苦笑,看著那张关切的面容,心下抽痛,只得强打起精神打趣他道:“子筝你这性子怎得还是这麽急?”
顾子筝眉头一皱,冷峻的面容煞时锋芒必现:“我此时心情不是太好。”只听他沈声道,琥珀色透亮的眼珠也因那股不悦转为暗沈的乌金。
殷怀漠眉梢一颤,阖上嘴不再开口。
看一眼殷怀漠苍白的面容,顾子筝眉头皱的更深,却仍是放缓了语气:“你休息罢,我明日再来看你。”说罢起身出了厢房。
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渍,殷怀漠除了苦笑外再做不出其他表情。
他一手设计了冷绝傲与冷孤烟不得不挥剑断情,却是阴错阳差让冷孤烟将这断情用在了自己身上。
断情──这是花名,亦是解药。
欲解断情之毒,唯有断情。
可是又怎能忍心割舍呢,只要想著那人,便是万虫噬心也甘之如饴。
不舍,也不愿。
未时,豔阳高照,无风无云。
殷怀漠看著坐在回廊长椅上一身白衣似雪的冷孤烟,他慢步走上前去:“少主人。”见礼後在冷孤烟的旁边坐下。
冷孤烟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人,而後又移回目光继续关注手中的书册。
殷怀漠顺势扫了眼书上的内容,微微一怔,而後笑问道:“少主人对医理也有兴趣?”那般温和而随意的模样,好像他这几天来吃的苦头并不是来自眼前的人一般。
冷孤烟闻言淡淡点头。
殷怀漠见状,目光一闪:“是为冷堂主?”仿佛是洞悉了一切般,虽是询问,那语气却是笃定。
“一半。”
殷怀漠闻言沈思片刻,随即便是了然。看著冷孤烟低垂的面容,愈发觉得欣赏,片刻後他笑道:“怀漠对医、毒、蛊都略有涉猎,少主人若不嫌弃,有什麽不明白的可来问怀漠。”
闻言,冷孤烟抬起了头,看著那张俊雅的面容,虽然面色仍有些苍白,气色却不错,那温和的笑脸瞧上去也极为舒服。
“多谢。”半晌,冷孤烟道。
“少主人客气。”殷怀漠展颜。
不远处的回廊下,顾子筝看著长椅上的两人,目光暗沈,紧抿的唇角却略微放松了些许弧度。
或许,他该重新认识一下这位少主人。
☆ ☆ ☆ ☆ ☆ ☆ ☆ ☆ ☆
司昭边境,崇阙山。
距离开无心山庄已时逾半年,冷孤烟随著两人来到了这崇阙山脚,看著脚下芳草萋萋、野花遍地,他抬头望向那高耸入云端的山峰。
只见那座山峰仿佛在中间被一截为二,下面是苍翠的青绿,上面却是耀得人睁不开眼的素白,举目望去,一片皆白,仿佛天地间除了这颜色便再无其他。
面对这般异景,冷孤烟只是淡淡挑了眉梢,而後便跟在两人身後往那座山走去。
随著越往上走,周围的草木也越来越少,待走到半山腰时,入眼的便只有一大片银白,伴随著的,是不断呼啸的寒风,吹得衣衫飒飒作响,若无内力护体,只怕要冻死在这山头。再往上走去,偶尔也会有几颗耐寒的树木,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著,形成冰树矗立在那任枝头细雪被风拂下,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著点点银芒。
约莫走了近一个时辰,三人才来到山顶。冷孤烟抬头望去,便看见远处房屋的轮廓,那是与周边雪色相同的洁白,若不是眼力不错,只怕会把那城堡当成雪丘而忽略了。
再行了半盏茶的功夫,三人已到了那仿佛冰雪雕就的巨堡前,冷孤烟抬头扫了一眼门阙下那悬挂的牌匾,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著“九霄阁”三个大字。
“少主人请。”殷怀漠叩了门环後,不过片刻那足有两三人高的大门才被自内打开。
冷孤烟神色淡漠,慢步走了进去。
殷怀漠与顾子筝跟在身後。
身後的大门在几人进门後便被关上,冷孤烟随著前来迎接的人一路往深处走去,俊俏的面容依旧神色淡淡,对周遭的奇花异草看也不看一眼。
待几人行进至九阡殿前:“尊上已等候少主人及两位大人多时了。”那一身灰衣打扮的少年说罢示意几人自行进去便退了下去。
“少主人请。”两人自进了这九霄阁後便是一脸严肃,待那少年退下後,两人分立左右躬身请道。
冷孤烟举步走上石阶往殿内走去。
这九霄阁内并不若外面看上去那般全是一色的雪白,园内也开著各式绿草红花,铺著圆滑石子的小路被清扫的极为干净,不见一处积雪。
走进殿内,偌大的殿堂只有几根需两人合抱才能围住的石柱,白玉的色泽泛著莹润的光芒,上面雕刻著精致而大气的石刻,无不显出此处的庄严不凡。
迳自走到最深处的石座前,冷孤烟抬眼看向端坐石阶上方的男人,既不言语也没有其他的举动。
“属下见过尊上。”倒是跟著进来的殷怀漠与顾子筝纷纷上前见礼。
“怀漠、子筝,汝等辛苦了。”座上,那一身暗红绸衣,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男人开口道,声音低沈而悦耳。
冷孤烟看著眼前这不过三十五往上四十以下的男人,侧头望向正起身的殷怀漠。
这便是他那位年事已高,孤寡一人独居深山思亲甚切的外祖父?
“尊上,属下等幸不辱命,已接回少主人。”看出冷孤烟的疑惑,殷怀漠朝著上座的男人说道,而後转向冷孤烟:“少主人,这便是您娘亲的父亲,也是您的外祖父。”
冷孤烟闻言再度望向座上的男人,以外貌来评定,最多比冷绝傲年长岁把,只是这人有著一头几乎白透的发,除去其中夹杂的几缕墨色,便是一片惹眼的白。
聆听叶落;
多谢龙姬同学的礼物,感激不尽!躬身
[父子]绝然无心──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与此同时,那座上的男人也正往这边望来,一双墨色的眼眸沈淀著沧桑与睿智,正不著痕迹地上下打量冷孤烟。
“怀漠、子筝,汝等一路风尘也著实辛苦,退下歇息去罢。”下一刻,那人转眸望向另两人,缓声说道。
“是,属下告退。”两人没有片刻犹豫,躬身执礼,言罢便退了出去。
站在男人身後侍候的两名童子也在他的摆手示意下从座後的偏门退了下去。
待众人全都退了出去,才听上座的容墨听对冷孤烟道:“孩子,过来让吾瞧瞧。”低沈而醇厚的嗓音透著慈爱的味道,到是极为和蔼。
冷孤烟闻言抬头,迎上那双正以慈详目光看著他的眼睛,“外祖父。”并没有上前,而是朝他见了个礼。
礼罢,冷孤烟转身离开。
容墨听看著他见礼後往殿外走去,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站住。”出声叫住冷孤烟,他的面色一沈,威严顿生。
身後传来的威压让冷孤烟停住脚步,转回身:“不知外祖父还有何赐教。”神色漠然地问道。
口口声声称著外祖父,却哪里将容墨听放在了眼里。
“冷临霄便是这般教养的麽!”容墨听一手拍上扶手,冷声怒喝,白玉似的雕花扶手在他抬手的瞬间被碾得粉碎,白色的粉末簌簌落了一地。
数十年来,谁人胆敢在他面前这般放肆!?
陌生的名让冷孤烟微微一怔,下一刻才反应过来说的哪个,看著那面上带怒眼中却无怒气的男人,他无畏无惧,只是微冷了声音:“外祖父想我来探望,现在我已经来过了。不知外祖父还有什麽不满意?”言下之意便是承诺他已经兑现,他们两清了。
“放肆!”容墨听暴怒起身,身下的石椅被他一掌劈下,轰然倒塌,待尘烟散开哪里还有那个男人的影子。
冷孤烟自进殿後便凝神以待,在不见容墨听身影後便当先拔出了匕首,反手一架,截住了容墨听的来势。
一招被挡,容墨听变掌为刀,以著极为刁钻的角度劈去,其速之疾快若闪电,掌风过处,如利刃肆虐。冷孤烟见其来势顺势後仰,一个下腰避开的同时以掌撑地趁势一脚扫去阻了容墨听连环攻势。
不过是眨眼的瞬间,两人已接连对了数十招,容墨听看著面前蓄势待发的少年,将手负於身後才开口:“冷临霄竟没教汝招式。”话题却不知何故扯上了冷绝傲。
冷孤烟并不搭话,只是在听见冷绝傲的名时不著痕迹地皱了皱眉。
容墨听再度上下打量了冷孤烟一番,那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须臾,只听他道:“汝的无心诀亦只到十层……这般也好,有欲有求才能称作是人。”
冷孤烟心下一动,却没开口。
冷绝傲教没教他招式,他的无心诀又练到哪层,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对过往事印象仅从司昭国幽汉城外遇见冷绝傲那天开始。
“吾倒忘了汝不记得这些了。”显然也是想起了这点,容墨听道,然後看著冷孤烟始终冷漠的面容:“冷临霄可曾对汝说过无心诀之事?”
冷孤烟看一眼容墨听,沈默片刻後摇头。
容墨听见状面露笑意,却让冷孤烟心头一跳,“可惜了,这无心诀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学得的,冷临霄可说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个学成之人。”他抚上鬓边斑白的发丝,面露遗憾地道,说罢望向冷孤烟:“冷临霄早在二十年前便已功成,凭他之能区区情丝余毒又算得了什麽?”
随著容墨听话音落地,冷孤烟的面色骤然转白,“你什麽意思?”
“孩子,父子悖德始终有违伦理纲常,汝还小,不懂。”容墨听慈爱而怜悯地看著冷孤烟苍白的面容,“吾这般做,也是为汝与冷临霄好。”每一句话都是若口婆心的劝戒,却又在每一句里都暗含弦外之音。
“无心诀要练成的条件是什麽?”冷孤烟在长久的沈默後,问道。
容墨听眉头一挑,看著冷孤烟的目光带了几分赞赏,更多的却是怜悯:“无欲、无求、无情、无心。”
冷孤烟默然,只是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汝可知,冷临霄已於半年前闭关?”见冷孤烟仍旧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容墨听似乎并不介意他什麽反应,只是在片刻後继续道。
冷孤烟眉锋一颤,面色再不动分毫。
容墨听看著冷孤烟还留有几许青涩的面容苍白的找不到一丝血色,思及他还是个孩子,便放缓了声音:“汝一路赶来想必也辛苦了,先下去稍作休息,今夜为汝接风洗尘。”说罢击了击掌,殿门口立刻悄无声息地出现一道人影,他转头朝那人吩咐道:“带少主人下去歇息。”
“少主人请。”那人会意地上前,请道。
不给冷孤烟半分拒绝余地。
看一眼神色温和的容墨听,冷孤烟转身跟了出去。
“妍语丫头到是生了个不错的娃娃。”看著冷孤烟消失在视野时,容墨听摸摸鬓角的发丝,面带笑意地喃喃道。
看得出来,他极为满意冷孤烟适才的表现。
那样肃杀的眼神,很好。
九霄阁,征园。
“你不是告诉我你的毒已经解清了?”
熟悉的疼痛从心头一直扩散到全身,殷怀漠昏昏沈沈地睁开眼,还没清醒便听见冷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定了定神才四下张望,然後便在床前看见那出声的人。
满室异香缭绕,殷怀漠扯动唇角,却是笑不出来,左胸之下是钻心的疼。
顾子筝面色阴霾,看著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殷怀漠,即使是满室馥郁的幽香也缓解不了他冷冽燃烧的怒火。
任他怎麽也没想到殷怀漠会在踏进征园不久後便突然咳血昏厥,而这人早在几月前便告诉他毒素已清!
殷怀漠的唇角还残留著血渍,面对顾子筝的质问他只有苦笑,怎麽舍得,怎麽能够割舍?
殷怀漠深吸一口气,满室异香随之吸入,奇异地舒解了胸口的钻心之痛,殷怀漠只觉眼前一片光影闪烁,心神也随著松懈下来。
“怀漠!”眼见殷怀漠目光幻散,顾子筝面色一变,厉声唤道。
被这严厉的声音惊醒,殷怀漠怔怔的看著顾子筝难看的脸色出神,“我怎麽就忘了呢……”在顾子筝正欲再唤醒他时,喃喃出声。
“你忘了什麽?”顾子筝上前在床头的凳子上坐下,放缓了声音问,看似漫不经心,目光却锐利深沈。
就在刚才,他竟差点被这异香迷惑。
“忘了断情……”殷怀漠正要答,却猛然清醒,迎上顾子筝坦荡的目光,他苦笑著道:“子筝,我有些累了。”
见问不出答案,顾子筝也不勉强,“那你好生歇息,我明天再来看你。”说罢起身走出房间。
殷怀漠到底不是三岁小儿,需要他在一旁照顾。
断情,其香馥郁,有蛊惑人心之妙效。
聆听叶落:
唔,又懒了几天,感觉又不对味了,或者说水平不够写不出我想要表达的东西,其实外祖父要告诉小烟的只有两件事──
一:要练成无心诀,前提是弃欲、弃情、弃心以达到──无欲、无求、无情、无心。
──潜台词其实只有一句话,很俗套的话:这套功夫是不能动情的==
──问:动情了咋办?
──答:破功。==於是还要我解释吗?
二:绝他闭关了。
──问:他闭关咋了?是不是出来就成仙了?
──答:不咋,就是他选择了‘无心’。回答某位筒子的问题──出关了不成仙,就是无敌了,==
[父子]绝然无心──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道孚楼内,冷孤烟倚栏而坐,不像这里的人随时以内力御寒,他换上了冬装。不同於炽炎的长衫阔摆,九霄阁临近司昭边境,服饰也与其国大同小异,一身窄袖常服,外罩对襟短罩衫,在襟口、袖口处围了一圈细软的毛皮御寒,腰封上束著缀以银饰的腰带,白色的衣裳外面罩了层黑丝勾边的黑纱,将冷孤烟一身过於清冷的白色与这片雪色划分开来。
他的手上捧了本书,那书的书页已经泛黄,边角也有磨损却能看出很受珍视。阳光从楼外照进来,落在他低垂的面容上,将本就白晰的面容照的愈发苍白。
冷孤烟自住进道孚楼内便未再迈出一步,两天来他一直在看这本容墨听命人送来的书册,随著越是深入,越觉得彻骨冰凉。
为何容墨听会对无心诀知之甚详,如今也算是明白了。
抚上起毛的边角,冷孤烟的目光有些深沈,为什麽容墨听会有无心诀的秘笈,无心诀的秘笈在这里,冷绝傲那还有吗?
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麽,冷孤烟微微一怔,半晌才阖上了膝上的书册起身。将那世人求而不得的秘笈扔回屋里的桌面上,他转身下了楼。
“少主人。”走出道孚楼,守在门外的人躬身见礼。
冷孤烟瞥那人一眼,看著偌大的庄园一时也不知该往何处去,略一沈吟,朝那人道:“带路,去见殷怀漠。”
“是,少主人请。”那人一福身,领了命便上前带路。
九霄阁自外面看来便极为宽广,从里面看就更大,冷孤烟跟著那人走了约莫一柱香才远远看见围了栏栅的屋子轮廓。
“前面便是殷大人的征园。”那人在几丈远便停了下来,对冷孤烟这般说道,而後一福身,将路让了开来:“小的便在这等候少主人。”
冷孤烟迳自往前走去。
待走近了,冷孤烟嗅到了空中传来似有若无的花香,举目望去,隔著栏栅便看见里面大片大片的火红,仿佛要灼了人眼一样炫烂夺目。
走进征园,冷孤烟看著种了满院的花,难得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那花似火一般鲜豔,足有圆盘大小,花瓣更是像燃烧的火焰一般层层叠叠铺展开来,在鲜红的花瓣边缘处镶了一层灿金,乍一看还以为是一簇簇火焰在熊熊燃烧。
萦绕在周围的香气愈加馥郁,吸入腹间只觉得通体舒适,沁人心脾。
冷孤烟在这满是异香缭绕的园内驻足,看著那大片大片的奇花移不开眼。恍然间似乎瞧见有人踏月而来,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倒影,他极力仰视,才看见一张仿佛寒冰雕就的面容,凌厉的目光有若实质一般直射而来。
冷孤烟为那森寒的目光惊醒,随即皱起了眉头,目光在那片开得极为灿烂的花海上扫过一圈,最终望向闻声出来的殷怀漠。
“少主人。”殷怀漠见冷孤烟朝这边望来,见礼道。
看著殷怀漠苍白的面容,冷孤烟淡淡点头,而後朝他走了过去:“殷怀漠,我想跟你学医毒药理。”
殷怀漠闻言笑道:“怀漠定倾囊相授。”
“多谢。”看著殷怀漠的笑脸,冷孤烟淡道。
☆ ☆ ☆ ☆ ☆ ☆ ☆ ☆ ☆
一片迷雾笼罩间,冷孤烟眼前出现了一片波光潋滟,湖边杨柳依依倒映在水面上宛如一幅画卷,那般宁静雅致。
他看见湖边的大石上,一道瘦小的人影在夕阳下拉出倒影,由春到夏,由秋到冬,始终坐在那里,仿佛和身下的石头溶为一体般。
忽而,眼前一黑,有如乌云遮月,转眼间便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冷孤烟脚下一动,仿佛踏破了什麽迷障般,瞬间拔云见日,那般耀眼的光芒闪得他忍不住举手挡在眼前,待习惯了那光亮才放下手,却在抬眼时怔住。
对面那张冰冷的面容,不就是冷绝傲?
只是……又有些不一样,记忆之中,他不该是这样得尽力仰高了头才能瞧见他那张冰冷的面容。
身体莫名得燥热难抑,嘴唇似乎也极为干燥,冷孤烟莫名,一低头,在瞧见自己正以扎马的方式半蹲著时,似乎有些明白现在的处境是什麽了。
他抬高了头看著那张熟悉的面容,细瞧之下,眼前的冷绝傲的确比记忆中还要年轻几分,那份冰冷倒是与记忆中无二致。t
冷孤烟看著那张面容,久久移不开眼。
恍然间,他似乎听到了箫声。呜呜咽咽,凄凉婉转,冷孤烟心神一松,只觉得眼前光影交错,不断有画面闪过,却又抓它不住。似有若无的箫声愈加清晰,低沈而绵长,似是无情却又每一起伏转音间都带了无悔的深情。
正要凝神细听,却听一声刺耳的破音,婉转的箫声嘎然而止,断得突兀凄厉。
冷孤烟被这尖锐的破音惊醒,抬头便看见背椅在回廊下的殷怀漠正摸出帕子擦拭箫上沾染的血渍。那边殷怀漠也正转过头来:“抱歉,扰了少主人清梦。”他仔细地收起洞箫,擦去嘴角的血渍後带了歉意道。
“无妨。”冷孤烟看一眼那并不金贵的洞箫,答道。
殷怀漠走到石桌旁坐下,在见冷孤烟揉著额头似乎很头痛时,问道:“少主人梦见什麽了?”这征园内断情馥郁的幽香萦绕了满院,一般人连踏进这征园都不敢,偏生冷孤烟就喜欢到他这来小睡。
这般自信,著实教人欣赏。
冷孤烟放下手,眼神有些微迷茫,却又於下一刻警醒:“以前的事。”他看著对面的殷怀漠回道。利用断情能蛊惑人心的香味找回丢失的记忆,虽然有些残缺凌乱,却也并非全然无效。
“兴许过不了多久,少主人便能忆起过往种种了。”殷怀漠笑得温和,诚心道。
冷孤烟闻言却没有什麽太大的喜悦,他拿起摆在手边的书,翻到之前看到的地方,指了书中一处推到殷怀漠面前:“这个长什麽样子?”
殷怀漠低头看了眼,微微一笑:“请少主人随怀漠来。”说著便站起了身,便往园外走。
冷孤烟见状放下书册,跟著走出征园。
早候在征园外丈远的小童见冷孤烟出来便急步迎上:“少主人。”在他即将擦身而过时出声唤道,“尊上著人传话:今夜尊上设宴请少主人您共同用膳。”说著,他殷切地等候冷孤烟回话。
却见冷孤烟看也一看一眼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小童一愣,显然没料到冷孤烟竟这般不给尊上颜面,在冷孤烟已经走出几步远时才回神快步跟上:“少主人!”
“不去。”冷孤烟头也不回地道,冷漠的语调带了些微不耐烦。
[父子]绝然无心──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殷怀漠看一眼跟在冷孤烟身後一脸无措的小童,转向冷孤烟道:“少主人还是莫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