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第45部分阅读
绝色凤帝 青烟墨水 全文完结 作者:肉书屋
出这等举动的,看过之后,也发现此人言行状若痴傻疯癫,便暂时压在了牢里。”赵谨红舒了口气,接下去道。
“皇儿提到此人,可有什么干系?”女皇道。
“自然有关。”苏含笑看了文臣第一位的柳斯一眼,这才继续道,“母皇恕罪.儿臣前日出宫时,不巧正目睹了一起事故,其中的伤者便是……柳丞相的小姐。而儿臣又与柳家的侄小姐知绯有旧,昨天知绯进宫,请求儿臣为此事做个见怔,于是儿臣便派了个侍卫与她一起走了一趟刑部。谁知,这个侍卫在大牢里见到了那所谓的疯癫男子,想起那件丑事,回宫向儿臣形容起,儿臣才发现,那个男子,乃是故人。”
“说清楚!”女皇听到最后一句话,原本还有些疑惑地眼神顿时变得犀利无比。
在她刚开始陈述时,柳斯还有些不悦,但这时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也顾不得自家家丑被拿到朝堂上来说的愤怒了。
“那人的名字,想必母皇在听凌总管转述明月关事件经过时听到过。”苏含笑一勾唇角,吐出最后一句落锤定音的话,“他叫唐岚。”
“那个精于药物和暗器的唐门少主?”女皇缓缓地问道。
“正是。”苏含笑低头掩饰了脸上的表情,又道,“昨日儿臣得信时天色已晚,宫门落锁,原本打算今日早朝后亲自去刑部看看,这人是真疯还是假疯——却不料昨晚就发生了如此事故,是儿臣失察。”
“这……陛下,臣罪该万死!”赵谨红听得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额头直贴到了冰冷的地面。
数日前的春宫图一事虽是闹得沸沸扬扬,但这些久居朝堂不解江湖事的官员们都不知道那个不知羞耻的疯子究竟是什么人,而唐岚既然装疯,自然也不会自报姓名来历传出去招惹杀机。可是,女皇和太女这一问一答,还有谁不清楚唐岚是谁?
就算再远离江湖,但藏宝图一事闹得如此大,多少还是有点儿风声的,而明月关事件的经过,这些一品大员们更是心知肚明,也知道这个男子在其中的干系。怎么想,这样的人也不会因为这种事而被抓起来,那么,一个未嫁男子,宁愿败坏名节,不惜装疯,也要进入刑部大牢,究竟是为了什么?
别说是文臣了,就算是武将,不在江湖,也无法体会唐岚这段日子被追杀得九死一生的凄惨,于是,自然而然的,只剩下了一个答案——杀人灭口。
至于毒药,既然是精于用毒的唐门少主,没有提防的刑部捕快怎么可能从他身上搜得出来?夹带是很容易的。分开关着怎么下药的问题嘛,同理……唐门用毒之术出神入化,这点儿小事,当然是不在话下的。
“赵谨红!”女皇一声怒吼。
“臣在!”赵谨红颤声应道,心里暗自叫苦。女皇竟然当众连名带姓地喊大臣的名字,看来真是怒极了。
“给朕手撬开那唐岚的嘴,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女皇咬牙切齿地道。
“遵旨!”赵谨红舒了一口气,至少女皇还给了将功赎罪的机会,还不算最糟糕,但心里她却把那个罪魅祸首的唐岚诅咒了十七八遍,就想着回府后一定要将所有的刑具在他身上挨个儿使个遍,管他真疯还是假疯!
“今日就先这样,此事定要彻查.刑部在年底之前给朕一个交代!”女皇道。
“遵旨!”赵谨红虽然想哭,但咬咬牙,只能立刻答应。
不过,年底啊,这不就只剩下两天了吗?
“含笑跟朕到御书房来,退朝!”女皇说完,拂袖而去。
凤翔殿里的气氛极其压抑,倒是有几道幸灾乐祸的目光投注在苏含笑身上。
苏含笑也不多说什么,和凌璇一起,跟着女皇住御书房而去。
昨晚百里青实行了计划,让白貂咬死水柔,伤口细小,没有血丝,就算是皮肤上,看来也不过是两点小小的红痣而已,别说百里青最谨慎不过,伤口隐藏在头发里,绝对看不出来,于是沈茹也只能得出中毒的结论。
趁着夜寒拦路喊冤的机会,她派人和柳知绯一起去了一趟刑部,更是给嫁祸唐岚做好了完美的铺垫。柳无霜的事故和夜寒的拦驾两件事朝中知道的人都不少,更是提供了最佳的偶然性。
所以,她表面上虽然有些不安,但心底一片坦然。
女皇自然是不会凭她刚才的几句话就轻易下定论的,将她留下细谈也在情理之中。
一进御书房,让所有的待从都下去,只留下苏含笑和凌璇,女皇才松懈了那股气势,坐在书案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母皇,儿臣一时疏忽,不料……”苏含笑低头道。
“不关你的事。”女皇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请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满是疲倦之色。
“陛下息怒,保重凤体要紧。”凌璇轻声道。
“含笑,你确定那个人是唐岚?”女皇没有理会,却直视着苏含笑。
“昨日,儿臣只有五分把握,毕竟那侍卫没有见过唐岚,儿臣也只是听她的描述觉得相似,所以并未太过着急,还想着隔日再行确认,而今日……”苏含笑踌躇了一下才道,“已有九分。”
“怎么说?”女皇道。
“太过凑巧了。”苏含笑简略地答道。
女皇沉默了一会儿,终是点了点头,承认了她的判断。
“母皇,京中见过唐岚的,除了儿臣.还有东宫的梅若水、百里青、秦月,元帅府的蓝沉烟和蓝影,御林军中舒捷袁泓。”苏含笑又道,“无论如何,首先还是要确认一下此人的身份的。”
“说的也是。”女皇看了看凌璇,吩咐道,“你们两个区刑部看看,虽说要撬开嘴,但毕竟是个男子,莫要熬刑不过死了才好。”
“遵旨。”苏含笑和凌璇对望了一眼,躬身领命。
她们都知道,女皇对水柔之死十分重视。古来功大莫过于救驾,罪大莫过于谋反,通敌和谋反也差不多了,水柔死得莫名其妙,什么都没有查明,怎么通敌、还有什么同党、泄露了大雍多少军情机密,甚至……连她是不是冤狂的都不知道。女皇绝不容许这种能动摇国本的案子也来个不了了之的,不查个彻底,查个清楚明白,以后还想安稳睡觉?整天都要惦记着朝中还有谁通敌、谁谋反了!
走出御书房,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两个奉旨的人才相对苦笑。
都大过年的,这都是什么事呢?凌璇案子叹气,只得打起来精神道:“太女殿下,我们只有不到两天时间了,是不是立刻去刑部?”
“从东门出宫吧。”苏含笑想了想道,“路过东宫,我想让东宫侧君梅若水同行,他也是去过明月关的,而且,唐岚的毒……”
虽然她没有说完,但凌璇立即会意。
梅若水私密前住明月关,女皇和梅贵君都有替他在宫中遮掩,凌璇也知道他玄冥宫主的身份,想起唐门那防不胜防的下毒手法,心里也有些没底,自然不反对多个高手同行的。
“凌总管请。”苏含笑轻轻一笑。
“不敢。”凌璇趁紧谦让。虽然是女皇的第一心腹,但是储君也是君,她为官多年,能深得女皇信任,决不至于在这种细节上妄自尊大。
“凌总管,若真是唐岚毒杀水柔.你看如何是好?”苏含笑边走边问道。
“这……”凌璇也是一脸的为难。
这事……不好办哪!查明毒杀案本身不难,难就难在水柔背后牵扯的东西,唐岚究竟知道多少?这个不查清楚,这事就没完。
“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苏含笑轻声道。
凌璇看了她一眼,也是一声长叹。
“总之,时间不多,尽量做我们能做的。”苏含笑说着,加快了脚步,却在后面的凌璇看不到的时候,一勾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二十章 逼供
刑部中,起谨红已经气急败坏地将上上下下骂了个遍。
微未小吏们一个个只是莫名其妙,只道上司心情不好,拿她们出气来着,可是主要的官员在听了早朝上的事后,动忍不住脸上发白,直冒冷汗。
不用赵谨红提醒,人人都知道,这回刑部可是捅了个天大的篓子,恐怕不是尚书一个人就能担得下来的,两天,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个新年……想起就心里没底。
赵谨红缓过气,发泄一通后心中也确实放松了些,不管怎么样,太女既然插手了,就不会半途放手,早朝后女皇格外留下太女,恐怕也是为了这件事,无论如何,只要不是真让她一个人去查就好!
调阅了一遍档案,她也确实看出了些不妥,原本只当是个不知羞耻的傻子,自然没觉得怎么,然而,一旦得知这男人的真实身份,那还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当即带人冲到大牢,劈头盖脸先是一顿鞭子抬呼过去。
这一下可真把唐岚打懵了。
原本他设计这个坐牢的计划时,也考虑过各种情况,按照常理来说,他犯的那点儿罪过很让人说不出口,只会含糊其辞地判个扰乱治安什么的,最多就是打一顿板子而已。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就算是杀人放火偷盗皇亲国戚了,也没这阵仗啊,那一看就是主官的女人,一边吩咐大刑伺候,一边让他招供幕后主使——到底要他招供什么东西?不就贴了几张不堪入目的画而已,这种事犯得着有人指使吗?
就算武功不错,也吃过苦,但唐岚毕竟是出身世家的公子,从小也是被呵护着长大的,何曾受过这等苦,但就算想招供,还真不知道该招些什么,而那位尚书大人却是一脸狰狞,好像他唐岚杀了人家父母,挖了人家祖坟似的。
不知不觉间,他的意识已经在一片红色中迷糊。
就在这时,一个狱卒匆匆跑进来,在赵谨红耳边嘀咕了两句。
“慢着!”赵谨红一挥手,制止了狱卒继续挥鞭,带着手下的侍郎等主要官员出去迎接。
没想到来的不止是太女,竟然还有太女最宠爱的侧君,以及女皇的第一心腹凌璇,这么一来,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就落下一半了。
苏含笑也不料她就晚了赵谨红一个时辰出宫,犯人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总算赵谨红虽然气急,但还记得下令不许打脸,这才勉强能辨认出相貌。
“太女殿下,可是那人吗?”凌璇低声问道。
苏含笑走上前,故作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是唐岚没错。”
听到这句话,凌璇和赵谨红都不禁松了一口气,首先.水柔毒杀案的元凶可以有结论了。至于唐岚冤枉这件事,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忽略了,别说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就算有,如果凶手不是唐岚又是谁?不到两天的时间,又到哪儿找个合情合理的真相给女皇?
“太女殿下,虽然动了大刑,但这刁民太硬气,抵死不招。”赵谨红苦着脸道。
“刑部的厉害本官可是听说过,如此手段,连一个柔弱男子的嘴也撬不开?”凌璇冷哼道。
“这……”赵谨红摸不准她的话寻讽刺还是什么,一脸尴尬地不敢开口。
“凌总管这倒是冤枉了赵大人了。”苏含笑笑了笑,抬起唐岚惨白的脸,确认他昏迷了,这才道,“唐少主可是深度晕血,这鞭子打得血肉横飞的……”
这话一出,除了梅若水,人人脸上布满黑线。
“这,江湖世家的少主,竟然晕血?”好一会儿.赵谨红才不可思议地道。
“军人世家也难保不出一个逃兵。”苏含笑放润不惊地说了一句,又吩咐道,“拿桶水来,给他比洗干净!”
“是!”两个狱卒立即去拎水。大牢的刑房,为了泼醒熬刑不过昏迷的犯人,冷水当然是必备之物,都是现成的。
“哗啦~”两大桶冰冷的水流在唐岚身上。
血红的水迹蜿蜒而下,在阴湿的地面上蜿蜒爬过。
“继续。”苏含笑眉头都不动一下。
“哗啦~”又是几桶冷水泼过去,终于将牢中浓重的血腥味冲淡了不少。
“唔……”唐岚一声低吟,微微皱着眉,睫毛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睛。
“知道你醒了,如果眼睛没有用,本殿下不介意替你取下来。”苏含笑冷冷地道。
“是你?”唐岚终于慢慢睁开眼睛,晃动的重影散去后,看清了面前的人,他就心中一沉。
虽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自己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一定和这个女人脱不了关系!
“大胆!竟敢对太女殿下无礼!”赵谨红在一边大喝道。
“无妨。”苏含笑摆摆手,示意她退后。
赵谨红马屈拍到了马腿上,讪讪地闭上了嘴。
“唐岚,你真的不打算招供吗?”苏含笑柔声问道。
眼前的女子笑得很温柔,可唐岚看着却忍不住从心底发寒,顿了一下才有气无力地道:“你要我招什么?”
“谁指使你来的?”凌璇冷声问道。
“没有人指使。”唐岚想也不想地道。
“看来你还想挨鞭子,嗯?”凌璇怒道。
“怎么看那也不是你一个男子能做的事,还是乖乖招了,求个从轻发落得好。”赵谨红也道。
望着这三个人,又看看默然不语站在苏含笑身后的梅若水,唐岚眼中一片茫然。
的确,满城贴春宫图这种事不像是男人做的,可他偏偏就是个男人怎么了?就算被折穿他装疯,也不可能轻易动用如此大刑,到底……哪里出错了?
“你说,没有人指使,就是你一人所为?”苏含笑缓缓地问道。
“……是。”唐岚犹豫了一下,点头应是。毫无准备,就算他想攀咬一个主使人也没有说得过去的人选啊。
“殿下,既然如此,此事还有着落在这个唐岚身上。”凌璇压低了声音道。
苏含笑点了点头,若有深意地看了唐岚一眼。
“说!你究竟有何阴谋?”赵谨红大喝道。
唐岚翻了个白眼,懒得说话。阴谋是有,把什么藏宝图扔出去,搅乱江湖,顺便在大牢里避避风头,之后安安稳稳回去当他的唐门少主——不过,跟个朝廷高官说这个,她听得明白么?
“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得好。”梅若水自进门后第一次开口道,“唐岚,你这次闯的祸太大了,陛下震怒,吩咐彻查,坦白些,或许还有活路。”
原本,这么多朝廷官员在,由一个男子开口很不妥,可在场的人都知道太女有多宠爱这位侧君,凌璇更是知道他的另一重身份,所以个个默认了他的僭越。
正在苦思冥想的唐岚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不禁浑身一颤,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震惊。
他真的是疯了!一件小小的伤风敢俗事件怎么可能劳动刑部尚书亲审?甚至……抬头看了看依旧面带微笑的苏含笑,彻骨生寒。
“来人!”见他紧抿着嘴唇,一副呆愣的样子,赵谨红便要招呼继续用刑。
“等等。”唐岚赶紧开口。
“怎么,想说了?”苏含笑似笑非笑地转回头来。
唐岚看着她的目光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思考的方向一找准,后面的自然就清晰起来.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着了算计,但若是要解脱此难,还是要在她身上的,当下强忍着怒火,咬牙切齿地道:“事关重大,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
“大胆,若是你对太女殿下图谋不轨……”赵谨红立即变色。
“那你打吧。”唐岚不等她说完,一闭眼,摆出一副随你处置的摸样,气得赵谨红满脸暴怒。
“唐岚,你的毒药太厉害,本殿下可有点儿不放心和你独处一室呢。”苏含笑道。
“让梅若水留下,这是最后底线。”唐岚想也不想地道。
“凌总管,你看?”苏含笑皱眉,转头询问道。
“时间紧迫,若是此人抵死不认……”凌璇也有几分踌躇.虽然想答应唐岚的要求,但让太女置身险地,自己却在安全之处,作为臣子,却是怎么也不好说出口。
“那就这样吧,请各位到外面暂避一下。”苏含笑点头道。
“殿下,这太危险,水将军……”赵谨红看看凌璇,又惶恐地道。
一个水柔已经死得莫名其妙,万一太女再出个什么事,那她们的脑袋恐怕就真的保不住了。
“没事,我相信若水。”苏含笑笑了笑。
“赵大人,我们退意退吧。”凌旋终于下了决定,对梅若水示意了一下。
“大人放心。”接若水淡淡地答应道。
“抨~”在所有人鱼贯走出后,厚重的铁门重新关上。
“你究竟想怎么样?”唐岚也不耐烦兜圈子,身上的伤处火辣辣地抽痛,也让他只有短时间内可以打起精神应付。
“昨夜,水柔死了,就在你的牢房隔壁。”苏含笑忽然道。
唐岚闻言,显示一愣,但微一沉思,脸色顿时慢慢变白。
虽然苏含笑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但这其中隐含的意味是什么,事到如今,他怎么还会不明白。
尤其再和明月关的事联系起来,杀人灭口、通敌卖国的罪名,足够整个唐门诛个十次还有余的,可是,为什么这么巧在这个时候?
漠然抬头,看看那个依旧云淡风轻的女子,心底隐约地有一丝明悟。
“唐岚,你是个聪明人。”苏含笑轻笑道。
蓦然间,唐岚忽的想起,当动在明月关,这人也是如此笑着,对他说,你是个聪明人……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二十一章 杀
“说吧,你要我招什么。”唐岚冷冷地道。
“唐岚,说句实话,当初水柔通敌之事,我还真不知道你参与了多少。”苏含笑却没有直接进入正题,看了他一会儿才道,“不管怎么样,你总要交代点儿东西出来的。”
“你只是为了这个?”唐岚神色不动。
“原本就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本殿下自然乐意笑纳。”苏含笑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看她一副无赖的样子,唐岚差点咬碎满口的牙,早知道就不在京城行使此事了,在西京,甚至稍大一些的城市都能达到目的,只无奈当初追杀的人逼迫过紧,逃入京城后已别无他法。不过,水柔死了,秦月反戈,草原联军也散了个一干二净,该知道的东西,从秦月口中,苏含笑已经知道得不少了,如果只是因为这个,他也大可不必藏着掖着,倒让自己吃皮肉之苦。若是还有其他,反正如今的形势,死活不由人,最坏也不过如此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想好了?”见他的神色,苏含笑便知他有了决定。
“说吧,要我说什么。”唐岚干脆地问道。
苏含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到底年少气盛,再加上最近又吃了太多苦头,积攒了太多怨气,不过她倒也不在乎这个,这样该办的事办成,态度什么的倒是无所谓。
“就先挑你知道的说吧。”她直接道,“我很好奇,唐门少主为何要勾结我大雍边关守将,通敌卖国?”
“你可知唐门的根基在何处?”唐岚反问道。
苏含笑闻言,愣了愣,几乎就想脱口而出“四川”两个字,好在及时反应过来,这不是另一个世界的武侠小说里的唐门。
“宁州以北,和恭州的交界处。”答话的是梅若水,对于江湖事,他当然了解得很清楚。
宁州?苏含笑微一皱眉。记得最初相见时,唐岚的借口就是要北上宁州,看来也不是纯粹瞎编的,不过,她也知道,宁州和恭州都是大雍北方的军事重镇,其中宁州因为有宁燕君镇守,一切军政要务都还算井井有条,而恭州主将政绩平平,无奈朝中也缺得力之人,这无功却也无过的,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而最主要的是,此人无才也罢,又与宁燕君不合,两州边界之处屡屡发生小摩擦,但事情一直不大,便也将就着过得去。不过,女皇早有意思撤换恭州主将,只是一时未得其人罢了。
唐门,若是处在这样一个微妙的地理位置上,决计无法讨好。
“大雍的官吏向来打压江湖势力。”接若水又补充了一句。
“唐门处在这个夹缝之中,原本已经举步维艰了,水柔既然找上了我,不合作的话,只有死路一条而已。”唐岚满不在乎地道。
“这么说,唐门参与的只是你一人?”苏含笑道。
“如此机密之事,能宣扬出去么?”唐岚一声冷笑道,“当然,如果没有你,明月关破之后,形势会变得怎么样就说不准了。”
“明月关中除了水柔,还有没有别的人?”苏含笑问出了最重要的一句话。
“如果有的话,秦月会不告诉你?他和水柔之间的合作关系远比我深得多。”唐岚不屑道。
苏含笑沉默了一下,没有错过他眼中飞快闪过的一丝恨意,不觉暗自一叹,情知,这人是留不得,更用不得了。
她可以理解,秦月的倒戈一击的确很不厚道。虽说唐岚未必就是心甘情愿跟着水柔谋反,但是他们几个毕竟都曾经是一路的人。而秦月却是在根本没有走到绝路,甚至只是败了一局,完全可能从头来过的局面下,毫不犹豫地靠向了苏含笑。要说他自己投降就投降吧,哪怕苏含笑问了什么他如实回答也就罢了,可是,秦月的所为又一次让他们瞠目结舌不知所措,主动坦白一切,甚至亲自动手指证、寻找证据,翻脸不认人如此迅速、如此彻底。
然而,人心总是偏的。纵然现在的苏含笑可以理解唐岚的怨愤,但却不代表她能容忍自己给秦月留下一个将来可能对他造成危险的人。
“水柔一个边关将领,圣上待她不薄,为什么要如此做?”梅若水问道。
“不薄?真的不薄吗?”唐岚撇了撇嘴,眼中满是讥诮之色,“不过就是祖上出身异族,若非蓝元帅一直提携,她能坐到一关守将的位置?就是如此,她的仕途也到了尽头,再没有进一步的可能。蓝元帅在朝中撑不了多久了,那之后女皇会不会清算,谁也不知道。所以,在秦月找上她的时候,并没有花多大功大就达成了合作关系。”
苏含笑只能苦笑,再次确定了,抢在女皇正式提审前借机除掉水柔是非常正确的决定。否则绕来绕去,绕到最后,最大的罪责却在秦月身上,到时候就不是一个战俘,留在身边充当侍人就能结束的了。女皇不可能同样这么危险的人留在她宫里的。
“虽然恨,但我也佩服秦月的决断,要反戈便是雷霆一击,狠辣果决,毫不留情。”唐岚道。
苏含笑又在心中权衡了半晌,才道:“唐岚,我给你两条路走,第一,我撤手不管,随你折腾,你并非首恶,又是男子,或许能留性命也未可知。第二,用你一条命,换唐门。”
唐岚闻言,猛地一震,随即又苦涩地道:“我死,你能保下唐门?”
“未必。”苏含笑轻轻一笑,却道,“不过,如果你选第一条,我绝对有把握保下秦月。”
唐岚呆了呆,一抬头,狠狠地瞪着她。
苏含笑淡笑不语,几句话间,自己的意思已经摆得请清楚楚。
选第一条,或许能把最大的责任推给秦月,但堂堂太女要一个带罪的男人侍寝,女皇多半不会驳了这个面子,而作为从犯的水柔已死,剩下的只是唐门,女皇杀不了秦月,自然要拿唐门出气,哪管他们是不是无辜。
而选第二条,用自己的命,咬死水柔通敌,平息女皇的怒火,而唐门……推说不知,苏含笑会尽力保会。不过,究竟能不能欣然她?唐岚纠结了。
“你考虑的时间不多。”梅若水提醒道。
犹豫良久,唐岚终于一咬牙,冷冰冰地道:“我选第二条!”
“很好。”果然等来的是自己希望的答案,苏含笑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一颗晶莹的糖果,放到他唇边。
唐岚也没管那是什么东西,张口就吞了下去。
“一会儿,我让刑部进来记录口供,该说什么.你自己清楚。”苏含笑压低了声音,温和却冷酷,“记住,只有一个时辰。”
唐岚皱了皱眉,吞下肚的糖果甜甜的,其实味道不错。不过太女并不通药理,要精确配出一定时间后发作的毒药绝非易事,究竟是谁帮她的?
苏含笑深吸了一口气,示意梅若水打开门去喊人。
太女审问囚犯,又有绝世高手在侧,凌璇本就不会不识趣地带着一大帮官员守在门外,隔了一会儿才进来。
“赵大人,去叫人记录口供吧。”苏含笑淡淡地道。
“多谢太女殿下!”赵谨红大喜过望。若是这事能这样顺利解决,她的官位和脑袋自然都无恙了。
“凌总管,我看,这里暂时就交给刑部吧,毕竟这是母皇交代赵大人的任务。”苏含笑道。
“也好。”凌璇点点头,与她并肩出去。
身为女皇的第一心腹,她实在没必要和赵谨红去争这份功劳,反正刑部有了结果之后,自然会立刻上报,不急在这一时。
这一耽搁,天色早就过了正午,两人都是下了朝直接出宫的,此刻也都是饥肠辘辘,只能相对苦笑。
凌璇思忖着回去要对女皇说的话,又想想那唐岚和太女私下相处的时间,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唐岚……只是想撇清和唐门的关系,生怕自己招供便祸及家族罢了。”苏含笑看出了她的意思,淡淡地说了一句。
凌璇一愣,随即也放下心来,这的确是人之常情。但转念一想,又道:“殿下莫不是答应了他?要知道唐岚乃是唐门少主,通敌这么大的事,哪可能是他一个人做下的?斩草除根势在必行!”
“本殿下岂会不知。”苏含笑西笑了一声道,“唐门地处宁州和恭州的交界,在母皇着手整治两州之前,一下子对唐门下手定然节外生放,母皇暂时不会动唐门的,所以本殿下乐得承诺,保他们这一次。至于之后……动乱之中,波及一个江湖世家算是什么大事了?”
“殿下高明。”凌璇嗟叹许久,终于佩服地赞了一句。
“那么,今日之事,母皇面前就拜拉总管了。”苏含笑道。
“殿下放心。”凌璇点头道。
很快地分道扬镀,凌璇立即赶回御书房报告此行经过,苏含笑也带着梅若水回东宫。
“若水,有话就说,我们之间难道还需要避忌吗?”看看周围没有人经过,苏含笑轻轻吐出一口气。
“殿下此事,有些冒险了。”接若水只说了一句。
“不得不为啊。”苏含笑想起了洗竹园里那个清冷孤傲的身影,不觉苦笑。
“唐岚的死,不会牵扯到你?”梅若水道。
“所以我很小心地让刑部去录口供,避免了唐岚死前最后见到的人是我。”苏含笑小声道,“至于那毒药,是我从百里的貂儿牙齿中提取的毒液,和水柔的死法完全一样,自然没有人会质疑他毒死水柔,然后又为了保全家族自杀。”
“那白貂的毒不食见血封喉。剧毒无比吗?”接若水讶然道。
“只是取巧罢了,让百里加工了一下。”苏含笑简略地道。
并不是她不想说清楚,只是她也不是生化专业,很难像一个古人解释肠胃消化系统,事实上她只是将毒液包裹在糖果中心让唐岚吞下去,外层的糖融化后,毒性自然立刻发作,根本不是唐岚想象中的那种慢性毒药。
梅若水见状,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竟然没有问题,那细节方面自然可以忽略。
“饿了吗?”苏含笑忽然道。
“还好。”梅若水笑笑。
“你不饿我可饿坏了,赶紧回去吧!”苏含笑长长地一叹。
基本上,水柔和唐岚这件事就只剩下一点儿余波,马上就可以完结了,从此不必再担心,忙碌了这两日也算有价值。
一踏进东宫,七弦就迎了上来。
“又有什么事?”苏含笑不禁按了按额头。
“启京殿下,知绯小姐来了,还带着一个女子,说是来谢思。”七弦答道。
“谢思?”苏含笑一愣,立刻恍悟定是那个不知算是倒霉还是走运的夜昧,只能道,“让她们到书房稍后。”
“是。”七弦答应道。
“若水,你先回去吃点儿东西,听话。”苏含笑阻止了梅若水的话头。
比起吃一餐饭,当然是去见未来的重臣毕竟重要,而夜昧既然是救出来了,也是可用的人才,怠慢了不好。至于自己的胃……只能亏待一下了。
青墨:关于唐岚,我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弄死了……嘛,人心是偏的么,在含笑心里秦月可比唐岚重要多了,我家女儿不是圣母,对自家宝贝心怀歹意的人,哪怕是再有能力,她也是不敢用的,万一出个什么事,哭都没地方哭去……
第四卷 碧色锋芒 第二十二章 除夕夜
随着唐岚的死,从明月关开始的通敌案就正式落下了帷幕。根据口供,刑部已经派了人去取回事先藏好的书证,而女皇对于案件解决得干净利落也心情大好,不但没有降罪,反而大加抚慰。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便是除夕。
天色一晚,大街上就不见了人影,家家户户都关上门,热热闹闹地吃团圆饭。
按照道理,除夕夜宫里是举行家宴的。
女皇把地点安排在了凤宁宫,宫中侍君以上位份的主子都会出席,再加上三个成年皇女,以及远远近近的皇族宗亲,满满地一殿人,甚至一些血缘较远的宗亲只能在偏殿赐宴。
苏含笑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便宜老娘竟然娶了这么多夫君,这其中大半人别说她没见过,就连原太女的记忆中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女皇的凤座右边,有资格同席的自然是凤后,而左边略下一点,竟然放了一张空位,显得有些怪异,但看其他人却没有惊异的神色。下面一边是宫中的主子,以容贵君为首,另一边则是皇室宗亲,依次是太女,宁王和穆王,再往下数便是女皇的姐妹一辈,出嫁的长皇子等等。
桌子是两人一席,自然是方便夫妻同坐的。
原本苏含笑是死磨硬缠着梅若水来的——以梅若水的性子,自然不喜欢什么宫宴,便想打发了韩书墨去,顺带也算给韩尚书一个面子,可是苏含笑却知道,所谓的皇族家宴,又哪是真能和百姓家里一般亲热随意。
能陪同赴宴的,若不是正室,便是掌管后院的侍君,尤其她又是太女,以韩书墨的单纯性子,怎么压得住将来的后宫?那些个出身显贵的王府贵亲绝无不试探的道理,要是由她时时刻刻护着,算是什么事?
然而,就在除夕一早,她却得到了女皇派人来传的话,宁王和穆王带的,竟然是南楚王子宁无非和大学士燕秋林之子燕华,看来,是女皇有意在除夕夜的家宴上定下这两件婚事,喜上加喜,顺便去去这段日子以来事情不断的霉气了。
不过,这倒是给了苏含笑一个解决的好办法,直接去了趟元帅府,把蓝沉烟接进了宫,皆大欢喜。
等所有的人到齐,女皇照惯例说了些祝词,宣布开宴,早已是繁星满天的时候了。
苏含笑叹了口气,幸好早有准备,在来之前就已经填饱了肚子。女皇赐宴,就算菜肴再精美,又有哪个敢大吃大喝的?不雅观且不说,最重要的是,万一女皇兴致一来,问上几句话,这满口食物地答话岂不是御前失仪?
与此同时,东宫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星空下,映着未曾完全消融的皑皑白雪,再加上为了表示喜庆特意挂上的红色彩灯,就连洗竹园这样冷情的地方,也不免显示出几分喜庆的味道来。
秦月一脸无奈的看着几个霸占他的地方的人。
百里青的确是洗竹园的常客,梅若水也会常来,虽然每次都免不了再过几招,但是,什么时候起,原来看到他还会怕的韩书墨也来了?后面还跟着两只拖油瓶,云浅和苏瑾。
太女不在,东宫的主子可都集中在这儿了,洗竹园只有两个侍从自是不成的,七弦便带着玉箫和几个乖巧地侍从过来一起伺候着。
照理来说,苏瑾也该参见凤宁宫的赐宴的,可是谁不知道七皇子不受女皇待见,他一称病,负责宴会的侍从们自然乐得不作安排。
“大好的日子,板着脸做什么?”百里青一边喝茶,一边悠然自得,“横竖今天宫里没有主子,出格一点也没关系。”
“是啊,听说宫里会放烟火,错过了多可惜!”韩书墨跃跃欲试地道。
“行了,那东西里头是火药,看看倒也罢了,自己去放,万一伤着了,哭都没处哭去。”百里青道。
“那你呢?”秦月一偏头,冷冷地扫视了同样站在一边,仿佛和热门格格不入的梅若水。
“含笑杀了唐岚。”梅若水道。
秦月沉默了一下,看着窗外的夜空,无言。
他知道苏含笑是为了什么,但却无话可说,许久,才低声说了一句:“我不是大雍人。”
梅若水忽然听到这一句,不禁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反应过来他要表达的意思。
明月关事件,真论理来说,秦月是罪魁祸首,水柔和唐岚只能算是从犯罢了,然而……秦月不是大雍人,也就是说,对他而言,本就没有什么叛国不叛国的说法。都不是这个国家的人,那么他通的哪门子的敌,卖的谁的国?
水柔和唐岚,或许还有其他人,纵然其中有威胁的成分,但如果不是看中了成功之后的利益,反正是死,谁会愿意干这种诛九族的事?归根结底,依然是贪欲作出祟。
“你究竟想要什么?”梅若水淡淡地问道。
“要什么啊……”秦月一低头,看着腰间就连新年都不离身的两把宝剑,苦笑了一下才道,“遇见她之前,就是为了活着而已。而之后……也许还想要更多的东西了。”
“若是有一天……我会杀了你。”梅若水道。
“那也要你做得到。”秦月冷冷一笑。
“你们两个,躲在角落里做什么呢?”百里青却在这时转过身,对着他们扬声道,“就算平时见面就想打,好歹今天是除夕,就消停一日吧!”
两人对望了一眼,默契地按捺下了刚才谈论的话题,慢慢地走过来。
“嘭!”忽然间,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
“放烟火了!”韩书墨猛地摔下筷子,激动地跑出了门外。
五彩缤纷的烟花在黑夜中绽开,绚烂流彩,吸引得连伺候的宫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过这个时候显然没有人斥责他们的失礼。
“若水,千万小心。”百里青低声道。
“我知道。”梅若水点了点头,又看了秦月一眼,慢慢退后几步,他本就习惯了一身黑衣,这时候又没人注意他,很轻易就隐没在了夜色中。
秦月望了一眼他离去的方向,又看看带着一大堆人找上门来,此刻又视若不见的百里青,眼中掠过一丝深思的神色。
宫中的烟花要放上一个时辰,梅若水很轻易地就溜出了宫门。
毕竟是大年夜,谁也不会没事在街上溜达,就连乞丐,也聚在一起找个避风的地方吃官府派下来的包子去了。
梅若水越过几重民房,落在一条简陋的小巷子里,敲了敲一扇房门。
“宫主来了?”很快的,一个少年开了门,迅速将他迎进去。
“人呢?”梅若水闪身进门就问道。
“在里屋。”少年答了一句,又有些疑惑地道,“宫主,把一具尸体弄进城里可不太容易,这到底是?”
“不该你知道的,别多嘴。”梅若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