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浪 作者:童杆

    被明山与恬河围裹起来的明山市，因市场经济所给予的现代化的动力，整个葫芦形的平面城市，迅猛地向着立体的葫芦发展，地下隧道、地面公路以及空中高架织成的交通网络井然有序。置身街上仰望四周的幢幢大厦，给人种跌入深井之感。

    市中广场南侧的明山市博物馆，宏伟宽广，虽然是新盖的大楼，体积已比计划经济时代增大了很。这几天，如cháo的人流将博物馆的各个场馆挤得满满当当。博物馆的票价尽管翻了几番，但排着曲曲弯弯长队的人们，几乎占领了整个市中广场。

    作为应对，博物馆添置了许服务人员和保安员，暴增的门票收入，却没能让博物馆窃喜久。随着国内外的众商人，纷纷前来洽谈购买古兵器，着实让博物馆馆长应接不暇。软磨硬缠的商人们都愿意以高价收购，哪怕只是小件，说是要对其进行研究。馆长明确表态，张贴告示，声明祖国的文物，绝不出卖，并拒绝接待任何购买者。

    此后，晚上清场时，时常会在厕所等角落抓出些试图偷窃的躲藏者。其实在场馆内装置了许摄像头，想蒙混过关，谈何容易。然而恶xìng事件愈演愈烈，外墙上的红外装置经常遭到人为的破坏，还有企图打碎玻璃窗户硬闯的。直至发展到从邻近高楼或高架道路上利用轻身功夫直接飞跃而来，用壁虎功贴墙而行的也大有人在。来这里跃跃yù试者居然出现了武功高手，让人始料不及。博物馆的物品虽未遭窃，但已有名保安被打伤。面对如此局面，馆长只得向明山市公安局求援。

    公安局长冷蓄接报后，感到事情很棘手。博物馆的情况他早有所知，并已派遣了些刑侦队员前去协助，但现在碰到的是些武功高手，看来也只能以高手相应了。他首先想到的是曾晓杰，不仅是因为自己的铁砂掌功夫是曾晓杰所教，因为是曾经在侧月山区打匪徒而名噪全国的钱抑傲当初也只跟他战个平手，可见他的功夫也非同小可。可是想请曾晓杰出山也绝非易事，当初让曾晓杰当公安副局长，他不干。让他干刑队队长，没少rì子他辞职，现在该如何去说服他呢？

    桌上的电话铃不适时地响了，冷蓄接起电话，是门卫打进来的，“冷局长,门外有二个人来找你。”门卫报告道。

    “什么人？不见！”冷畜现在哪有心情去接待人，故没好气地说，“告诉他们我不在！”

    “来人自称是你的同学，定要见你。”

    “是谁？还非要见我？”

    “个叫李泽明，另个叫成辉。”

    “原来是这对活宝。”冷蓄想了想，“叫小赵带他们到会客室吧。”

    来的两人都穿着蓝sè的运动装，装束有点相像，外套的拉链都没拉上，休闲怡然，很有jīng神，看得出是长期锻练的人。虽然算不上人高马大，却都是虎背狼腰，让人瞥就有些生畏。

    冷蓄刚踏入会客室，就听到那个身材与其相仿、显得有些修长的李泽明嚷道：“冷局长，越来越气派啦，连我们也不见了？”

    “哪里、哪里，怎会想到是你们两个名震四海的八卦掌高手光临，恭候都来不及呢。”冷蓄面招呼着他们在沙发就坐，面对小赵说：“快去沏两杯茶来。”

    “不用沏茶。”个头略比李泽明矮点的成辉马上阻拦道：“冷兄，你快下班了吧？我们起去吃顿饭吧，‘雅韵酒店’的包间我已订好了，能否赏光？”

    “好呀，是下班的时间了。”冷蓄脱下制服，套上便装，“走，我们老同学难得相聚，该去喝杯。”

    坐落于明山市最热闹的灵康路路口、面向着市中广场的雅韵酒店，近来是人丁兴旺。酒店的外形并非很特殊，进入店堂就感觉不般。不看那些晶莹剔透的大吊灯及富丽堂皇的摆设，光从那sè彩斑斓的地面拼图与墙画，就能让人耳目新。这些画面是由sè彩各异、形状不同的高档马赛克组成，用大不过指甲、细却如针芒的马赛克，镶嵌出神态逼真的山水人物画，凸显出工程师独特的艺术修养和比文人墨客有意境的艺术方式。

    成辉所预订的包间虽不算大，但由于墙上的马赛克风景画，使包间的空间陡然感觉增加了许。室内除了餐桌餐椅外，倚墙处放置的装饰柜，台面上摆着座景泰蓝的座钟和具同样也是景泰蓝制成的六柱烛台。装饰柜金碧辉煌，似乎也是景泰蓝所制，与台面上的摆设混为体，把整个环境烘托得幽雅别致。

    “此店的档次太高，”看这阵势，冷蓄收住了脚步，“我们还是另换地方吧。”

    “这里的席位是很难订到的，”成辉拽了冷蓄把，“我们为啥不好好享受下。”

    冷蓄只得硬着头皮坐了下来。“这椅子坐着倒的确很舒服。”他说着便观察起椅子来。

    这款用楠木所制作的包皮椅子，设计得挺讲究，椅身椅背上都雕刻着jīng细的花饰，靠背很高，瘦高个的冷蓄坐在上面，头上还留出截椅背，可见用料近乎奢侈。

    “今天看来至少得花掉我本月的月薪呐。”冷蓄暗想道。

    “冷兄，你点菜吧。”李泽明道。

    冷蓄拿着菜单，点了四五个菜单上较便宜的菜。

    “这怎么够呢？还是我来点吧。”成辉接过菜单，加了些酒菜。

    李泽明提着酒杯说：“冷兄，今rì我们是特意请你，你要放开量喝，才不枉我们的片心意。”

    “不，你们俩是客，今天理应由我来请。”

    成辉与李泽明笑着对望了下，“你就不用跟我们客气啦，”李泽明笑着说，“实话告诉你，我们近期赚了不少钱，所以想到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帮助，我们现在还在甘南服刑呢。”

    “我可没帮你们什么忙。我到那里看你们时，去监狱长那儿了解过，他们说你们表现良好，所以给你们减刑了。”冷蓄解释着，继而问道：“他们当时不是想留你们继续给他们做武术教练吗？”

    “在服刑期给他们作教练是很好，释放了再留在那个荒芜的甘南怎会有兴趣？”

    “你们说赚钱了，最近在干哪个行当？在明山开武馆？”

    “开武馆能赚得了钱？那个曾晓杰开到现在，不就还是穷光蛋个？”成辉喝了口酒，说：“不知你是否认识，以前特辑处的侦缉队队长杨捷智。”

    “他哪里是侦缉队长？侦缉队长是霍冰清！”

    “特辑处处长王灵维发觉霍冰清勾结钱抑傲以后，就让他接任的。”

    “那他也只不过当了几天，特辑处就被消灭了。”

    “他现在可是明山市有名的‘中城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好地盘的地产收购都是由他搞的。”

    “你们就在他的手下？”冷蓄感到诧异，“你们俩也做得了业务员？”

    “我们只是干我们的本行。”

    “此话怎讲？”

    “你知道，要让所有人都按照要求而动迁是不可能的。对那些作梗的人，就要我们出面去吓唬他们，必要时让他们吃些苦头，他们就会乖乖地搬走了。”

    “这不是强迫人家嘛。”

    “有些人就是蜡烛，不点不亮！”李泽明插了句。

    “你们这种做法违反政策吧？人家肯定会告你们。”

    “不会，对钉子户进行强迁等手段是很正常的。zhèng fǔ规划的土地，你不迁，反而来告我们，能赢吗？何况我们俩平时不是以中城公司人员出面的，他们吃了亏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就是心中有数，只得自认倒霉。”

    “我看你们干的事不够光明正大。不要被杨捷智利用了，还是换份工作吧。”

    “除了打打杀杀，我们俩还能干什么？再说，听到我们是刑满释放，有哪个单位会收我们？”

    “嗖”道寒光飞了进来！包间门口人形闪，三人并未在意，只以为是酒店服务员，哪料到那道寒光径向冷蓄的头顶shè来！成辉从那呼啸声中辨出是利刃的破空声，随手抓起装饰柜上的烛台迎向前去！可为时已晚，“咚！”的声响，把匕首已扎进冷蓄头顶的椅背上！可把冷蓄惊出身冷汗。

    李泽明腾身追至门口，未见有人，“何人下此yīn招！”他勃然大怒，高声喝道：“有种的现身出来，明刀实枪的跟老子干场！”

    闻声而来的却是酒店服务员。“先生，不好意思，有事尽管吩咐。”

    “吩咐？我们还未吩咐，你看竟来这招！”李泽明手指着冷蓄所坐靠椅的椅背，服务员近前看，吓得腿都软了。

    只见那柄匕首，入木三分，上面还钉着张纸条，冷蓄他们取下纸条，上面写着：“此货我们已取定，请道上的朋友主动让路，不然刀枪无情！特此告诫。”

    这张纸条居然还有个签名：小柳飞刀！

    李泽明怒道：“大胆，竟然敢jǐng告我们！”

    “小柳飞刀是闻名大江南北的，不会出此下三滥的损招，别人冒名的可能xìng比较大。”冷蓄说道。

    成辉似有所思地说：“这飞刀的功力虽已jīng湛，但与小柳飞刀应该还有距离。”

    “所言甚是，这功力还不如霍冰清，绝不会是小柳飞刀的作为！”李泽明依然咋咋呼呼。

    冷蓄打开包间的窗户，面前就是市中广场，广场对面的楼宇基本上都熄了灯，唯独有幢楼却还灯火通明。

    “那栋亮着灯的楼是什么所在？”

    “明山市博物馆。”

    “看来打博物馆主意的人大在这儿集中了，他们以为我们也是准备盗取古兵器的人呐。”冷蓄感到了上任以来空前的压力，他轻声叹，“唉，博物馆的危机完全是越演越烈的态势啊。”他暗忖着：“想办法说服曾晓杰已迫在眉睫，必须马上着手进行。”

    望着冷蓄出神的样子，成辉安慰道：“冷兄，这些小毛贼不足虑，你只用聘请几个武功高手，其实只需二个高手就完全能对付。”

    “高手难请呀。”冷蓄脱口而出，心里突然动：眼前就摆着两个高手，请他们不就行了吗？随即说道：“我请你俩来保护博物馆，你们愿不愿意？”

    “开玩笑吧？”李泽明直言道：“我们在中城公司干得好好的，收入也不错，莫名其妙的离开，怎么对得起杨捷智？”

    “你们的做法涉嫌违法，还是及早撒手为好。”冷蓄的视角不同，忘不了适时提醒，“至于你们的报酬，我想办法让你们与现在持平。”

    “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你真的是在跟我们开玩笑了。”成辉笑道：“霍冰清都由于当时法院的判决不得再进入公安系统，我们俩刑满释放，还能进得了？”

    “这个我自有办法。”冷蓄的思路的确很活，“你们以博物馆所招收的保安经理的名义进去，我可以和馆长事先说好，你们有什么问题就直接找我，这样谁也没有闲话可说。”

    “不行，杨捷智对我们不薄，我们岂能对不住他。”李泽明倒挺义气。

    “事情要分清xìng质，欺压百姓的事不要去做，保护国宝才是正道。”

    “你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吧？我们般只是吓唬吓唬人家而已。”李泽明甚是不服。

    “同样是打打杀杀的，你们只要把博物馆保护好，我绝不会亏待你们。”冷蓄用商量的口吻又道：“我目前实在没有其他的合适人选，如果有了马上就替换你们。二位老兄，就帮我这个忙吧。”

    成辉看了看李泽明，“泽明，杨总其实用到我们的时候并不，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叫我们，我们就替冷兄干些rì子吧。如果杨总那里有事的话，我们中间只要去个就能摆平。再说，等冷兄有人选了，我们就退出来吧。”

    李泽明见冷蓄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俩，便说：“阿辉说的也有道理，杨捷智那里的事情般我们去个人都能搞定。好吧冷兄，我们就接这个差了，定不要忘了尽快找人来接替我们噢。”

    进驻博物馆后，成辉、李泽明甚是负责，整rì的待在博物馆里，白天黑夜坚持查岗，尤其是夜晚，他们查的勤。几天下来，虽然遇到些毛贼，可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因为即使在晚上，他们也保持着定数量的保安人员。另外，由于他俩年的结伴，他们俩的联手是威力无穷，就是遇上高手也很难突破他们的防线，在他俩的联手面前，最好的选择就是落荒而逃。

    丑牌刚过，渡入寅时，正是度夜之人最难熬的时分。虽然还坐在排排监视器前的成辉，已经是倦意满面，旁的李泽明等人是鼾声大作。随着监控室的照明突然熄灭，报jǐng声同时响起。

    “不好！有人从西窗破窗而入！”看着监视器的成辉叫了起来。

    监控室里的其他保安人员也都跳了起来，李泽明早已跃步冲出了房门。成辉赶忙追了出去，发现整栋楼的照明都已熄灭，仅有几个应急灯还亮着。听闻前面噪杂声，好几个保安人员均被打翻在地，李泽明与个穿着夜行服的人已交上了手。那人在李泽明面前确实不济，仅几招就被李泽明打出丈外，滚翻在地。李泽明阔步向前，正准备将其擒拿，不料白光闪，李泽明“啊！”的声惨叫，双手抱着大腿，跪倒在地！

    成辉箭步纵上，只见柄尖刀深深地扎入了李泽明的右腿，鲜血淋漓。乘此机会，穿夜行服的人眨眼间就从那个被打破的窗户溜了出去，消失在蒙蒙的晨曦之中。成辉哪有时间顾及这些，赶紧安排将李泽明送往医院。